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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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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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情景使雁秋大感作难,云梦双侠和江南神乞等的武功,雁秋知之甚深,就目前江湖上讲,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可是都败在诸葛胆的手中,刚才凌雪红以地层中钢铁精英钢母铸成的青冥剑和诸葛胆双剑文手,兵刃上沾光不少,现在诸葛胆以手挑战,红姊姊能否取胜,他心中实在没有握。
  凌雪红看雁秋一副作难神态,呆呆地出神一语不发,这就使凌姑娘会错意思,嫣然一笑,低声说道:“你发的什么呆呢?我不伤他就是。”
  雁秋刚说得一声:“我是怕你……”
  下面话还未出口,凌雪红娇喝一声,已自飞入阵中,快得像一道闪光,使人根本就看不出她是纵是飞。
  凌雪红一掠而出,身子还未落地,一双白玉般的手掌已然发招抢攻。
  诸葛胆早已蓄势戒备,纵身避掌,借势还击,双掌连挥,快如电掣,眨眼功夫,攻了八掌,踢出三腿。
  凌雪红青衣飘飘,人如轻絮,不知她用的什么身法,竟自避开了谈笑书生电光石火般的几招还击。
  这一男一女,再次交手,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见两团飘忽的人影倏合倏分,彼进此退,鹰翔虎扑,鹞翻燕剪,每一出手,无不奇幻难猜。
  双方面观战的人,不少人是平时极为自负的武林高手,此刻亦看个目瞪口呆,被俩人举手投足的精异变化,吸引了全部心神。
  交手不过有一刻工夫,双方已互攻了一百多招,彼此心里都暗暗感到惊奇,出手也愈发不敢大意。
  这时,诸葛胆和凌雪红已不似初交手时那样快速无伦的打法了,而变成相对蓄势,每隔一刻工夫,才出手抢攻一招,但那一攻之中,必是蓄蕴着几个变化,一招攻到,随后就连绵几着杀手。
  这样又相持一阵,仍是分不出胜败。
  倏闻诸葛胆一声长笑,纵身一扑,左掌斜着劈下,右手由外向里圈打,右脚同时飞起踢向凌雪红的小腹,一攻之势,三招齐到,而且力道互异。
  凌雪红粉脸一红,娇叱一声:“你敢施轻薄。”
  青衣飘动,侧身欺近,左掌下击,右掌平推,一股潜力直逼到诸葛胆前胸。
  谈笑书生本想故施轻薄,以便引起凌雪红的怒火,然后再借机下手,哪知这一来,却激起凌姑娘的杀机。
  且说凌雪红侧身欺进,一闪之势,避开了诸葛胆三招猛攻,一双玉掌齐出,一打一推,凌厉至极。
  诸葛胆冷笑一声,猛地一个大转身,让开掌力,反而闪到了凌雪红的背后,正待运气行功猛下毒手,哪知凌雪红已抢先了一着,突然纵身一拨,娇躯腾空而起,反手一掌劈出,一股潜力,兜头罩下。
  诸葛胆心头一震,警觉到对方打出的是太乙气功,哪里还敢硬接。
  但觉一阵微风,拂身而过,心神随之轻微一震,诸葛胆只觉得一种潜力热流,透过全身,骤觉四肢乏力,疲倦欲睡,身子摇摇摆摆,如同醉酒一般。
  凌雪红一掌劈出后,人也飘落地上,望着诸葛胆淡淡一笑道:“略施薄惩,戒你轻薄,看在你师弟面子上,饶你这次不死,下次如再放荡无礼,决不再轻易饶你,你去静养三月,以你内功基础,当可以复元。”
  说完一笑,刚要移步退回,突闻几声厉喝、娇叱,七星掌袁广杰、双飞环郑元甲、玄衣仙子杜月娟,一齐出手,向凌雪红攻来。
