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齐漱玉道:“你是给卫天元一下子打晕,否则就是给徐家的人捉了去,你向徐中岳苦苦
求饶,他才放你;再不然就是……”
楚天舒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只怕她越说越不像话,只好如实告诉她道:“你别胡编乱
造,我不知道后来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冷不及防,给他点了我的穴道。”
齐漱玉笑了起来,说道:“扬州楚家的惊神笔法号称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你却给他点
了穴道,怪不得你如此气愤。”
这两句话倒是说中了楚天舒的心病,楚天舒气得对她用瞪眼。
齐漱玉“噗嗤”一笑,说道:“你别气恼,我已经偷了你一招点穴手法,待我见了元
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不防也点他的穴道:“
楚天舒道:“你点他的穴道与我何关?”
齐漱玉笑道:“咱们是好朋友呀,我点他的穴道等于是你点他的穴道。然后我再狠狠骂
他一顿,不就是替你报复了吗?”
楚天舒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齐漱玉道:“我是说正经的。你想我替你报复,你就应该帮忙我去找他们。”
楚天舒道:“我不是告诉你,他们已经一同逃走了吗?我倒是佩服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齐漱玉笑道:“你以为我应该抹眼泪流鼻涕的大哭一场吗?”
楚天舒道:“哦,你的元哥和另外的女子走了,你不伤心?”
齐漱玉道:“我知道他们并非私奔。即使元哥当真爱上你的师妹,那我也应该为他们祝
贺。为何我要伤心?”她这话倒也并非完全口不对心,她的确是愿意为卫天元的幸福牺牲自
己的。但若说全不伤心,那是假的。不过她不愿意在新相识的楚天舒面流露出来罢了。
楚天舒道:“不管他们是私奔也好,不是私奔也好,他们总是一起走了。我纵然愿意帮
你的忙,却叫我到哪里找他们?”
齐漱玉道:“不,我相信他们还在洛阳。”
楚天舒道:“何所见而云然?”
齐漱玉道:“因为元哥还要替他父亲报仇!”、
楚天舒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飞天神龙早就知道徐中岳是他的仇人了。怪不得他要令
徐中岳血溅华堂!但为什么他不当场杀了他呢?”
齐漱玉道:“元哥是早就对这位号称中州大侠的徐中岳有所怀疑,但还未敢十分肯定。
他要姜雪君帮他找寻一个有力的证据。”
楚天舒道:“原来如此,我还只道姜雪君是他的旧情人呢。”说至此处,忽地想起卫姜
二人昨晚见面的情形,以及飞天神龙对自己那种妒忌态度,不禁又再想道:“报父仇与会情
人虽然是两件事情,但这两件事情却也是可以同时做的啊!”对自己的想法,他突然自己也
觉得奇怪起来:“为什么我却盼姜师妹不是他的旧情人呢?”
齐漱玉声音有点苦涩,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旧情人。但我已经知道元哥现在是敢
确定徐中岳是他的仇人了。”
楚天舒道:“何以你有这样确定?”
齐漱玉道:“否则他不会把姜雪君带走,姜雪君也不会跟他走出徐家。”其实这也是她
自己给自己安慰,在她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把元哥与姜雪君昨晚私会一事与“旧情”联在一
起的,她宁可相信元哥只是为了报仇才与姜雪君“私奔”。
齐漱玉继续说道:“昨晚他们纵然已经逃出徐家,但元哥的父仇未报,他是决不会罢休
的。”
楚天舒道:“因此你认为他们一定尚未离开洛阳。”
齐漱玉道:“你不认为是如此吗?”
楚天舒点了点头,但却说道:“但焉知他是不是已经报了仇呢?要是他昨晚已经报了
仇,今天他就会离开洛阳的了。”
齐漱玉道:“徐中岳是洛阳数一数二的大名人,要是他已给元哥杀掉,洛阳一定会轰传
的!徐家的人就是想保守秘密,最多也只能在三两天内不让外人知道。”
楚天舒道:“你要我陪你回洛阳打听消息?”
齐漱玉道:“徐家财雄势大,经过了前天血溅华堂一事,防卫自必森严,元哥本领虽
高,也未必就能够轻易报得了仇,我知道你不高兴他,但我和他可是一同长大的,我放心不
下让他一个人在洛阳冒险。”
楚天舒本来想说:“他不是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但听齐漱玉说得如此深情脉脉,
不忍伤她的心,说道:“你是不是要我看在你的份上,助他一臂之力?”
