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来找食物吗?”梅姨冷然问。
相距十余步,双方戒备的气氛浓厚。
“已经饱餐了。”女郎的嗓音十分悦耳:“鹰扬会的重要人物,都不曾离开南面一带郊野。”
“咦!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追错了目标,从东面绕过来的。”女郎说:“宰了几个小人物,知道他们仍在发疯似的八方追逐,我一定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
“帮助朋友。”
“哦!你是……”
“是朋友。”女郎居然嫣然一笑:“再见。”
梅姨两人愣在当地,心中疑云大起。
“她像是完全了解我们的底细。”梅姨盯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说:“可能吗?她那善意的微笑,真像朋友,认识的朋友。”
“我也感到迷惑呀!”少女夏冰秀眉深锁:“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确定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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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声从西南天际隐隐传来,惊醒了八表狂生七个人,匆匆向啸声传来的方向,撒腿飞奔,忘了昨晚的疲倦。
八表狂生虽然毫不起劲,但不得不强提精神动身。
绿衣女郎两人也听到了啸声,脚下一紧。经过果林,八表狂生七个人早就走了个无影无踪。
鬼使神差错过了,不知是谁的幸运,免去一场血腥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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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土丘陵的北坡,野草丛生,疏林散落。
西面,是、望无际的一线芦苇。
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芦苇的外面,必定是滚滚浊流的大江,因为可以看到高耸的巨大帆影移动。
双方主要的人物,终于在这里碰头。
朝霞满天,将是晴朗的一天。
祝堡主父子,身边共有十一个人。
鹰扬会有十四个人,势均力敌。为首的人,正是会主五岳狂鹰狄飞扬,身后是护法黄山邪怪,以及穿道装法服,身红袍的龙虎大法师。妖道身侧,是扮成道姑的缥缈仙子。
狄会主一群人的后面,是青狮许永泰、白象杨林,和剩余的两神将,其中一神将把昏迷不醒的禹秋田扛在肩上,手握剑准备搏斗。
大洪山尚义庄的人,如果想把禹秋田交给祝堡主,必须将隔在中间的鹰扬会阵势冲溃,不然免谈。
昨晚,鹰扬会发动埋伏突袭,三位庄主死了一个黑麒麟,八神将牺牲了六个。
为了一万两银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侧方,散布着十余名江湖好汉,三两成群似乎各不相关,表现得像是旁观者,也流露出乘机择肥而噬的贪婪者神情。
其中一人,正是在江宁镇暗算了眼线问出口供,又杀了眼线灭口的残剑孤星戚大川,丢掉十万两皇贡的湖广钦差府,逃亡了的保镖。
双方都有人不断发出特殊的啸声,紧急召集散布在各地的爪牙赶来,因此都不想操之过急,等人数差不多了再发动袭击。
祝堡主父子的十一个人,怒形于色,恨意明显。
但大概有自知之明,这时发动混战,胜算有限,不得不暂时隐忍,等后续赶来的人再作打算。
“祝堡主,你并不糊涂。”狄会主发话的神情轻松悠闲,镇定的修养可圈可点:“就算把人交给你,半死人一个,对你毫无帮助,一切成空。
“等本会主问完了口供,本会主以信誉保证,将禹小辈完整无缺地交给你,如何处治他,是你们的事,这点要求不算过份吧?”
“岂仅是过份?简直是欺人太甚,违反道义的卑劣行为,江湖朋友痛恨的无义勾当。”祝堡主咬牙切齿,怒火如焚:“订协议仅有几天,你们就食言背信,不讲道义,硬要禹小狗交给你,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祝某出动所有的朋友,替你搜寻栖霞幽园的人,你答应办完你们的事,立即出动全会弟兄,彻查禹小狗的下落,忠实地完成双方订的协议,言犹在耳,墨渍未干,你们……”
“阁下,该是你食言背信。”狄会主冷笑:“大洪山尚义山庄这一群混蛋,不是你派到悦来客栈,乘机浑水模鱼夺走的?同盟之间你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因此,最先破坏协议的人是你。”
“祝某再次郑重告诉你,许庄主决不是祝某的人,他们是自成一格的江湖猎食者,不接受任何人的调派差遣。他们的所作所为,主人是他们自己。你们在江宁镇发生事故之前,祝某根本不知道禹小狗已经来了。”
“你这是一面之词,哼!”
“是吗?你同样是一面之词……”
“好了好了,祝堡主,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理由一箩筐,也挽回不了劣势。”狄会主不愿再理论不休:“你没有必要反脸成仇,一个废人对你毫无用处,把人交给我,问完口供,再把他交给你。”
“阁下……”’
“你给我听清了。”狄会主声色俱厉,一字一吐:“你要报的是毁堡之仇,我会让你有零刀碎剐他的机会。禹小狗在天长堡公然侮辱本会的副会主,大大伤害了本会的威信,所以,本会有权拷问他,问出侮辱本会的用意,是否答应由不了你,希望你不要做蠢事。”
“你不要威胁我,我玄天绝剑是不受任何人恐吓的。你已经逼得祝某无路可走,看来,除了双方放手一拼,已无路好走了。你是英雄吗?”
