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别人接近她的。”
陈谦卫点点头,大步流星,走到所谓“老板娘”面前。这女人看起来有三十五六岁了,穿着一身纱衣,身材保持得也不错,只是满脸气愤委屈无奈,既没有老板娘的风度,也没有风尘女子的娇媚。
陈谦卫大步走到那女人面前,道:“请教姓名。”
女人道:“叫我翠红好了。”边上几个男人见有人上前搭讪,也都围了过来。
陈谦卫道:“翠红,可有空到边上一叙?”
翠红倒是吃了一惊。陈谦卫穿着不算豪华,但一看也知不是市井无赖的穷汉,怎么会来这里勾搭女子?何况有几名粗壮汉子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时调笑,寻常人早就溜了,哪有偏偏找自己的道理。
一名汉子道:“嗨,一边儿去,这女人在我们地盘讨吃的,还不听话,我们要她一个客人都接不到。小子,乖乖找别的女人,不要自己惹麻烦。”
陈谦卫既是要来找国旭,自然不肯轻易放弃。这几个无赖,打发起来很简单,只是恐怕暴露了自己身份。万一国旭逃走,阴魔窥伺,自己更是要小心谨慎。陈谦卫审时度势,便低声道:“几位大哥,劳烦你们了,我只是说几句话就走。”说着递上一锭银子。那几个无赖见陈谦卫出手阔绰,相视一笑,道:“说话就在这里说。”
陈谦卫凑上前,贴着翠红的耳朵道:“你店里是不是住过一个坐轮椅,断了一条胳膊,还带着一个美貌女人的年轻男子?”他这话用内功小声说出,类似于传音入密,是以翠红听得清清楚楚,边上人却是全然听不见。
翠红大吃一惊,连连后退,惊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你别杀我……”
陈谦卫见她模样惶恐,忙问道:“那人怎么样了?”
翠红颤声道:“之前有一个黑衣服的人来,带走了那个女人,后来……后来又来了几个黑衣人,我吓跑了,跟着店就被烧了……”
陈谦卫心中担忧更增,问道:“店被烧了?你看见什么人出来了吗?”
翠红摇头道:“我……我,我没看见……但是他们帮我清理废墟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两具烧焦的尸体,一个应该是残废的,一个应该是女人的……”
陈谦卫如遭雷击,一时愣在当场。自己难道还是晚来了一步?他急慌慌跑到那堆废墟外,只见一片焦土,什么也看不到了。
陈谦卫心乱如麻,忖道:“我甩开乐晓晨来京城,一是为了救袁可馨,二是为了救国旭,难道如今一事无成?”想到这里,陈谦卫更加不甘心,一定要寻人问个明白。他微微一想,阴魔如今踪影全无,找他是不可能了。若是田海旺还稍念旧情,那么国旭与王雯琴的下落都有了着落。
陈谦卫在京城也呆了几日,知道田海旺搬入新宅的事情。如今天色已晚,要找田海旺,自然是去新宅探看。陈谦卫脚步匆匆,不多时,已到了那大宅子门口。
既然是来询问,陈谦卫也不打算藏头露尾,便高声道:“田海旺,老朋友来了,你不出来见见面吗?”
许久无人应答,陈谦卫心中奇怪,用力推向大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很是厚重,陈谦卫两臂发力,便断门闩而入。
这一下,陈谦卫知道里头有人了,只不知是田海旺、月颖,还是什么别的人。按理说,田海旺有心魔剑在手,即便心怀歹意,也没必要埋伏偷袭。陈谦卫一步一步缓缓走入,看似漫不经心,但天外飞仙随时都会脱手而出。
里外走了一圈,没见有人,陈谦卫心中诧异,更增警戒,沉声道:“什么人?快出来吧”
忽听一人冷笑,接着便看见乐晓晨阴沉着脸,堵住大门,拦住了去路,道:“你果然来了。两次临阵脱逃,陈谦卫,你当真无耻。”
陈谦卫却无心与他争辩。既然乐晓晨来了,那么文辛雨……陈谦卫忍不住心里一凉,脱口问道:“文辛雨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乐晓晨冷冷道:“我没见他。多亏阴魔提醒,我才能及时赶来京城,否则被文辛雨拖住,谁知道你会跑到哪里去。”
陈谦卫知道阴魔手上除了田海旺便没有高手,既然文辛雨没来京城,田海旺也没离开,那么文辛雨应该不会出事。他心中一定,便看着乐晓晨道:“你定要与我分个胜败,我们就痛痛快快战一场”此时他心中顾虑重重,但既然事情临头,自然也要放手一搏。
“唰”、“唰”两声,两柄剑脱鞘而出,两大高手面对面肃然而立,秋末的寒风吹过,落叶中,隐隐闪动着长剑银光。
剑光闪动,乐晓晨抢先出手。他足踏乾坤,长剑划出圆圈,将陈谦卫圈在里头。陈谦卫识得这是武当的上清破云剑,每一招都如同天花乱坠,繁密灵动,当下不敢大意,手一抖,天外飞仙像条蛟龙般跳腾,剑上虽然不带多少力气,但招数涵盖八方,没留下半点可趁之机。
