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便下令启程,翻过李家山。
走了一小段,山路渐窄,忽见路中间站着两条身材魁梧的大汉,都拿着长刀,拦住了路。陈谦卫心道:“莫非是拦路虎?”便笑道:“几位,可是要收买路财吗?”只见那两人摇了摇头,一人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挥了挥刀道:“不准过去。”
文辛雨心想:“这一块都是穷乡僻壤,极少有人走镖,过路人也都是乡下穷人。这几个人居然在这里拦路,显然他娘的有鬼。”便道:“这路是你开的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那两条大汉一脸不屑,冷冷道:“胜得过我手中的刀便放你过去。”
文辛雨心中有气,便要拔刀。陈谦卫见那几人步履沉稳,绝非寻常庄稼汉,连忙拉住文辛雨,深怕他露了行藏。乐晓晨见文辛雨、陈谦卫神色,知道这两条大汉来历有古怪,便低声问道:“不动手吗?”
陈谦卫低语道:“走镖的人最怕多事。我们若主动挑起事端,难免引人怀疑。可能田海旺窥伺在旁,还未认出我们。我们的身份晚一刻暴露,就多一份把握。”
忽然间一阵大风吹过,半空中飘下黄豆大的雨点。这雨来得极快,还未及拿出伞具,众人都已被淋湿。月颖原本穿着男装,但雨水一打,女儿态尽显无疑。两名大汉见月颖绝世容光,口水都要掉下来,高叫道:“那个女娘儿们,陪爷玩玩!”
陈谦卫心中恚怒,也不管瓢泼大雨,走出伞外,冷笑道:“不知好歹。她是田海旺的女人,你动了她,不怕田海旺来找你吗?”两名大汉哈哈大笑,只是不信。
陈谦卫二话不说,双手一探,轻而易举将那两人反剪住,稍一加力,卸了他们二人手肘关节,将他们踢倒在地,喝问道:“是什么人让你在这拦路的?”
只听脚步声响,雨似乎小了些,原来是月颖拿着把伞,替他打上。陈谦卫香泽微闻,心中不由一动:“月颖倒是个乖巧的姑娘。”
忽听背后一人道:“诸位走的当真是一路好镖,黄昏赶路,沿途打人,冒雨上山,真是稀奇,稀奇。”
陈谦卫听那人声音耳熟,地上两人已大叫道:“大师,这些人不讲道理胡乱打人,救我们!”月颖辩道:“是他们出言不逊,陈大哥才出手的。”那人又道:“好,好!想不到这年头的镖手一个比一个文雅,声音娇柔,长得粉嫩雪白,跟大姑娘一样。咱们云南的女人也没这般好看。”月颖猛然醒悟起自己是扮了男装,不由脸一红。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迷失鬼宅
陈谦卫越听这人声音越觉耳熟,回头一看,不由呼出声来:“空韬?”那和尚看了眼陈谦卫,也是大吃一惊,面色数变,忽然掉头就跑。
就在陈谦卫一愣神功夫,空韬竟已跑得无影无踪。文辛雨奇道:“你确定那人是空韬?他身法又快又邪,不是少林的功夫啊。”陈谦卫沉声道:“决计错不了。阴魔近段时间几件大事都没让空韬参与,看来这边必定有事要他来做,咱们小心为上。”
乐晓晨道:“不管怎么说,先上山。在这大雨下淋上一个时辰,非得染上风寒不可。空韬是往山下跑,没法通知山上的人。”
一行人便沿着山路,向山头走去。镖银数量不少,整个车队也行走不快,那雨却偏生越下越大,甚至不时电闪雷鸣。众人想起这李家山最是招雷,都有些担心害怕。本就是黄昏时分,又下着这等瓢泼大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尽头入了一片森林,黑漆漆看不见路,那所大宅子也不知到了何处。
陈谦卫道:“看方向,那宅子就在此处向前不远处。咱们加紧些。”一个镖头胆战心惊道:“这黑压压的树林,也不知道又多远,万一咱们遇上了鬼打墙,那不是都要死在这里头……”
陈谦卫自从当日和文辛雨一同破了京城闹鬼案后,更加不相信鬼神之说,指着乐晓晨笑道:“你怕什么?他是武当山的道士,专门捉鬼。没有鬼便罢了,有鬼他还能捉回几只养在笼子里,闲着没事就逗鬼玩。”众人将信将疑,也就往前去了。
雨势厉害,众人虽备有雨伞,但行未多远,还是浑身湿透。陈谦卫笑道:“罢了,慢慢走吧,都已成落汤鸡了。”文辛雨笑骂道:“他娘的,这里动不动就劈个雷下来,在这儿呆久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被炸死。还是抓紧赶路。”乐晓晨不说话,只是闷头走路。
陈谦卫见月颖浑身湿透,走过去关心道:“要不要紧?小心受风寒。”月颖摇摇头,轻笑道:“那天在香山底,我比这湿的还久,不也没事么。”陈谦卫哈哈大笑,文辛雨调笑道:“黑乎乎的山洞里,有男有女,自然是要湿的了。陈谦卫,好手段。”
陈谦卫支吾一句,没吭声。月颖听不懂文辛雨说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话,脸一红,低下头去。乐晓晨心中郁郁,无心搭理旁人,手中伞遮不住豆大的雨滴,索性将雨伞扔到一旁,冒雨走路。
