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那马鞭落在手掌时,田海旺真力发动,精纯真气沿着马鞭直冲上去,也先如何招架得住?立刻便摔下马来。众将大惊失色慌忙下马来救。
也先手按胸口,只觉一阵阵剧痛,似乎内脏受了震动,不由面色狂变,怒喝道:“你用什么妖法?”
田海旺早已有刺杀也先之意,只是对方护卫重重,倘若强行出手,自己武功大损之余,只怕难以全身而退。适才本是良机,趁着对方措手不及,震死也先,随即逃脱,但重伤初愈,功力不纯,竟然没能得手,不由心下叹息:“唉,若是我尚有十成的本事,这一下只怕连他得坐骑都震死了,怎么会失手?”闻听也先质问,便笑道:“在下乃是天朝使者,岂会使用邪术加害将军?只不过是将军自己没坐稳罢了。”他用内力传音,虽然没有先前霸道,但说话也清晰传到了明军中。这几句话,为闻军心,便不再以番话说来。
两边人远远望去,田海旺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动作,也先不知怎地就摔落下来,倒似乎当真是自己骑术太差,不小心跌下了。明军哈哈大笑,瓦刺大军却都感颜面无光。
也先只觉胸口疼痛无比,想要翻身上马竟也不能,便站立着说道:“岂有此理?我纵横马背几十年,怎么会无端跌下?分明是你用了妖法”
田海旺哈哈笑道:“自古使臣代表国家,即便是你们可汗亲临,也要下马迎接,不会用马鞭来卷走拜帖。也先将军,你的做法实在不妥,似乎有谋篡帝位的嫌疑啊。这等大逆不道之举,自然天降惩罚,让你摔落下马了。”
也先勃然大怒,但田海旺说得也是实情,前些年可汗接见明朝使臣的时候,确实颇有敬意。只是近些年可汗投奔了满清,情况有变,自然不可相比了。眼看自己又落下风,也先狂怒不已,但胸口着实疼痛难当,三军当前,自己也不能坐下歇息,便道:“你胡说些什么?快点把名帖送来了”
田海旺将名帖送上,由一人转交到也先手上。这份帖子原本是拜会吐蕃王所用,上头不仅有护嫁大将军田海旺,还有丞相孔齐以及诸名将领姓名。也先翻了翻帖子,冷笑道:“听说中原的田海旺是个人物,现在却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山里头,连送个名帖也要派人。看来,见面不如闻名啊”
田海旺听了翻译,心道:“什么缩头乌龟,老子不是来了吗?”口中道:“若是可汗亲临,田将军自然亲自拜上。”言下之意,也先还不配田海旺亲自来送。
翻译后,几名瓦刺将军脸上都是变色。田海旺淡淡道:“只是田将军武功高强,只怕他若亲自来送帖,可汗又不敢来接了。”
先前翻译的人也好,五万骑兵也好,也先也好,都试图用呼喊声压倒明军。此刻田海旺不说番话,始终用汉语对答,声音远远送出,虽然明军都退入山谷,但仍是清晰可闻。此前瓦刺军种种举动,那是相形见绌了。八千明军眼看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都能让也先颜面扫地,无论是武功还是言辞,都是远胜,顿时士气高涨,一个个笑骂起来。
田海旺见威势已立,便用番话道:“也先将军用兵如神,在下素来敬服。只是今日这五万神兵突然驾临,此地又离吐鲁番相距极近,莫非将军要掀了吐蕃的都城吗?”
此地离吐鲁番确实不远,但火焰山拦路,即便偷袭吐鲁番,又岂会派出骑兵?何况火焰山内乃是一大片盆地,青山绿水,风景秀丽,吐蕃定都于此,自然有大军拱卫,区区五万兵马,别说攻城,只怕连骚扰外围都没本事。也先一开口,顿时胸中疼痛,什么气势也都馁了,便低声道:“见笑了。我们此来,是怕明军没本事,要护送公主一程。”
田海旺淡淡笑道:“原来是一番好意,那可多谢了。便请将军让部下下马,跟着咱们翻过火焰山吧。待得到了吐鲁番,在下一定让吐蕃王好好犒劳这五万大军。”
若到了吐鲁番,这五万人,即便受了什么所谓犒劳,也是断头饭了。也先冷笑道:“我们诚意护送,却要远远跟随,这便是天朝待客之礼吗?火焰山山势险峻,请让我的人为公主开道。阁下放心,五万人围着你们八千人,那一定是安全得很了。”
田海旺道:“公主殿下生性喜爱清静,五万兵马相围,只怕惊扰了公主。将军,请吧。”手指火焰山,自然是要也先远远跟着了。
也先笑道:“跟着也成。只是我也不知道那车子里坐的是不是公主。万一你们是假扮的,我回去岂不是要砍头?我要看看,那是不是真的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战西疆(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战西疆(下)
田海旺摇头道:“公主日后是吐蕃国母,岂容旁人窥看?何况将军不知玉秀公主容貌,即便看了,也查不出是不是真的公主。”
一名番将哈哈笑道:“看了样子不知道,若是在床上,那一定探个究竟。你说是不是啊?”众人闻言,都吃吃yin笑起来。
田海旺冷然道:“若想在床上探个究竟,瓦刺王妃又何曾少了?如果只是隔着帘子望一望玉秀公主,那也无妨,请也先将军随我走一遭。”
也先笑道:“为什么吐蕃王子不去京城娶公主,却要公主千里迢迢到吐鲁番来?无非是吐蕃兵马多过明朝罢了。如今我兵马多于你,自然应该是公主来见我。”这话却是暗讽明朝军队孱弱了。
田海旺不动声色,沉声道:“中国习俗如此,将军若是诚心护嫁,为何不守规矩呢?”
