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倒霉蛋在钢铁巨兽杀到身边之前,就已经被失控的战马给甩了下来,只能一瘸一拐地拄着长枪徒步行走,并且吹着口哨想要把马儿叫回来……
于是,他们这些失去了马匹和速度的骑兵,就如同出现在饿狼面前的受伤小鹿一样,成了这头狡猾的钢铁怪兽优先追逐的目标,伴随着足以刺痛耳膜的绝望哀嚎,一个接一个被车轮碾翻在地。
其中有一个家伙在刚刚承受撞击的时候,仅仅是被车轮压断了他的一条腿,神智似乎也还十分清醒,证据就是这家伙在被车轮碾过之后,居然还能十分有劲地大声哀嚎。
然而,正当其他人以为这家伙暂时逃过了一劫,或许能够以残疾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的时候,那头可怕的钢铁巨兽却突然停了下来——当然不是停下来救人,而是再一次往后倒退,重新碾压在那个躺在车后面的断腿家伙身上,然后无比缓慢的,很有耐心的,把他的脑袋和肩膀一起碾碎成肉末……
很显然,他死得足够缓慢,也足够痛苦……那足以撕碎灵魂的惨叫声,当真是令每一位听众毛骨悚然。
面对这头可怕的钢铁怪兽,西班牙骑兵们自发地尝试了许多反击的方式,然后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长枪无用。
弯刀无用。
弩箭无用。
火枪也无用。
可怜的西班牙骑兵们,最终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消灭这头钢铁怪兽的手段。
一切的迎击手段全部失效之后,最后的策略自然只剩下了逃跑。
一个、两个、五个、八个……当不知第几个试图反抗怪兽的勇敢者,又一次连人带马加长枪一起被卡车给轻易撞飞成天边的流星之后,西班牙骑兵的士气终于崩溃了,陆续开始有人拨转马头,朝着远方狂奔而去,并且立即影响到了他身边的同伴——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逃跑是一种会迅速蔓延的传染病。
“……哼哼!逃跑?我们会让你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之中!”
已经撞红了眼睛,黑化了灵魂的王秋同学,立即狞笑着闷哼一声,狂踩油门继续追了上去。
车轮在飞转。
巨兽在咆哮。
骑兵在奔逃。
残肢断臂和肚肠脑浆在飞舞。
他们的逃亡之路依然步步血腥,每隔最多一两分钟,就会有某个可怜虫被十轮大卡车碾成肉饼。
事实上,如果这些西班牙骑兵们能够留下一半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和血肉来缠住这台钢铁怪兽;让另一半的骑兵远远地绕过十轮大卡车,奔向后面的东军本阵和大营,或许还有那么一两分突袭成功的希望——前提是穿越者们已经黔驴技穷,无法再祭出什么新的逆天大杀器。
然而,科尔特斯麾下的这支骑兵队,既不是蒙古可汗的怯薛军,也不是亚瑟王的圆桌骑士,而是一支被人用财富和名誉给忽悠过来,刚刚聚集在一起不超过三个月的乌合之众。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对科尔特斯既无忠诚,也无情谊,更无责任,只是想要傍着他发大财而已。
这样的部队,显然是只能打打顺风仗的,一旦遭遇逆境,最好别指望他们能为统帅效死。
于是,在一片肝胆欲裂的恐惧之中,科尔特斯就被这帮乌合之众给丢下了。
面对咆哮着迅速逼近的钢铁怪兽,被绝大多数部下抛弃,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亲信的科尔特斯,只得从腰间拔出了他的短火铳,遥遥地射了一枪,然后不出所料地毫无效果。
低头望着手中还在散发余热的短火铳,科尔特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很清楚,在颠簸的马鞍上,这种发射步骤十分繁琐的火绳枪,只靠自己根本没办法再次装填。
而且,就算他还能继续射击,十有八九也打不穿这头钢铁怪兽的外壳。
按照科尔特斯的认知,想要摧毁这头怪兽,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架起火炮猛轰。
但是,骑兵是不可能拖着火炮一起高速机动、迂回包抄的,至少这个时代的骑兵还做不到。
那么,难道就这样夹着尾巴掉头逃跑吗?不,这不是一个勇敢者的作为!
迎着四散溃逃的西班牙骑兵,以及轰鸣而来的钢铁怪兽,科尔特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抓起了自己的骑兵长枪,就像是在参加骑士比武的时候一样,把枪杆平举在胸前,然后用力一踢马刺,迎战上前。
“……驾!以我主的名义,去死吧!怪物!”
