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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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符-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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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疼痛是如此地猛烈,于朗抱着头从沙发上滚到地面上,喉咙中发出“赫赫”的声音。好在头痛持续的时间不长,几分钟后疼痛骤然消散,就好像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于朗躺在地上,喘得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满脸汗水淋漓而下,下唇被他的牙齿咬得鲜血横流。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往洗脸池中放满凉水,然后把头整个泡进去,冰凉的感觉涌遍全身,意识这才开始清晰过来。他把头抬起来,镜中的自己脸色青白,两眼赤红,额头的正中有一道浓重的红色痕迹,正是梦境中刀子插进去的位置。
恐怕事情并没有高旭说的那么简单,于朗摸着自己的后脑,那里曾经受过重创,刚刚的痛源就在那里。他决定去医院看看,不知道是不是旧伤产生了什么病变。
于朗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连屋子都没收拾就走了出去。下楼的时候他依然尝试着拨打严潇的电话,但那头还是关机状态。
走到小区门口等出租车时,于朗看到旁边有个报摊,卖报的老头正在摆弄一台破旧的收音机,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新闻播报的声音:“据悉今天凌晨三点左右,本市高新区一栋大楼发生了火灾……一家仓库……大火已经扑灭,起火原因还在调查中……死亡人数……”
于朗揉着太阳穴听了一会儿,实在没法忍受了,还好这时驶过来一辆出租车。
还是上次住院的那家医院,于朗此时满脸愁苦地坐在医生的办公室中。
医生指着显示器上的脑部图像,忧心忡忡地说:“你看这里,这就是肿瘤的位置,这么几天就长这么大,估计不超过五天的时间就会挤压这附近的神经组织,恐怕还会出现血管破裂的状况。而且这周围都是重要的位置,手术风险相当大,情况不容乐观。估计你最近几天会出现眩晕、中心视力丧失、短暂失明、幻听、幻视、头痛、短暂性休克等状况。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关于治疗方案我会尽快找一些权威的脑科医生做一个会诊。”
“如果手术,有多大把握?”于朗艰难地问道。
“不超过百分之十。”医生摇着头叹息。
“那算了,既然这样也就不麻烦你们了。”于朗说完,起身欲走,却被那医生拉住。
“哎,于先生,你不能这样放弃啊,有一点儿希望你也应该尝试一下,你还这么年轻。”
于朗挣开医生的手,沉默着向外走去。一阵风吹过,他突然觉得脸上发凉,抹了一把,全是泪水。不知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
“真的要死了吗?”于朗默默地问自己。
死亡——曾经是那么地遥不可及,可是转瞬间,死神却已然临近。虽然梦境中白灵妃已经告诉过他,高旭也在电话中对他下了死亡通知,不过于朗终归还是有些不信。但当医生指着他的脑部CT图像告诉他,他的脑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肿瘤,他最多只能活五天的时候,所有的希望全都化作泡影,然后“啪”的一声破灭了。
于朗走出医院,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他觉得应该去找苏真,不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她这个事实。
还是不要了吧,一个人绝望已经足够,再加一个人也是徒增悲伤。命运真是够诡异的,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临,转眼却又跌入深渊。
于朗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地址,然后一个人坐在后面发呆,心里盘算着见到苏真时的说辞。
时间总是这样,你越是期望它慢些的时候它便行得越快。还未等想好说辞,车子已经到了南湖水郡的门口。
于朗下了车,慢腾腾地朝小区里面挪,挪到苏真家门口的时候总算是想好了一套说辞。他沿着台阶走上去,正要敲门,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他后退了几步,抬头向上看,发现苏真正站在一个打开的窗户前朝他挥手。
“苏真,你能下来吗?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于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哦,你等我一会儿。”苏真应了一声,便缩回身子。几分钟后,她从门口走出来,迎着阳光,满脸都是欢快的笑容。
于朗站在路边的一棵树旁,斜倚着树干,看着苏真美丽无瑕的面容,心中忽然痛如刀绞。
“你看了那本日记吗?”苏真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安地看着于朗。
于朗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这两天事情好多,一直没时间看。”
苏真一听于朗未看,那些不安立时转成欢快。
“没事没事,不用急,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看吧。”说完,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蹙着眉头问,“脸色怎么这么差?”
