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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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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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欲以身怀至宝以易此物,那就非晚辈所敢承受了。”
  那老人听罗雁秋这一问,不由长长叹一口气,突又仰天打个哈哈道:“老朽青年时在武林中亦薄具虚名,不过埋名深山二十余年,小兄弟问我姓名,恐知者甚鲜,不过昔年在江湖上的朋友都称老朽南天叟,至于老朽所欲搭救之人,乃余老伴是也。她不幸于十年前在点苍山遭仇家暗算,被人用武林绝毒之技‘红沙掌’所伤,幸得我及时赶回,用大力金刚手击毙仇家,但老伴已伤重垂危,奄奄一息了,总算老朽略通医理,用随身药物救治,得保残命,但那‘红沙掌’奇毒已攻入内腑,只好慢慢养息,余知天下除一种紫红灵胆之外,无其它药物能使老伴复元,因而遍及奇山名川,寻此异物,十年如一日,走尽了奇山绝峰,总算皇天垂怜我一片苦心,无意在此峡内发现了一株,日夜在此苦守,只待灵果成形即可采摘,不想今晨峡内急来一盗匪亦偷窥此果,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人原非老朽敌手,随负创逃去。余不该一时起了黑心,且那人一脸凶暴之气,绝非善良之辈,又怕他只身逃走再纠集同伙来此骚扰,余虽不怕,但恐伤了灵果,使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因这灵果在成形之初娇嫩异常,如一落地效用全失,故而追上去把那人毙命掌下。如果我立时赶回也许小兄弟不会误获此果,偏是我小心过度,又在此峡内巡视一遍,恐有那人同伴潜伏,阴差阳错这一耽误,却被你们三位赶来,恰巧灵果又在此时成形,花香四溢,引起各位好奇,误获此干年难遇的灵物,这也算小兄弟德厚缘巧,有此奇遇,老朽年近古稀,一生从未打过诳语,言尽于此,请小兄弟自行决定吧!”
  罗雁秋见老者双眼开合之间,神光外射,言谈似无虚语,且人家一见面就直言无隐地说出此果神效,想必是武林大侠,于是急忙说道:“老前辈十年苦心,令人钦敬,虽是晚辈获得此果,亦应奉送,何况此果尚是老前辈发现在先,晚辈不过是误撞此地,机缘凑巧罢了,现灵果丝毫未损,请老前辈收存吧!”
  说完,双手捧着灵果送到南天叟面前,那老者的双眼圆睁,冷电似的两道目光把雁秋从头顶看到脚跟,然后伸手接过灵果,又伸手拍拍他的肩道:“小兄弟侠肝义胆,直羞煞江湖宵小也,如不见弃,我们可作一忘年之交,小兄弟高名上姓尚未请教,能否见告呢?”
  雁秋一笑答道:“晚辈姓罗双名雁秋,此次由峨眉山摩云峰初涉江湖,进入大巴山来意在寻找一个昔日仇人,报家门血债。”
  南天叟听罗雁秋说完,又问道:“小兄弟仇家是谁,能否说出,老朽或可略知一点下落。”
  雁秋被老人这一追问,立时面色一变,把自己家门惨变说个大概。
  南天叟听罢,沉思了一会,伸手入怀取出一件青翠玉佩道:“这件龙凤玉佩,上面隐现一龙一凤,看上去栩栩如生,且能在暗夜中自发丈许莹莹碧光,实为难得之珍物,今将此物奉赠,聊表寸心,尚望老弟笑纳。”
  说完,已将玉佩送到罗雁秋面前。
  罗雁秋微微一怔,道:“这种名贵之物,我如何能受,还是老前辈收着吧。”
  南天叟见罗雁秋竟然不受,不禁脸色一沉,道:“老弟年尚不及弱冠,既能慨赠灵果,老朽还以玉佩,不过略表结交诚意,竟遭拒于千里之外,如此毋宁任余老伴病死,这灵果我亦不敢领受了。”
  罗雁秋见老者已面露愠色,慌忙接过玉佩道:“老前辈不必多心,我不过是唯恐此物珍重,无福佩带,老前辈如此一说,我若再不接受,反而不识抬举了。”
  南天叟这才转愠为喜道:“这株紫红胆花亦是奇珍,坚逾精钢,如用麻油浸淫百日,其茎自柔,再合以银丝蛟筋之类制成软兵刃,不但柔软随心,且不畏刀剑,余观老弟身后宝剑绝非常物,正可用来取此花茎,且这种灵果结实一次之后绝不再结,留下亦是无用之物,何况你那仇家亦常在附近出没,万一落在他的手中,徒增其凶焰,反而不美。”
  罗雁秋听得精神大震,急急道:“那姓马的老贼当真隐身在此吗?”
