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良笑道:“你这儿一屋子的书,还说什么都没有,太谦虚了。”
“这屋子里的东西,公子喜欢什么都拿去好了。”
这次卞良对她的言谈表情可是处处留意,司书的话中的暗示他听得明白,“我是来谢你的,哪里还能再拿你的东西?”
“公子真是一言九鼎,不知您要怎么谢我呢?”
卞良放稳了语气说道:“原本你们姐妹四个可以相互照应,可是现在司琴没了,司画走了,司棋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只剩下你自己更显得寂寞无依,所以我想谢你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你介绍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不要说了,司书虽然不是生在这个岛上,但这辈子却不想离开这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卞良知道司书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看到她这种漠然的状态决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司书,放下自己的青春年华在这里孤苦终生真的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司书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丫鬟生来就要听命于主子,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这是什么话,仙山别苑的琴棋书画哪一个不赛过大户人家的金枝玉叶,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望穿秋水啊!”
“公子说的是我家小姐吧?”
“你们也一样。”
“一样吗?”司书深有感触地看着卞良,“你对司画和我家小姐是一样的吗?”
这句话问得卞良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司书如此多愁善感,看来对她的预测也错的太多了。
司书低下头看着茶杯苦笑道:“其实我不敢奢求。从我在山顶见到昏迷的公子,你的神情就已经让我着迷,但我知道那时小姐也对你动了心,我一个丫鬟怎么可以爱上主子的心上人,所以我放弃了所有的杂念。谁知我们中最小的司画竟有如此勇气迈出了这一步,不管她现在怎样,我都是很羡慕她的,她也让我动摇了以前的决定。我早知道小姐和少庄主必然会分手,我也猜到你们会相爱,可是我只想做第二个司画,作你们的丫鬟。可是昨天你走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太傻了,有了小姐,你哪里还能容下我们?”
这一番话让卞良开始贬低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洞察力有多强,有多懂女人,可是对于洛央和司书他一个也没看明白。
司书吐了口气抬头笑道:“我傻傻地说了这么多,公子不要笑我,我如果再憋在肚子里实在太难受了,你就当听个故事好了。”
“对不起,司书,我辜负你的好意了。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自己的生活,好好珍惜自己的年华。”
“我只是那么说说而已,以往说丧气话最多的是司棋,可现在怎么样呢?公子不必担心我,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是了。”
“你真的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过等这阵子过去之后我还是要帮你找个如意郎君,免得你说宽心话骗我。”
“好啊,我先谢谢你了,把玉佩还给我吧!”
卞良高兴地掏出玉佩放在司书手上,“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作为娘家给你好好准备一份嫁妆。”
司书点点头,“我没事的,公子回去吧!”
“好,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卞良说罢起身出了房间,司书的眼泪无声地落入茶中,片刻之后,她擦干眼泪,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回到冬雪轩,陆浚已经在房里等了很久,“公子,昨晚你去哪了?一夜都没回来?”
“对不起,师兄,我忘了通知你了,我一直在踏云居。”
陆浚惊喜道:“公子和洛央姑娘——”
卞良打断他的话笑道:“我们可没有你和司棋发展的那么神速。”
陆浚害臊地红了脸,“公子已经知道了?”
“师兄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现在坠入爱河不能自拔吧?”
陆浚傻笑了一会儿,“缘分这个东西说来就来,防不胜防啊!”
“不管怎么说,司棋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省了我一桩心事。对了,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消息?”
“玉太岩要在后天为老庄主起衣冠冢,丧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公子和洛央姑娘都要去吧?”
“当然,洛央还要在灵前戴孝,就算她不去,我们也得去看看热闹。”
陆浚稍有顾虑地问起那个敏感的话题,“公子,您有没有试探地问过洛央姑娘关于宝藏的问题?”
卞良心想和洛央在一起的时候他哪儿还想得起这些事情,何况现在他还不敢在聪明的洛央面前提起这些。“我会找机会问她的。”
陆浚一声短叹,“现在我们虽然可以在落英岛多呆些时日,但还是对宝藏一点眉目都没有,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虽然玉太岩有可能要投靠将军府,但我敢肯定他也不清楚宝藏的下落,不然今天绝对不是这个局面。师兄,你也不要太心急,自己做事一定要小心,我可不能失去你这个左膀右臂。”
“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当——当——”门被轻轻地敲响。
陆浚看向卞良询问他的意思。
卞良笑着嘱咐道:“是洛央,去开门吧!”
“是!”陆浚也高兴地去把门打开,“洛央姑娘!”
“陆公子,我没打扰你们谈事情吧?”