齐漱玉道:“我不想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楚天舒淡淡说道:“而且大名鼎鼎的飞天神龙,恐怕也不愿意借助外人之力,尤其像我
这样的无名小卒。”
齐漱玉怫然不悦,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想要你出手帮元哥报仇。替父亲报仇是元哥自
己的事情,我与他情同兄妹,也只能从旁协助罢了。我只不过由于人地生疏,希望你帮我打
听元哥的消息而已。既然你对元哥仍是心中存有芥蒂,那就算了!”
楚天舒故意装作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并非我心存芥蒂,而是飞天神龙压根儿就不把
我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内。我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平生脾气,却是最不喜欢别人说我趋炎
附势的,不错,在洛阳我是有些朋友,要打听飞大神龙的消息或者也不算什么难事;但要我
去找他,只怕飞天神龙也要误会我是害他了!”
齐漱玉气往上冲,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说过不再求你帮忙了,你还罗哩罗唆的说这
一大车子废话干吗?”
楚天舒忽地哈哈一笑,说道:“你错了,我只是说不想巴结飞天神龙而已,可并没有说
过不愿帮你的忙。我非但愿意帮你打听消息,你若有别的地方要我效劳,我也甘心乐意为你
效劳的。”
齐漱玉气犹未平,冷冷说道:“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巴结我么?”
走天舒笑道:“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
齐漱玉道:“我说过什么?”
楚天舒道:“你说咱们本应该是朋友的。江湖上有句俗话说得好:为朋友不辞两肋插
刀!何况只是别人几句闲话!不错,你的爷爷是比飞天神龙名气更大的名人,但你的爷爷看
得起我爹,你也看得起我。我和你交朋友就不算高攀,那还何须顾忌别人闲话?你说是吗?”
齐漱玉给他说得笑了起来:“对,对,对极了!但你这样小心眼儿,将来不知哪家的女
孩子做你的夫人,那可就倒了霉了!”
楚天舒道:“第一,我不承认是小心眼儿,第二,我纵然小心眼儿,也并非丑八怪!”
齐漱玉笑道:“谁叫你这样多穷讲究,什么人该是什么样的交情都分个清清楚楚,你不
承认是小心眼儿也得承认。第二、不错,你非但不丑,而且长得很俊。但心眼儿一小,你的
夫人就难免受你的气了,对么?”
两人口角春风,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倒真的像是一见如故了。
不过齐漱玉那句开玩笑的话倒是引起他的感触。
他家是武林世家,论家财虽然不及徐中岳之富甲一方,也算得是家有财产的中上人家。
父亲名气之大,更是江南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名门望族”这四个字,他家是可以当之无
愧的。
像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材,自是少不了有许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到他家提亲的
人,毫不夸张的说,当真是络绎不绝。
但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还未曾订亲。或许是因为他本身条件太好,一般庸脂俗
粉,他根本不会放在眼内,他的父亲对儿女的婚姻是颇为开明的,虽然有时也会催他早日成
家,但却让他自己选择。他拒绝了也不知多少人家,这两年,说亲的人才比较少了。
想不到这次一到洛阳,就碰上两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不错,姜雪君和齐漱玉是不同类型的女子,但她们却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她们是同样的年纪,同样的美貌出功也在伯仲之间。
不过她们的人生经历却是大大不同了。
或许是由于姜雪君经历过大多人世的风波,比较起来,也成熟得多。但也正因此,她表
现出来的乃是一派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神态。不过在冰霜的底层,则是包着一团火的。
齐漱玉似乎还是一个不大懂得世俗的女孩子,纯真之中带着几分淘气,本性善良却又喜
欢捉弄别人,她如春花灿烂,与她相对,即使是在她生气的时候,也令你如沐春风。
楚天舒和她们刚刚相识,远谈不上一个爱字。此际他给齐漱玉引起的感触也决不是因为
他已经爱上了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但他却是不能不有感触。他找了这许多年,莫说还未曾找到一个合他心意的人,连一个
看得上眼的女子都未曾碰见过。如今他一下子发现两个超凡绝俗的女子,这两个女子却都是
同样爱上飞天神龙!
他不觉心头苦笑:“也怪不得齐漱玉说我有点小心眼儿,我恐怕真的是在内心深处妒忌
飞天神龙了!”
也不知齐漱玉是否看穿他的心思,忽地笑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见怪,喂,你怎
么不说话呀,你在想什么?”