也先大笑道:“我瓦刺习俗乃是接近使臣是必须暴打一顿,你守不守规矩?”
田海旺知道对方有意刁难,心中生出一计,长笑道:“瓦刺好奇怪的习俗。既然如此,在下自当遵守。请吧。”说着昂首挺胸,双手背后,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也先使个眼色,便有几名精壮士兵提了刀走上前来。田海旺用汉话高声道:“且慢。瓦刺有殴打使臣的风俗,但此事乃是两国交往,岂能由普通士卒来做?”说着指了几名将官,道:“便由这几位出手吧。”他故意用汉语来说,那是要告诉明军了。
也先点点头,挥了挥手,吩咐几名将官出手。自己也拔出腰刀,一心是要杀死田海旺了。几人围拥上来,准备给田海旺一阵饱打,再几刀捅死了他。有会说汉话的人便冲着明军高叫道:“这人是自愿挨打,若是打死了,与人无尤”
说话间,众名将官已是对着田海旺拳打脚踢。田海旺也不躲闪,任凭对方拳脚加身,道:“也先将军,你不出手吗?”
也先被田海旺震下马,受了内伤,大声说话也感痛苦,何况动手打人。但田海旺语气轻蔑,叫他心头恚怒,当即一巴掌扇在田海旺脸上,喝道:“小子,我打烂你的嘴”
这一巴掌下去,田海旺没有鼻青脸肿,反倒是也先感到胸口好似被巨锤砸中,脸色煞白,退后两步。
田海旺方才挨打时,护体真气发动,任何碰到他身体的人都被反击之力重创,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是田海旺用的是暗劲,一时间还未显现出来。
众军官也察觉了异常,都退开两步,面色古怪。田海旺知道大事已成,长声道:“也先将军已经打过在下,便请随着在下来看公主吧。”他用番话、汉话各说一遍,番话是为了安敌,汉话却是为了振军心。说完后立即飘身后退,双足踏沙而行,如同一条翻滚的黄沙巨龙,转眼便回了火焰山。
还没走回军中,只见上千先头部队已经大乱。众人手忙脚乱,番话乱喊,竟退了回去。
孔齐惊道:“壮士好本领?不知你是怎么惊退瓦刺军队的?”
田海旺微笑道:“也先以下近十名军官毙命,治军再严,也会乱成一团的。”众人茫然不解,但阴魔与妖羽都是武学高手,听到几番对答后,已猜到缘由,相视而笑。
妖羽沉声道:“瓦刺大军如今乱了,但很快就会重新冲进来。我们要想法子抵挡。”
阴魔道:“八千对五万,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为今之计,只能退守火焰山,等候援兵。”众人都是点头。孔齐问道:“进山以后东躲西藏的,公主的这几箱嫁妆怎么办?”
阴魔打开一口铁箱,只见珍珠、玛瑙、珊瑚、宝石、鹿茸、人参,无一不是罕异的珍品,寻常人家一生也难得见上一样。众军士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排场,珠光宝气之下,只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阴魔沉声道:“这些东西不可轻易丢弃,派兵守着。”说着又朝妖羽使了个眼色。
妖羽知道有事,点点头,道:“两位,请到边上说话。”众人见他们有军情商议,也不会过来打搅。
阴魔对着田海旺和妖羽道:“妖羽,你马上卸下装饰,帮我办一件事。田海旺,你把人皮面具摘了,去当真正的田海旺。”
田海旺惊道:“啊?这是为何?”
阴魔淡淡道:“有一件事必须妖羽去办。如今指挥三军又少不了田海旺,所以只能如此了。”田海旺想到自己统领军队,便能与月颖相见,那是格外的高兴,连连点头。
明军正自在火焰山外围的山丘布置,却见前头瓦刺的大军同声怒喊,猛地杀声喊起,冲锋了过来。转瞬间敌军便冲到眼前,沙尘弥漫中不知多少兵马掩至。
此时明军阵脚未闻,日头也渐渐高了,难以退入火焰山。此处山坡并不高耸,瓦刺大军竟一轮冲击,杀进了山谷里。
原本险要山地,骑兵远不及步兵管用,若是以地堂刀之类法子斩断前方骑兵马腿,狭窄山路,势必导致对方大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明军军纪向来散乱,任凭田海旺如何呼喝,仍然四散奔逃,八千步军,居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火焰山里到处乱窜。
乱军从中,田海旺见公主的坐轿给夹在乱军之中,心中极是担忧,想道:“公主安危竟然没人理会。我得过去看看。”当下一提缰绳,四蹄腾腾,须臾间已然冲下小丘。
阴魔见他忽尔离丘,忍不住惊叫道:“田海旺,你做什么?”
