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贞姑不敢不听他的了,衔尾飞奔。
西面不能走了,廿名超等高手已一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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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贞姑的天遁术,并不比夏冰精注,但速度已是骇人听闻,依稀难辨形影。但禹秋田肩上扛了一个人,速度依然比她快了那么一点点。
“难怪小冰服输,这小后生到底是如何修炼的?”她心中暗叫,极感佩服。
“禹小哥,裹伤要紧。”她不胜惊惶,关心乃夫安危,在后面急叫:“已经摆脱他们了……糟!”
前面矮林已尽,田野中卅余名高手正掠走如飞迎面而来,双方照面,已在卅步左右了。
“可惜啊!”禹秋田折向便走:“是祝堡主,我找得他好苦,可是……”
他必须脱离险境,霸剑的伤势可虑,眼睁睁让祝堡主耀武扬威,他实在不甘心。
擒龙客认识梅贞姑,一群人大叫大嚷穷追不舍,在后面不断发射暗器。像一群疯狗。
两人已耗掉不少真力,速度馒了许多。
“咱们会被他们追到夫尽头。”禹秋田向跟在后面,已是气促现喘的梅贞姑叫:“你带人先走,我掩护你,不能全被他们留下……”
“决不!”梅贞姑断然拒绝:“你的精力已损耗过半,决难挡住卅余个疯狗,他们会分一半人来追我,凶险反而增加十倍。”
狂奔了六七里,身后,最快的十余个人,已拉近至廿步以内了。
“罗婶,你会水性吗?”禹秋田一面狂奔,一面喘息着问。
“会。”梅贞姑简要地答。
夏家在太湖,罗家在苏州,哪能不谙水性?
“前面有一条河。”
“他们也会水性……”
“不然,芦苇深密,脱身不难。”
“入水?但罗涛的伤……”
“不要紧,我已经用药塞住伤口,再加包扎便可保短期无虑,他支撑得住。”
“好,入水。”
老夫爷保佑,是一条五六丈宽的河流,水势并不湍急,两岸芦苇绵绵不绝,正是逃匿的理想所在,而且水色浑浊,跳下去便难见踪影。
禹秋田排苇深入,不久便形影俱消。
如果再拖上片刻,势必被迫及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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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他们在十里外的一座农舍投宿。
霸剑罗涛的伤势已控制住了,危险期已过。
肺部受伤,不能活动,连呼吸也不能过剧,相当危险,治疗必须清静不受打扰。
九州游龙地头熟,找到四位村民,用担架星夜将人送往南京梅家治疗,梅贞姑也带了一位梅家子弟同行,护送乃夫远走高飞。
夏冰不走,与九州游龙和二位梅家子弟,心悦诚服听仍禹秋田指挥,随禹秋田行动。
北人屑不再化装易容,堂堂正正用刀。
千幻夜叉也以本来面目现身,换穿了一身红,与夏冰的一身翠绿,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禹秋田回复山西时期的浪人装束,在唇上加了两撇小胡子。
他要以禹秋田的身份、外型,名正言顺理直气壮,找祝堡主父子偿命。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他的浪人形象,在两位天仙化人似的美丽姑娘身边,有点不伦不类,不像朋友,倒像个保镖打手。
千幻夜叉第一个不满意,撅着红艳艳的性感樱唇生气。
“不,你要扮成秋公子。”她扔着小腰肢,狠盯着穿着停当出堂的禹秋田抗议:“你是撑大放的人,我和小冰妹站在你身后像什么?不要!”
“呵呵阿……”九州游龙大笑,“我不知道秋公子是何种模样,反正一定是油头粉脸文质彬彬鬼样子,穿起青衫操剑杀人,那才叫不伦不类。小伙子,我喜欢,这才显得英气勃勃,骠悍如狮如虎,不脱江湖狂士本色,咱们是同类。”
“舅舅……”夏冰显然也不满意。
“小丫头,你不懂。”九州游龙笑吟吟地说:“只有庐州郎郑两家的姑娘,才喜欢油头粉脸的秋公子,文采风流其实是讽刺那些无用书生的话,你两个丫头连这点都不懂?笨噢!”