于朗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说:“昨晚没睡好。”
“你要和我说什么?”苏真微微扬着脸,眯着眼笑。
“我要离开几天。”于朗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长长地吐了口气。
“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苏真突然紧张起来,凝神盯着他的眼睛,眼底蕴满惊慌。
“好啦,放心吧,五天之后就回来。”于朗嘶嘶地吸着冷气,笑着安慰苏真,心却一阵阵地抽痛。
“你没骗我吧?”
“当然没有,骗你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于朗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都紧了几分,他咧着嘴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苏真的额头:“别胡思乱想啦,怎么会不回来呢?”
“于朗。”
“嗯?”
“抱抱我好吗?”
“好。”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苏真把头靠在于朗的肩头,闷闷地问。
“什么话?”于朗佯装不解。
“你忘记啦?你这浑蛋。就是大学的时候我有一次喝醉了,你背我回宿舍的时候说的。”
“你大学的时候喝醉的次数可不少,而且我也不止一次背过你回宿舍,你不知道你一喝多了就唠叨得要命,谁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啊?”
“好吧,我承认我是挺磨叽的,不过你也不应该忘记啊。”苏真低声埋怨。
“我记得啦,你说如果我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那就下辈子吧!”于朗说完,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我就知道你记得。”苏真欣然道。
“我怎么会忘呢!”
“我都这样说了,你当时怎么都不开窍呢?”
“那是你的醉话。”
“醉话才是最真实的啊,笨蛋。”苏真气愤地在于朗的后背上砸了两拳。
“好啦好啦,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嘛!”于朗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侧肩膀一片湿热。
“那又怎么样?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
“好,你说了算。”于朗嗓音沙哑着说,伸手擦净脸上的泪水。他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苏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掩饰太失败?
“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我听着呢。”
“昨天你问我是不是认识那个符号,我说谎了。其实我不是在什么宣传册上看到的,虽然宣传册上确实有。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符号的时候应该是在三年前,在我爸的一份研究报告中。我从没和你说过,我爸是国内权威的符号学家,他的工作就是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符号。”
“等等……”骤然的变化让于朗的思维有些打结,他松开抱着苏真的双臂,惊愕地看着她,右手无意识地在耳边做出挥舞的动作,“你是说你爸是研究这个符号的专家?”
“嗯。”苏真点头。
此时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于朗的心情了。如果苏墨儒能够提供这个符号的研究资料,那么他便有极大的可能破解这个符号所蕴含的诡异能力,自己自然也就不会死了。他颤抖着双手抓住苏真的肩膀,看着她满布泪痕的脸问:“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呢?”
“我妈说这符号有种神奇的力量。如果有人问一定不能说,因为说出去就可能会有人死掉。”
“谁会死掉?”于朗愕然反问。
“我不知道。”苏真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时而犹疑时而坚毅,最终归于平淡,“不过我知道这个符号对你很重要。”
于朗此时的心情还沉浸在莫名的狂喜中,如果有苏墨儒的帮助,再加上严潇和她背后的力量,破解秘符,进而驱散自己身上的诅咒显然不是不可能的。
“你能带我去找你父亲吗?”于朗紧紧地攥着苏真的手恳求道。
“不可以,我不能见他。”苏真断然拒绝,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神色。
“为什么?”于朗哑然。
“你别问,我绝对不可以见到他。你可以去找他,但一定不要说起我来。”
看着苏真凝重的神情,于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苏真正和苏墨儒冷战,可是也不至于僵到如此地步吧!究竟这两父女之间发生了多严重的事情才能产生这样的隔阂呢?
“我爸那人脾气怪得要死,我也不确定你去找他,他会不会告诉你。”
“那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让我妈给他打个电话,我妈的话他还是肯听的。”
“苏真,”于朗沉吟了半晌,心里一直在说与不说间徘徊,“这个符号真的对我很重要。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其中的原因,因为这个事情相当诡秘复杂。但我保证只要我解决掉这件事情之后,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傻瓜,”苏真展颜一笑,“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没怪你不告诉我啊!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样吧,等你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于朗一直在担心苏真会因为他的隐瞒而伤心,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立时轻松下来,转而又开始好奇苏真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好,那我们说定啦。”
“嗯。”苏真重重地点头,脸上虽然带着欢喜,但眼中却一片黯然。
于朗虽然察觉出苏真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但他认为是因为刚刚关于苏墨儒的对话勾起了苏真的悲伤。
“你爸这个时间应该在公司吧?”
