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适才那一扶,将自己许多儿子都抹到了月颖手上,一时后悔万分,死了的心都有了,眼看月颖虽然害羞,但并无嫌恶之意,这才微觉放心。
两人对坐,田海旺眼望美人,心中念着《隋炀帝秘史》中的荒淫文字,胡思乱想,魂不守舍,虽有告白之心,但深怕月颖不喜,扭头就走,一时矛盾不已。其实当日香山下,陈谦卫为了让月颖燃起求生之欲,将田海旺吹嘘成无所不能的神人,让月颖好生仰慕,近日来她又蒙田海旺细心照顾,早已动心,否则焉会深夜探望?只是这两人一个矜持,一个胆怯,虽互相爱慕,却彼此不知。
田海旺眼见蜡烛即将燃尽,月颖也是昏昏欲睡,自觉时光无多,心道:“此时不说,更待何时?我今晚要再不敢表明心意,就把名字倒过来读,叫做汪海天!”深吸一口气,肃然道:“月颖,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月颖低着头,“嗯”了一声,并不说话。田海旺拭去额头冷汗,双拳紧握,面红耳赤,猛地一下站起,一字一顿道:“我、爱、你!”话一说完,浑身上下立时生出一股寒气,叫他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可月颖似是并未听到,不置可否。田海旺心想:“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大喜道:“月颖,你愿意嫁给我吗?”月颖身子一晃,田海旺思忖:“这是高兴得坐不稳了!我成功了!”此刻兴奋,当真难以言表,一步冲上,便要搂住月颖。
岂料指尖才一触上月颖肩头,月颖竟向后倒了去,躺在了床上。田海旺愣道:“这就上床了?不太好吧……”眼见月颖鼻息沉沉,凑过去一看,原来竟已睡着,此前一番事,都是自作多情了。田海旺又是失望,又是好笑,骂道:“他娘的,老子喝醉时候也没睡得这么快!”
忽听一清越的男子声音道:“这不是睡着了,这是中了迷香了。”田海旺猛然抬头,门口竟已多了一个黑影,心头大震,“铿”一声,拔剑而起,不料体内竟空空如也,一身内力,竟不知所踪了。田海旺额头冷汗不由渗出。
黑影渐渐走近,田海旺见他带了个青铜面具,便道:“阁下是谁?何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阴魔。”
田海旺心头一寒,道:“你我素无来往,今日阁下有何贵干?”
阴魔淡淡道:“阁下所中迷香,叫做‘锁魂烟’,在下早已托人放在月颖所持蜡烛中,若非如此,想来也无法叫兄台歇息片刻。不过请放心,在下绝无恶意,只是想来说一番话,说完就走,绝不停留。”
田海旺心想:“说话就好,说话我就有时间逼住药性,恢复几分功力。”当下不动声色道:“阁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阴魔道:“眼下国旭身败名裂,被天下英雄追杀,陈谦卫入刑部不久,毫无人望,刑部密探,现在可说只服从兄台一人。刑部密探中高手众多,能人无数,真是天下少有的一支奇兵。而东厂权势素强,眼下只有东林书院能与之抗衡,若是刑部密探加入东厂,那么东林书院灭亡指日可待!到时候东厂权倾朝野,兄台自然也是朝中权贵了。”
田海旺缓缓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要细细考虑下,要和王操、白日、余杰望三人商量商量,不能现在定夺。”他其实毫无加入东厂之意,此话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阴魔笑道:“我若是告诉你,不久后的泰山武林大会,你一定能压服天下英雄,夺得桂冠,你又怎么想呢?”
田海旺奇道:“你开什么玩笑?”