  凌雪红突然一转娇躯,一道青虹自手上飞起,光华闪处,青芒夺目,只听得一阵呛呛连响,袁广杰的流金铛、杜月娟的精钢剑、郑元甲的鸠头杖,全被青虹削断。
  这一下,只吓得三人全停住步,不敢再走,看着手中的半截兵刃发呆。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凌雪红用的什么手法,举手之间,削去三人手中兵器。
  再看凌雪红手中宝剑,心中更是惊异,那宝剑也不过一尺五六寸长,但见青光闪动,耀眼生花,剑身剑尖,都被一种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蒙蒙青光罩住,微一挥动剑身,立时有数尺长短的青虹射出。
  凌姑娘一剑惊呆了杜月娟等三人,她却望着雪山、崆峒两派来人,冷笑道:“今天我不愿造杀孽,再留给你们一条反省自新之路,如果仍不洗面革心,妄图称雄江湖,横霸武林,定当扫穴犁庭,斩尽杀绝。”
  说完了几句声色俱厉的话,最后却来了一个迷人的浅笑,笑得如百花盛开,逗得人神魂荡飘,她却转过娇身,姗移莲步,退到了雁秋身侧。
  凌雪红退到阵中,玄衣仙子才想起受伤的谈笑书生,连忙跑过去,扶着他问道:“你伤得怎么样?”
  诸葛胆苦笑一下,答道:“不太重,我们走吧。”
  他这一声令下,两派来犯武当的人,立时纷纷后退。
  张慧龙眼看着两派分批掩护逃走,并不令谕门下弟子趁机追袭,他心中知道,人家不过是震惊于凌雪红惊人出众的武功而退。
  雪山、崆峒撤走得很快,不过一阵工夫,已然没有了影儿,张慧龙立时下令收队,移步凌姑娘身侧,合掌一礼,笑道:“今天承姑娘仗义出手,解救了我们武当派的危难,贫道代表本派中长老弟子,致谢姑娘。”
  凌雪红谦虚地抿嘴一笑,还了张慧龙一个万福后,答道:
  “我侥幸得胜,适逢其巧,怎敢当得道长大礼。”
  张慧龙微笑着把凌姑娘和悟玄子、一萍生、南天叟等,让入了三元观中,几个被诸葛胆点伤的人,早已被送回观中。
  也许是因为凌姑娘的关系,连带罗雁秋也身份百倍,凌雪红从小在深山中长大,很少受世俗礼法影响,再者她的心里还有着另外一种想法,认为和雁秋在大巴山定情的事,经苦因大师一番训话、允证之后,自己便成了罗雁秋名正言顺的太太,父亲替女儿作的主,算起来倒不算是错,所以她不管众目睽睽,仍对雁秋十分亲切。
  张慧龙特在三元殿开了一桌素宴,由他和吕九皋,万永沧执壶奉陪,邀请的几个人是悟玄子、一萍生、南天叟等,自然最重要的还是为凌姑娘庆功,为邀凌雪红,罗雁秋也被邀请陪客。
  这一席酒,就雁秋说,吃得很别扭,面对着师父、师叔两位长辈,他哪敢有半点轻松。
  悟玄子不知是不是不高兴罗雁秋在未禀明师长前,擅自缔结姻缘,一席酒他就没有看他一眼。
  偏巧又遇上了凌雪红这个高傲姑娘,除了秋弟弟外,她谁也不肯迁就。悟玄子不理她,她就也不看他一眼,这也怪时间紧促,使得罗雁秋没机会对姑娘说明。
  这就为难了作主人的松溪真人,就连吕九皋、南天叟也觉着没法插嘴,详细内情他们丝毫不知,就是想说几句话,也感到无从说起。
  一席宴匆匆吃完,张慧龙已派人替凌姑娘打扫了一间静室,雁秋席前已看出师父神色不对,席散后趁空儿溜到师父的房中,悟玄子正盘膝静室的木榻上,闭目养神,一萍生也在运行内功,调息伤势。
  雁秋急走两步,跪到榻前,满脸慌色,低叫了两声师父。
  悟玄子睁开眼睛,冷笑一声道:“你心里还有师父吗?你师兄沉溺美色,致沦歧途,背叛了大师兄二十年心血教养,你不甘示弱,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那青衣少女是准?看样子她对你相当亲热……”
  说到这里,脸上笑容一收,一脸肃穆,又继续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中间有什么关系?说!”