  南天叟没有正面作答,只接连叹了几口气,并再三叮咛罗雁秋不可涉险轻入愁云崖,并约定自己在一年之内,定携老伴再到中原,届时定可助他一臂之力。说罢不待罗雁秋追问,腾身而去,身法之快,恍如流星划过天际,瞬间便已踪影不见。
  罗雁秋不禁叹道:“此老年近古稀,尚为情丝缠绕,十年来遍历奇山绝峰,可见情字最难看破,勿怪大哥……”
  说至此处,自觉失言,慌忙改口道:“大哥等还不见来?否则一谈今日奇遇,倒是一件美事哩。”
  欧阳鹤虽已觉出罗雁秋话中有话,但见他既已改口,也就不便多问,只催促他速取花茎。
  罗雁秋拔出白霜宝剑,将灵草茎部齐根割断,交给李福收好,才对欧阳鹤道:“二哥,南天叟虽再三告诫我等不可涉险,但我既知马贼下落,怎能再忍下去,何况愁云崖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就不相信他能将我们奈何,索性我们闯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不但可以手刃仇人,也免得雪山派贼党再目中无人。”
  欧阳鹤也恨透了雪山派人物,立即附和,俩人正想起身赶路,肖俊等四人已然赶到。
  万翠苹见三人仍在崖下,便大声嚷道:“怎的你们三个走了半天尚在此地,莫非遇到贼人了?”
  三人登上崖头。
  欧阳鹤笑道:“贼人倒未见到,却遇上了一件奇事。”
  遂把罗雁秋无意采得灵果,巧遇南天叟,又以灵果易玉佩的事说了一遍,只听得肖俊心中一惊道:“这南天叟乃是武林一位怪杰,一生作事独来独往。秋弟虚怀若谷,赠以灵果,交此风尘奇人诚属可喜,惜小兄迟来一步,失之交臂,现既知马百武归居愁云崖中,我们正好前往,也好一探愁云崖虚实。”
  站在罗雁秋身后的李福却道:“我们所携带干粮将尽,至多只能挨过今天,两日来不见一处村舍,如此下去,恐怕就要挨饿了。”
  肖俊皱眉道:“小兄也正为此事发愁。看来我们只有打些飞禽走兽,暂时充饥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忽由正东峡内卷起一阵腥风,刮得两边松枝沙沙作响。
  肖俊诧异道:“奇怪,这阵风来得大突然了……”
  语声未落,一声巨啸已传了过来,同时东面峡底转弯所在,出现了一只白额吊睛、黄毛黑纹的巨虎,睁着一双怪睛直望几人,钢齿外露,状甚凶猛,众人之中除肖俊外,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百兽之王,纷纷拔出了兵刃。
  万翠苹仗着艺高胆大,首先发难,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向猛虎扑去,玉虎儿虽知她技不弱于自己,但这种猛兽凶恶异常,深恐有失,忙一松腰中活扣,握住金丝锁龙鞭的扣把,喊声:“苹妹小心!”
