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我只能借此来掩盖心底无边无际的恐慌。
满月夜的双重推理(一)
“小若,你等等!”
房间里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将已经走到房门口的我给叫了回来。迟疑了一下,我放下背包,走回到电脑桌前。
果不其然,电脑屏幕上自动跳出了视屏窗口,而雅治哥那张俊雅的脸就出现在电脑窗口中,目光温和又沉稳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惯常的优雅又戏谑的笑容,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的惊慌或者沉重。
事实上,我很少能在这些哥哥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看到这张熟悉又亲切的脸,我无端地冷静了下来,安静地坐在电脑桌前与他对视。
“小若乖,别慌张,没事的。”唇角弯弯,他晃了晃食指,笑容可爱。
“雅治哥,这到底……”我困惑地看着他。
“不用担心,手冢家的老头子可比狐狸还精明着。”他笑得稳妥。
“手冢、服部……是不是还有其他?”皱皱眉,我问。
“嗯~”托着下巴,他点点头,“这一次,估计有点历史背景有点地位的家族都牵涉到了。啧啧……没想到动作还挺快——”
“雅治哥!”我不满地瞪他,“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嘛?”
“哎呀,真的没什么大事嘛你要我说什么呢?”他一摊手心一耸肩,摇着头一脸拿我没辙的表情,“对那些老头子来说,头痛是要有一阵子了,就是一个选择题罢了。不过我想,大部分一早就已经想好了吧!所以啊,乖乖小若,你就别瞎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好好休息,感冒还没彻底好的就不要再随便乱跑了,听话哦~”
沉默了一下,我低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小若?”电脑里传来雅治哥疑惑的声音。
我把额头抵在胳膊上,垂着脑袋,闷声,“雅治哥……我忽然觉得,我就像个什么也不知道却自以为是地到处乱闯乱撞的小孩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却会闯下一堆的祸来让你们收拾……”
那边轻笑了两声,“小若终于也有自知之明了?”
身体一颤,我抬头,愤懑地鼓起脸颊来瞪他,“有你这么做哥哥的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安慰失落的妹妹才对嘛?!”
“哎呀哎呀,是雅治哥不对,”他举着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笑嘻嘻道,“雅治哥应该说,咱们呀是心甘情愿地帮我们的小妹妹收拾麻烦的才对?喔不对,‘能为我们的小公主收拾麻烦是我们的荣幸’这样才对,是吧?”
“你——”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我郁闷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忿忿地丢下一句,“你们就会欺负我!”
“谁让小若被欺负的时候表情最可爱了呢?”他搓搓下巴,即使是如此猥琐的表情被他这么一表现,竟也是一番的倜傥风流。
抽抽嘴角,我斜觑他一眼,嘀咕,“这话少昂哥已经说过了。”
“所以说,这是大家公认的嘛!”手一拍,他一脸的“就是这样”。
眼看着话题在某人的有意无意下被越扯越远,我无奈地只能表示妥协,“好啦我知道了,这几天我会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的,这样总行了吧?”
“嗯~果然还是小若最可爱了!”他点点头露出一脸满意的神情,然后两手在身侧一张,笑道,“来来,就奖励小若一个拥抱吧~”
翻了个白眼,我朝他做了个鬼脸,伸手移动鼠标,正要关掉视频窗口,电脑里传来了他最后一句话,这一次,却不再带着分毫的玩笑调侃。
“小若,记住了,这几天哪儿也别去。要小心周围,虽然一直有我们在,不过也难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我知道了。”
————分割线————
事务所收到一封“不合时宜”的万圣节邀请帖的时候,我正坐在一旁陪小兰聊天。
刚开始我也没有在意,直到小兰拿着信封念出了封口处的那个英文名时,我才整个儿地怔在当场。
“vermouth,vermouth?这是什么?”小兰一脸困惑。
“这是一种酒的英文名,”我呐呐地解释着,却觉得自己的目光有些发直地不知落在了哪儿,“在日本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贝尔摩得’……”
原来,是她来了吗?贝尔摩得,或者说,Sharon·Vineyard?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要走向最后的高/潮了,就快要,结束了吗?
