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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的鸡腿,能一口吞下去吗?”陶盈的抱怨,老大不可能没听到。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挨着还在闹别扭的小姑娘坐下来,轻轻一笑。
“当然不能!”陶盈冲口而出,随即便有些后悔,老大这分明是挖坑呢,她还往里头蹦!
“别看我们家现在很落魄,可是要说起来,也就是我们这一房败落了而已。”老大止住笑,再开口说的话,却是陶盈一直都没有听说过的信息:“大概是从我太爷爷那一辈?这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我们太爷爷是庶出,为人太过老实本分,所以后来只得到了咱们这里一处偏远的庄子吧!这家里一旦败落下来,是拦都拦不住的。”
“所以我爹那会儿才想着求学寻功名,只是为了我们这一房,能够恢复昔日的光彩,被族里所认同。”
“我知道,大哥你是想说,罗家不同于普通的庄户人家,是很注重规矩分寸的。”听着老大说这些,陶盈多少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老大越是这般说,她便越是觉得没法容忍:“但是再规矩再懂得分寸,也不该任由着别人上家里来撒泼!今儿就我看啊,就差明抢了!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没见过哪个大家出生的人,会这样贪婪无耻!”
“面子是重要,可是我却觉得,饱肚子更重要!”陶盈举着鸡腿给老大看:“就比如这个,你我都知道鸡腿好吃,也想天天吃,可是条件不允许!因为家里穷!所以大哥你们种地也好,我做绣活儿也好,都是想这家里能好过些,就算不能天天吃肉嘛,也至少能吃饱饭!”
“可是我们的努力干活,最后却贴补了别人,还是永远都平不满的一个大坑,说实话,我接受不了。”陶盈停了一下,见老大听的认真,便又继续说道:“大哥你说的和为贵我也不反对,但是任何事情都得有一个度,一个底线,若是越了这个底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抢我的粮,我也不答应!”
“你说的也对,可是她们总归是长辈,若是……”
“那好!大哥,既然你提到长辈,我就只问你一句,”也不等老大的顾虑说完,陶盈便以不容置疑的认真大声问道:“若是长辈的要求,我们都得顺从的话,那若是长辈让你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你也去吗?”
、第十九章 山中遇险
改变一个人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需要长时间不懈的潜移默化,还需要一些特定的机会去刺激催化。
总之一句话,急不得。
所以在那晚的交谈之后,连着几天陶盈都没有再和老大去讨论这种深层次的问题,而且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陶盈和老大都同时选择了不语。
当然,看到陶盈还是和往常一样被老大背回来之后,兄弟几个也都齐齐的松了口气,只要媳妇儿气顺了,一切便算是揭过了!再去炒剩饭,岂不是有病?
老三这两天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被老大勒令在家休息。
天气渐渐转热,陶盈把冬衣从屋里拿出来,搁在院子里晾晒,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再出来被半空飞过的一群麻雀引去了目光,见到小六抱着一堆衣服站在旁边,突然心血来潮脱口而出:“不然咱们一会儿晾完了衣服,拿弹弓去山上打鸟吧?”
之前她收拾房子的时候,曾在里间的墙上发现了挂着的弓箭等物,大概是农闲时进山打猎用的。
这时候用弓箭不太合适,但是里面的一副弹弓,却是好物。别的不说,打鸟打兔子是最合适的了。
对于陶盈的这个提议,老三很是赞成。
一来是媳妇儿的意思,这二来嘛,也实在是他在家里被憋坏了。实在是想找个机会出去放放风。
只是计划永远比不过变化快,刚刚一切准备就绪准备还没出门便被一位不速之客给堵在了家里。
眼前的姑娘秀气文静,瓜子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蕴着浓浓的笑意,一见陶盈便极其认真的福身行礼叫嫂子。若不是老三在一旁介绍,陶盈如何也不会把这个女子和之前小五嘴里顾文庸彪悍的妹子联系在一起。
“我哥配了点药酒,叫我给三郎哥送过来。”顾文翠看了一眼陶盈身后背着的背篓,知道她们要出门便也不拖延,直接便从挽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坛子来:“平时跌打损伤只要没破皮,也是用得着的。”
“谢谢先生了。”老三倒也不推迟,只是道了声谢,便将那坛子接了过来:“今儿赶着要进山,若是运气好寻着些野味,我再登门去当面道谢。”
“你们也是要上山?那可巧,我哥也是上山去采药了的。”顾文翠听到老三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他走了没一会儿,说不定一会儿你们还能在山上遇见呢。”
“怎么现在顾先生还要自己去山上采药啊?”老三有些奇怪,便多问了一句:“不是前些日子听说都能从城里的铺子里寻到上乘的药材嘛!”