“没有,我正要走呢,你和公子聊吧,我走了!”
洛央点点头施了一礼。
陆浚将洛央让了进来关上门离开了。
陆浚一走,卞良迫不及待地几步过来将洛央拥在怀里,“我好想你。”
“你才从我那儿回来,哪儿这么快就又想了?”
卞良抬起她的下巴,“难道你不想我吗?不然怎么这么快就跟着我来了?”
洛央笑而不语。
卞良又被她绝世的一颦一笑迷醉禁不住再次深吻她。
缠绵之后,洛央掩饰住自己的羞涩转移话题道,“你去过司书那儿了吗?”
卞良拉她在桌边坐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洛央颇有感受地说道:“司书是个很有城府的人,我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我知道她很在乎你。”
卞良拉住洛央的手,“你不要想别人有多在乎我,只要想我有多在乎你就行了。”
洛央听了这句甜言蜜语却醋意大发,“你在乎我当初还要和司画在一起?”
卞良并没有因为她的醋劲而担心,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那时你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我根本没想过要强求。何况我又没有瞒着你,我也知道瞒不过你。洛央,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多情,我也因此得到了很多教训,你能原谅我吗?”
洛央自嘲地笑道:“不原谅你我们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我是不是太霸道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太岩和司琴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在乎,可同样的事情在你身上,我心里总是很不舒服。”
卞良明白洛央这是以退为进警告他不要再拈花惹草了,他笑着点点头接受了她的批评,嘴上却说起其他,“别拿我和玉太岩比,他连情敌都算不上。好了,不提别人。”卞良年糕似的又粘了过来亲着洛央问道,“司书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对我动了心,是真的吗?”
“看你得意的样子。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会动心,那女人见到气质非凡的男人就不能动心吗!男女之间的这种倾心发生的太频繁了,一点都不奇怪。有机会呢,这种欣赏和倾心就会发展成喜欢和爱慕,没有机会,这种动心也就慢慢淡去了,你这情场高手连这种浅泛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好像比我高手的多啊!”
“这可不敢当!”
“洛央,你自己住在踏云居我还是不放心,而且我去那里也不方便,一会见不到你就会想死我的。”
洛央看着他孩子气的表情笑道:“那就依你,我搬回来住就是了。”
“你要是能搬到我房间里来就更好了。”
“妄想!”洛央笑着推开他,“我来找你是说正经事的。太岩派人送来了丧帖,后天要为干爹发丧。”
卞良严肃下来,“玉太岩还以为我们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对你暂时不会有太多的戒备,我们就借此机会去探探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当然是要去的,但他们早就开始针对你,你在岛上他们拿你没有什么办法,但离了岛,我担心你会出事,你还是不要去了。”
卞良又搂住她,“说什么傻话,我现在哪能离得开你呀?我们去的毕竟是玉剑阁,将军府的人不会太过嚣张的。”
“别忘了玉太岩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干爹一死玉剑阁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的地盘想暗算我们再容易不过了。”
“你也说我们,我怎么能放心你离开我一个人去赴龙潭虎穴?一起去,这回你要听我的。”
洛央依顺地靠近他的怀里暗自忧虑起来。
第二十八章玉剑阁双娇对峙
第二天一早,洛央一身孝服和卞良登船出发。又一次出海,洛央想起玉老庄主遇难时的情景一路上闷闷不语。卞良和陆浚则为以后的态势商量着对策。司棋却时而缅怀玉庄主而感伤,时而又偷偷望向陆浚而暗自开心。
玉剑阁也位于沿海一带,但要比离落英岛最近的码头远上一倍。船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清晨时分终于到达了玉剑阁的码头。
玉太岩身着孝服亲自来迎接,看见一身白素稍显憔悴的洛央,更加流露出对她的怜爱。“洛央,路上辛苦了。”
洛央极力掩饰住自己的仇恨,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卞良紧跟着洛央下了船,当他与玉太岩四目相对时那种强烈的敌意再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少庄主,节哀顺变!”卞良收敛住所有的怨气向玉太岩略施一礼。
玉太岩也同样淡淡地回了礼,然后转身赶上洛央一表殷勤。
进了玉剑阁,如卞良的料想,鲁如姻已经到了,正在灵堂内祭拜。洛央进了灵堂静静跪在空柩旁守灵。
鲁如姻姗姗过去轻声问道:“洛央姑娘近来可好?”
