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王语气轻描淡写,与身后的下属们惊得无法言语的模样成鲜明对比。这声感慨过后,他又转向老对头,“这层屏障可不是能凭借蛮力打坏的,停手吧,周防。”
周防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暴涨的红炎已经再次轰到了地面、使得整个广场都震动起来!
与上一次没有任何区别,阳炎散去后,透明的玻璃棚顶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
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不断推挤,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视野清晰起来时,速水紫央发现自己已经站一个空旷的房间中。
墙壁、天花板,触目所及,尽皆纯白。
伊维斯背对着她站前面,拉开了房间门。
门扉开启,立刻就有不绝于耳的嘀嗒声涌入房间;这里连接着整个地下实验室的走廊主干,举目看去,无数科研机器正穿梭囚禁着活的牢笼之间。
“……伊维斯,”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那一具具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青白体,艰涩地呼吸了一下。“为什么这么做?”
就像是没听到这她的问题似的,伊维斯仍是望着前方,淡淡地说:“这里全都是β组的能力者。如何,数量非常惊吧?比起这些天来失踪的数来说,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很奇怪吧,为什么明明这里有大批失踪的能力者,户籍课却一无所觉?”
他发出一声轻笑。
“不但没有登记过,而且无法被Scepter4的系统检测到能量反应。因为他们……是造的啊。”
他举步向外走去。
“自从战后石板被运回日本之后,高层的贪欲就不断膨胀。不满足于由石板自主选择strain的现状,想要找出能够干涉石板、为地制造能力者、甚至夺取那力量的方法,全面地掌握主导权。”
他回过头、慢慢收拢手中的白伞;残余的水珠顺着伞头滴下、溅地板上。
“现研究已经取得了成果,比如说……就连这样的普通,也能够使用这种将空间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能力了。”
雨伞倏尔虚化、消失,片刻后出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所以以为,只凭一己之力,就能够建造出这座罪恶之城么?啊……只是借用公职之便,让这项研究提前深入了一些而已。”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她颤抖着的左手。
非常熟悉的小动作——每当情绪大幅波动时,她就会握紧剑柄,仿佛能够从那澄黄的冰冷金属里汲取强烈的信念似的。
“……问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印象深刻,数年前的记忆仍旧鲜活得就像刚刚发生不久。
他甚至记得她当时的情态——她以手托腮,看着隔离室密封的天花板,目光却像是透过重重阻隔、企及天穹似的——
然后她问他:“博士知道天上那一位么?”
——当然知道。恐怕从事着与德累斯顿石板相关研究的研究员,每天都起码有超过三次以上的机会念到那位大的大名。
阿道夫K威斯曼。
漂浮日本上空的那位永生者,正是发现了石板、将神迹带临间之。
她叹气。
“那一位跟一样,是不老不死的异端啊。不过自从那年他姐姐死柏林、德国政府也彻底玩儿完之后,他就一个天上漂着,再也不肯下地一步。原因嘛……大约也跟差不多?那些像这样、渴望着力量的……”
——“对说,渴望着石板力量的,大多妄想着操纵神的力量来实现愿望,结果发现其实是那力量操纵着自己、将自由剥夺、只剩孤独……到最后,追悔莫及。”
将这段回忆一字不差地复述完后,伊维斯走到了一个被固定着的能力者面前,伸出食指旁边布满密密麻麻按键的控制台上梭巡了一下,尔后某一点停驻、按了下去。
“从那个时候起就决定了……想要帮实现愿望啊。”
话音刚落,就被她一把拽住了衣领、重重地一推,背朝后磕了金属隔断上!
“疯了吗?用别的生命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就算真的走到了尽头,终点也只是深渊而已!”
“……早就深渊里了啊。”
他别过脸,看向那名被固定两高的容器中的能力者。
她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看清那名能力者身上所产生的急剧变化之后,她不由屏住了呼吸,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看到了吗?好不容易找到实现愿望的方法……”伊维斯湛蓝的眼蒙上了一层灰霾,被浓烈的绝望所占据。“却要为之付出……付不起的代价。”
……
“室长,找到控制台了。”日高连伞都顾不上打,狂风中扶着雨帽小跑而来。“已经着开始破译密码,设法开启这个……”他瞥了一眼脚下,一时卡壳,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令毛骨悚然的地下体实验室。
没等宗像礼司对下属说些什么,站另一头的草薙突然连按几下手上的终端、继而适时地插口道:“不用那么麻烦。”
宗像挑眉,“怎么?”
