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付得了栖霞幽园的人?”
“那是肯定的,我任何时候都可以接近她们,我对行刺学有专精,只不过不屑做刺客而已。”
“你如果用无影神针行刺杀人,老天都不会饶你。”北人屠摇头苦笑:“我北人屠光明正大杀人,这两年就逐渐觉得杀人不见得愉快,所以我宁可做浪迹江湖的浪人,不再替人做刽子手了。小霍,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好杀成性,日后就不可收拾了。做一个令人害怕的女人,并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你少说废话好不好?”千幻夜叉生气地说:“我如果不像夜叉一样令人害怕,我的骨头恐怕早已烂成泥灰了。这年头好人难做,好人一定死得很快。”’
“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北人屠扔开杀人的话题:
“做人处事,各有看法原则,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哦2你认为小禹会不会置身事外?”
“得看郎家是否和郑家采取一致行动。”
两人随郎家的打手前往逸园,潜伏在暗处冷眼旁观,把双方打交道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正式知道八表狂生的确在逸园藏匿,更知道鹰扬会来了不少策应的人,情势愈来愈复杂了。
不管郎家站在谁的一边,都会引起禹秋田介入的兴趣,禹秋田已有计划的勾引郎秀英,不论目的何在,决不会置身事外。
“如果小禹帮助郎家,而郎家又不得不帮助郑家采一致行动,那就麻烦了,他会与栖霞幽园发生激烈的冲突,后果颇为严重呢”
“所以我们只好现身劝他呀!我讨厌那个荡女。”千幻夜叉恨恨地说。
“呵呵!我嗅到了醋味。”北人屠大笑。
“你……”千幻夜叉跳起来叫,要冒火啦!
在天长堡,她就对禹秋田敞开心扉,不断设法吸引禹秋田对她注意,可惜用错了方法。在江湖邀游,以她天赋的月貌花容,加上后天练就的超绝武功,谁不捧她奉承她?追逐在她裙下的人不知几几,她像个受人人崇拜的女皇,众所追逐的天仙美女。
可是,禹秋田却是唯一不受她吸6引的人。
要她摒弃自尊,像虹剑电梭向八表狂生示爱一样低首下心,她办不到,不可能突然改变习惯求人爱怜,她不是这种急于找寄托的女人。
禹秋田无牵无挂地离开她,她感到十分伤心充满失败感。
准一可以自慰的是,禹秋田也同样毫无感情地拒绝幻剑飞虹李春萱。李姑娘名列七仙女之一,比她更年轻貌美,家世与风华都比她强一分半分,同样引不起禹秋田的注意,她不是唯一失败的人。
她真的很不服气,郎秀英比起她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么一个荡女,居然被禹秋田迷上了?简直岂有此理。
即使她知道禹秋田勾引郎秀英,必定另有所图,但仍然让她感到不自在,已表示她对禹秋田的爱意,已逐渐增加份量,接近至渴望的边缘。
北人屠揭开她心底的秘密,她又羞又急要撒野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小禹来啦!”北人屠托住她要揍人的手肘,向街西一指。
东关外形成城外的市集,有四、五条街,豫州老店与对面的官营金斗驿,都在最大的街道上,大街也是至南京的官道起点。向南岔出的另一条官道qǐζǔü,可通巢湖附近的各州县,因此天一亮,街道上行人如卿,进城的四乡农贩,更是络绎于途。
禹秋田的衣裤还没全干,是从东面而来的,夹杂在众多农贩中,他那件半干的青衫委实岔眼。
“咦!他怎会从东面来的?”千幻夜叉心细如发,一眼便看出异状。
“可能漂到金斗河的下游去了。”北人屠自以为是:“真够狼狈的,这个女鬼让他吃足了苦头。”
“我不饶她!”千幻夜叉咬牙说。
“你算了吧!那是小禹的事,他受得了,你如果干预,恐将难以收拾。”
“什么难以收拾?”
“与栖霞幽园结仇,不会有好处的。”
“就算栖霞幽园的人都是神仙,也管不了众多小鬼的事,天下大得很呢!让她们跑断腿来找我好了。”
“毕竟不划算,是吗?让小禹处理吧!等他梳洗毕,我们再去找他。”
“进店去等。”千幻夜叉迫不及待往客院急走。
旅客们纷纷准备动身,店外车水马龙人声喧闹,正好乘乱混入店中,谁也没留意人丛中的两个老人,到底是不是店中的旅客。
***
两人以常人的估计,眼巴巴的等候禹秋田梳洗,当他们出现在禹秋田的客院时,愣住了。
禹秋田的房间大开,一名店伙正踏出房外,神态悠闲的锁上门,明白的表示禹秋田主仆已经不在房内了,可能已经迟了房间。
两个中年大汉,急急奔上走廊。
“秋公子走了?”一名大汉拦住店伙急问。
“不知道。”店伙摇头:“只知他在柜台留下话,叫人把门锁上。”
“小书童也不在?”