“天下的江湖朋友,都尊我五岳狂鹰是英雄中的英雄。”狄会主傲慢地拍拍胸膛:“不像你,你出卖受庇者的可耻行径,已经受到江湖朋友的唾弃鄙视,你玄天绝剑的声誉已经彻底扫地了,你能否认本会主是英雄吗?谁肯听你的?”
“你如果不敢接受祝某决斗的要求;你的英雄形象大概会成为明日黄花了。”祝堡主拔剑出鞘,脚下沉重,一步步向前迈进:“祝某是当代七大剑窖之一,你五岳狂鹰算老几?这年头,谁都知道道义价值有一定标准,所以你敢冒大,不短,食言背信。同时谁都知道理字看法不同,强者有理,却为大众所公认。”
“你我的事巳经没有道理好进,那就采用强者有理的方式解决吧!你有胆量面对玄天绝剑吗?有种你就拔剑上吧!”
龙虎大法师拔出七星宝剑,冷然迎出。
“你一个丧家之犬,哪配与本会的会主妄言决斗?我可怜你。”龙虎大法师狞笑着说:“当代天下七大剑客,全是些无聊人士,茶余饭后选出来消遣的,全是一些钓名沽誉的下三滥,哪配称真正的剑客?”
“祝施主,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嘿嘿嘿……你知道贫道是谁吧?你只配和我这种善于驱神役鬼的人玩玩,我陪你。”
“他是龙虎大法师。”远处的青狮许永泰高叫:“小心他的妖术,本庄的人有一半栽在他手中的。”
黄山邪怪哼了一声,一闪即至。
“你上,本神将就毙了这姓禹的,大家不要。”扛着禹秋田的高大神将厉声说:“你最好不要忽视本神将的警告,禹小辈生死与本神毫不相干。”
禹秋田身上有百万珍宝,有十万两贡银。这次你争我夺,名义上是祝堡主报毁堡之仇,而鹰扬会声称雪侮该会威信之耻,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说穿了简单之至:都为了那笔巨大的财宝。
人如果死了,不但报仇雪恨无望,巨额财宝也将随死而逝,大家落空了,谁也得不到好处。
黄山邪怪果然不敢妄动,咬牙切齿退出两丈外,虎视眈眈,随时皆有可能扑上撒野。
投鼠忌器,青狮四个人实力单薄,却是无人敢动的大方,最为安全。
鹰扬会不但耍防止他们有所行动,还得防备侧方十余名意图不明、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可能乘机浑水摸鱼的江湖好汉。
那位残剑孤星,就跃然欲动,四个朋友分开在树方,随时皆可发动猛烈的袭击。
祝堡主心中暗惊,但并不害怕。
一个剑术通玄,内功火候到家的高手,心神全寄托在剑上,无形中增加定力,对妖术有克制的作用,所谓以神御剑,身外的变化现象难以撼动这种剑术高手。
他暗惊的是,这个妖道咸镇江湖,道行甚高,他没有克制妖道的把握。
心神不宁,大事不妙。,
但他已别无抉择,必须作破釜沉舟一击,狄会主人多势众,一会之主,当然不会亲自与劲敌决斗,自有那些弟兄分忧,他不可能激狄会主冒险和他生死一博。
剑一升,龙吟乍起。
龙虎大法师冷冷一笑,七星剑也发出炫目的光华,剑上的七颗星像是妖魅的眼睛,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奇光,足以扰乱对方的心神,似乎每一颗星都是活物。
双方凝神御剑,逐寸接近,在丈二左右开始移位制造进手的好机,双方都慎重地避免正面强攻;正面强攻不可能发挥神奥剑术的威力,更不可能一击致命。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皆落在两人身上。
在场的都是行家高手,谁也不想忽略两个绝顶高手的拼搏。
看一场高手相决,比苦练一年的经验还要丰富些。
远处传来陶哨声,最先出现的八表狂生纵跃如飞,浑身大汗,总算能及时赶到了。
均势立即打破,骚动骤发,不知是谁发出动手的叫吼,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向前一涌,刀光剑影飞腾中,互不兼顾,各自为战,斗场大乱。
如果让八表狂生七个人赶到,加入,鹰扬会便取得绝对优势,这次冲突的胜负,已经决定了,任何人也休想染指禹秋田这位半死的财神爷。
聪明人必须看破好机,制造可以挥水摸鱼的情势。
“不可妄动……”狄会主大叫。
就算鹰扬会的弟兄,忠诚地听从他的指挥,却无法避免怒吼而至的刀山剑海,没有人愿意站着等死,大乱的情势无可遏止。
肩上扛着禹秋田的神将,刚来得及后退丈外,人影来势如流光,异香扑鼻。
女道姑到了,不愧称缥缈仙子,身剑合一,划空而至,几乎难辨形影。