又行了一会,不知不觉已出了那片森林。一所甚是宏伟的大宅就矗立眼前。众人喜忧参半,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处。镖头派一名镖手上去敲门,但敲门声经久不息,始终没人来开门。有人叫道:“开门开门!避雨的!”但屋里没有半点动静。
陈谦卫道:“人说这里闹鬼,怎能有人居住?跳墙进去吧。”一名镖手抽出兵刃,小心翼翼翻墙进去,开了大门,众人一拥而入。
几人进了屋子,在大殿上生起一堆篝火。如今虽是夏末秋初,但雨天已颇有凉意,众人又衣衫尽湿,生火取暖却是必须了。
陈谦卫将文辛雨、乐晓晨拉到一旁,不无担心地道:“这雨一时半会未必能停下,天黑在即,我们是夜间赶路,还是在这里住一晚?”乐晓晨道:“就在这里吧,田海旺若来,也可以以逸待劳。”文辛雨却道:“他娘的,这里是田海旺地头,你在这里多呆一会,就是多一份危险。”
陈谦卫沉吟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田海旺若要对付我们,必定在前面布下重重陷阱。相比下还是这里安全些。我们派几个人去四周查探一下,倘若当真安全那是最好,若有伏击,我们再商量是退回去,还是往前走。”
如此说定,文辛雨对镖头低语几句,镖头便吩咐了八名办事稳健的趟子手,两人一组,向四面八方查探出去。过了片刻功夫,三组人陆续回来,有两人却不知什么缘故,迟迟不归。
乐晓晨默不作声,但最焦急的就是他,忍不住道:“镖头,你再派人出去看看吧。”镖头“嗯”了一声,又派出四人,分头寻找。过了一盏茶时刻,回来了三个,第四人竟又迟迟不归。
陈谦卫大奇道:“若当真是敌袭,怎会如此古怪?”文辛雨笑道:“不用说,田海旺又玩老花样,装神弄鬼。一会儿带走两个,一会带走一个,叫我们相信闹鬼之说,吓倒我们。”陈谦卫沉吟道:“我们不是普通村民,这等伎俩骗不到我们,莫非田海旺还不知我们身份?”说着叫来那几个出去查看的趟子手,问道:“失踪的人是往什么方向走的?”
众人齐道:“往西去的。”乐晓晨心急如焚,翻身站起:“我去西面看看。”陈谦卫赶忙拉住他道:“急什么?田海旺那边实力未必强过我们,他最希望的便是各个击破。我们三人万万不能分开。”
说话间,镖头又派了几人往西去看看,但是那几人说什么也不愿过去。陈谦卫笑道:“镖头,大家都听了闹鬼的说法,谁敢贸然出去?你们聚在这里,不要走散一个,我们三人去去就来。”月颖问道:“那我呢?我和你们一起吗?”
陈谦卫见月颖先前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忽然开口,显然是以为田海旺在这里,要去看看。文辛雨心道:“这小娘皮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拿他来当人质,他娘的居然一点不害怕,真是天真。也好,月颖跟了去,田海旺就不敢用什么陷阱机关来害老子。”便冲陈谦卫点点头。
陈谦卫看文辛雨脸色便已知道了他的意思,对月颖道:“你随我们过来吧。”乐晓晨早已等得不耐,急冲冲向外走去。月颖看了眼乐晓晨,欲言又止。一路上众人见她只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女,言辞举止也都算有礼,唯有乐晓晨心忧王雯琴,对田海旺痛恨不已,待月颖也一直是冷脸相迎。陈谦卫看出月颖心思,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你一根头发。”月颖信任地点点头,便要走出去。
乐晓晨忽然又退了回来,俊美的脸上居然全是恐惧,额头冷汗一滴滴渗出:“前面那是……僵尸吗?”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僵尸之变
陈谦卫、文辛雨好奇地探头出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人,但是,这些人竟然不是走过来,而是……跳过来!
三人都是脸色大变,反手拔出兵刃。里头的一干镖手不知何故,见三人如临大敌,也吃了一惊,有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谦卫等三人都是集中精神看着前方,眼看耳听,只怕有高手伏击,不敢说话。月颖站得靠前,外头情景她都看见了,颤声道:“僵……僵尸……都是跳过来的……”说着往陈谦卫身上靠了靠,但是陈谦卫护体真气早已发动,月颖一触,立即浑身剧震,险些跌倒在地。
这时那些僵尸已跳到门口,外头正是大雨,黑漆漆地看不清情况,陈谦卫低声道:“一共有三个,文辛雨你杀左边的,我杀右边的,中间那个是乐晓晨的。”文辛雨、乐晓晨都“嗯”了一声,乐晓晨却犹疑着问了一句:“僵尸的要害在哪里?”