“不在。”
“到何处去了?”
“小的真的不知道,客官。”店伙不住摇头:“一早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留意众多店官的出入。反正秋公子既没退房,也没有何交代,委实无法分心留意他主仆俩的动静,客官要找他吗?”
“算了。”大汉泄气的说,急急偕同伴走了。
“是眼线,回去要挨骂了,这两位仁兄不称职。”北人屠说:“咱们两个老江湖也栽了。”
“真糟!咱们怎办?”千幻夜叉大为焦急:“该到何处找他?”
“他悄悄溜走,而且带了书童,可知必定有了意外交故,他感觉出情势有点失去控制了。”
“去郎家?”
“郎、郑两家都在忙。这样吧!在逸园附近静观其变,到可能有事发生的地方守候,总比到处乱闯实际些。要记住,我们是局外人。”
“我知道,走。”
两人匆匆出店,越野而走疾赶东面的逸园。
16
逸园距东关仅里余,从大道岔出一条小径,往南伸展至百步外的逸园,小径是逸园的私有道路。逸园如果发生意外而不鸣锣告警,东关外的人不可能知道逸园的动静,大道上的行人,也没有闲工夫留意逸园发生何种灾祸,大户人家的事少管为妙。
逸园寂静一如往昔,已牌时分,夏日炎炎,不是宴游时刻,逸园平时本来就很少有人出入。
梅姑娘与少女夏冰,出现在荷风阁东面另一座小楼前。楼小巧雅致,门楣上挂了一块横匾,两个朱深大字“迎曦”,龙飞凤舞出个名家手笔。
荷风阁仍没修复,自从闹鬼之后,留下的人似乎更少了,似乎今天仆婢都怕鬼,而躲在屋内不出来走动,园中更为冷清,寂寥的气氛,令人平空生出空茫的感觉。
楼下的雅致在厅中,一个健仆正在心无旁骛,清理抹摆设在各处的家具、古董、花盆,脸一直向内,不知外面来了两位仙子似的贵妇少女。
两女今天佩了剑,有备而来,有功武的准备,显然志在必得,不得便要用武力解决。
可是,走了大半座逸园,连门子都不见了,仆妇婢女像已全部撤走啦!
终于,她们在迎曦楼看到了人踪。
“摆出空城计骗人。”少女站在厅口,声如银铃嗓子十分悦耳:“妄想我们知难而退,诡计难售。”
“那可不一定哦!”梅姑娘说:“每一栋楼台都是空屋,你我能逐问巨细无遗穷搜吗?放心大胆让我们搜,一无所获能不知难而退吗?”
打扫的健仆回身察看,惊得躲在橱后发抖缩成一团。
“总算找到一个人了。”少女夏冰迈步入厅:“运气不算差,比上次少了一个人而已。”
上次在荷风阁,她找到两个火热的人,结果,被禹秋田整得狼狈万分。
“小心!”梅姑娘在门外轻叫:“橱脚下那个人表面装得惊恐万分,却精谙缩骨功绝技,可惜变形之后无法用劲,他发抖是为了扳动不了某件物品。”
健仆躲在橱角下,缩小了一倍以上,举动居然瞒不了她,似乎她的目光可以折向。
她一面说,一面举手挥动了三下。
迎曦楼面向东,三方花树争奇斗艳。左方花树丛中,钻出姨爹和三名中年人,全梳了道髻佩了剑,穿了宽大的青博袍。
“四周鬼影俱无,看不出可疑征候。”姨爹沉声说:“似乎人真的全撤走了,但必须力昭小心严防意外。郑家是豪绅,可以召来公人保护,没有伯事将人撤走的理由,我觉得十分可疑。”
“事实是,我们不能久留把地皮翻过来穷找,这位豪绅的手段相当厉害,我们无奈他何。”
“我到楼上看看。”
“你也小心。”
姨爹举手一挥,带了一位同伴,一鹤冲霄扶摇直上,飞升丈六再悠然飘越朱栏,身法轻灵得像飘絮,不像是轻功纵跃术。
另两位中年人在外警戒,梅姑娘随即进入花厅。
健仆在扳动橱架下贴在壁下的一块方砖,可惜使用缩骨功之后,身躯肢体变了型,用不出多少劲道,手指虽挤入砖缝,但扳不起这种尺半见方的大青地砖。
少女夏冰站在丈外,冷然等候对方扳起方砖,颇感兴趣,有耐心的静观其变。
“是找发动机关埋伏的机关吗?”少女夏冰冷冷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扳起来?”