啊!这就是无比勇敢的美洲征服者,为上帝传播福音的圣骑士,伟大的西班牙英雄荷南。科尔特斯,他继承了中世纪十字军骑士为主而战永无畏惧的光荣传统!堂吉诃德策马进攻乡下风车的英姿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波兰骑兵挺枪挑战德军坦克的雄风在这一刻悄然现身!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遗憾的是,意志和勇气终究是无法战胜钢铁的。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准确地用长枪迎面戳坏了一只车前灯之后,勇敢的科尔特斯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厄运——无法抗衡的巨大冲击力,让他仿佛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被抛出马鞍,远远地倒飞了出去,直至滚落在一堆粗糙的沙砾之中。
而与此同时,他胯下的安达卢西亚马,也成了某位无证驾驶的马路杀手同志的又一项战绩……
一百二十、大麻烦来了!
一百二十、大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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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砾石遍布的旷野上不知兜了多少圈子,撞飞了不知道多少人和马之后,这辆由十轮大卡车改装的“天启战车”,最终因为某人的疯牛式狂野驾驶,远远地冲出了战场,一头扎进了某座松软的小土丘中。//
幸好,残余的西班牙骑兵已经逃得距离这辆车很远,否则三位乘员还当真有遭到报复的危险。
头晕眼花的王秋同学,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摆脱防撞气垫的纠缠,随即跌跌撞撞地打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落到地面上,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四周无人,就低头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今天这事如果发生在故乡,这罪名恐怕足够吊销驾照一万年了——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有驾照可供吊销。
——不管怎么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杀了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即便用了车祸这样的间接杀戮方式,但还是让他觉得很恶心,很纠结,很复杂。
虽然在网络游戏里,他曾经不知多少次操纵穿着盔甲,手执利刃的勇士,骑着战马在战场上大肆砍杀,让断臂残肢凌乱飞舞;或是控制着身穿长袍,手持魔杖的法师,带着矜持的微笑,用很华丽的魔法把敌人和怪物轰成肉渣……但真正的战斗和厮杀,实在是跟游戏与电影里的镜头大不一样。
光是看到喷溅在车前窗上的血渍和脑浆,还有疑似碎肉和内脏残片的玩意儿,就让他感觉糟透了。
事实上,这一次能够驾驶着狂奔的十轮大卡车进行碾压作战,而不用跟主战场上那些印第安武士们一起挥舞刀剑和战斧,对于生活在和平时代的王秋来说,就已经等于是在降低适应战场的难度——他至少还不必用自己的双手握紧宝剑,将利刃捅入敌人的肚子里使劲搅拌,将他们的内脏通通绞碎,或者在垂死敌人的祈求眼神中,无情地划开他们脖子上的颈动脉,让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自己的面庞……
但是,作为一名穿梭时空的穿越者,如果他的异能继续存在下去,那么类似的场面总有一天会到来。
这就是他即将要从事的工作。
一个成功的冒险家总是要与厮杀与死亡为伴,正如一位称职的城管总是要与暴力和斗殴为伍一样。
他已经准备好了吗?他有杀人的觉悟吗?他有被杀的觉悟吗?
王秋发现自己的心中只有一片茫然和彷徨。
马彤学姐也一边转着蚊香眼,一边从略微变形的驾驶室钻了出来,然后无精打采地蹲在王秋身旁,脸色又青又白,头上的玩具猫耳也是有气无力地耸拉着,也不知是因为晕车还是晕血……
而蔡蓉团长倒是精神十足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大号油性笔,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在车门上画起了简单的抽象图案——代表此次十轮大卡车疯狂暴走碾压战绩的三十二个人和二十四匹马,类似于飞行员在自己座舱侧面涂绘的小国旗……中二病患者的神经果然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吗?
头上有着这样一位奇葩的萝莉上司,王秋真心觉得自己还是当吐槽专员比较有前途。
就在这个时候,挂着王秋胸前的无线电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嘶嘶——喂!我是文德嗣,我是文德嗣!王秋学弟听到请回话!王秋学弟听到请回话!”
“……喂喂,我是王秋!完毕!”王秋摘下对讲机,语调十分疲倦地答道。
“……嘶嘶——后方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科尔特斯的骑兵有没有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完毕!”
“……那还用问?!别忘了我们中国城管世界无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功护体无所不能啊!”
王秋先是咧嘴一笑,说出一串让人囧囧有神的吐槽,然后才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好吧,不说傻话了,言归正传。我刚才开着那辆十轮大卡车改造的‘天启战车’,似乎先后碾死了三十二个人和二十四匹马——这是蔡蓉团长帮我统计的——顺便吓垮了敌人的整个骑兵别动队。只可惜科尔特斯在被撞飞落地之后,就让他的部下给救走了,没能当场撞死或抓到……主战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完毕!”
