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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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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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袖叫道:「让通明宫的牛鼻子们救我?呸!老夫宁死,也不受通明宫的恩惠!」

陆寄风道:「难道你要冒险往下摔?」

「有何不可!」

陆寄风一手拉着冷袖,一手攀在岩壁上,道:「青阳君,你的右手借我一下。」

「嗯,如何借?」

「你将你的右手举起到左肩之上两寸的高度,对,伸出中指和食指……」

冷袖已瞧出不对劲,道:「喂,这是在干什么?陆寄风,你反了……」

陆寄风不理,道:「用力点下去!」

青阳君奋力一点,冷袖的左胸岐骨间的屋翳穴已被点中,气息一窒,便晕了过去。

冷袖双手一松,青阳君及时反抱住冷袖,才没落下万丈深渊。

陆寄风道:「这下耳根子可以清静矣。」

青阳君笑道:「陆道友,十年不见,你变得如此高强,实乃正道之幸!」

陆寄风道:「青阳君,你不肯投剑仙门,我也不可能投通明宫,你应该能了解才是!」

青阳君道:「可是……」

「昨晚你受命为掌门,我也实不相瞒,真人他确实不会再回来了,他曾交代我一件事,为了感谢他的传授,真人交代之事,我会尽量完成。可是入门之请,万不可能。」

青阳君叹道:「那么陆道友有何打算?」

「等上了崖之后,你回通明宫,我带冷前辈离开,就算烈火道长与惊雷道长不肯放人,我想他们也拦不住我的。」

青阳君道:「唉!还是请陆道友三思,你加入本宫,不正是化解两门心结的机会吗?」

「别提这件事了,还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青阳君奇道:「什么事?」

「你可知上崖的村民中,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青阳君一怔,随即身子一震,道:「少了……谁?」

陆寄风道:「少了蕊仙姐姐。」

青阳君神情有异,难得的是声音中还是淡然自若,问道:「这……怎会如此?她为何没有随村民一同上山?」

陆寄风道:「我急着下山,也是为了找她。青阳君,此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无他人,你可以直接说出心中的话,好让我明白地告诉她是该死了心,还是该等你等下去!」

青阳君道:「你……你怎会知道我与她……」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打算怎样对蕊仙姐姐。」

青阳君道:「你为何关心此事?」

陆寄风微一迟疑,才道:「她对我有恩,我只是想报答她罢了。」

青阳君道:「是吗?唉,陆道友,你不必问这种问题,其实……蕊仙姑娘和我,早就已经都讲明白了。」

「什么?」陆寄风一愣。

青阳君道:「实不相瞒,七年前蕊仙已对我表明心意,当时我亦曾心动,然而几经天人交战,我依然决定舍弃男女之情,一心求道。当时蕊仙为此,曾数度寻死,都被我救了回来……」

「你……你既然不肯娶她,为何又要救她?」

青阳君道:「若换作是你,你会眼睁睁看一个好姑娘寻短吗?」

陆寄风默然,青阳君又道:「后来蕊仙答应我不再轻生,但是这七年来,她一直不肯婚嫁,我亦不忍,也劝过她几回,她既然执意不嫁,我也只好随她去了。」

陆寄风怒道:「你既然不肯与她相守,又为何老是去找她,让她无法死心?」

青阳君道:「她再三寻短的那一阵子,我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常去看她,以后便养成习惯了,其实……近来我也觉得不该再与她见面,唉!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寄风道:「你可知我身上的衣裳,全是她亲手所缝,原本要给你的?」

青阳君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陆寄风又道:「你说什么一心求道,不就是为了自己的道行,而负蕊仙姐姐一片深情?你嫌弃蕊仙姐姐什么?为何就是不能与她相守?」

青阳君道:「陆道友,人各有志,你不要逼问我了!」

陆寄风道:「那么现在蕊仙姐姐下落不明,你打算怎么办?」

青阳君犹迟地说道:「我……」

「你会去找她吗?你会确定她平安无事吗?」

不料青阳君咬了咬牙,道:「如今我身负重任,不能顾到她了。」

陆寄风心中一寒,道:「你不想管她?」

「青阳无能为力。」

陆寄风道:「好,很好,很好!青阳君,你这样的绝情,难怪能平步青云,当上通明宫掌门!我会把你的话,一五一十告诉蕊仙姐姐!」

青阳君道:「蕊仙姑娘的下落,就有劳陆道友相寻了。」

陆寄风满腹的火,满心的冰,根本不想答理青阳君。这时一根粗大的绳索,缀着一大块沉重的磐石,荡到陆寄风面前。

烈火道长由崖上叫道:「陆寄风,你抓住了绳子!」

陆寄风真气全聚在臂上,攀住岩壁的手一松,稳稳地拉住手臂粗的巨索,道:

