何月凤躬身道:“属下在。”
戚夫人道:“我命你统率孟家苗,袭取龙门帮,你竟然把个情弄到一败涂地,连自己都跌了进去,要不是我要总巡主设法转知高掌门人,你们还能回来见我?”
何月凤神色恭敬,惶恐的道:“属下知罪,还望夫人顾念属下追随多年,从轻发落。”
戚夫人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把此行经过和高华门人如何营救你们脱险,说给我听听。”
何月凤躬身应“是”,就把夏子清如何被石中英所擒,自己如何中计以及高翔生如何在石室击毙石中英,把自己两人放出之事,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戚夫人听的一怔道:“石中英死了!我一再交代你们,石中英是教主的骨肉,只准生擒,不得伤他,高翔生怎么把他杀了?”
夏子清偷看教主神色,他听到爱子被杀,居然毫无戚容,颠见他并非真的六合剑石松龄!
何月凤道:“高掌门人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他不杀石中英,就无法达成救人的任务。”
戚夫人怒声道:“救人,你们死上一百个,也没有石中英的重要。”
何月凤不敢多说,只是躬身就是。
戚夫人忽然转过身去,脸上未言先笑,柔声道:“教主大概也听到了,不过据贱妾从各处资料看来,石中英似乎练成了上乘护身真气一类功夫,以高翔生的能耐,也未必杀得死他,也许只是一时不备,被他制住穴道而已,高翔生把他移入石室,现在山该被龙门帮的人发现,救醒过来了,教主也不用放在心上,贱妾立时派人去探听他的消息。”
夏子清站在下首,心头暗暗一惊。
教主石松龄含笑点头道:“夫人说的极是。”
戚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蜡丸,朝总巡主羊角星君说道:“这里有密令一件,总巡主可命夏使者立时给我送交封副教主。”
说完,手阜一推,蜡丸离开单心,缓缓朝羊角星君面前飞去。
羊角星君用双手接住,说了声:“属下遵命。”
就带青两人躬身而退。他们走下石阶,站在廊上的两名侍女,不待;小时,缓缓放下了湘帘。三人退出石室,石壁复合。
羊角星君回到朝天观前进,才朝夏子清道:“夏使者,戚夫人有一件紧急密令在此,要你立时送去霍山封副教主处,不得有误。”
封副教主即是玄衣女封六娘。玄衣女不是在罗泵山九天玄女宫么?怎么又在霍山呢?
夏子清自然不敢多问,唯唯应“是”,双手接过了蜡丸,辞出朝天宫,就朝雀山赶去。
前面已经说过,皖山广达数百里,山南为皖山川匕为潜山,东为天柱,西为雀山。
其实分开来说,有皖山,潜山,天柱,霍山之分,但总称依然是皖山。
夏子清赶到雀山,老远就看到山径前站着两个黑衣劲装汉子,他目光何等敏锐,只要看他们装束,就一眼认出是副教主玄衣女的手下。
当下刹住身形,拱拱手道:“在下夏子清,有急要公事,求见副教主,你们赶快给兄弟进去通报。”
那两名黑衣劲装汉子同时抱抱拳道:“原来是夏使秆,只管请上。”
两人不但让开了路,左首一个还躬身肃客。
“请上”,当然是上山了。
夏子清不用再问,就朝他们点点头,沿着一条婉蜒而上的山径走去。这一路上,果然遇上不少黑衣劲装武士,玄衣女手下,自然全是穿黑衣的了。
好在这些武士;都认识鬼影子夏子清是传令使者,没有人加以盘间。
不大工夫,便已到了半山腰上,盘曲登上一座悬崖,但见竹林间,有一座庙字,上书“紫竹林”三个大字。
“紫竹林中观自在”,这是观音庵。
山前还有不少黑衣武士巡逻,但到了崖上,却是一片榆寂,不闻入声,也不见人账,庵门紧闭。
夏子清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扣了几下。
庵门启处,走出来的竟是一个俏生生的青衣少女。
这人,夏子清自然认识,她是副教主玄衣女门下弟子常慧!
夏子清慌忙一抱拳道:“常姑娘请了。”
常慧睁大一双俏目,惊异的看着夏子清道:“会是夏使者?”