接到有希子妈妈的电话就在毛利大叔收到那封邀请帖的第二天,有些哭笑不得地听她抱怨着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有多无聊新一到现在还没发现她为了到时候吓一下他所以只能一直打电话给我来找我聊天之类的balabala……
纠结地瞥了一眼就坐在我旁边正低头研究着那封放在工藤家信箱里的万圣节邀请帖的眼镜小鬼,我一边应付着那头的闲扯,一边又努力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以免被柯南看出点什么来。
终于,那边大概是说累了说是要去睡个美容觉然后挂下了电话,我正才擦擦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幅表情?”柯南疑惑地看看我。
“呃,没什么。”
就是刚刚被迫和你的母上大人一起商量怎么吓你的事情。
飞快地摇头,怕他再问些什么,我扯开了话题,“对了,你也收到邀请帖了?”
“嗯。”他点头,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把信封和里边的信纸一起递给我道,“你看,信封上的收信人名字,还有,信纸的抬头。”
愣了愣,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然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薄薄的信封上工整地写着“工藤新一收”的字样,然而那信纸的第一行上,却清晰明确地写着“亲爱的江户川柯南”!!
将信封翻过来,我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个“Vermouth”的字样,不觉沉默了下来。
“灰原很确定,这是组织里的人。”柯南似乎没注意到我反常的沉默,径自低头道,“但是,就像博士怀疑的那样,既然已经肯定了我就是工藤新一,为什么组织迟迟没有人来想要灭口呢?难道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是她的话,理由其实很简单。
“新一,”叫了他一声,见他抬头看我,我托着下巴歪头回望他,“你知道贝尔摩得是谁了吗?”
他停顿了会儿,然后目光直直地盯着我,语气确定道,“Chris·Vineyard。”
“咦?”抬抬眉头,我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推测出来的?”
闻言,他望了我一眼,“从上次的追悼会后。你一早就知道了?”
眨眨眼,我点头,“嗯。Sharon·Vineyard,你还有印象吗?”
他愣了愣,蹙眉,“见过一次,一年前在曼哈顿的时候……”
“嗯。”不待他说完,我就点了头,“就是她。”
他猛地抬头看我,神色莫名。
“……怎么了?”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我尴尬地反问。
“你的反应很有趣啊……”他摸着下巴,脸上隐隐带出了笑意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曼哈顿看到的就是她?说不定后来又去了别的地方呢?还是说……”
干咳了一声,我目光游移了下,“Sharon可以说是我父亲徒弟,所以我见过她几次……”
“唔……”他瞥了我一眼,倒也没有再纠结关于一年前的事情,“Sharon是Chris的母亲我知道,那么你特意提到她是为什么呢?”
“我只是想说,”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我低声说道,“Sharon就是Chris,也就是Vermouth。”
他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来,“怎么会……可她看上去——”
说道后来,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忽的便噤了声。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我,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我,恐怕也会变成那样……
两人俱是沉默不语了一会儿,最后是我先打破了寂静,转了话头,“对了新一,听你说话鼻音有点重,是不是感冒了?”
说着,我抓了他的左手,细细地探起了脉搏。
“哦,可能是吧,嗓子是有点痒。”他低咳了一声,无所谓地笑道,“大概是这两天在博士家里被灰原给传染了。”
“小哀?她生病了?严重吗?”我关切地问道。
“嗯,”他点点头,“今天早上好像有点发烧,但是她自己不太愿意去看医生。”
“啊,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皱眉,我着急地松开他的手腕,跑去一边收拾我“出诊”的装备。
“还不是你那几个哥哥吩咐的,”他一脸郁闷,“说这些天绝对不准你出去。”
我愣了愣,然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垂头丧气地道,“是哦……”
“别担心了,只是普通的感冒。真不放心,你就亲自给她开点药吧?”他跑到我身前,安慰道。
“唔……”默默点头,我跑去书桌旁坐下,一边问了他一些小哀的病症一边思索着开药。
“对了,服部呢?他还没回来?”见我写完,他托着下巴坐在沙发边,一脸无聊地问道。
“哦,平次哥他大概是回去大阪了。毕竟这次服部家也受到影响……”又仔细核对了一遍药方,我放下笔回答,“雅治哥说还是让他回去看看放心一下比较好,他会再联系平次哥的,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
“还有一件事,”他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走到我面前仰头看我,“你能弄到心电图监视器吗?”
“哈?”我意外了会儿,点点头,“你要做什么?”
