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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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雕-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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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玉飞明白了,没再说话。

顺着“九贝子府”那丈高的围墙走,没一会儿已到了“九贝子府”后头。

这“九贝子府”后头没房子,临着一片松林,这一片松林每一棵都是上百年的老松,虬枝盘根,看上去雄伟异常,越过那丈高的围墙看,“九贝子府”后院那林木枝叶中微露一角屋檐狼牙,也透着一点灯光。

郭玉珠道:“这就是那座后楼了。”

话落,身起,直射那林木枝叶中。

关玉飞不敢稍慢,忙腾身跟了进去。

郭玉珠停身在一株老松上,关玉飞就落在他身旁,关玉飞看得清楚,郭玉珠目光凝聚一点,眉宇间杀机深溢,脸色怕人。

郭玉珠目光凝聚处,是一座独栋小楼的楼头,那个小楼楼头纱窗轻掩,灯光外透,窗上人影儿两个,要不是一个云髻高挽,一个拖着发辫,准会让人误会那是一个人影,而且是一个胖子的人影。

因为,那两个人影已经合成了一个,坐姿,人像两块橡皮糖,紧紧的扭在一起。

关玉飞皱了眉,他没说话,他没说什么。

只听郭玉珠一声:“跟我来。”他身形一闪,脱弩之矢腾起往小楼投去。

关玉飞不敢稍慢,忙跟了过去。

郭玉珠的落脚处,是楼头那一排朱栏画廊,他落下没一点声息,关玉飞跟着射落的时候,却听眼前那两扇紧闭的门里传出一声轻喝:“谁?”

这就显出修为深浅了,也显出这位“九贝子”不等闭,并不是只靠那皇亲两个字统领“神武营”的。

郭玉珠立即冰冷道:“我,‘安亲王府’的。”

里头没声息,郭玉珠跨前一步震开了那两扇门,门开处,他两眼直欲喷火。

看情形,这儿是九贝子的卧室,其豪华,其讲究自不在话下,但郭玉珠看的不是这些,而是……

一张小檀木桌,桌上精美菜肴几味,一壶酒,碗儿成双,牙箸两对。

桌后,两个人,一个是身穿裤褂,身材颀长,挺俊,挺英武,嘴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汉子。

另一个,则是郭玉珠的枕边娇妻任梅君,她,坐在那位爷腿上,整个人偎在那位爷怀里,瞧模样儿恨不得贴到人家肉里去。

她寸缕没穿,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那张娇面,也许是小楼春暖,再不就是因为酒意,红红的。

就这么一幕情景,看得郭玉珠两眼直欲喷火,关玉飞眉锋一皱,忙把脸别向一旁。

那位爷一怔,任梅君霍地站起,一张春意盎然的娇面煞时变得煞白,转个身,伸手从床上抓起了衣裳掩住了身子。

郭玉珠笑了:“怎么,还怕人看么,我看过的次数可不在少数!”

那位爷霍地站了起来:“你是谁?”

郭玉珠淡然说道:“让她说。”

任梅君道:“九爷,他就是叛逆‘辽东’郭燕翎的儿子!”

郭玉珠笑道:“你漏说了一句,我还是你的丈夫。”

那位爷脸上变了色,喝道:“大胆,你擅闯……”

郭玉珠道:“这两字不妥,我是来捉奸的。”

那位拍了桌子:“闭嘴,来人……”

郭玉珠淡然笑道:“老实一句话,就是你麾下‘神武营’的好手都来了,我也未必放在眼里……”

那位爷怒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掀桌子。

郭玉珠跨步进前,伸手按在了桌子上,那位爷没能掀动,郭玉珠笑道:“怎么样,阁下,我不比你这位‘神武营’的统带差吧。”

那位爷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往床上摸。郭玉珠脸色一沉,喝道:“别动,我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敢乱动我让你血溅小楼。”

那位爷没理会,以他的身份岂吃这个,只听铮然一声,一把长剑已掣在手中,他转身就要扑。

任梅君伸手拦住了他,娇声说道:“九爷,别,没听他说么,他不是冲着您来的,您何必呀,再说……您不知道,他已尽得‘长眉’门绝学神髓……”

那位爷冷冷一笑道:“我不信斗不过他,我早就想抓他了,只恨碰不上他,今儿晚上他来得正好……”郭玉珠含笑截口,道:“真的么,贝子爷?”

那位爷冷然说道:“真不真你试试看!”

只听一阵衣袂飘风声响自楼下,那位爷忙喝道:“来人!”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玉飞,别让他们打扰我。”

关玉飞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郭玉珠话锋微顿,望着那位爷又道:“九贝子,话我已说过了,我只要任梅君,绝不动你这贝子府一草一木……”

那位爷喝道:“大胆,住嘴!”

楼梯口砰砰两声,有人叫,也有人叱喝,想必关玉飞那边已交上了手。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九贝子,别盼他们了,有我那位兄弟一人站在楼梯口,你的从人一个也上不来,不信你可以看看……”

那位爷没说话,长剑一抖,隔着桌子刺了过来!