  这一问,只吓得罗雁秋全身发抖,拜伏地上,双目泪滚,低声答道:“弟子罪该万死,但求师父责罚。弟子技艺不精,大巴山连番遇难,幸得她仗义援手,才保得弟子,后来弟子遭毒箭所伤,又承她救助弟子出险,青灵谷代秋儿疗伤医毒,并慨赠大还丹,护送秋儿离山……”
  悟玄子笑着接道:“因此你感恩图报,忘记了师父告诫,对吗?”
  雁秋道:“弟子感受师恩,粉身难报,怎么敢不听师父的训斥,只是她待秋儿……”
  悟玄子微微一皱两条斜飞入鬓的长眉,道:
  “只是她待你情深义重,因而步了你师兄诸葛胆的后尘。”
  雁秋被师父几句话,追问得哑口无言,只有叩头流泪的份,悟玄子睁开眼睛,暗暗一声叹息,道:
  “你师伯对我说过,你一生有很多奇遇,天意使然,人力无法挽回,我不多责怪你,但我也不愿有一个不把师父放在心上的徒弟,你自己另有你自己前程,师父要不要有什么关系?
  从现在起,咱们师徒情份一刀两断,以后你不许再叫我师父,我也不再问你闲事!”
  说罢,闭上眼睛,不再理雁秋。
  悟玄子这几句话,好比一把利剑透穿了雁秋的心,他呆呆地望着师父,半晌说不出话,伤神过度,一口真气凝聚不散,只见两眼发直,呆如木鸡,直挺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萍生看雁秋神情不对,知道是悲痛过度,伤了中元,一跃下榻,右掌起处,连拍了他三处大穴。
  只听罗雁秋沉呼一声:“师父!”
  两眼已然汩汩地流出鲜血。
  无奈悟玄子心似铁石,一任罗雁秋哀告乞求,他就是闭目不理。
  一萍生在旁边,看得心中不忍,正待开口劝告二师兄几句,突然一阵微笑,闯进来了美丽无纶的凌雪红。
  她一把扶起来秋弟弟,圆睁秀目,望着悟玄子,半晌才幽幽问道:
  “他是你的弟子,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呢?”
  悟玄子倏地睁开了双目,炯炯神光,深注了凌雪红一阵,笑道:
  “我既然管不了自己的徒弟,那就不如不要,他不请师父之命,一切擅自作主,心中自然也没了有我这个师父,我把他逐出门墙,还给他一切自由,正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罗雁秋又叩头泣道:“弟子愿受恩师一切责罚,但求师父不要把弟子逐出门墙。”
  悟玄子倏然长眉一扬,冷冷问道:“我要你挖目断臂,剖心自绝。”
  雁秋一翻腕,拔出背上白霜剑,带着满脸泪痕,道:“恩师只要不把弟子逐出门墙,罗雁秋粉身碎骨,死而无憾。”
  说罢,白霜剑寒光一闪,竟要自劈左臂。
  这一下只吓得凌雪红激伶伶打了两个冷颤,玉腕一扬,白霜剑已被打落地上,秀眉耸立,粉脸泛怒,冷笑道:“你这做师父的真狠心,这样师父,要与不要,都无关要紧……”
  说到这里顿一顿,又对雁秋说道:“他既然要把你逐出门下,那也没有什么,走!咱们到东海无极岛见我爹去,我就是死也得求我爹收你作徒弟!”