“应该在,他昨天回来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公司的一个研究课题正在关键时刻,估计会有半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公司。”
“我现在过去合不合适?”
“可以,我一会儿回去就让我妈打电话。”
“太好了,苏真,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你知道吗?”于朗激动地说着,虽然还不确定苏墨儒能不能帮助他逃脱那个符号的诅咒,但毕竟有了希望。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苏真紧紧地抿着唇,有些哀怨地看着于朗问。
“嗯,时间很紧,如果不能在五天之内解决,恐怕会有严重的后果。”
“好吧,那你走吧。”苏真突然怔怔地流下泪来。
看到苏真流泪,于朗立刻慌了神,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没事啦,你走吧!”苏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地笑着说。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于朗强忍着眼泪才没掉下来,说完,揽过苏真,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笨蛋,也许等你回来,我已不在了。”苏真看着于朗逐渐远去的背影自语道。
秋风乍起,头顶凋零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苏真伸出手接住一片枯萎发黄的树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回头向楼上看了一眼,只见苏母正坐在窗边定定地看着她,脸上萧索的神情比这秋天还要浓重。
AAF科技公司就在花园大街和信合路交汇处的中天国际大厦里面,公司的全称是An Article of Faith,于朗英语极差,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家德资企业显然实力雄厚,因为它占据了中天国际的27层整层楼。
中天国际是整个西兰市唯一的一家5A级写字楼,能在这里面办公的都是知名企业,但即便是像百度、搜狐这样的IT巨头也只占了半层,可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科技公司却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一整层。
于朗走到前台,对年轻靓丽的前台小姐说自己要见苏墨儒顾问。那小姐说苏墨儒不在,于朗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对方告诉他不太清楚。因为苏真已经说了,苏墨儒这几天都在公司,不会回家,所以于朗只能在这里等他。
但于朗一直在大厅里等到天色昏暗也没见到苏墨儒的影子。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一些工作人员开始下班离开,于朗也只好起身离开,只能寄希望于第二天。可是过了今天,五天的死亡期限便又少了一天。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掏出钥匙打开门,于朗正要去按墙壁上的开关,一阵寒意陡然贴在他的脖颈上。
于朗能感觉到那是一柄锋利的刀子。
“谁?”对方压声询问。
于朗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喜:“小严?”
“于朗?!”那声音一惊。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于朗说完打开灯。不过当他看到严潇的模样的时候却大吃了一惊:只见她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污秽不堪,脸上虽然保持了清洁,但却有些擦伤的痕迹,原本扎在脑后的秀发变得乱糟糟的,如一团稻草,而且好像还有一些被拉扯过的痕迹。
“你这是怎么啦?你没事吧?谁欺负你了?”于朗第一个反应是她被人强暴了,转念一想,不对,严潇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国安”特工,谁能强暴得了她啊?
正自犹疑,严潇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逃出来了。张队、宏哥、孙姐、小于他们都死了。要不是张队救我的话,我也死了。”
于朗隐隐觉得大事不妙,但却没急着问,而是走到洗手间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然后拿着毛巾走回来,一边拉着严潇坐在沙发上,一边小心地帮她擦脸上的污垢,柔声劝慰道:“不哭不哭,慢慢说,说清楚点。”
严潇毕竟受过一些专业训练,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擦了擦泪水,开始讲述:“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刚查获了一批走私的物资,并且抓到了几个嫌疑人。那几个人都和信力会有关系,而且是‘信仰之光’的核心成员。虽然不是信力会的关键人物,但却极有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重要的线索。因为我不是负责审讯的,所以回到分部之后我就开始处理主管交给我的一些工作,后来因为太晚了就没有回西城的住处。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警报声。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警报声就意味着有重大突发事故,平时训练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针对这样的情况做过演习。所以我很快清醒,穿好衣服。正要往外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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