郭玉珠顺手抓起酒壶,往剑上一迎,铮地一声,火光四溅,那柄长剑硬被格往一旁,那位爷的身形也为之一晃,郭玉珠笑了,道:“怎么样,贝子爷?”

那位爷红了眼,冷哼一声,抖手又是一剑。

任梅君娇声说道:“九爷,您留神……”

郭玉珠抬手把长剑格向一旁,道:“九贝子,事可不过三……”

那位爷持剑左腕一沉,剑尖上指,刷、刷、刷一连攻出三招,飞快,威力也比前二剑增了一倍。

郭玉珠扬了眉,酒壶往下一沉,一抖,剑尖一下飞上半空,然后他出左掌一点桌沿,那只小檀木桌往那位爷腰间挡去。

那位爷临危还要护花,伸手拉过任梅君,一腿踢向桌子,砰,一声,一只檀木桌粉碎,杯盘乱飞,酒渍、菜汤溅得哪儿都是。

只听任梅君惊叫说道:“九爷,我要落在他手里准活不成,我看咱们还是……”

那位爷冷哼一声道:“看看谁落在谁手里!”一抖长剑又刺了过来。

适时,任梅君拿衣裳裹住娇躯,闪身往后窗扑去。

郭玉珠看得冷笑一声道:“任梅君,捉奸成双,走了你我这场官司就打不赢了。”一手拍向长剑,闪身追了过去。

那位爷大喝一声,递剑便截郭玉珠。

郭玉珠真有点冒火了,右掌一抓一抖,那位爷闷哼一声退后,长剑也脱手飞起,笃地一声插在门框上,同时郭玉珠闪电探左掌,直向任梅君抓去。

那位爷的身手固然比郭玉珠差了很多,可是这一出手阻拦,多少毕竟碍点事儿,郭玉珠抓住了任梅君裹在身上的那件衣裳,“嘶”地一声扯下一大幅。

任梅君可不在乎赤身露体,撞开窗户冲出翻了下去。

郭玉珠冷冷一笑道:“没听见么,今儿晚上走了你,我这场官司就打不赢了!”他就要跟着冲出去。

而,那位爷一柄匕首已递到他后心,郭玉珠胸中火儿增三分,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想为她而死。”

那位爷的这一手攻的是郭玉珠在所必救,是故郭玉珠只得反手一掌拍向那柄匕首,当他那左掌就要拍上那柄匕首的刹那间,他倏觉左掌一阵剧痛,他立即明白,那位爷手里不是普通的兵刃,而是一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上古神兵,他一惊撤掌,左掌闪电掠出,只一翻,便劈手夺过那柄匕首。

再看右掌,横掌心一道口子,皮开肉绽血满手,幸亏躲得快,要不然他一只右掌五根指头非没四根不可。

郭玉珠火上加火,匕首闪电一递,那位爷脸上从左眉到上嘴唇添了一道血沟,那位大爷大叫一声捂脸后退,郭玉珠转身掠出后窗。

掠出后窗口,上楼再看时,夜色茫茫,空荡寂静,哪里还有任梅君的身影。

这“九贝子’府后是一大片松林,黑黝黝的,浓荫遮天,正是个藏身的绝佳处所,郭玉珠一咬牙,闪身投进树林。

他身法如电,在松林里来往三遍,没有,就是没有,找遍了每一棵树,翻开了每一处枝叶,就是没找着任梅君。

郭玉珠气得脸发白,一跺脚冲出树林,重上小楼。小楼里一摊血,那位九贝子也没了影儿,楼梯口关玉飞还在斗那些鹰犬,郭玉珠他一怒扑出,掌中匕首化匹练,只见白光一闪,惨呼四起,五个鹰犬滚下两对半,加上原躺在楼下的共是九个。郭玉珠住身收势,神色怕人,威煞若神,连关玉飞都看得一懔:“怎么样,她……”

郭玉珠冷哼一声道:“那该死的虏狗纠缠不舍,我慢了一步,可曾看见那虏狗?”

关五飞摇头说道:“没看见!我只顾斗这些个……”

郭玉珠冰冷说:“要不是他那贱东西早已授首,走,跟我找他去,今儿晚上血洗他这‘九贝子府’一个不留。”

关玉飞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只听前院人声大起,光亮烛天,他一怔忙道:“八成是‘神武营,……”

郭玉珠冷笑说道:“就是他们倾巢而来又如何?”

关五飞道:“您忘了,火器……”

“火器”二字方出,“轰!”地一声一片铁砂打在栏杆上,有几粒溅在关玉飞胳膊上,热辣辣的,生疼。

郭玉珠一咬牙道:“便宜那虏狗了,走!”

转身绕进小楼,从后窗掠了出去。

一上老松,看清楚了,整个“九贝子府”都是灯,都是人,而且四下里还有不少灯往这儿赶,有灯就有人,敢情已惊动整个“承德山庄”了。

关玉飞道:“这儿不能待了……”

一语未了,只听有人叫道;“在哪儿,在哪儿,树上!”