阴魔淡淡道:“用心魔剑和天魔功两样至宝开玩笑的人,恐怕还没有罢。”
田海旺一怔,看着阴魔取下背上包袱,里面赫然摆着一柄黑黝黝的宝剑,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只眼睛稍看,便似要吸去人的魂魄。
清晨时分京城外十里
一阵喧闹声将陈谦卫惊醒,他睁开眼,天已大亮了,酒店中坐了不少吃早饭的过路人,大都在高谈阔论。陈谦卫忖道:“这些人都带着刀剑,操外地口音,显是外地的武林中人,这么早来吃早饭,多半是昨晚连夜赶来的,看来京城出大事了。”
只听一名矮胖男子重重在桌上擂了一拳,长叹道:“近日听到国旭打败岭南剑王,屠杀百余武林同道,其后更劫镖杀人,恶行累累,实在叫人不敢相信。”旁边一名中年男子也道:“有谁能相信!当年国旭追踪千里,终于将巨寇刘巢正法,肃清正道,当真叫人佩服。想不到一代英豪,竟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唉……红颜祸水啊!”陈谦卫听他们这般说法,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暗暗叫苦。
邻桌也坐满了人,个个面容粗豪,其中一个黑瘦汉子喝下一大口稀饭,懒洋洋道:“国旭这狗杂种,本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实在该杀!”陈谦卫听他这般说法,眉头大皱,几乎便要出口驳斥,只是想多打探些消息,这才忍住不答。那矮胖汉子似也要说些什么,但终于止住了口,连连叹气。
陈谦卫走上前去,冲着矮胖男子作了一揖,道:“请教尊姓大名。”那人拱手道:“在下姚兆明。”陈谦卫点了点头,问道:“敢问姚兄,诸位可是来寻国旭麻烦的吗?”姚兆明叹了口气,道:“不错,这家店里的所有朋友,都是来……主持正义的。咱们乃是应五灵散人之邀……”陈谦卫忍不住动容道:“五灵散人?莫不是当年谷烈的五名部属?”先前那名黑瘦汉子截口道:“除了他们还有谁?不过他们邀约的可是咱们三江派这样的名门正派,不是姚兆明这些杂牌军!”言语之间颇见傲气,手一扬,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威势。不料手这么一挥,竟撞上了路过的店小二,一碗热粥登时泼到了两人身上。店小二还未反应过来,黑瘦汉子已反手一个耳光掴了过去。那店小二百把斤重的身子,被这一耳光打得飞起来,飞过两张桌子,〃砰〃,重重地撞在墙上。他跌下来的时候,头破血流,一只胳膊已抬不起来了——肩膀这样撞了一下,恐怕肩胛骨都要断了。黑瘦汉子兀自不解气,骂骂咧咧地擦去身上的热粥,脚一抬,立时将面前一条长凳踢成两截,三江派众人纷纷赞道:“帮主好武功!好腿法!好内力!”“有帮主这般武功,才有咱们三江派今天的辉煌!”那人听到这些溢美之词,微觉满意,这才消了怒意。
陈谦卫立在一旁,见店小二牙齿被打落数枚,满口鲜血,肩部受伤多半也是不轻,模样甚惨,但店中从掌柜到食客都惧于三江派淫威,不敢上前,只眼睁睁瞧着店小二呻吟。他本不愿惹事,但此刻终于动了侠义之心,快步上前扶起店小二,回首冷笑道:“三江派的总瓢把子果然好武艺,一巴掌就打伤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店小二!不知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三江派有人笑道:“连咱们大哥名字都不知道,还出来混什么?快滚回家喝你妈的奶去吧!”黑瘦汉子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成家昊是也,你这小狗也配问我老子名姓?哼哼,老子既然告诉了你,现在你就得恭恭敬敬磕三个响头!”
此时陈谦卫已轻轻将店小二扶上长凳,蓦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陈谦卫已站到了酒店正中央,手中提着成家昊的鬼头大刀,而先前打翻的那碗粥,已连碗扣在了成家昊头上。
陈谦卫举起鬼头刀,左手二指拈在刀上,真力贯入,尺许后的刀刃竟缓缓被他拗弯,群雄见他这般武功,均是动容。
“啪”一声响,鬼头刀断作两截,陈谦卫淡淡道:“你告诉了我名字,我也该告诉你。在下姓陈,名谦卫。”三江派众人听他就是陈谦卫,一时噤若寒蝉,成家昊终于也害怕了起来。
陈谦卫冷然道:“众位若是有暇,请转告五灵散人,有我陈谦卫,就有国旭,谁和国旭为敌,就是和我陈谦卫为敌!”众人不知他和国旭结交,听得此话,均都不解,面面相觑。陈谦卫寒声道:“还不快滚!”群雄都变了脸色,纷纷从店中跑出。陈谦卫瞪了成家昊一眼,他心头突突直跳,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赔笑道:“这是在下一点心意,也算是给那店小二的汤药费吧。”话一说完,慌张张地逃了。
一时店中空空如也,安静了不少,陈谦卫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忽听背后传来女子笑语:“就知道捏这些软柿子,忒也没用了。”陈谦卫不回头,慢声道:“和乐晓晨一夜春宵,快活得很吧!”王雯琴“呸”了声,将一张纸条放在他面前,陈谦卫见上面写着:“有事暂离,武当重见”,奇道:“乐晓晨走了?”王雯琴点点头,埋怨道:“他总是这样,总说有事,总是不告而别……”
陈谦卫笑笑道:“我陪你去武当。”
两人置办了马匹,一路向湖北武当行去,京城中无数琐事,尽都抛却了。
王雯琴见陈谦卫沉默寡言,似是心有牵挂,她素来善解人意,早猜到原委,便道:“陈大哥,你是在挂念国旭吗?”
陈谦卫点头道:“不错。按照适才江湖朋友的说法,国旭杀伤了三百多名正道人士,而且其中百多条人命,并非是恩怨仇杀,而是为了劫镖。这番下来,国旭可说已成武林公敌,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王雯琴摇头道:“我说,这中间一定有谣传。国旭就算人品再差,但他身边毕竟有个宫长王琦。一个青年女子,最不愿见到情郎满手鲜血,国旭念在她的份上,也不至于下如此毒手。”
陈谦卫摆摆手:“你不懂,宫长王琦和你不同,她是有来头的人,说不定,国旭杀人就是她挑拨教唆的。我现在,只怕国旭当真入了魔道。”
王雯琴轻笑道:“你多虑了,我见过国旭,他为人很正派的!”