楚天舒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世事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齐淑玉道:
“你是指哪一方面?”楚天舒道:“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比如说我刚刚离开洛阳,现在又要
和你一起回去了。”
齐漱玉忽地噗嗤一笑出道:“你没有说实话,不过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楚天舒道:“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齐漱玉道:“你在想你那位姜师妹!”楚天舒
道:“别胡扯,这种玩笑,没人的时候,你和我说说不打紧。要是给别人听了去,那可就要
引起误会了。”
其实齐漱玉并没说错,他的确是想到了姜雪君的。他之所以愿意帮齐漱玉的忙,一方面
固然是为了进一步和齐漱玉结交,以求打破藏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疑团;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
他放心不下师妹,希望得到姜雪君的消息。
齐漱玉笑道:“你还说不是呢,你自己已经招供了。”楚天舒道:“我招供了什么?”
齐漱玉道:“你不是说怕给别人误会你和姜雪君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舒道:“我可并不是想……”齐漱玉又是噗嗤一笑,立即接下去道:“我也不是说
你对她有什么邪念呀!但总之你是在想及她了。喂!这次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曾经说
过,徐家的人也曾误会你引诱姜雪君私逃的,你回到洛阳,不怕给徐家的人发现,引起麻烦
么?”
这的确是楚天舒要解决的一个难题。“我答应帮你的忙,就顾虑不了那么多,不过你前
天在徐家大闹一场,可也得谨慎行事才好。”楚天舒道。
齐漱玉道:“不用你提醒,我早已准备好了。”说罢拿出一张人皮面具,笑道:“你戴
上这个面具,我再替你略施易容之术,包管没有人认识你。我另外有一张面貌相似的面具,
可以扮作你的妹妹。”
楚天舒道:“这两张人皮面具,制作极其精巧,你随身携带许多人皮面具,还懂改容易
貌之术!想不到你倒是江湖上的大行家!”
齐漱玉道:“江湖上的大行家不是我,是我家里的老仆人丁大叔。人皮面具是他的制
作,改容易面之术也是他教我的。”
楚天舒吃了一惊,问道:“你说的这位丁大叔是你家的老仆人么?”齐漱玉道:“是
呀,我还未出娘胎,他已经跟我爷爷了。怎么,你觉得奇怪吗?”
楚天舒道:“不错,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如你所说,他不但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而且
多才多艺。怎的他肯委身为奴?”
齐漱玉道:“听说爷爷曾经有恩于他,而且爷爷也从来不拿他作仆人看待的。”
楚天舒道:“他叫什么名字?”齐漱玉道:“我不知道。自小我就是叫他做丁大叔的。”
楚天舒道:“他的武功是否你爷爷所授?”
齐漱玉道:“不,他的武功所学甚杂,虽然不及爷爷深湛,但若论所知之多,也似乎不
在爷爷之下,咦,你为什么对我家的老仆兴趣如此之浓?”
说至此处,蓦地想起一事,自间自答道:“对了,想必你曾听得令尊提起过我们这位丁
大叔?”
楚天舒道:“因何你这样猜测?”齐漱玉道:“这位丁大叔可能也是令尊朋友。有一天
我曾听他和爷爷谈及,他曾经见过令尊的惊神笔法。”
楚天舒道:“他还说了一些什么?”
齐漱玉道:“没、没什么了。你别尽是问我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问得这样
仔细,是否你已经从令尊口中,知道了他的来历?”其实有一些话她尚未说出来,那天丁大
叔提及楚家的惊神笔法之时,是从另外一个人说起的。丁大叔说那个人的下落,他已打听清
楚是在扬州楚家。还问爷爷要不要找那个人。爷爷跟着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令她记忆最
深的是爷爷严禁丁大叔去和那人为难。她想这个人必定是和楚家有很深的关系,故此不愿在
刚与楚天舒结识的时候,便即把自己所知盘托出。
楚天舒心中一动,问道:“他最擅长的功夫,是不是击石成粉的绵掌功夫。”齐漱玉
道:“不错。他能够在石头上搁一块豆腐,把石头打碎了,豆腐却没有烂。”
楚天舒道:“那就不错了,他是丁勃!”齐漱玉道:“丁勃是什么人?”楚天舒道:
“是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远东大盗!”
齐漱玉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江湖上的各种伎俩,样样都是出色当行了。不过他
虽然是大盗出身,平时却是沉默寡言,毫无飞扬拔扈意态。只有喝酒时候,说话才多一点。
苦是不知他的底细,看他就活似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头,对我爷爷尤其恭顺。”她知道了
这位曾经是江湖大盗的老仆人的来历,倒也似乎不怎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