「我拉住了!」

等真气传上去之后,烈火道长的声音不久又传了下来:「现在我们将你们拉上来!」

陆寄风感到绳索被一股力量缓缓地往上拉,大约一个时辰之久,已经将三人拉了有四百多丈的高度,陆寄风陡然发现有一样黑色的东西,顺着绳索缓缓地滑下。

那是一尾通体黑亮的蛇,尖形的蛇头嘶嘶吐信,一寸一寸地接近陆寄风。

陆寄风一惊,手腕的真气一震,绳索震荡,将蛇给抖了下来,往无尽绝谷下坠落。

青阳君见到有蛇,也吓了一跳,道:「怎么会有蛇?」

崖上的烈火道长也发觉绳索震动,传音道:「怎么了?陆寄风?」

「没事,继续拉我们上去吧!」

不知为何,绳索却停止了拉动,陆寄风正感奇怪,突然又见到一尾黑色毒蛇顺着这手臂粗的巨索滑行而下!

陆寄风正要再将黑蛇抖落,赫然见到不只一尾,整条巨索上,竟已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扭动不已的黑蛇,看起来恐怖万分。

陆寄风大惊,道:「青阳君,小心些!」

说完,气汇掌心,大喝一声,巨索发出了一下激烈的抖动,瞬间千万条黑蛇飕飕而落,有的掉在陆寄风、冷袖、青阳君身上!

青阳君一手紧抓冷袖,一手拍开毒蛇,陆寄风却无手可以挥开毒蛇,肩头一痛,已经被咬了一口。

而许多还紧缠着绳索的毒蛇,却继续往下滑来,最前面的一尾毒蛇碰到人手,便一口咬住,毒牙刺入陆寄风的虎口中。

陆寄风手背剧痛,立刻整只手臂都麻了,死命抓紧绳索,脑中却已然完全明白了,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崖上……崖上之人,不是通明宫的……」

「什么?」青阳君也大吃了一惊,突然闷哼了一声。

陆寄风道:「青阳君,你怎么了?」

「我……唔,这是……灵虚山的黑灵蛇……」青阳君道:「此蛇其毒无比,我……」

「你也被咬中了?」

青阳君道:「是的,想不到……我会命丧此地!」

陆寄风忙道:「气守丹田,别让毒性攻心,我可以救你……」

说着,又一尾黑灵蛇咬中陆寄风,陆寄风忍不住痛得惨叫了一声。

青阳君颓然道:「此蛇根本无法可救!」

此时,崖上传出的幽幽冷笑,听来再耳熟不过:「陆寄风,你若坠下万丈深渊,支离破碎,不知是否还能活转?」

是那名黑衣人,那名鬼魅般缠住了所有人的黑衣人!

陆寄风忍着痛,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要这样对付剑仙门?」

黑衣人没有回应,只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笑声随着黑蛇滑窜而下,令陆寄风打从心底冷起来。此人不但城府深,手段更是卑鄙阴狠,教人难以想象!他竟会在崖上冒充烈火与惊雷,然后确定了陆寄风等人的位置之后,在陆寄风毫无反击之力的时候以这种方法杀人。

陆寄风已经不记得自己被毒蛇咬了几口,依然拼命抓紧了粗索,不肯放手,可是此时手中却感到一凉,不知道粗索被浸了什么,有点湿湿的。

陡然间陆寄风的手开始溃烂,陆寄风大惊,手像是放在火上灼烧一般,痛入骨髓!陆寄风再也撑持不住,手一松,三个人登时全往下坠落,这一回,可是真的没命了!

陆寄风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陆寄风迷迷糊糊间,只觉身上轻飘飘的,好像飞在半空中,又好像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思绪渐渐清楚,全身依然酸痛不堪。

然而,他看见了平稳的蓝天。

蓝天周围,有树梢轻轻地晃动着。

陆寄风全身动弹不得,有一只粗糙的手,握起他的手腕,在他小臂上割了一刀。

陆寄风吃痛,望向那人。

原来那是一名干干瘦瘦的老者,面无表情,以金刀割开陆寄风的手臂,再将陆寄风的血装在一个小小的瓷瓶中,走到一旁,撬开青阳君的口,将陆寄风的血灌入他口中,并指尖几下疾点,帮助血气运行于青阳君的任督二脉。

陆寄风呻吟了一声,道:「你……你是谁?」

那老人充耳不闻,只顾着替青阳君行气。陆寄风转头望着身边,冷袖也已经醒了,却动弹不得,望着陆寄风,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陆寄风看向那老人,那老人已为青阳君解了毒,抱起青阳君便要走。陆寄风突然心中雪亮,忙叫道:「前辈!」

那老人停步,背对着陆寄风。

陆寄风道:「多谢前辈相救……司空无前辈要您护法以来,就不见您的踪影,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人回头望了陆寄风一眼,对于陆寄风已察觉他便是寻真台上护法之人,也不以为意。他拾起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字,便抱着青阳君飘然而去。