“们的已经找到那家伙的小助手了,她说她知道控制台的密码,现正往那里赶。知会的部下一声,让他们放行。”
“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宗像挺自然地说。
草薙耸耸肩,看了一眼站穹顶正上方、脚下满是烟蒂的周防尊一眼,“别搞错了,这可不是为了们。”
“非常好,这样一来也不必因为情而伤脑筋了。”宗像眨眨眼,“所以抓到以后,不要妄想这里动用私刑。”
“这可真是打得好算盘,想让们空手而归?”
宗像不以为忤,“……是聪明,该知道真凶并非是‘一个’。”
草薙出云蜜镜后的眼神氤氲起冰冷的锐芒。
——并非是任何一个个体,而是已经腐败的、这个国家的“内核”。
“理解的愤怒。”宗像推了推眼镜,语速逐渐放慢,“……会尽所能,试着根治这毒瘤。但那以前……”他别过头,迎上周防不知何时起投来的视线。
该如何给出令满意的答案?
以绝对的暴力镇压、还是漫长的谈判?
草薙出云凝视着彼此遥遥相望的两位王权者。
然后他听到,素日里总显得有些傲慢且不近情的青之王,以沉稳的语调为这场战争划下了句号。
“……抱歉。”
他这样说道。
草薙出云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看周防的反应——后者已经别开眼,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似的。
与此同时,玻璃穹顶突然隆隆震颤起来,继而缓慢自西向东推移,仿佛一只正张口的巨兽。排布地下的日光灯一盏盏地熄灭,整座水晶宫般的地下建筑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
围四周的青组剑士立刻收紧包围圈,个个蓄势待发。
……
第一盏日光灯熄灭时,伊维斯将目光自那名能力者身上移开。
“……看,跟失败也没什么两样吧?想继续下去,但却没有机会了……因为已经,”右手颤抖着覆脸上,“到了期限之日了啊。”
手指撩开浏海,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如果能够再偷取一些时间,也许能成功也说不定——不,一定会成功的——”
“所以才试图得到‘永恒’。”
日光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周遭逐渐陷入黑暗。失去穹顶的阻隔,他听见天际隐隐的闷雷声,也听见她晦涩而暗哑的质问。
“……这么做,跟当初为了私欲而追逐那力量的有什么不同?”
伊维斯低垂着头,凌乱的铂金色发丝掩住了脸上的神情。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抬起手。“不一样啊,因为并不后悔。”
冰冷的指尖她蹙紧的眉心游移,“只要能够消除这痛苦……就可以了。”
就算成为永驻深渊之中的恶鬼……
也无所谓。
“但是现,觉得这一切都失去意义了啊。”
“从看到望着那男的眼神的时候……就明白了啊。”
第一滴雨水透入这与世隔绝的地下城池。
借着夜空的微光,她看清了他最后的表情。
那是十分残忍的——
释然。
身躯再一次虚化、继而被熟悉的推挤感填满。睁开眼睛时,速水紫央已经站了科研楼广场的水泥地面上。头顶一暗、深蓝伞翼映入眼帘,回头一看,是冲着自己微笑的上司。
“辛苦了。”他说。
一直以来都让速水紫央浑身发痒的公式化微笑,此刻却奇迹般地让她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梭巡四周——伊维斯出现地面上后,立刻被青组剑士包围。
她抬头,看向广场的彼端。
隔着偌大的露天地下实验室、站“对岸”的周防尊,很不凑巧地也向着这边看来。
见状,宗像体贴地补充了一句:“需要叙旧的时间吗?”
她抬手抹了抹脸、将手心的湿意甩掉、亦将他灼然的视线遮挡,半晌才开口。“要申请工伤补贴。”
“工伤?”
她转过身,背向他走向S4专用车。
“……烟全泡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由控制开关啦亲们!
感冒了,码字码得眼睛疼……
本章最终伏笔埋下,把写文之初想对K的世界观吐的槽都吐出来了,大满足。结局至此一锤定音,再无转圜可能,预测党们请自由地~今后荤菜我会在章概标注,冲荤物来的宝贝儿跳着看也好看盗文也好弃文也好怎样都好请默默地归去,不要打击我弱小的残触,我……是真的很想把自己想写的写出来啊……
大感谢:
枫染绮罗扔了一个地雷 渣游戏适度,别忘了床上还有你的爱人在等你(羞琳倪西娜雅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宝贝儿,你的ID太美妙,舔全身!!
風鈴扔了一个地雷 与其捆绑式发射炮弹还不如来和我玩捆绑play呢(羞零伍扔了一个地雷 这次打出你想看的ID了,满意你所看到的么小妖精?