  说话时一对亮如朗星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雁秋,只见他剑眉愁锁,俊目蕴泪,眼角间鲜血仍不停地流出,美玉般的脸上,顺腮流下两条红色血痕。
  凌姑娘学剑东海,七个多月没见到秋弟了,多少刻骨的想念情意,急欲和情郎一叙,可惜见面后,就始终没有机会,此刻再看他那样模样,芳心爱怜到极点,也痛惜到了极点,哪还会顾及到身边有人,早已急得妙目满蕴泪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扶着雁秋,要替他擦拭去脸上泪痕血迹。
  但此到罗雁秋悲情正深,哪还想到红姊姊过去待他的深情蜜意,随手一挡,架开了凌雪红的执帕手臂。
  凌雪红骤不及防,右臂竟被罗雁秋一掌挡架得直荡开去。
  这一下伤透了凌姑娘的芳心,含蕴着大眼中的泪珠儿,一颗接一颗顺腮而下,手中握着的一方绢帕,也脱手飘落地上。
  突然见她一咬牙,恨声说道:“好!要死咱们就死个痛快,我先杀一个血染三元观再说。”
  悟玄子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序,他深责雁秋,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一则是触景伤情,看到诸葛胆对自己和一萍生的无礼态度,大伤了这位世外高人的心,再者雁秋背他作为,有很多和诸葛胆叛离慧觉时如出一辙,这就使悟玄子存了一试雁秋心地之念。
  哪晓得他这一试竟造成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僵局,凌雪红的武功剑术,他刚才已亲目所见,就目前三元观中的人来说,恐怕没有一人能抵得住她。
  小姑娘看样子似是真地动了肝火,果然如此,乱子就要闹大,年轻人做事,很少能三思再行,尤其是情爱的事古今不知多少人为此造成恨事,看她性格,说得出就能做得到,不过僵局已成,悟玄子一时也无法转口。
  悟玄子正无主意,罗雁秋已转脸望着凌雪红,乞求道:
  “红姊姊,你不能那样做,恩师把我从小抚养长大,情如父子,难道你让我临死前留一个欺师灭祖的恶名不成,我知道姊姊对我罗雁秋情比海深,对不起姊姊的不过是我一个,你迁怒别人,株连无事,血染三元观,将为武林中留下千古恨事,那你不是爱护我,而是害我,姊姊,我最后一次求你别陷我罗雁秋九泉下落得万年臭名。”
  凌雪红眉间已透出重重杀机,听完了秋弟弟一席话,立时变成一副凄婉神情。
  突然一下子跪倒地上,含羞带泪,对悟玄子求道:
  “罗雁秋一点没错,错的是我凌雪红一个,晚辈虽然不通礼教,但还懂尊师敬祖,家父作主意,晚辈才敢和秋弟弟订下盟约,罗雁秋也是受家父之命承诺,家父他和三位老前辈交情很深,因此才敢代老前辈作了主意……”
  凌雪红几句话,把事情全推到父亲苦因大师身上,同时也说明了她就是东海无极岛苦因大师的亲生女儿。
  悟玄子听完沉吟不语,一时间无法回答,正感为难当儿,忽听得静室外面传来一阵大笑道:“凌姑娘快些起来,二师弟也不要再难为秋儿了……”
  话声未落,一阵微风飘然,慧觉大师满脸笑容,已进到静室之中。
  悟玄子、一萍子起身合掌作礼,罗雁秋急急拜伏地上叩见师伯。
  凌雪红已没有了凌人傲气,竟也随着罗雁秋拜了下去,慧觉先挥手还了悟玄子、一萍生俩人一礼,然后一只手拉着凌雪红,一只手拉着罗雁秋,笑道:“你们起来吧,苦因大师已把个中经过告诉我了,我因事耽误,迟来了一步,致害你们吃了不小苦头。”
  说完,又望着悟玄子笑道:“二弟,不要再折磨这两个孩子了,看我面子饶了他们吧。”
  悟玄子合掌道:
  “师兄吩咐,自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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