  一个“蜻蜓点水”跟踪而至。
  那巨虎见有人扑来,立时凶性大发,一声怒吼,声若沉雷,震得四外松树枝叶作响,空谷传声更觉骇人,接着跃起,势子绝快,前爪怒张,巨齿外露,径向万翠苹迎来。好女侠,手中长剑一圈一绕,划出一片银色光圈向虎头劈去,那虎似知厉害,不顾伤人,向旁一窜避开剑光,此时玉虎儿已然追到,一抖金丝锁龙鞭扣把,鞭尾龙头金光一闪便向虎身穿去。那虎遭受攻击,野性已发,四爪用力一蹬,前身一伏一长,窜起丈余来高,钢爪如钩,反向玉虎儿当头落下。此时玉虎儿鞭已发出,收招不及,猛虎来势又急又快,忙把右脚向前一滑运足真力,回手一拳向虎身后跨打去,“啪”的一声打个正着,猛虎虽凶,但吃这劲力一击,小牛似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万翠苹右手剑“高祖斩蛇”,一道寒光向虎头绕去。哪知万翠苹手尚未落,忽然一声:
  “小姑娘好狠的心哪,停下手来!”
  喝声中二点寒星疾射而至,万翠苹再想挫腕收剑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要不然就得撒手丢剑,否则右腕准得受伤。
  猛见两道极快的银星飞来,恰好迎住来人暗器,只听“叭叭”两响四物同时落地。
  万翠苹忙收剑一看,北面崖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人,中间一个四十开外,一身灰衣,一道银箍束发,虬须紫面,环眼重眉,相貌威猛,左右俩人全着一身黑色紧身短装,斜背兵刃,一个枯干瘦小,活似庙里的泥小鬼,一个浓须掩口的矮胖汉子,俩人全都是三十上下,这三人并肩而立,真像阎王庙里的神像,两旁分列着判官小鬼。那只吊睛白额虎却摇头摆尾的,走到那灰衣人眼前,俯伏脚下动也不动。
  那灰衣人望了望肖俊等七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看七位似是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大巴山内,在此处停留时间不短了吧?”
  肖俊一听抱拳答道:“不错,我们兄弟确是长途跋涉进入宝山,不知这和朋友有何关连?”
  那灰衣人又仰天打个哈哈说道:“我不但知道各位是经过长途跋涉,而且我还摸清楚你们都是武当派内杰出的英才,一路冒着冷风寒霜,无非想到愁云崖去。本来嘛,你们进入大巴山区,是你们和雪山、崆峒的事,与我伏虎大王杨某人无关,不过我有个朋友,新从陇西到此,今晨出门游看风景,历久不返,我派阿黄(指虎)出外寻找,不想在长青峡底东面出口处,发现我那个朋友已被人用大力金刚掌重手打死,这确使我杨某人惊愕万分。大巴山虽是藏龙卧虎之地,但这附近数百里内真还没有人敢动我杨某人一草一木,就连愁云崖闵老寨主和吕堂主,遇事也要给我一个薄面,不用说,这一定是新入山的朋友所为。各位在此停留时间也不算短,对我那位朋友之死,或许能知道一点蛛丝马迹,若能告诉我对方姓名更好,否则只请告诉我那人的年龄相貌也好,我自会找他,我和各位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别看我和愁云崖的寨主堂主有点来往,绝不会帮助他们和各位作对,说不定还能指给各位一个方向,免得你们在这荒山野岭中乱走乱撞,好说好散,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肖俊一听,可真作了难,对方既不是愁云崖的人物,犯不着和人家作对,本来把南天叟大名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凭南天叟的威名量他也不敢自取死路,可是这件事起自罗展秋,应问他一声才对,想到此处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恰巧此事罗雁秋也闹得没有主意,瞪着两只黑白分明的俊目正向肖俊看来,一时之间真不好回答。
  那虬须大汉见肖俊等只管沉吟不语,我望你,你望我,并不回答,不由心中发怒,两个环眼一瞪,吐声如雷道:“看各位神态分明是知道内情,却吞吞吐吐不愿说出,今天如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等你们愁云屋送死,这长青峡就是你们葬身之地,到那时可不要再怪我伏虎大王的心狠手辣。”
  伏虎大王这一吼,他身旁那两个一胖一瘦的汉子已双双向外一跳,伸手从背后拉出兵刃,二龙抢珠似的向肖俊扑来,胖子手握一对轧油锤,瘦的一柄七形古铜刀,来势既快又猛。
  肖俊只得向后一撤身,刚想拉剑先把俩人制住再说,忽闻身后倏的两声厉叱:“狂辈敢尔!”