“……嘶嘶——战场上的情况很好,敌人败局已定,我军正在乘胜追击!大多数敌军已经完全崩溃,或者就地投降了。只有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率领着一部分叛军,退入了奥通巴村继续抵抗。完毕!”
虽然对讲机里的杂音很大,但王秋还是可以从文德嗣的语气之中分辨出一丝得意。
对于男人们来说,从战场上取得的光辉胜利,总是比最香醇的美酒还要令人感到陶醉。
这是每一个男人从远古以来就根植于血脉之中的搏杀本能,从来不会因为年龄、种族和国籍而有所改变——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大多数男孩在他们的小时候,总是都会乐衷于打仗游戏,以及玩各种塑料兵呢?
不过,尽管东军胜局已定,但顽强的敌人依然没有停止抵抗。
“……嘶嘶——虽然距离全面胜利只差最后一步,但奥通巴村的防御工事很坚固,而且村子里聚集的敌人数量也不少。小西考特卡托带着他的特拉斯卡拉人战士对村子发动过两次突袭,但都被标枪和石头从村口给驱赶了出来。为了减小伤亡,我打算请买买提同志再搞一次火箭弹覆盖式轰击……”
“……嘶嘶——文德嗣同志!是文德嗣同志吗?!请把你的指挥权火速移交给阿波钦娜将军和小西考特卡托,然后立刻赶回来一趟!完毕!”
一个威严但却焦虑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虽然嗓音由于对讲机质量不佳而有些变异,但大家都听出了这是马主任在喊话。
“……嘶嘶——为什么?!我这边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克奥通巴村,赢得最后的胜利了!完毕!”
对于马主任不由分说的横插一杠子,身为前线指挥官的文德嗣显然感觉很不爽。
而且,由于他是“体制外人士”,所以也就没有王秋他们对领导同志发自内心的特有敬畏。
“……嘶嘶——这个村子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我这边似乎有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新发现……”
不知为什么,马主任的嗓音似乎有些颤抖,“……我们有大麻烦了!同志们!一个真正的大麻烦!”
听到这话,再联系起主任殿下昔日的名声,众人的心中霎时间全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在王秋的脑海之中,更是不知为何蹦出了四个颤巍巍的大字:祥瑞御免!
嗯,再重复一遍,祥瑞御免!!!
一百二十一、16世纪的生化危机
一百二十一、16世纪的生化危机
黄昏时分的奥通巴村,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旷野、河流与村舍,皆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嫣红。/
一场残酷血腥的大会战,刚刚在村外的旷野中落下了帷幕。
争夺中美洲霸权的两大阵营,通过一天的激烈厮杀,终于决出了最后的胜负。
——四万西军全线崩溃,两万东军大获全胜。
在西班牙探险队统帅科尔特斯被十轮大卡车撞伤昏迷,由亲信们抬着逃出战场之后,西军的最后反击也遭到了粉碎——作为别动队的两百西班牙骑兵,不是被十轮大卡车碾压成肉饼就是逃之夭夭,至于在主战场上的三千西班牙步兵,看到败局已定,也纷纷向同为西班牙人的纳瓦埃斯指挥官投降。
科尔特斯的两位主要盟友,特拉斯卡拉族大酋长马西西卡托,在混战之中被当场砍杀,被他带来参战的六千名特拉斯卡拉战士,立即随之一哄而散;阿兹特克叛军首领,伪帝艾西特立肖齐托,依靠着雄厚的兵力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但随着友军的崩盘溃散,他同样也无法挽回败局,只能退进奥通巴村继续抵抗。
稍事喘息之后,双方围绕着奥通巴村又进行了大半天的巷战,东军在屡攻不下之后,再次祭出纵火战术,往村庄里丢进去了几千个燃烧瓶,很快就把这座主要由木板屋和茅草棚构成的村子烧成了一片火海。
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本人在卫队的拼死抵挡之下,倒是勉强突出了重围,随后登上独木舟逃往帝国首都特诺奇蒂特兰城。但被他带上战场的两万阿兹特克叛军,却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生还。
至此,奥通巴会战彻底落幕,看似兵多将广的西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战前的四万西军,只有大约一万人四散逃离,数千人沦为战俘。虽然科尔特斯和伪皇帝艾西特立肖齐托都逃出了战场,但在失去了绝大多数有生力量之后,他们也只能是苟延残喘,再无翻盘之力了。
而东军付出的代价,则仅仅是战死七百余人,损失十分轻微——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当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一般根本就死不了多少人,就算有受伤的也多半只是皮肉伤。一般要等到胜负已分,失败者掉头逃跑,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敌人之后,大规模的杀戮才会真正开始。
如此史诗般的战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估,都堪称是辉煌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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