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孩却突然回过身。他的手慢慢贴上窗户玻璃,与她的手掌相合。年轻的战士意识到了与爱人的分离,或许…会是永不再见……
“蔚洋啊!蔚洋啊!”女孩已经跟不上火车的速度,渐渐落到了后面。男孩见状立即站起,他向着女孩的方向在车厢里奔跑,无奈火车已经步上了轨速,男孩只好站到了火车的进入口,扶着把手,他半个身子探出了火车外。
看着始终跟着火车奔跑着的女孩,男孩留下了眼泪。
“蔚洋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要!”女孩吃力地奔跑着,“我会在泰国等你的!我会在海边等你来找我!我们约定!我们约定!!”火车越开越快,女孩已经看不清男孩的样貌。
“五年!如果我五年内还没有来找你的话就不要再等了!”男孩大声喊道,“五年!记住!……,要好好活着!好好的!!”
“蔚洋啊!蔚洋啊!!”听到男孩的话,女孩哭得更凶了。渐渐停下奔跑的步伐,泪水控制不住地留下,用手捂住脸,女孩最后声嘶力竭地喊道:“蔚洋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的……”
看着火车载着男孩越开越远,女孩最终慢慢蹲了下来,“我一定…会等你的……”〗
一滴泪水从外婆眼里流下,她的声音沉郁又悲痛,“我说过我会等他的。我说过……,他走后的一天,父亲就派人到苏州来接我了。走之前,我又去了我们相遇的那块田地,那片树林,鬼屋,还有草棚。我一寸寸地看着,我要把它们永远刻在我的心里,那里存着我最美好的回忆……”
“到泰国之后,我几乎天天跑到这里海边的码头去。这里偶尔会有中国的船只来往,我总是站在最前面,看着一个个人下来,一直到最后,还是没有他……”
“我想,我对他失约了。他叫我等他五年,如果五年之内他还没有来找我的话就不要再等了。可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我等了,而且一等就是整整十年。那时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女孩,我学会了帮着父亲经商,有了一定能力后,我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面朝着大海,不远处就是那个码头。”
“我说过我会在海边等他来找我,万一有一天我不在这里,而他却来找我了,我们一不小心错开了怎么办?我怕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想到了在这边买套房子,永远守着,等着他来找我。我本想就这样在等待中,靠着回忆过完一生,但那时父亲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糟糕。”
“十年里,父亲曾不止一次地劝说过我,还帮我物色新郎人选,我却一概不理。他被我气得生了病,而且情况日渐恶化。那天,他躺在床上,苦苦哀求着我放下。父亲的养育之恩我不可以不报,我知道父亲的日子已经不多,就当是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已经心死的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结婚前一天我一个人跑到了海边。朝着大海,我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直到脑袋晕眩,供养不足。我倒在沙滩上,潮水冲上来湿了我的衣服,我也不愿起来。我想让潮水把我的爱情带走,把我的爱情永远埋葬在大海的深处,不让别人知道。”
“我和坤的爷爷结婚后不久,父亲就去世了。家族的企业的重担就一下子落到了我的身上。坤的爷爷很帮着我,他待我很好,但我却始终有愧于他。我把名下的产业多数都交到了他的手上,算是弥补我心中的歉疚。”
“很多年以后,我得知海边的房子要被拆迁重造,建成后就是现在的这栋大楼。我买下了这里的最高一层,一有空我就会到这边来小住。你说我有多傻,我想就这么陪着我的爱情,直到最后一刻……”
看向眼前蔚蓝的大海,外婆的眼里有他们看不懂的感情。
苏菲的眼眶这时也早已变得湿润,她犹豫了许久,终是决定把她知道的告诉眼前这个痴情的人,“外婆,我爷爷他,他不是不来找你,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外婆的神情带着急切。六十五年来的痛,六十五年来的苦,如果真有被化解的那一天的话……
“而是,而是他在打仗期间,被敌军炸断了一条腿,终生都要在轮椅上过活,他不想连累你,所以,才始终都不曾来找你。”
听了苏菲的话,外婆的眼里一下蓄满了泪水,“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哈哈,竟是这样……”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外婆此刻的样子让他们觉得心痛,“原来……哈哈,他那个笨蛋,呵呵,他那个笨蛋……”
“外婆…你不要这样……”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颤抖的老人,苏菲跪在她面前哭泣起来,“爷爷他,爷爷他肯定还是爱着你的。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吹箫,教我做您最喜欢的紫菜蛋花汤,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所以,不要再伤心了,外婆……”
“苏菲xi……,外婆……”缓缓走到流泪的她们面前,尼坤痛心地伸长手臂一把圈住她们,“不要再哭了,现在不是雨过天晴了吗?所以,不要再哭了。”
三个人围抱在一起,背后是那片蔚蓝的大海。
良久,苏菲缓缓抬起头。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一下子苍老不少的外婆,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外婆,我会回趟中国。我会去苏州的老家,那里应该还存着爷爷的东西,我会把它们带来给您,我也相信,在天上的爷爷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有些问题的答案,或许还等着我们去解开呢。”
“苏菲xi,我也去。”尼坤朝苏菲肯定地点了点头,“老一辈的结,我希望能由我们亲自去帮他们解开,放他们的心自由。”
听了他们的话,外婆牵动嘴角,笑容在她脸上浮现,“好,如果能知道他当年会去参军的原因,那我即使进了棺材,心也安了。”
第三十二章
命运,为什么总是那样让人觉得难受呢?在希望别人能幸福的时候,为什么总有一个人要悲伤呢?