“我不听你胡说,舅舅。”小姑娘显然仍难释怀,但脸红到脖子上了:“那么,舅舅撑大旗打头阵好了。”
“我?少来了。”九州游龙含笑摇头:“我挡不住双残旗哉上的法宝,恐怕也禁不起妖道龙虎大法师,各种毒物幻术的摆弄,不是撑大旗的料。”
“你们再争论不休,就来不及动身了。”禹秋田一面检查他的新佩剑,一面试出入鞘的灵巧度:“如果不以禹秋田的面目出现,我就没有痛宰他们的理由啦!干脆,你两人改装改发式,扮我的丫头好了,从前我不时带侍女走动,神气得很呢。”
“像小秋明?”千幻夜叉笑问,
“她太小,只能扮书童。”禹秋田信口答:“我有各式各样的身份,每种身份的气质都不相同。你赠给我高明的易容术,今后我一定更能把握各种人的神韵,我扮秋公子就十分成功无情可击。”
“哈哈!”千幻夜叉像男人一样大笑:“你就没瞒过我。”
“呵呵!但瞒得了她。”禹秋田突然轻拍夏冰火烫的脸颊。
“啐!”夏冰羞态可掬白了他—眼。
想起他在逸园与郎秀英的旖旎风光,小姑娘像被雷殛般浑身起了异样变化。
“真的不能耽搁了,快到膳堂饱餐一顿。”九州游龙立即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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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镇群雄毕集,几家大客栈,已被这些豪客们住满,店伙们一个个忧心仲仲。
丰源栈的店面.成了鹰扬会的临时指挥中心。后厅招待重要客户与贵宾的第三进雅舍,成了各路人马地位高的人物歇息处。
厅堂就是临时的聚会处,也充作会议厅。
已经是二吏正,大厅中灯火辉煌。
三张大长案摆设成议事堂形式,会主高坐主座大会各路重要主事人。
“会主接受权堡主结盟,属下期期以为不可。”号称军师的内堂大堂主,铁笔书生梁天青,文绉绉还真有几分书生气概,说话斯斯文文,但他那枝作兵刃的判官笔,却是最趁手的杀人利器。
“梁堂主又有何高见?”明的大副会主掌里乾坤苗伟也是用笔的能手,所用的判官笔短了三寸,是会主忠心耿耿的死党。
“已经了解栖霞幽园的人,本会能应付得了,不再需要祝堡主加入,加入也派不上多少用场。而他的死对头禹小辈,却是无人知悉的可怕高手。依江副会主在天长堡目击的情形估计,假使全力以赴,本会很可能死掉一半人以上。这种得不偿失的同盟,给了将后患无穷,会引起大灾祸,岂能不慎?”
“禹小狗死定了。”龙虎大法师鬼眼一翻,神情不悦:“梁堂主怀疑本护法的保证?”
“有谁能证明,那个被咱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捉来捉去的禹姓小旅客,就是毙了天长堡上百高手的禹秋田?”
铁笔书生不在乎护法不悦,就事论事发表己见,语气难免带有讽刺味:“再说,生见人死见尸,这是江湖道的金科玉律。何况栖霞幽园以炼丹术享誉武林,谁敢说他们没有灵光的解毒药?”
“江副全主已证实,那人就是禹秋田,没错。”黄山邪怪也是护法,替龙虎大法师辩护:“而且检查出的确中毒已深,即使目下给他解药也嫌晚了。梁堂主,你始终不信咱们的独门解药?”
“不是不信,而是需要事实证明,要看到禹小狗的尸体才算数。我尊重江湖道的金科玉律,这科律可不是我订的。”铁笔书生仍然坚持已见:“如果他没死,用咱们一半弟兄的性命,来巴结祝堡主替天长堡报仇,对本会又有何好处?所以我反对,我们对付栖霞幽园已经有点难支了。”
“所以我必须利用天长堡的人,先解决栖霞幽园的威胁。”狄会主站起来大声说:“你们不要在小利害小枝节上争论不体,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众说纷纭徒乱人意,必须众志成城,先解决月下的困难。明天,天长堡的人将全力协同本会,一举清除栖霞幽园的几个强敌。我意已决,其他小枝节不必再争议。”
会主有决定任何事的权威,铁笔书生只好失望地闭上嘴生闷气。
“江副会主午后带了几位土地,搜寻栖霞幽园的人藏匿处,迄今仍然不曾返回,无法调派明日袭击的人手。”大副堂主掌里乾坤满意地改变话题,他是绝对支持会主决策的人:“好在各队社员的责任已经分配停当,行动计划明日决定还来得及、加上天长堡的一队强劲精锐,咱们必可成功地歼除栖霞幽园的几个狗男女。今夜,咱们得好好养精蓄锐。”
外三堂各设有十方土地,由精明的眼线担任。八表狂生不在座,带了土地踏探栖霞幽园众男女的落脚处,迄今仍未迟回,相当尽责。
“派人到宿处巡查,要他们严加警戒。”狄会主等于是下结论,讨论到此为止:“丰源栈的警卫更需加强,我不希望被人骚扰,晚上闹刺客,明天必定个个精神不济办不了事。”
“会主请放心,栖霞幽园的人,不会夜间活动骚扰,以免有损侠义名门的声誉。”九天魔鹰信心十足,因为他曾经与霸剑罗涛打过交道:“所以绝大多数所谓白道英雄,不带夜行衣,认为穿夜行衣夜间活动,是极不光彩的歹徒行径。”
“小心些总是好的。”
正要宣布散会早早歇息,后面堂奥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廿余位高手几乎不约而同跳起来。狄会主也吃了一惊,倏然而起。
“可能来的是栖霞幽园的人。”铁笔书生警觉地大叫示警。
“胡说八道!”惊跳起来的九天魔鹰大叫,但却是第一个抢出厅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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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个人,解下被吊在院子回廓柱上的警卫。
这位警卫的双手大筋,是被强力慢慢扭断的,因此忍受不了可怕的痛楚,而发出可怕的惨叫。
“怎么一回事,什么人如此虐待你?”掌里乾坤不顾警卫的痛苦,沉声追问经过。
“是……是禹……禹秋田……”警卫绝望地叫:“我……我的双……手残……”
“什么?禹秋田?你认识他?”