第六十八章
暴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止歇的势头。
S4的剑士们将速水雅之押送走后,开始有序地撤出广场。一众身穿蓝制服的剑士中,穿过群反方向行来的金发男显得格外打眼。
单手遮头顶权当雨棚,草薙出云很快走出蓝制服的队伍、回到赤组不良们躲雨的屋檐下,接着就被无数道目光给包围、无声地询问着跟青组的交涉结果。
他揉着太阳穴,随口问道:“跟们一起去开控制台密码锁的小姑娘呢?”
正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千岁洋闷闷地接过话头。“不知道,一转头就没了,说是要去拿什么资料。”
草薙皱了皱眉,脑中突然蒸腾起微妙的违和感。很快他又将这莫名的念头驱散,伸手拍了一下千岁的肩膀。“蓝衣服的答应把那天对小岛开枪的家伙给交出来了。”
千岁猛地抬起头。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给警视厅的腾出地方来善后。”
千岁握紧拳头,低声说道:“是。”
草薙出云轻“嗯”了一声,看向站最前面的、吠舞罗的“王”。
周防尊被淋湿的红发色彩有些晦暗,罕见地服帖垂落;双手放松地搁外套口袋里,一动不动地站着。口中的香烟火星一暗一灭,烟雾随着呼吸的节奏自口中喷出,显然是根本没过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这个方向,看着女从避开他的目光、转身离开,直至背影完全消失群中。
草薙出云刚想出声呼唤,王权者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侧了侧身率先迈出一步。“走吧。”
“哦……”草薙愣了一下才跟上,打量着周防的表情。
步出屋檐走入雨中,周防尊拉起脑后兜帽,捂着嘴里燃着的香烟、以防被雨水打湿,又顺手按了按脖子,神态自然得就像刚刚的恶斗完全没发生似的。
两方马朝着相反的方向、徐徐撤出了一片狼藉的科研所广场,只余下法务局的警察匆匆忙忙地开始善后工作。
S4专用车车厢。
速水紫央半窝车座上、双目失神地看着窗外。她浑身湿淋淋的,连带着座垫也被泅出大片暗沉湿痕;倏尔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火机把嘴里的烟点燃。
静坐一旁的宗像拈着零片的手骤然一顿。“冷静下来了?”
她歪了歪身子、脸颊贴了冰冷的车窗上。“专注冷静三十年。”
“很好,那么现开始问答时间。” 宗像推开了面前的拼图框。
“……记得给心灵受创的下属算加班费啊。”速水紫央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宗像微微一笑。
“破案的过程太顺利了。”
啪嗒一声,火机自女手里弹到宗像面前,被后者轻松接过。用指腹刮擦着金属外壳上的暗纹,宗像若有所思地开口。
“那一位啊……与其说是被们逮捕,倒不如说是——自首。”
火机修长的五指间辗转腾挪。
“这么多面前把秘密亮出来,也不过是想要借部的手将高层的军;这样一来科研所的实验计划也会就此终止……皆大欢喜的结局。”
速水紫央侧头盯着宗像礼司。
很难想象这么白白净净的一个男,居然会如此擅长玩这种烟枪的把戏——最惊悚的是,他不但玩了,还玩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儿,玩得略高雅。
终于,专注杀死违和感三十年的男玩够了,将火机自然地揣回制服口袋里。
“但以为,博士的‘小秘密’恐怕不止这么多吧?他特意邀请去地下做客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
车子驶入医院园区车道,缓缓停泊雨棚下。
“一共三十二支。”速水紫央端详着面前打开的医药箱中码放得整齐的制剂瓶。
宗像“嗯”了一声,“直接交给鹿岛的主治医师。”
她点点头合上箱子、将防水背包的拉链拉好。正想转身拉门,冷不防宗像后头幽幽地说:“感想如何?看到周防的‘剑’的时候。”
她八风不动地吐了几个烟圈,“……想抽烟?”
避重就轻的狡猾答案并不能阻止青之王对“送佛送到西、坑坑到底”的热情。
于是室长大摸摸下巴。
“那个男压抑着力量,是为了延缓死神的脚步。”
拿起雨伞递给正忙着打包的部下,继续加深补刀力度。
“某种意义上与殊途同归,但不喜欢他的方式。缺乏责任感、胆大妄为,即使知道着一旦那把剑落下会发生什么,却依旧行素地给周围的找着麻烦啊。”
速水紫央手上动作停了停,抬头看着上司。半晌,轻飘飘地说:“啊,可不是嘛。不过也就是那副蠢相……还挺招喜欢的啊。”
……
鹿岛治也刚要将床头的阅读灯调暗,病房门就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来,不由瞪圆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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