夏子清道:“在下奉戚夫人之命,跟副教主呈递密令来的。”
常慧点点头道:“夏使者请进。”
夏子清跨进山门,常慧转身关上庵门,说道:“夏使者,请随我来。”
说完,走在前面领路。
庵堂地方‘不会太大,这“紫竹林”一共只有两进屋字。第二进中间是一片花圃,迎面三间佛堂,极为清幽。
右首走廊间正有三个青衣少女,围在那里下棋。
夏子清认得一手支颐,手中拿着棋子,举棋不定的是副教主的爱女封君萍。
另外站在边上的则是玄衣女三弟子高素贞,另一个坐在封君萍对面的,大概也是玄衣女的弟子;因距离稍远,三女没注意夏子清,夏子清自然也不便和他们招呼。
常慧领着夏子清,穿行花径,走到中间佛堂门口,脚下一停,回头道:“夏使者请稍待,我进去禀报师父一声。”
夏子清忙道:“常姑娘请。”
常慧很快走了进去,过不一会,就回出身来,说道:“师父有请夏使者入内相见。”
夏子清应了声是,举步跨进佛堂。这间佛堂,大概就是玄衣女的起居间了,布置极为简朴,但却扣”扫得纤尘不染。
这里敢情是副教主玄衣女到总坛有事时,落脚之处,因此一切规模,比起罗泵山来,就差得很多。
佛堂中间,一张藤椅上,端坐着玄衣玄裙,面垂黑纱的玄衣女封六娘。
她看到夏子清进来,便自站了起来。
夏子清慌忙赶上几步,躬身道:“属下参见副教主。”
玄衣女一摆手,和声道:“夏使者远来,请坐。”
夏子清道:“副教主面前,那有属下的坐位?属下是奉戚夫人之命,呈递密令来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蜡丸,双手呈上。
常慧接过蜡丸,转送到玄衣女面前。
玄衣女接过蜡丸,并未立时打开,她回到藤椅坐下,又拾抬手道:“夏使者,现在你是本座的客人了,可以坐了吧?”
夏子清躬着身谢过坐,才在下首一张木椅上落坐。
玄衣女间道:“夏使者可是从总坛来么?”
夏子清应了声“是。”
玄衣女捏碎蜡丸,取出一张密柬,只看了一眼,又抬目望望夏子清,问道:“本座听说何副总巡主和夏使者为龙门帮所擒,你们如何脱险的?”
夏子清心中暗暗忖道:“原来你是不相信我,还当我是龙门帮派来的奸细,故而看了总密令,并未在意,这封密令,却是真正出于戚夫人之手,丝毫不假!”
他心中想着,连忙欠身道:“何副总巡主和属下,才脱险回来。”
接着就把自己和何月凤如何遭擒,如何由高翔生协助,始得逃出龙门帮的经过,简扼说了一遍。
玄衣女一双目光透过面纱,一直盯注着夏子清,直等他报告完毕,才“晤”了一声,问道:“你说高翔生杀了石中英,此话当真?”
夏子清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玄衣女冷冷一笑道:“高翔生杀得了石中英么?”
夏子清道:“当时石中英正替属下打开铁门,高掌门人从他身后施袭,出于毫无防备之下,被高掌门人制住穴道,然后点了他死穴,石中英武功再高,也势难悻免。”
玄衣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说到这里,突然声音转厉,沉声道:“夏子清,你一再为石中英所乘,贻误本教任务,你知罪么?”
夏子清暗暗一惊,惶恐的道:”属下该死,属下……”
玄衣女截住他的话头,接着道:“教主因你从前是我手下,总坛看在我的面上,不便处置,所以要我按规处置你!”
夏子清欠身道:“副教主明鉴,属下甘愿领罪。”
“很好。”
玄衣女冷然道:“这是总坛密令,你先拿去看看。”
说罢,把手中密柬,朝夏子清面前掷来。
夏子清双手接过密柬,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十一个字,那是:“夏子清屡误使命,着即处死。”
这下看得夏子清心胆俱惊,双手发颤,骇然道:“副教主……这……这……”
玄衣女冷笑道:“夏子清,你很怕死。”
夏子清道:“属下对本教一片忠忱,自问罪不至死,古人说得好,缕蚁尚且惜命,属下愿意将功赎罪,为本教效命,还望副教主矜全……”
玄衣女道:“你很会说话,但这是教主的命令,无法更改,我也无法袒护你。”
随着话声,霍地从椅上站了起来。
夏子清双眼望着玄衣女,虽然他不敢跟着站起。但双手宠在袖内,分明暗暗蓄上了势。
玄衣女寒电般的目光,透过面纱,直注在夏子清脸上,冷哼道:“夏子清,你想抗拒么?”
夏子清欠身道:“属下不敢。”
玄衣女站起的人,又缓缓坐了下去,点头道:“你很镇定,也装作的很像,但如何瞒得过我的眼睛?”
夏子清惊然一惊道:“副教主怀疑属下什么?”
玄衣女平静的道:”岂止怀疑?告诉你,不但我知道你是谁。就是戚夫人也早已知道你是谁了,不然,她不会要我把你处死的。”
夏子清骇然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属下不是属下,那还会是谁?”
玄衣女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道:“石中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么?”
夏子清听的大吃一惊,望着玄衣女,嚎喘道:“副教主怎会把属下看成石中英,这……这真叫属下有口难辩了。”
“不用辩。”
玄衣女微晒道:“我听到常慧进来报告,就已知道你并不是夏子清,但当时我还不确定你是谁?”