陆寄风身上中毒太重,身体极为疲惫,闭目暗忖:

「我已经败在那黑衣人手里好几回了,每一次都是非死不可,若非我体质异常,十个陆寄风也要死在那个黑衣人手里!可是,每次都好像是有人相救,难道全是这名老前辈?难道司空前辈早就派了他在暗中保护我?他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陆寄风的身体渐渐能动,还是有些头晕目眩,勉强起了身,踉跄走到那老人以树枝写字之处,只见地上写着:

「处处是险,今后难再助君,小心、小心、小心。」

老人连嘱三次小心,令陆寄风沉吟了起来,隐隐可以感觉到老人的一片关怀,而由字面上的意义看来,老人救了陆寄风之后,便已暴露了行迹,故不能再暗中相助了,所以才希望他自己提高警觉。

陆寄风张望周围,不知身在何处,只好先上前解开冷袖的哑穴和双足之穴,道:

「冷前辈,您知不知道是谁将我们带到此地?」

冷袖沉着脸道:「没瞧见!」

「是那位老前辈点了您的穴?」

冷袖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陆寄风道:「唉!罢了,冷前辈,我还有件极重要的事情得去办,您自己回剑仙门吧!」

冷袖道:「你要去办什么事?」

「一点私事。」

冷袖不再多问,冷然道:「去吧!」

陆寄风道了声:「告辞。」正要离去,又觉不对,回头道:「冷前辈,你不会是真的要抓武林高手去挖梅谷吧?」

「我冷袖说的话,从不打折扣!」

陆寄风大伤脑筋,道:「这……这会让剑仙门得罪武林,成为公敌,恐怕不妥……」

冷袖道:「哼,公敌又如何?老夫从不怕树敌!」

「那么你要如何才会打消抓人的主意?」

冷袖笑道:「要我打消主意,根本不可能,哈哈哈……」

陆寄风搓了搓手,道:「那……你要抓人,就是为了打通梅谷,万一不小心让梅谷的存在泄露了出去……」

冷袖以白眼瞄了瞄他,道:「说你是剑仙崖一傻,还真是不愧此名!我不会把这些人全杀了?死人就不会泄露秘密。」

果然又是要用这个法子,陆寄风道:「冷前辈,你就算找到一大批人,他们不听你的,你还是得先杀几个立威,然后再训练他们做苦工,如此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这还是其次,最怕的是:他们这群武林好汉、须眉男子,一个比一个脏,一个比一个臭,若是他们大开黄腔,甚至随地便溺,把一个优美出尘的梅谷,弄成臭气熏天,岂不是亵渎了绝世清高的祖师爷婆婆?你说是不是?」

冷袖道:「哼!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别用话带我!」

陆寄风道:「不如我办好了事,就由我去挖开通路,并且制作新的机关,保证比劲节老前辈的机关更加难解,如何?」

陆寄风的条件,确实比冷袖的法子好,而机关已破,也十分让冷袖耿耿于怀,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会做机关?」

陆寄风道:「我能破解劲节前辈的机关,你说我懂不懂机关?」

「嗯,你这小子,是有点本事。」冷袖道,「可是你得先回梅谷,完成这些事,才能去办你的私事!」

陆寄风道:「我的私事十分急切,耽误不得。」

「哼,那就拉倒。」

陆寄风没法,又道:「冷前辈,不如我们约个时间,今日是七月初二,我在八月初一之前,一定回去完成承诺,你说好不好?」

冷袖道:「我冷袖从不与人谈条件,看在你是本门的分上,才让你一尺,你不先与我走,我怎知你到时会不会回来?」

陆寄风道:「我说了八月初一会回去,就一定会回去!难道你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冷袖道:「明明是你的承诺,干什么问我是不是言而无信?」

「我便是要问你:你说过的话,是不是有如狗屁?」

「呸!老子的话绝非狗屁,说怎样就是怎样!」

「是了,那么我也一样,我的话绝非狗屁,说八月初一回去,就是八月初一回去!」

冷袖沉思了一下,道:「好,我相信你!你走吧。」

陆寄风总算放了心,正要去搀扶冷袖,冷袖一摆手道:「不必!」便自己慢慢地扶着树站起。

陆寄风这才注意到他双脚微跛,也许是由高处落下时摔伤了。

冷袖掌气虚劈,嗤的一声,已将两段树枝削落,冷袖拄着树枝为杖,挥手道:「你去吧!凡事自己小心些。」

陆寄风又有些不舍,想起当初冷袖为了熬药解他身上的化功之毒,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两人共论药理的情景,心中一暖,道:「您也自己一路小心。」

冷袖笑道:「哈哈哈……我可不像剑仙崖一傻与二傻,老是着人道儿!滚吧你!」

陆寄风笑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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