  只见玉虎儿一支金丝锁龙鞭,迎着胖子的一对轧油锤,欧阳鹤两支判官笔,也抵住瘦子的七环古铜刀,四个人六般兵器展开了一场凶狠恶斗。
  玉虎儿一上手,就展开八十四路“玄坛鞭法”,急如狂雨一阵猛攻。那胖子一对轧油锤亦非弱手,力大锤猛舞的呼呼生风,和玉虎儿打的难分难解。
  瘦子的七环古铜刀招数更奇,展开神龙戏水,吐吞似伤虎怒扑,刀背上七个铜环一阵乱响,更增声势乱人耳目。幸得欧阳鹤两支判官笔已到火候,不慌不忙从容化解,见招破招,见式破式,双笔疾展,专打人身三十六大穴,这四个人一交手,全是你要我命,我要你死,谁也不肯留情,险招迭出,转眼十几个回合。
  肖俊心中暗暗称奇起来,看不出这一胖一瘦,武功还真不错,欧阳鹤、玉虎儿俩人,在武当门下也算杰出之才,尤以俩人全用的是外门兵刀,招数精奇,十几个回合竟分不出胜败,可见大巴山内不少奇人异士了。
  肖俊这边在想,那边伏虎大王也感到有些惊异了,这一矮一瘦俩人,可以说全都有着十七八年的纯功夫,自从跟随自己后也有六七年了,几年来俩人更是每日苦习,从未间断,想不到今天遇到两个少年竟不能取胜,看样子再战下去说不定还要落败,自己一生威名,万一毁在这几人手上,那才贻笑江湖呢。
  前些天自己遇到一个异人,举手投足间把自己三人弄得不死不活,糊里糊涂拜了主人,半月来连人家真面目也没有见到过一次,每次让自己做事,总是由一个白毛猩猩持柬吩咐,今天又碰到这群男女小煞星,说不定又有什么好戏看了。
  再定眼看去,胖子瘦子已渐渐的变攻为守,人家动手的那两个少年,则愈战愈勇,笔似出山怒虎,鞭如翻江蛟龙.如再拖延下去必败无疑,不由动了真火,怒吼一声道:“你俩人闪开,待我亲会一下武当派内出色的人物。”
  两手向背后的一个黄包袱一抖,取出一对虎齿日月轮,两臂一抖,一招“大鹏展翅”,从停身的山石之上向肖俊直冲过来,起落之间已停身在肖俊身前七尺以内,怒目圆睁厉叫一声:“接招。”
  左手轮“凤凰舒翼”,右手轮“平分秋色”,上取左肩,平推腰腹,肖俊身形风车似的一转,让开双轮,喊道:“朋友住手。”
  伏虎大王已怒火攻心,哪还理会肖俊这一套,见肖俊让开自己进手双招,如雷似的暴喝一声:“好身法。”
  双轮又是一送一吐,一招“双风贯耳”,挟二片劲风左右合攻,肖俊见来势急猛,蜂腰一挫,后退一丈,正想说话,罗雁秋已忍耐不住,喊道:“大哥不要再和这种莽夫讲理。”
  右臂一伸,白霜剑“呛”的一声离鞘,一剑直削双轮。伏虎大王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手握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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