大洪山的神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反应极为迅速,把禹秋田向地下一丢,一脚踢向禹秋田的太阳穴,要一脚踢破禹秋田的脑袋,大家不要。
鼻中刚分辨出异香不对,已慢了一步,浑身一震,踢出的劲道锐减。
呃了一声,长剑入体。
缥缈仙子的双脚,也随剑端在神将的腰背上,向前一蹬,长剑脱体,身形快速疾落,左手向下急伸,一把抓住了禹秋田的腰带。
糟了,叱声传到;
“是我的十万两银子……”叱声似天雷狂震,是可怕的,可震昏神智的以声制人绝学,与佛门狮子吼,玄门的夺魄神音具有相同的成力。
她骇然一震,丢了禹秋田招摇欲倒,仓促间居然能再次洒出袖底的缥缈异香,同时慌乱地踉跄舞剑自卫,并没被叱声完全制住。
残剑孤星一闪即至,屏住呼吸一脚贴地扫出,把缥缈仙子扫跌出丈外。
#奇#他抓住禹秋田夹在胁下,贴草飞掠一跃两丈,再起跳便冲入一丛矮树,一闪不见。
#书#随后扑上抢夺的人,从四面八方狂冲而至,乱成一切,暴乱中彼此互相纠缠、碰撞、攻击、自卫……
#网#等发觉禹秋田已经失踪,众人又立即一哄而散。
“带定人的是残剑孤星戚大川。”有人高叫。
已在交手的人,也虚晃一招撤出,人群像被捣破窝的马蜂,追赶残剑孤星不甘人后。
斗场人去草残,留下了五具尸体等人善后。
又是一场十分累人的遍野穷搜,人也再次分散,分头搜寻残剑孤星的下落,人人皆志在必得。
一个时辰后,江边的一座小丘。
丘西是绵密的芦苇,经常有走私的船只在内隐藏。
残剑孤星五个人,围住了昏迷不醒的禹秋田。
对面,是八表狂生、擒龙客、外堂三大堂主之一的九天魔鹰陶天英、缥缈仙子、星主五毒殃神公孙浩。
这五个人了都是鹰扬会轻功超尘拔俗的高手,也是能紧蹑在残剑孤星身后的人。
其他的人,包括会主五岳狂鹰,都不知道追往何处去了,也可能被某些人缠住无法分身。
“戚兄,十万两银子,包在兄弟身上追回。”八表狂生不敢冲上硬抢,来软的:“兄弟保证问口供时,让戚兄在场,如何?”
“哈哈!没有人能相信贵会的保证。”残剑孤星怪笑:“祝堡主就是相信你们,成了可笑的笨驴大白痴,你的保证免了吧!”
“威兄,讲讲理分析利害好不好?”八表狂生心中怒极,但神色却从容不迫:“禹小狗如无两种独门解救,死人一个,不但你的十万两贡银泡汤,百万珍宝也永远失踪无处可追了。”
“哈哈哈!我打算把他带往京都,去找隐身在京都的千面容闻前辈。千面容不但是一代空前绝后的化装容易宗师,使用的毒药更比毒王高明。”
“那是枉费心机,任何一位用毒宗师,也会老老实实告诉你,毒物千奇百怪,性质各异,没有任何人能完全了解其他名家所使用的毒药性质。毒王不能,千面客不能,你在用十万两银子冒险,冒人财两空的大风险。”
“戚某愿意冒风险。”
“是吗?你能平安离开这里吗?”
“能,一定能。”残剑孤星肯定地保证。
“高估了你们五个人……”
“是吗!你们五个人,一比一绝对禁不起咱们全力一击,何况你们不敢置禹小辈的死活于不顾。”
“兄弟只要缠住你……”
“在下的朋友,即将从江上来,片刻问轻舟扬帆随风而逝,你能缠得住吗?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丘下的芦苇丛,传出一声大笑,芦叶簌簌而动,钻出七个男女。
“认得这位丰源栈的东主,四海苍龙武元魁武东主吗?”一名中年人站在芦苇前大声说:“他的船与朋友,都在这附近出没。你在湖广钦差府做税丁,应该知道这条水路上,江上朋友是谁的天下吧!你的朋友不来便罢,来了保证靠不了岸。”
“戚兄,何必大家伤了和气?”八表狂生继续用软工夫:“千面客爱财如命,多行不义,他决不会看了百万珍宝而不动容;他是黑吃黑的专家。而且,他决不可能解禹小狗所中的毒。
此至京师需时月余,你知道中毒过久,会有什么变化。消息一传出,谁也不敢保证,沿途会发生些什么意外。”
“我说过,我愿意冒人财两空的风险。”残剑孤星口气依然强硬,其实心中早虚。
从江上走的希望,显然微乎其微。
迢迢数千里远赴京都,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解药如果不对症,十万两银子真的泡汤了。
目下人数是五比十二,再逃走的机会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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