乐晓晨一招未能得手,幻尘身法陡然展开,一时间场上也不知有多少个乐晓晨,忽攻前胸,忽攻后背,当真是迅疾绝伦。
陈谦卫好似对这快剑不擅应对,招招取守。乐晓晨越打越顺,运剑如风,四处游走,寻觅陈谦卫的破绽。他看陈谦卫出招很是蹩脚,容情紧张,自以为占尽了上风,出招加倍迅猛,守御的招式全数搁下。
陈谦卫挡了两招,忽然转身不及,背后现出偌大破绽。乐晓晨见状大喜,一剑从缝隙中穿入,直插陈谦卫后心。
眼看陈谦卫已入万劫不复之地,生死将分,乐晓晨加紧用力,这一剑势必要穿胸而过,忽而陈谦卫歪斜斜踏出一步,大出乐晓晨意料,顿时逃出了乐晓晨的追击。
乐晓晨必杀一击落空,心中暗叫不好。果然,陈谦卫一旦脱困,立即反手一剑还了过来。乐晓晨抬手架住,陈谦卫第二招又逼了过来。原来陈谦卫先前假装不敌,就是为了引乐晓晨大意抢攻。适才乐晓晨脚踩幻尘身法,手上将武当十六路剑法中的得意招数全都交叉使了一遍,陈谦卫看在眼里,此刻反击,每次出手都能大致料出乐晓晨套路,抢到一招先手后,更是稳扎稳打,渐渐占了上风。
陈谦卫的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乐晓晨被逼得额头见汗。有时无奈要用两败俱伤的招数扳回一城,可陈谦卫每一招都留了后手,守势如大地磐石,八风不动,不给乐晓晨分毫机会。若非乐晓晨纯阳功内劲雄浑无比,陈谦卫不敢逼迫太甚,只怕胜败已经分出了。
须臾间,乐晓晨连变十几路剑法,武当剑法中,轻妙的,沉稳的,迅疾的,圆通的,都使了出来,但陈谦卫手中天外飞仙快若掣电,慢如抽丝,刚有乘龙之威,柔有随云之势,忽而棱角分明,忽而圆转如意,招式衔接妙入毫巅,武当剑法虽然闻名天下,但相比天意剑诀,还是差得远了。
乐晓晨落入下风,心中焦急,忽地剑法一变,身子缓缓右转,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乐晓晨招数本都落入陈谦卫计算,谁知这招突然一改之前锱铢必较的气势,不攻不守,陈谦卫不由一愣。
乐晓晨长剑未出,已然蓄势无穷,这一路剑法,正是武当派闻名天下的太极剑法。陈谦卫微微吃惊,当下凝神注视。乐晓晨长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
陈谦卫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寒气中还夹杂着乐晓晨有若沸水的纯阳功,冷热交加,当真难受。此刻若不还招,那么之前抢的先手便尽都弃了,可若是还招,又看不出他剑法中破绽所在,只得虚点一剑。
突然之间,乐晓晨手臂加力,寒光一闪,向陈谦卫颈中划出。但他如此奋起一击,陈谦卫已看到他胁下是个破绽,长剑刺出,径指他胁下“渊液穴”。乐晓晨那一招变化不是太极剑法,而是他自己临场用出,大不合太极剑以柔克刚的宗旨,反倒露了破绽。但他自负内力,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陈谦卫立时退开了一步。
陈谦卫但觉对方剑上有股无俦刚劲,震得自己右臂阵阵发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去。而乐晓晨却不大意攻敌,又是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陈谦卫见他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暗暗惊异:“这想必就是太极剑法了,只是从来没见乐晓晨用过,莫非是他压箱底的绝艺?这下坏了。”心下生了怯意,不由得额头渗出汗珠。
乐晓晨左手成掌,拍向陈谦卫胸口,右手剑不住抖动,突然平刺,剑尖急颤,看不出攻向何处。他这一招中笼罩了陈谦卫上盘七大要穴,但就因这一抢攻,陈谦卫已瞧出了他身上三处破绽,只攻一处已足制死命,登时心中一宽:“这太极剑,毕竟有机可趁。”当下长剑平平淡淡的指向左手掌心。乐晓晨倘若继续出招,左掌势必被洞穿,待他剑尖再刺中陈谦卫时,已然迟了一步。
太极剑讲究的是冲虚守宁,以慢打快,后发制人,劲力柔和,不用太多气力,可以四两拨千斤。只是这路剑法是天下一等一的守御套路,但用来克敌制胜,却是难得很。乐晓晨练成纯阳功后,内力独步当代,这太极剑法,自然也用得少了。这个是自然,既然别人内力都不如自己,天下间焉有千斤拨四两的道理?也是因为少了练习,乐晓晨的太极剑法并不纯熟,如今在招式上不及陈谦卫,想用太极剑法时,不自禁加入了自己的招数,大坏太极三味。
乐晓晨剑招未曾使老,已然圈转。突然之间,陈谦卫眼前出现了几个白色光圈,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他眼睛一花,当即回剑向对方剑圈斜攻。当的一响,双剑再交,陈谦卫只感虎口疼痛欲裂,若不是已有准备,天外飞仙势必脱手了。