文辛雨低喝道:“他奶奶的,什么僵尸,这分明是人假扮的。”陈谦卫看三道人影一纵一跃,离自己已甚近,喝道:“出手!”可才张口,乐晓晨早已按捺不住,挺剑刺去。
正在此刻,一个炸雷响起,正劈在外头山坡上,“哄”一声巨响,顿时亮如白昼。镖头看得清楚,外头那三具“僵尸”,正是先前查探失踪的三名趟子手,连忙大叫道:“手下留情,是自己人!”
乐晓晨一剑已经刺出,怎么能收得回来?他骤然听到镖手那句“自己人”,心头一惊,再看面前那僵尸确实有几分面熟,慌忙收手,总算他纯阳功内力精深,手臂一伸一缩,收放自如,此刻虽然全力出剑,竟还在刹那间收了七成力道,剑尖只在那人胸口一点,便停住。
只是两人武功相差实在太远,乐晓晨剑刃加身,连三成内力都没使上,但那人竟抵受不住剑气,鲜血激喷,直飞出去。
陈谦卫、文辛雨二人出手较晚,及时收了招。尽管认出所谓僵尸是自己人,但这几人先前举止古怪,陈谦卫、文辛雨都不敢少了警惕,两人分别施展擒拿手,将那“僵尸”摁在地上。
三个僵尸一般的人被抬进了屋子里。只见这两人目光呆滞,浑身肌肉僵直,看起来并无挣扎之意。第三人先前被乐晓晨重创,依然昏迷不醒。
陈谦卫替两人把了脉,却毫无异样。这两人仿佛被摄去了魂魄,无知无觉,更诡异的是全身肌肉竟然都紧紧绷直。文辛雨摸了摸两人身上的肌肉,皱眉道:“这像是抽筋了。奇怪,肌肉绷这么紧,一定要拉伤的,应该很痛苦,这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谦卫转了身子,苦苦思索,可一无头绪。文辛雨问道:“乐晓晨,你听说过什么法子能让人这样古怪吗?”乐晓晨摇头道:“我武当派藏书倒说过以银针刺穴改变经络,可以让人如同得失心疯一般。但是这浑身肌肉都如此僵直,却是不知方法。何况那用针改变经脉走向的法子很霸道,稍通医术者,一把脉就能看出端倪。陈谦卫你把脉后毫无异状,那就不是这法子了。”
月颖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她素来不多话,此刻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陈谦卫见她害怕,走过去安抚道:“别担心,我们都在这里。”月颖涩声道:“不……不是……”
被乐晓晨打伤的那人此刻也醒了过来。陈谦卫看他脸色惊恐,与另外两人有所不同,赶忙走上前道:“兄台,你可遇险了吗?”忽然身旁僵尸也似的人厉声叫道:“鬼……鬼……”“腾”地一下跳起来。月颖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了一声,向后跌坐两步。
文辛雨将手搭到那人肩上,玄功发动,立刻将他摁倒在地。陈谦卫寒声道:“小心些,那天我们在岭南遇到的老捕快,似乎便与这有几分相近。”文辛雨不敢大意,将两人四肢关节全部拧脱,还用绳子捆起,这才舒了一口气。
被乐晓晨伤了的镖手睁开眼睛,万分艰难道:“不……不……是……真……是……真……不……是……是……鬼……是……鬼……是……真……”
陈谦卫皱眉道:“什么东西?含混不清,不知所云啊。”那人张开了嘴,还想说话,但已说不出来。
文辛雨将手掌搭到他胸口膻中穴,浑厚内力涌入,只盼能为他提提神。不料真气才输入,那人浑身一震,就没再动弹了。陈谦卫探他鼻息,竟已断气。
文辛雨大奇道:“乐晓晨先前那一剑应该不致命的啊,何以……”陈谦卫、乐晓晨也都大惑不解。镖头解开那人衣服,只见胸口一片乌紫,倒似是内家掌力造成。乐晓晨怒道:“文辛雨,你没轻没重,震死了人家。”文辛雨也觉奇怪:“不可能,我只是将真气输进经脉,不会伤人的。”陈谦卫检视那人奇经八脉,但并无受损之处,只得摇了摇头。
乐晓晨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出去看看。”陈谦卫点点头,对月颖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月颖面如土色,身上衣服未干,不知是冷还是恐惧,浑身阵阵发抖:“不,我要跟你一起。”陈谦卫见她如此惊恐,心中叹道:“月颖一个小女孩,要她随我们千里迢迢到云南来,受了不少磨难,万一田海旺没有亲来,敌人伤了月颖,我于心何安?”便点头道:“好吧,我们一起出去。”
那厢,文辛雨嘱咐众人留守原地,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失散。交代完毕,乐晓晨一马当先,陈谦卫断后,三人都抽出兵刃,一步一步万分谨慎地出了去。
四人先向西走去。外头依然大雨,天也早就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雷鸣电闪的时候才有片刻光亮。月颖紧紧扯着陈谦卫袖子,似乎极是害怕,每当雷鸣声响时,她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