满月夜的双重推理(二)
关于新一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大概有些明了,却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警告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剩下的,也就是叮嘱他,手表、眼镜都要随身带着不准丢了。
至于Sharon·Vineyard这个人,我知道她就是二十年前杀害了朱蒂父母的凶手,她也是组织的重要成员。
只是,纵是如此,对她我却没有半分的敌意,大概……是因为爸爸的关系,或者是在过去,她对我表现出的,完全没有虚假的关心。
当天晚上,终于察觉到自己家里异样的新一偷偷地摸了回去,然后想当然地被有希子妈妈给吓着了,事后,有希子妈妈很是得意地向我描述了当时她拿着水枪吓新一时的情景,笑得我差点直不起腰来。
然后,便是服部沉着一张脸再次来到了东京。
我向他打听服部家的情况,却被他一句“没什么事”给顶了回来,便也只能闭口不再提这事。
也是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手冢给我打了电话报平安,我才真的放下心来。
遵守着之前答应雅治哥的话没有再出门,只在那“万圣节派对”邀请的前一天去事务所帮着园子一起给毛利大叔化妆。
那派对小兰说什么都不肯去,于是园子便自告奋勇地顶替了她。不过……
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兰一脸沉重的表情,我收拾着化妆箱,有些疑惑她究竟是怎么了。
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
那凝重的神色,也不像是恋人之间吵架……
忽然记起之前新一无意中提到的,小兰在打电话给阿笠博士让他帮忙去看看工藤家的信箱的时候,说道毛利大叔收到请帖这件事不能告诉柯南——
皱皱眉,我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只是,这样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通急促的电话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抓着手机,我震惊地听完那头忍足侑士的话,惊怒交加地就差吼出来,“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XX的,小优自那次病发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他们居然一声不吭!
顾不上想太多,抓起身旁一早就收拾好的背包,我飞跑下楼,从车库里开出车来。
————分割线————
中途给新一发了封邮件,因为心虚,所以没敢告诉雅治哥我溜出门的事情,不过想想回去后被教训一顿绝对是免不了了。
车子被引进迹部的私人别墅,我下车后便看到了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忍足。
“带路。”我口气不大好地道。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果断地转身引路。
这次被带去的,似乎是小优在迹部家的房间,里边的摆设很是简洁,也没有迹部那一贯华丽奢侈的风格,唯一看起来贵重的便是摆在床头边的小提琴。
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孩子,一瞬间,我居然有种差点哭出来的感觉。
她就是这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却仿佛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一般……
用力摇头,我狠命地甩着脑袋想要把这该死地念头给甩出去。
坐到床边,娴熟地拉过她的手搭上手腕处,我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沉默地把她的手重新放回到被中。
“如何?”迹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沉声道。
“我也不知道。”摇摇头,我站起身来,“按道理小优她早该醒过来了。一切都很正常……”
迹部的目光一暗,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转身,我疑惑地看向他,“那天她没有醒过来,却没有通知我?”
他看了看我,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情绪,我还没来得及捕捉,一旁的忍足却先开口道,“不是我们不通知你,而是在我们想要告诉你之前,就已经有人先一步来警告我们,不准把你牵扯进来。”
我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雅治哥他们。
之前就已经叮嘱过我不许出门,而我一直牵挂着小优的病,他们应该很清楚,如果是关于小优的事情我一定什么都不顾地冲出来。也因此,才会特意来警告迹部他们。
只是现在……就算我来了,却也一样的束手无策。
小优她现在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却始终没有醒,我找不出原因来。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洛凝姐、希瑞爸爸或者说是洛希哥,大概不会像我这般无能为力吧?
我挫败地坐在床边,垂头看着她沉睡的脸。
“如果南宫小姐你也没办法的话,”沉默了会儿,忍足才开口,一贯优雅又磁性的声调里满是沉重又无奈,“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抬头,疑惑地看他,“什么?”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是在掩饰着什么情绪,然后和迹部对视了一眼,看向我,沉声道,“送她回去。”
“回……哪里?”睁大了眼睛,我呐呐地问。
“你说呢?”迹部瞥了我一眼。
“藤田家?”一字一字地艰难吐出,我不甘心地握紧了双手。
藤田家……就如恨那组织一样,我恨透了这个家族,现在,却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小雨再次被送回到那里去,还是因为我的无能?
这要我,如何甘心?!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请希瑞爸爸他们来日本?
不……摇摇头,我无奈地否定了这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