乐晓晨太极剑展开,剑上所幻的光圈越来越多,过不多时,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陈谦卫再瞧不出他剑法中的空隙,只觉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全身。乐晓晨纯取守势,端的是绝无破绽,千百个光圈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来。
乐晓晨虽不是太极剑的高手,但毕竟是武学宗师,几招后渐渐想起了太极的精髓,不再一招一招的相攻,而是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圆圈一个跟着一个,围绕着陈谦卫不放。陈谦卫看不出虚实,无法抵御,只得退步相避。
陈谦卫越斗越是心惊,只觉乐晓晨每划个圆圈,自己仿佛就背上了百斤货物,这许多个圆圈划下来,自己浑身骨骼都“嘎嘎”作响,用剑也不大顺当了。他内力修为和乐晓晨相去太远,一旦乐晓晨用出太极剑,逼他比拼功力,那便是大败亏输的份了。不多时,陈谦卫感到胸口窒闷,真气枯竭,不由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乐晓晨看出陈谦卫已经落入自己包围,当即收拢剑圈,大喝一声:“着”扬剑挥出。这一招气势惊人,两丈之内,尽是青峰虚影,如浊浪滔天,又如泰山压顶,大开大阖,向陈谦卫卷了过去。陈谦卫虽然疲累不堪,但心神只凝在了最初那一点刀光上,任其如何暴烈,他却像一叶轻舟,顺着乐晓晨的剑锋,起伏不定。就在屏息之间,陈谦卫看出一线机会,从那连绵不绝的剑势中,遁了出去。
乐晓晨用了数百招太极剑法,眼看陈谦卫已成网中之鱼,谁知道竟还是让他脱出包围,不由得大为气馁,暗道:“我不该用这不大熟练的太极剑法”当下剑法一变,以一人之力,推动“真武七截阵”,剑法奥妙玄奇,一通抢攻,又占了上风。可是不多时,陈谦卫一招一式,用了几个险招骗过乐晓晨,重新夺回先机。
乐晓晨内功高深,但临敌经验毕竟太浅。这太极剑法的修为,乐晓晨其实远不及武当派的上一辈,可他精擅的诸多剑法,太过拘泥招式套路,遇上陈谦卫这等老手,便被死死克制。太极剑法讲究意味,而非沉溺招式,乐晓晨以纯阳功为基础,使动起来,威力反而远在其他武功之上。虽然他对太极的领悟不够,不足矣凭此获胜,但只要稳稳过上千招,陈谦卫精力耗尽,那就是不攻自破了。可惜乐晓晨想不通关节,又用那繁复的“真武七截阵”,说到招式理解,生平都没打过几架的乐晓晨,又怎么比得上陈谦卫?
其中利害,乐晓晨不知,陈谦卫却是想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若不能在几百招内夺胜,真气枯竭,那便是任人宰割,好在乐晓晨不再使用太极剑法,如今这套剑法虽然复杂,但无疑是陈谦卫的最后机会。
不多时,陈谦卫瞅准缝隙,一剑穿过剑网,在乐晓晨胸口刺出一个血洞,只是此刻手上无力,乐晓晨轻功又高绝,这一剑创伤并不深。乐晓晨又惊又怒,急欲还以颜色,心浮气躁下,招式散乱,又被陈谦卫弄出条伤口。
乐晓晨心中愤怒,连连出剑,恨不能三招两式就刺死陈谦卫。可是陈谦卫虽然气喘如牛,出剑仍然拿捏极准,几次骗过乐晓晨,将他刺伤。
伤口极浅,不足以威胁乐晓晨的战斗力,却惹得他暴怒欲狂。陈谦卫知道越是比武紧要关头,越是要沉着冷静,每一招都用得完美无缺。而狂怒之下的乐晓晨早已失了理智,心急下,逐渐落入极度不利的境地。
乐晓晨心中惊怒,忽地退后几步,缓缓运气,想是要蓄势了。陈谦卫紧紧跟着他,但无奈真气不济,乐晓晨几个起落,已经把他甩开。
只见乐晓晨面色凝重,一呼一吸间,浑身衣衫随之鼓起降下,脸色潮红,显然已经将纯阳功催逼到极限。陈谦卫心惊道:“这又是什么神通?看乐晓晨的样子,似乎要用什么两败俱伤的拼命法子了。”念及此,不由大生戒备之心。
乐晓晨运气良久,便将全身真气竭力注入剑上。想那纯阳功何等威猛,如此全力灌输,他手中那柄青钢剑如何经受得起,但听得“叮”一声脆响,剑尖竟而断了一小截。
乐晓晨以自己内功断剑,可笑至极,陈谦卫本想嘲笑揶揄两句,讨个口舌上的痛快,忽而想起一事,顿时脸色惨淡,说不出话来了。
故老相传,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坐化前不久,曾领悟一门盖世剑法。说是剑法,也无异于内功,乃是以自身内力,凝聚为无形之剑,以真气为剑使动各路剑法,可说无坚不摧,世间任何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