陈谦卫肃然道:“你知道阴魔吗?”
王雯琴点点头:“似乎听你说过,好像很有财力威势的,怎么?”
陈谦卫眉头紧锁:“四十年前,我天意剑派曾发生一场内乱,派内有人误杀了当时公认第一高手——天痕子的妻女。天痕子愤怒欲狂,却又寻不得真凶,定要杀有嫌疑的七十六名师兄弟。”
王雯琴截口道:“那又和国旭有什么关系呢?”
陈谦卫道:“你听我说。当时天痕子不仅是天意剑派第一高手,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一怒之下,要将天意剑派几乎所有精英杀死,掌门虽要阻拦,却是力有未逮。好在此刻,一直在后山闭关的天意道长,也就是我师父,出山了,两人大战一场。”
王雯琴眼睛一闪一闪,问道:“你师父赢了,对吧?”
陈谦卫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役后,天痕子叛离天意剑派,独自隐居,我师父则依旧住在山上,闭关修炼,也是此件事,天下人才知道了我师父名号。”
王雯琴“嗯”了一声,又问道:“那和国旭……”
陈谦卫道:“国旭剑法凌厉,其中虽有些偏差,但我还是能看出,这是嫡传的天意剑诀。天意剑诀极难是艰奥精深,我派能修炼的,只有我师父和我,现在国旭既然也会,说明他武功传自天痕子。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天痕子会不会就是阴魔?”
王雯琴当场愣住,良久才道:“应该不会吧……可如果真像你所说,国旭走邪路就不足为奇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谦卫皱眉道:“证据自然没有,但你听我的推论。我……”话未说完,忽觉身下马一晃,长声嘶鸣后,软倒下去,王雯琴的马也是这般。
此时两人离京城已远,地上生着半人高的野草,看不见地面状况。陈谦卫道:“莫非地上有什么毒蛇毒虫?”足尖在马蹬上一点,远远跳开。王雯琴轻功也不输于他,但却未想到太多,随马落下。
陈谦卫关心道:“小心地上!”王雯琴低头望去,立刻“哎哟”一声尖叫,面色便作惨白:“有蛇!有蛇咬我!”陈谦卫拨开草丛,快步赶来,只见地上盘踞着几条小青蛇,都是三角状头,显然剧毒无比。陈谦卫心道:“刚才马被蛇咬后尚且立时毙命,何况人?”一时大为紧张,挥剑将几条蛇都斩成两段,回头问道:“蛇咬在你哪里了?”
王雯琴脸色发白,牙关紧咬,指着左脚腕,已说不出话来。陈谦卫赶忙解开她鞋袜,见脚踝处两个蛇牙痕宛然,心道:“毒蛇才会留下牙印,看来有些麻烦了。”此时已顾不上男女之嫌,伸嘴替她吸出些蛇毒,待得血液变回鲜红,这才转而手按她背心,运功疗毒。
才过片刻,陈谦卫嗅得腥风大作,中人欲呕,耳中更是不断传来“窸窣”之声,心头微有惧意,直起身来,长剑扫动,周遭野草尽都被切断,地面情况,也看入眼中。
这一看,几乎让陈谦卫呕了出来。四周已聚集了无数的青蛇,不知几千几万条,数也数不清,都绕在陈谦卫身外,“嘶嘶”作响。
陈谦卫头皮发麻,只得将王雯琴负在背上,左手紧捏住她脚踝伤处上方,右手握剑,便要杀出去,不料手脚竟有些发软,头重脚轻,心知是适才替王雯琴吸蛇毒时,自己不慎咽下些许,此刻已然毒发了,赶忙运功压制。
但眼前无数毒蛇在前,又如何抵挡?
正文 第十三章 危难重重
眼看茫茫蛇阵,陈谦卫心乱如麻,当下之厄,只怕是他人生中最危险、最艰难的一次,应对稍有不当,自己和王雯琴都要丧命于此。反复思量,陈谦卫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划着了周遭野草。他知晓若是在这齐腰深的草丛中乱窜,那便是必死之局,唯有借大火之势驱赶毒蛇,才有一线生机。只是火焰燃起,整个草原怕都要成为火海,如何逃脱,又是另一番计较了。
火势一起,毒蛇纷纷避窜,陈谦卫潜运几番内功,与体内蛇毒反复争斗,可任他费尽力气,也只是能将毒素逼至掌心,驱出体外却总是差之一线,眼看时间点滴消逝,王雯琴伤势拖不起,火势更加拖不起,只得再将王雯琴负到背上,死死扣住她环跳穴,脚下加劲,向外奔出。
北方气候本就干燥,草原上没什么遮拦,风一起,火焰立成漫天之势,陈谦卫几难以呼吸,眼前的空间似乎也被烘烤得有些扭曲,看不清方向,只能凭着记忆,一路狂奔。地上众多毒蛇也失了威风,在火焰的威慑下四处乱窜,大都化为灰烬,但是仍有少量紧随着陈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