顾先生可不像他们皮糙肉厚的,一个斯文人,上山总是不容易的。之前有几次,还见他出银子招人陪他进山,老三念着平日里顾文庸对他们家多有照顾,便也陪他进过两次山,所以对顾文庸采药的事情算是了解的。
“城里的药铺子药材也并不齐全,现在愿意上山采药的人不多,药价便一个劲儿的飞涨,我哥也是没法子,只得自己去想办法了。”顾文翠叹了口气:“乡亲也都不容易,能给省一个便是一个吧。”
又说了一会儿话,顾文翠便告辞了。陶盈送到院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轻声嘀咕道:“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文翠对她哥,也是逼出来的。”老三在一旁听到,只是一笑:“顾大夫和他妹妹并不是咱们本地人。是四五年前才搬过来的。”
“这顾大夫之前听说很不成器,硬是将家里的祖业败干净了不说,还气得他爹重病生故,这才让顾大夫改了心思,和妹妹一起搬到了咱们村里。”老三多少结识的人面广一些,对这些八卦消息也就掌握得更灵通:“可是一开始吧,也还是改不了爱喝酒这类的毛病,所以一来二去的,文翠便被逼每日强求顾大夫回家吃饭,若是不回,咳咳,便是擀面杖伺候,时间长了,顾大夫的毛病是改了,可是文翠的名声却落下了。”
“文翠长得俊,十里八村的后生,就没有不知道不喜欢她的。”老三说到兴处,便有些刹不住车:“只是那名声累惨了她,至今都十七了,还是没人上门提亲。”
“三哥也喜欢文翠姐吗?”陶盈扭脸看着老三,十分认真的问道。
“咳咳,那,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老三有些被人道破秘密的尴尬,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而,而且,我,我……”我了半天,老三终于一挺脊梁,再开口竟带了几分发誓的意思:“如今我已经有媳妇了,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老三的话让陶盈在心里忍不住泪流——她这真是不是在试探不是啊!
“三哥以前送过好几次兔子给文翠姐呢!”老三回头带上院门的功夫,已经跑过一段又折回来的老五正好赶上爆料:“只是……哎唷!”
“小兔崽子,少说两句会成哑巴啊!”老三大窘,回头便一巴掌拍在小五的光葫芦瓢上,老五被拍得嗷一声,一边喊疼一边往远处跑,远远的飘来刚刚被打断的未完待续:“可是每次三哥都不敢进门啊,半夜三更的隔着院墙扔进去的!”
“我,我那是,那是去抵药钱!”等到老五的声音消散,老三的脸胀红得仿佛紫薯皮一般,伸手拽着陶盈的胳膊,异常认真的解释道:“只,只是求个心安,如果,如果当面去,他们定是不会收的!”
“我知道。”陶盈点点头,表示理解。
“真的?”老三脸上紫气消散,颇有些晴空万里即将到来的先兆。
“真的。”陶盈再点头,相当认真的回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三哥是性情中人,我懂的。”
“……”
因为给文翠送兔子的事情败露,老三这一路上,先是很沮丧的走在队伍的最后,等上了山,却突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变得无比的殷勤,跑前跑后的清除路上的灌木枝,又热心的给陶盈说着山里的见闻野史,叽叽喳喳的比一向活泼的小六还跃过了一个头。
陶盈默默的叹了口气,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老三这大抵是心虚了吧!
只是,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山里说鬼故事,三哥你还能再有创意点么?
因为条件的限制,陶盈选择的草药,多是炮制简单的,比如黄芪、苍术这一类常用又常见的药材。
在这上面老三帮不上忙,便一心用在捕杀野味上了。山间的鸟禽不少,老三的手法很是老道,一路上收获很是丰盛,只是他却依旧不满意,只嘀咕运气不好,没有见到一只山鸡兔子之类的好货。
倒是小六蹲在陶盈身边看她挖药看得仔细,听到三哥的抱怨,扭头露出两颗小兔牙:“也许一会儿运气好了,能碰见更大的东西呢?!”
就比如野猪。
陶盈死死的趴在树干上,盯着底下路过的一群至少有十来头的猪群泪流满面,确实是大家伙,只是数量不对,来的太多了而已。她这会儿到底是该夸赞老六是预言帝呢,还是该说他的祈祷有些过头,来一只能做下酒菜,这来一群,到底她们是要吃猪还是去给猪吃?