坐在院子里的大木板上,苏菲仰头望着星空,怀里,紧紧抱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夜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
忽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衣,她回头,然后就看见了尼坤温柔的笑颜。
“一个人在这里吹风,是想要感冒吗?事先声明,要我照顾的话,可是要收医药费的哦。”无厘头地说着笑话,尼坤跟着坐到了她的身边,“还在想外婆他们的故事吗?”淡淡地说着,看了看她的反应,尼坤更确定了。
叹了口气,他说道:“老一辈的事,即使我们再怎么觉得惋惜,也是不可扭转的事实了。没有时空穿梭机,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所以说,现在到了睡觉时间了哦。”
“睡觉时间?没有心思睡的话要怎么办呢?”苏菲转头看着尼坤,“本以为日记里面会有当年爷爷离开外婆原因的蛛丝马迹,可是找来找去,却什么也没有提到。我们算不算是白来一趟?”
“应该…不算是吧。”尼坤双手抱臂,“没有答案,也许对外婆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痛苦了那么久,现在都已慢慢沉淀了,如果硬是要把那些回忆勾起来的话……呵,我还是希望外婆能在晚年得到应有的平静。”
“是…这样吗……”苏菲黯然地低下头。
“嗯。就让这个故事永远埋藏在时光里,而不是我们的心中,好不好?”
抬头望着尼坤温柔的脸,她缓缓点头,“还有,爷爷在日记里面提到过的,他本来是想带外婆去子母山,想在那里告诉外婆一些事,我想去看看,最好是能找出爷爷想说的话,也算是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句点。”
“……,这样吗……”尼坤笑了笑,“没关系,既然都陪你来了苏州就一定要把职责进行到底的。”
“什么…职责?”
“护花使者啊!”尼坤笑得很可爱,“虽然有经纪人的陪同,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照顾好你,即使没有摄像机,也要以……朋友的身份照顾好你。”轻轻呼了口气,他重又变得满脸笑意,“我这个护花使者还兼职做保姆哦!所以,权力很大的保姆现在要要求你马上进去睡觉了!
“……,尼坤xi……”对于尼坤的可爱撒娇表演,苏菲的承受能力还是有限的。
“哎,不许说不的。”尼坤故作凶狠地瞪眼,“这样吧,今天先听话乖乖去睡觉,明天我就和经纪人商量一下,我们一起到日记里提到的那座山上去看看。虽然过了这么久,可能早已是物是人非,但是,为了你,也为了外婆他们,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既然尼坤都这样说了,苏菲也不能再任性地说不了。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刚才的自己就好像在撒娇发脾气一样,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肯去睡觉,要尼坤哄着才勉勉强强点头。这算什么嘛!明明都决定放弃了,还是这么依赖他怎么行?其实,这次来中国应该她自己一个人来才对的。即使公司默许了她和尼坤的独处,她也不应该同意的。
有个摄像机在面前,总好过这样坦诚相见。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再找理由掩饰,她怕聪明如他,会一眼看穿她眼里的情愫。那样让人为难的场景,她是否应该大方接受他的拒绝呢?