夏子清道:“属下那里不对了?”
玄衣女道:“你如果是夏子清,难道连叩门的暗号不知道么?”
夏子清只是苦笑了笑,没有开口。
常慧站在师父身侧,听说夏子清竟然会是石中英、她一双俏目之中,不禁有了喜色,悄悄往外走去。
玄衣女只作不见,看了夏子清一眼,续道:“等我看完密令,心里已有几分料到是你,所以我要问间你脱险经过,等你说出石中英为高翔生所杀,那就已完全证实你就是石中英无疑了。”
夏子清忽然爽朗一笑道:“在下承不承认,都是一样,教主既然下了密令,是石中英要处死,是夏子清也要处死,对么?”
玄衣女道:“不错,因为你现在是夏子清,所以非死不可。”这话是暗示他,因为你扮的是夏子清,乾坤教杀的也是夏子清,如果你真是石中英,那你就是教主的儿子,纵然有人想杀你,也毕竟有所顾虑。
这话当然说的很曲折,也很暗。
但就在他话声甫落,只见一个人飞也似的奔了进来,哭叫道:“娘,他真的是石大哥?你……要杀他……”
叫玄衣女“娘”的,自然只有封君萍一个;她在下棋的人,自然是常慧悄悄退出去,把她搬来的。
她在奔近门口之际,只听到娘说得半句“非死不可”,因此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玄衣女平静的道:“君萍,你这是做什么?他根本不承认他是石中英?”
封君萍脸颊消瘦了,她一阵风似的转过身来,一双大眼之中,隐包泪水,望着夏子清,急急说道:“你真是石大哥,那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只要你承认了,娘自会替你作主的。”
夏子清心头自然感动,但他能承认么?如果他不是石中英,当然不能胡乱承认;如果他真的是石中英那么他乔装夏子清,一定是龙门帮定的计,承认了会牵连大局,自然不能承认。
他勉强笑了笑,摸着酒糟鼻,要待说:“封姑娘,在下像是石中英么?”
但话还没出口!
突听“唉,’的一声,一支响箭,掠空飞来,檐前同时飞起一道人影,凌空把响箭接到手里,然后飘然落到门口,那是高素贞,她手中握着一支古铜色三角小旗,朝里躬身道:“启禀师父,是总巡主来了。”
玄衣女重重哼了一声,忽然目光一抬,朝夏子清道:“他是戚夫人派来的监斩官。”
封君萍望着娘,叫道:“娘,你……”
玄衣女截然冷声道:“你不准多说。”
这两句话的工夫,只听庵门外传来羊角星君的声音,说道:“属下于敬伯,求见副教主。”
他人在庵外,话声居然直送到后进,而且和对面说话一样,足见此人功力极为深厚。
玄衣女没说话,只是朝高素贞抬了抬手。
高素贞躬身一礼,迅快的退去。
玄衣女严肃的道:“石中英,在我面前,还不承认么?”
封君萍望着他,更着急,说道:“你承认了,自有娘会替你作主的。”
玄衣女冷笑道:“你此时再不承认,就会后悔奠及。”
话声方落;高素贞已领着羊角星君走了进来占
高素贞在阶前一停,躬身道:“总巡主请。”
羊角星君走上石阶,人还没有进门,就打着稽道道:“属下见过副教主。”
玄衣女站起身道:“总巡主请坐。”
夏子清看到总巡主进来,自然也站了起来。
羊角星君跨入佛堂,看到夏子清,只作不见,又朝玄衣女躬身一礼道:“属下是奉戚夫人之命,来谒见副教主的。”
玄衣女已经口到椅子坐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羊角星君陪笑道:“不知副教主可曾拆看密令?”
玄衣女道:“我看过,总巡主来得正好,我正想着人去请你呢!”
羊角星君慌忙躬身道:“不敢,副教主有何吩咐?”
玄衣女道:“我觉得夏子清参加本教,十五年来,不无劳绩,他从前是我辖下,现在是属于总巡主手下,(夏子清是巡主身份)因此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羊角星君吃惊的道:“副教主,这个属下担待不起,夏子清屡误机密,律当处死,谁也无法左袒于他。”
玄衣女冷笑道:“于总巡主,你是说我左谬他了?”羊角星君连连躬身道:“不敢、不敢属下只是奉命向副教主请示来的。”
“请示?”
玄衣女轻哼道:“请什么示?”
羊角星君道:“属下奉戚夫人之命,要把夏子清的首级带口去。”
玄衣女冷笑道:“我正觉得奇怪;夏子清犯了教规,你们总坛为什么不杀人?却要夏子清本人把密令送到我这里来,要假手于我,难道戚夫人杀他不得?人送到我这里,又要你赶来验看,好像我会询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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