洛央没有抬头轻声答道:“还好,多谢鲁姑娘关心。”
“那你一定要多保重啊!”鲁如姻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在玉世梁灵前拜了一拜便草草结束。拜祭完毕鲁如姻回身一望正看见走进来的卞良,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温柔。可卞良却形同陌路般看都没看她一眼,反倒是与她身后的几大金刚相互点了点头,让鲁如姻尴尬不已。
“哥哥!”正当气氛愈加凝重的时候,莫清漪燕子似的飞跑过来扑到卞良身上,同样对鲁如姻身后的苏恒没加理会。
卞良顾及到身边的人尤其是堂前的洛央,轻轻拍了拍莫清漪的双臂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扶起,“清漪,过后我们再聊,先去拜祭老庄主吧!”
“不急,爹爹也来了。”
经莫清漪的提醒,卞良往后一看,莫阳秋带着几个人正要进灵堂。卞良紧忙迎了上来躬身一拜,“义父!”
莫阳秋扶起卞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也过后再聊!”
莫阳秋带着莫清漪和卞良来到灵前拜了三拜,莫阳秋长叹一声,“老哥哥,当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可如今你连句话都没留就先我而去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心思作老弟的最明白,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达成你的心愿的。”
话毕莫阳秋又深深一拜,之后走到玉太岩和洛央近前,“太岩,你爹爹活着的时候,你很听他的话,现在他去了,你不能忘了他的遗志啊!”
“是,侄儿明白!”玉太岩知道莫阳秋在敲警钟,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头。
从灵堂到墓地,一天的时间玉世梁的丧事就简单结束了,但由于来的人太多,码头停不了那么多的船,客人只能一批一批地分开走,一些来走形式捧场的借说有急事都先走了。和玉剑阁关系不一般的只能过一两天才走,这当然包括洛央、莫家和将军府的人。
晚饭后,卞良同莫清漪一起去见莫阳秋,陆浚暂时离开卞良去办事,只剩下司棋陪着洛央回客房。刚走到半路的花园,鲁如姻从对面过来拦住了去路,“洛央姑娘,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洛央回头吩咐司棋,“司棋,你先回房等我!”
司棋虽有犹豫,但洛央的决定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是,小姐!”
司棋穿过花园离开了。
鲁如姻走到洛央跟前细细打量了一遍,“果真非同一般,越看越美,男人都是这样,一山望着一山高从不知足。”
洛央不耐烦地说道:“鲁小姐有话请直说!”
“好,我就爽快点,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不要和将军府作对,离莫阳秋那些叛贼远一点;第二,不要和我作对,离开卞良。”
“如果我答应了,有什么好处吗?”洛央淡然问道。
“如果你都答应了,待我爹爹成了大事之后,你要什么有什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且全天下的王孙公子任你挑选,只要你看得上,我保证可以成全你。”
洛央不屑地笑了起来,“我现在独占落英岛,所拥有的金银珠宝虽然不多但这辈子想要用完也不容易,那些虚浮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早已经厌烦。再者,鲁小姐口中的王孙公子若真有我能看得上的,也用不着你来成全。你若是能在其中找出一个好过卞良的,也不必和我争了吧?”
鲁如姻有些吃惊于洛央现在咄咄逼人的架势。“洛央姑娘平日里沉默寡言,真让我想不到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
“就是因为平时说得太少,所以都留到现在让你一饱耳福!”洛央并不是好口舌之争,只是玉老庄主之死鲁如姻脱不了干系,她现在不能手刃仇人,只能以口舌之快一泄其愤了。
鲁如姻一向自命巧舌快口,今天却被洛央顶得难以应对,加上白天卞良的冷漠让她怒火中烧,伸手便要给洛央一巴掌。可谁知洛央手法更快,没等鲁如姻的手抬高,她一个巴掌已经狠狠地扇在鲁如姻的脸上。
鲁如姻一声叫疼,不远处的金刀、金锏都纵身跃至兴师问罪。鲁如姻伸手阻止,揉了揉火辣辣的脸向洛央冷冷说道:“看来你的功夫不错啊!”
洛央笑道:“令我吃惊的是鲁小姐好像不会武功啊,难怪成天被一群人围着,可人总是要靠自己的,你一定要多保重啊!”
这最后一句是白天鲁如姻送给洛央的话,鲁如姻没想到洛央这么快就把这话还给了自己,这让她完全失去了耐心。“你以为卞良真的爱你吗?等他这股新鲜劲过去了,你比司画的下场还要惨!”
这句话激怒了洛央,司画的下场是她的一块伤疤。“不要说了!”
“还有一件事情他一定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和苏恒上床的人本应该是你,但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地换成了司画。其实这个计划我提前就告诉了卞良,他完全可以赶回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他却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