站起身,默默地将衣服还给尼坤,她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身来,“明天,还是带着经纪人他们一起去吧。”
看着她抱着日记推门进屋,尼坤只能背过她无奈苦笑。
原来,是这样害怕和他单独相处吗?真的那么难接受吗?真的连躲他都来不及吗?真的……那么那么不喜欢吗……
可怜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待在她身边。即使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关心她,去照顾她,没有回报也好。本来以为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放她走的。家庭,学历,或是会危及到他的事业,只要她的存在会影响到这些,他应该就会忍痛放下她吧……
就像穿梭在都市社会里的年轻人一样,会考虑到一切的爱,而不是不顾一切。是要爱与面包兼得。如果没有了面包,那爱也不会存在了。他本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就是这样,会为了面包而放弃爱情……可是没想到,他心里的那盏天平早已倾向她,回不到原来的平衡了。
他想要兼得,所以一直在心里维持天平的平衡,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是直到控制不住的那天,想要鼓起勇气去争取爱情,却没想到竟然被判了出局……
自嘲地笑了笑,他自言自语道:“尼坤啊尼坤,能做她的骑士已经是你的幸运了,不要妄想去升职成为她唯一的王子。你,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起来,整装待发,准备攀爬子母山。
可是,他们却发现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并不适宜外出,更不用说是爬山了。谁都不能保证那厚重乌云下的雨会何时降临,可是苏菲却坚持要去。因为他们明天就必须回韩国了,她不想浪费这个宝贵的机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这个空闲,所以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冒一次险。
对于她的坚持,尼坤理解,所以他必须跟随。可是这时候却发生了意外状况。也不知是好是坏。本来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的经纪人一早却突然闹起了肚子疼,说是水土不服。他们也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老宅。这里是乡下,没多少人家,苏菲他们自爷爷去世后就搬去了上海,和附近的居民也不熟了。必须得留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
这时候,尼坤的经纪人民在却自动请缨留下照顾病患。一个问题解决了,可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次中国行他们总共就来了四个人。两个人经纪人都留下的话……尼坤和苏菲就真的是完全的单独相处了。
商量来商量去,尼坤最后总结,“那这次就我和苏菲xi两个人去吧。子母山也不是特别高,也有上山通道,平常游客也不少,今天虽然天气不好也总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吧,再来听说山上也有民宿,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就求助他们,再不行也可以和你们电话联系的嘛。我看这也只是过云雨,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放心好了。对吧,苏菲xi?”
“啊?哦…对啊。”苏菲轻轻憋出这么几个字。要是拒绝的话会显得太过刻意的,这么明显的逃避反而会让气氛变得奇怪,那就跟他两个人去吧,但却只此一次,回到韩国后他们就再也不相干了。
我结的合约也到期了,就再没有续约的必要。公司已经开始准备她们的回归专辑,而且日本方面的活动也已经开始展开,利用这个理由拒绝续约合情合理,以后他们两个的交集无非是公演的相遇,匆匆一瞥,擦肩而过,像是两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苏菲xi,在想什么?该出发了。”尼坤轻轻摇了摇她,“好了,我们走了,你们在家好好休息吧,有事电话联系,就这样!”
简短的告别后,尼坤心情很好地带着苏菲上了车。他很高兴苏菲能同意和他两个人去山上,即使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即使这个位置任何人都可以胜任,他还是很高兴现在这个位置是属于他的。不想把这个位子拱手让人,可是若是她下了驱逐令,他最终还是会走开,然后抱着这份美好的回忆过完一生。
他现在才发现,他真的很像他的外婆。要么不爱,要爱就一定是刻骨铭心,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都不会消逝。他对她的爱在来泰国之前还是普通人的爱,兼呼着炒米油盐,但直到听完这个故事,他才知道,他和她似乎是命中注定,这奇妙的缘分值得珍惜,得不到,却更是值得守护。
所以他已不再在乎能否牵起她的手,只愿能陪她走到最后,那么,他就已经满足。
驱车半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子母山。子母山是这一带有名的山岳,因为山的形状是大山旁连着一座小山,就像母亲牵着儿女的手一样,所以故称子母山。子母山是最近才被开发出来的,所以并不为很多人所知道,但因其形状奇特,所以来这里游玩的人大多都会来这边逛一逛。
今天因为天气不佳的原因,苏菲他们攀爬到了半山腰都没有看到人,倒是电闪雷鸣一路伴着他们前行。看着乌云离他们越来越近,尼坤担心地说道:“苏菲xi,我们要快一点了,好像前面就有一家民宿,我们爬快点,或许还赶得及在下雨前到达那里。”
说完,他便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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