“他……他说的……”
“他说他是诸天菩萨,你也相信?”
“那就是……是一个人好了……”警卫爆发似的厉叫:“又何必问……问是……是什么人?我……我哪有机会请……教他高……名上……上姓?”
“他还说了些什么?”掌里乾坤也感到自己太过份,不再声色俱厉。
“他……他要我……传话。”
“传什么话?”
“他说他……他是债主……债主,明天就……就开始讨……讨债。要……要本会把……把龙……虎大法师,和……和黄山邪……怪两……两位护法留……下,其他的人滚……滚回扬……州,要快……滚……”
“可恶!”掌里乾坤怒叫:“有人冒充他,想向两位护法讨解药。”
“他逼问天……天长堡的人落……落脚处。”
“你招了?”
“我的手……”
“你招了?”掌里乾坤大声喝问。
“我……我不招,双手被扭……扭断大筋。再……再不招,我的腿恐……怕……”
“你招得好。”一旁的铁笔书生幸灾乐祸,不住阴笑。他是反对与天长堡结盟的人,所以心中大快,等于是证明他的看法正确,与天长堡结盟,将会受到禹秋田可怖的搏杀。
“你这是什么话?”掌里乾坤厉声问,心里十分愤怒。这位大副会主,是支持与天长堡结盟最力的人,地位比铁笔书生的内堂大堂主高,受不了属下唱反调,所以怒火中烧,大有恼羞成怒,要搬出会规镇压的意图。
“老实话,苗副会主。”铁笔书生不在乎威吓,语气冷森:“他如果不招,禹小狗找另外一个人逼供。结果,咱们这里将像被戳破的马蜂窝,今晚谁也别想睡了。更可怕的是:得陪上一些弟兄的性命。”
“你是为了料中某些事而得意。”掌里乾坤不敢进一步责难,因为发现身边几个人神情不正常:“今后你说话最好谨慎些,影响弟兄们的士气,你又得到些什么好处?哼!”
“我并不希望不幸而言中。”铁笔书生叹了一口气:“问题是;任性而为不顾后果的人太多了。”
救人要紧。人抬走,两人也不得不终止你嘲我说,丰源栈的戒备提高了三倍。
全镇鹰扬会歹徒们落脚的大宅和客店,几乎同时有人入侵,入侵的人皆自称是禹秋田。受到袭击的人,毫无分辨来人到底是谁的机会,打击之快有如迅雷疾风,发觉被制已经被打得天昏地黑了。
这一夜好漫长。人人心虚疑神疑鬼。
到底是不是禹秋田在弄鬼?有一半人将信将疑,另一半人则喷之以鼻。禹秋田应该只有一个,分身术毕竟是传闻中的神话故事,决不可能同时在各处出现袭击警哨,所以谣言不攻自破。
但所有的人,都心中明白。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禹秋田是真是假已不重要,反正一定会有人出.面找他们讨债的。
(云中岳)26
祝堡主的人数共有卅六名之多,住在镇上最有名气的福星客栈。由于旅客稀少,这家可招待三四百名旅客的老店,只有七名前来访寻亲友的旅客,十分庆幸能接到如此众多的江湖豪强。
客栈早已濒临关门大吉边缘,店伙少得可怜,天黑之后,借大的客店冷冷清清,只有第三进的客院有人走动,那是天长堡豪客们的住处。
三更初,在院子里警戒的两名大汉,武功与警觉性皆超人一等,耳目特别锐利。天长堡的警戒,比鹰扬会严密很多,人人警觉,严防意外。也由于白天没有鹰扬会的人辛苦,担任警戒的人精神状况最佳。
隐身在廊柱下的警戒是暗中监视的人,潜伏不动所以耳目最为锐敏。在院中往复走动的大汉,耳目必然地不怎么灵光。
潜伏的大汉,首先发现对面屋顶上,出现一个黑影,站在檐口不言不动,像个假人。
如何出现的?警觉心极高的大汉一无所知,只知本来空无一物的瓦顶据口,突然幻现一个人影,不知其来自何方,决不是眼花所致。
“什么人?”大汉纵出院子沉喝。
本来在院子里走动的大汉,闻声失惊急急转身回顾,立即发现了同伴,也发现了檐口的黑影。
“来找祝堡主叙旧的人。”黑影的嗓音中气充沛,字字震耳:“房舍太多,你们每个人都不点灯,真不容易找,快叫他出来见见老朋友。”
各处房客一阵骚动,片刻便有人抓了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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