健仆放弃扳砖的举动,身躯一抖体型复原,大喝一声,再射出一枚钢镖,再发射第二枚钢镖,右手同时向下一伸,方砖斜扳而升。
情急用暗器攻击,少女夏冰戒心消去一半,连入厅的梅姑娘,也认为是正常的反应。
厅中的古董摆设中,各处都逸散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一直不断的散发,花厅内早已弥漫着这种气体,楼上楼下气体充塞其间。
门窗都是紧闭的,仅花厅门启开了一扇。
这种气体,是梅姑娘从园北飞越高大的园墙时,便由隐藏在古董内,或者隐密缝院中的特殊紫铜管,缓慢地散发出来的。等她们到达迎曦楼,楼上楼下早已充满了这种稀薄而匀称散布的气体了。
健仆的反抗,反而让两女松懈了戒心。
少女夏冰的纤手伸出袖口,俏巧地接住了两枚钢镖,像在摘花,手法美妙不带丝毫火气。
这种正面接暗器,不闪不避来者尽收的手法,十分危险,差之毫厘使会失手送命。少女夏冰藉近卖弄,其实她对自己的接暗器手法信心十足。
健仆抓住了砖下的拉环,猛地一拉,橱架发出滑动的声音,徐徐沿壁向右移动。
原来壁上有一扇巧妙的暗门,平时由橱架所挡住。
暗门不易看出缝隙,猛然向内急缩。
“你留下!”少女夏冰娇叱,朗指虚空疾点。
“嗯……”健仆闷声叫,摔倒在暗门下方,上体有一半巳滑入门内,便失去活动能力,无法滚入侧方出现的秘室进出口。
“不可进去。”梅姑娘急叫,阻止少女夏冰进入:“把这人的穴道解了,押着他领路。”
她们以为是密室,或者地道的入口,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这只是一条复壁,可以躲五、六个人,凿了几个巧妙的小洞孔,躲在里面,可以监视厅中的动静,也可以听到厅中人的谈话。
在一般大户人家的建筑,几乎都建有复壁,急难时既可躲藏,加长些也可当成秘密通道,与地下的躲灾避祸地窖,有相同的功能。有些人家更不惜工本,上建复壁下挖地窖,甚至先备藏水粮,以保万全。
在这种上有复壁,下有地道地窖的地方搜人,那是希望微乎其微,白费工夫的笨举动。所以两女多次进出逸园,有如盲人瞎马乱闯,无从着手,不知该从何处搜起,每一座建筑的室内室外,看不见半个人影。
这一处复壁,显然不是作为逃匿隐身的处所,而是派人在此监视偷听厅中的动静,郑家的人必定经常利用这座花厅,与外人商讨机密,而又不放心,派人躲在复壁中监视偷听。
这一逗留,健仆突然脸露喜色。
梅姑娘巡视一周,将健仆推倒在大环椅内。
“我要知道鹰扬会的凶手,藏匿在什么地方。”她冷然地向健仆说:“如果你拒绝招供,我只好毁了你。那些凶手死有余辜,不值得你用性命来巴结他们。你愿意招供吗?”
“时辰快到了,快到了……”健仆瞪着阴森的鹰目不理她,喃喃的自语,答非所问。
“你说什么?”她沉声问,
“我说时辰快到了。”健仆这次瞪着她说话了。
“时辰快到了?”
“是的,时辰快到了。”
“你要我送你上路?”她被健仆不怕死的表情困惑了。
“我这条命算不了什么,我是指你们的时辰到了。”
“你居然还想威胁我?”
“并无不可。你可以察看中堂下面檀木案上的古铜鼎,佼知道是不是威胁了。”
她到了案前,从鼎内取出一些杂物。
“注意那根紫铜管。”健仆说。
这种径寸粗四寸长的紫铜管并不稀罕,稀罕的是上端的巧妙封口盖,分两层,各有四个小孔,旋动上一层,小孔被下层所封闭。转回时,上下八孔相对,筒内的气体或液体皆可逸出,构造相当巧妙。
“全楼上下,共安放了八具这种管。”健仆得意地说:“当你们踏入本园,暗哨发出信号,管孔便旋开了,楼上楼下飘散着一种奇药……”
“五毒殃神的五毒?”她一点也不惊慌:“免了吧!我们早已服下专克他的五毒,且可保护气血的解药,不会再上当了。”
“真的吗?不久自知。”
“所以,你非招供不可。”她缓缓走近:“我先破你的气门,等于是先废了你的武功。”
“我说过,这条命算不了什么,反正有你们垫棺材背。听吧!时辰到了。”
外面传来一声长啸,接着狂笑声震耳。
同一瞬间,梅姑娘发出一阵奇异的锐利声音。
叱喝声震耳,另一种奇异的声音逐渐去远。
梅姑娘与少女夏冰神色一懈,冷然注视健仆。
“他们派你作引媒,做得极为成功。”梅姑娘冷冷地说:“由于你的不怕死,委实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当然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说过,我的生死算不了什么。”健仆毫无所惧,真有视死加归的气概:“军伍有所谓死间,本会也有死媒。我,就是本会的死煤,只要计谋能成功,死了是值得的。以我一条命,换取栖霞幽园几个人,太值得了,我将是鹰扬会的英雄烈土。”
姨爹与另一位中年人,从楼上降梯而下。
“我们出去吧!”姨爹说:“他们的人快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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