四五条人影窜起,凌空拔了过来。

郭玉珠冷笑一声就要出手,关王飞一把拉住了他道:“爷,咱们不是铁打金刚,钢铸罗汉。”

郭玉珠冷哼一声,腾空掠起,向外射去,关玉飞不敢稍慢,他不怕高手,可是火器难挡。

两个人一前一后,流星赶月般,一路再无阻拦地出了“承德山庄”,灯看不见了,人声也听不见了,郭玉珠停了下来,脸发白,两眼发红。

关玉飞慰劝说道:“您何必生这么大气,逃过这一遭她还能逃过下一遭,只要您有这心,天涯海角她也跑不了!”

郭玉珠木然说道:“你不知道,再想找她怕要直闯‘长眉门’了!”

关玉飞道:“您是说她会……”

郭玉珠道:“她没别的地方好躲,她也不敢躲到别的地方去。”

关玉飞情知这话不错,他没说话。

郭玉珠又道:“我原想在捣‘长眉’巢之前,先除去这个,谁知,谁知……算他两个命大……”

冷笑一声,接道:“不过他两个也只有多活几天而已!”

关玉飞趁势说道:“这就是了,那您何必生这么大气?”

郭玉珠道:“都是那虏狗……”

蓦地一个冰冷话声传了过来:“你扰乱行宫,形同叛逆,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在这儿骂人,郭玉珠,我看你是活腻了!”

郭玉珠脸色陡然一变,目射*人寒芒,霍地转望话音传来处,那又是一片松林,震声喝问道:“什么人?”

“我,”只听松林内那人应道:“老朋友。”

关玉飞闪身就要扑过去!

郭玉珠伸手一拦道:“等他出来。”一顿,冷然说道:“滚出来!”

松林内那人道:“郭家就是这么教子弟的么,我不会,你滚一个我看看。”

郭玉珠双眉陡扬,闪身就要扑过去,而他身形才动松林内已然走出一人,颀长身材,雪白衣衫,风神秀绝,俊美绝伦,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

郭玉珠一怔,脱口叫道:“是你?……”

那白衣客淡然说道:“怎么,你认得我?”

郭玉珠吸了一口气道:“李克威……”

那白衣客正是李克威,他淡然一笑道:“你再看看我是谁?”

手往脸上一抹,此时又是一张脸。

郭玉珠两眼一睁,叫道:“玉翎雕……”一闪身就要扑。

玉翎雕抬手拿下人皮面具,道:“郭玉珠,你急什么?我找你,你也找我,这等于不见不散的死约会,说几句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郭玉珠硬生生刹住身形,道:“你说得不错,你找我,我也找你,今儿晚上既然碰上了,不倒下一个人是不会散的。”

玉翎雕微一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郭玉珠两眼一眯,冷笑说道:“原来李克威就是玉翎雕,玉翎雕就是李克威,让你瞒得好苦,我要早知道……”

玉翎雕道:“早知道又如何,那时候你能在第几招上胜过我!”

郭玉珠道:“如今你试试!”

玉翎雕摇头说:“你的身手刚才我见过了,较诸当日的确不可同日而语,想必是已尽得‘长眉’绝学,可是我说句话你也许不信,你最好也别动火,你还不行。”

郭玉珠冷笑说道:“你我别耍嘴皮……”

玉翎雕截口说道:“又急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就凭你这动辄拔剑的冲动性子就差我一大截,别的还用再说么?”

郭玉珠冷哼一声硬没动。

玉翎雕淡然一笑道:“对了,学学镇定,要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颜色不变,那算不得上乘,懂么?”

郭玉珠气得脸上变色,刚要说话,玉翎雕那里又开了口:“你知道,我找你只为一件事……”

郭玉珠冷然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要告诉你,她已经回去了。”

玉翎雕一怔,道:“怎么说,她已经回去了?”

郭玉珠道:“是的,我不愿意多说,信不信由你!”

玉翎雕目光一凝,道:“这么说,是你救了她……”

郭玉珠道:“没听见么,我不愿意多说。”

玉翎雕微一点头道:“我听见了,这么说我要问你为什么放她,怎么肯放她,她是否安好,想必你也不愿说了?”

郭玉珠道:“你说对了,我只有一句话,她根本就不在我手里。”

玉翎雕又一怔道:“她根本就不在你手里,那么她……”

郭玉珠道:“你不会上‘辽东’找她,问她么?”

玉翎雕没说话,目光凝注,半天突然一点头道:“郭玉珠,你算得上个人物,在当世之中也可以称得上英雄二字,我相信你。”话落,他转身要走。

郭玉珠倏扬沉喝:“站住。”

玉翎雕转回了身,望着他没说话。

郭玉珠道:“你要干什么?”

玉翎雕道:“我找你只为这件事,如今这件事既然已经了了,我就不再找你了……”

郭玉珠双眉一扬,仰天大笑。

玉翎雕目射惊异,望着玉珠道:“什么意思?”

郭玉珠笑声倏敛道:“郭玉珠岂是人愿意找便找,不愿意找便一走了之的人……”

玉翎雕两眼一睁道:“那么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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