田海旺远远回答道:“公主在乱军里头,我这就去接应。请你代为布阵御敌”
阴魔如何能让他孤身犯险,当下大声喊道:“快快回来前面太过危险,不可莽撞”眼见田海旺不听,阴魔又道:“快回来,公主已经被救回,秘密送往吐鲁番,你不要犯险了”
田海旺回首道:“宫女呢?”阴魔知他指的是月颖,一时语塞。
田海旺伸手过顶,连连挥舞,让阴魔不必理睬自己。他片刻间便已冲出几百丈,朝公主座驾疾驰而去。
孔齐见变故连连,早已慌了心神,颤声道:“谁来救我,谁来救我?阴魔,刚才那位壮士呢?快快把他召来保护我”
阴魔道:“他去办事了,不在这里。”
孔齐惊道:“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把他支走?”
阴魔沉声道:“一位大高手来了西域,若不能杀了他,麻烦无穷。我的人孤身一个,面对五万大军并不能有多少作为,还不如让他去刺杀那名高手。”
此时瓦刺军已冲到公主坐轿前,大多明军都是呼爹喊娘,四处奔逃,只剩下少量死士围守。阴魔身边尚有几百忠心士卒,但与公主相隔甚远,敌我实力又太过悬殊,实在无力援助田海旺。眼看瓦刺军全力冲击,包围公主座轿,猛攻狂杀。片刻之间,无数兵卒尸横就地,公主轿旁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都被捉了起来。有的人见大势已去,四下奔逃,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瓦刺军士纵马疾驰,直朝公主座轿驰去。当头的将领脸上露出狞笑,色眯眯地不怀好意。
田海旺见公主便要受贼子挟持玷污,心中却并不十分在意,但远远望不见宫女,心中大惊:“月颖呢?会不会躲在公主的轿子里?”
此刻情势紧张,只要稍慢片刻万事俱休,慌张之间,田海旺心道:“说不得了,只有行险去那里看一看”
田海旺轻功一展,如大鸟一般攀岩而上,沿着山石,瞬间到了百尺高崖上。他急急解下行囊,取出绳索,牢牢绑在自己腰间。又将另一端缚在大树上。准备妥当,田海旺大喝一声,竟从百来尺高的山顶跳将下去,如飞将军般地,扑向黑甲军。
坠到半途,绳索已然放尽,霎时腰上一阵剧痛,止住了下跌之势。田海旺痛得眼前金星直冒,自知是功力还没完全恢复,使不出全副本事的缘故。他低头一看,身子离地还有五十来尺,可距离公主仍远。正发愁间,瓦刺大军喊叫连连,仍是前仆后继地冲向公主花轿。
田海旺暗暗叹息:“我若能有十成的内力,从乱军中直接抢入便成了,哪至于如此狼狈?”心中便生了退却之念。可一咬牙,心中又道:“不成倘若月颖仍是躲在轿子里,等我救援怎么办?我岂能负她?”当下取出匕割,断了绳索,身子一松,便即飞坠而下。
瓦刺军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喊叫,众人心下奇怪,陡地抬头,猛见田海旺自天而降,正朝众人急坠而来。这等奇怪事情众兵卒闻所未闻,一时都吓得傻了,不知该如何抵御阻挡。
田海旺见瓦刺军众已在脚下,当即“嘿”地一声,屈起膝盖,放松脚踝,轻轻在一名将领头上一点。下坠而来的数百斤力道灌下,那将领当场头骨破裂,脑浆飞溅,死得惨不堪言。田海旺趁势转向,此时身体下坠力道已然轻了许多,他又往一名兵士肚子上一踢。那人大叫一声,肚破肠流而死。田海旺则借力打力,凭著这一脚,稳稳地站在花轿旁数十步的地方。
田海旺喘息一阵,抬头看著山顶,心道:“若是老子武功全在,从这里上下,还不是易如反掌。还好今天带了绳索,不然真没法子来救人了。只是待会不知怎么退去?”正想间,一名瓦刺将领叫道:“冲上去,杀了他”哗啦啦顿时围来了无数人。
眼见对方不敢放箭,深怕射死了公主,田海旺心中稍安,夺过一柄长矛,舞得水泼不进,一时压住对方势头,缓缓向公主的花轿推进。
行到花轿之前数丈,田海旺大声叫道:“月颖你在里面吗?”
便在此时,一名瓦刺将领驾马冲来。他见众人奈何不了这护嫁大将军,便亲自举刀来战。他狂吼一声,举刀猛朝田海旺背上砍落。田海旺叫道:“来得好”双足一点,登时高高跃起,躲开了劈来的大刀,跟著一脚踢在那人胸口,将他踢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