好在老弎反应速度快,拧着她爬上了树,要不然被猪群发现,她们今天,可真的就要凶多吉少了。
这一群野猪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从她们藏身的树下路过,消失在了远处的丛林深处。
“奇怪,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野猪群到山边活动?”眼见危险消失,老三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他进山打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这山里的活物很是熟悉,这野猪白天一般不会到接近村庄的外围来,即使是来,也多半是一头两头出来混野食儿的,所以今天这遭遇,还真是透着古怪。
“三哥,你有没有听见人喊救命啊?!”小六和小五躲在临近的一棵老树上,虽然野猪群过境了,他也不敢太扯着嗓子喊,只压着声音往一旁的山坡方向指:“在那边。”
陶盈和老三听见小六的叫唤,也便竖着耳朵往那边仔细的听了听,虽然声音不大,但确实是有人在喊救命。
想到刚刚这一群野猪过境,老三的脸色一变:“不好,那方向,正是刚刚野猪群过来的方向,该不会是野猪伤人吧!”
语毕也顾不得太多,哧溜一下带着陶盈滑下树,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触目所及是个被枯枝烂叶掩盖住的大坑,应该是之前猎户设下的陷阱,只不过被废弃了长久没有罢了,那声音不偏不倚,正是从这洞穴里头传来的。
老三看了一眼陶盈,正准备往前走,却被身后的陶盈拽住了胳膊,他有些不解的正要回头相问,便听到陶盈冲着洞口处大声叫道:“是谁,谁在喊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今天的更新~
狸会加油存稿的,争取以后每天固定时间更新,也好不让大家久等:)
那个老口里被和谐的是老SAN ~
我实在不懂啊,老SAN为毛会被变成老口呢~
、第二十章 倒霉催的富二代(6月4号更新)
“救救我啊!救命啊!”
听到陶盈的询问,坑里的人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原本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一下子高亢起来,陶盈和老三互望了一眼,见听着实在不像是作假,才一起往前走了两步,趴在坑边往下看。
这一看不打紧,倒把陶盈和老三吓了一跳。
原本她们还以为是在山上劳作的村民,因为被野猪群骚扰慌不择路掉下坑的,但是这一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坑底下的小胖墩大半身子都陷在落叶枯枝里,露在外头的胳膊胸膛上被麻绳缠得像个大号粽子,看地上一团破布,想必这家伙之前是被堵着嘴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给他挣出来了,这才让陶盈她们听到了呼救。
“你,你是谁啊?”小五看着仰着脸涕泪横流的小胖墩,心一软便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先别管是谁了,救人要紧。”
老三撸起袖子,便想往下跳。陶盈一见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把他给拖了回来:“你下去了怎么上来?”
“呐?!”
“见这样子,这人应该是被歹人绑了暂时放在这里的,要救人,咱们也得速度快些。”陶盈一边说一边四下望,见兄弟三个都盯着她,不觉一跺脚:“都别愣着了,去找些山藤来,要结实长些的。”
“好!”陶盈这么一说,哥几个反应再慢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纷纷四下行动去找藤蔓去了。陶盈等他们都走远,便探身去和胖墩说话,一来是为了稳定他的情绪,二来也是为了探探虚实,了解一下这家伙的来历:“你家在哪里的?”
“我,我,我爹叫金顺鑫。”胖墩我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金顺鑫是谁?”陶盈一脸茫然,她穿过来到现在也只在北山屯这一亩三分地晃悠,哪里知道外头的世界什么样儿?
“是,是我爹。”胖墩嘴一瘪,眼泪便如同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呜呜呜,求求你,救救我呀!”
看这胖墩的模样,家里似乎不属于平民阶级。八成是被人绑架了勒索银钱用的。有钱人家的公子,从小都是锦衣玉食的供着,如今被绑着扔在这荒郊野外也不知呆了多久,没吃没喝又担惊受怕的,这顿罪可真是够他受的了。
“你别哭呀,我兄长他们找藤蔓去了,你再忍忍就好了。”陶盈有些无措,倒不是她不会安慰人,而是眼前嚎啕大哭的是个男人,她实在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对了,你好好的呆在家里怎么会被歹人绑来这里的啊?”安慰擅长,陶盈便想着靠转移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总不会是别人闯进你家去抢劫了吧?”
如果是那样,那这胖墩救了该怎么办?
如今她们已经是自身都养不活了,再添上这么一个胖墩可怎么活?
“是我自己倒霉。”胖墩被陶盈戳中了伤心处,忍不住又是一把辛酸泪:“我被先生逼着背书,太闷了就偷跑出家门,结果刚翻墙出来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要说你倒霉确实是够倒霉的,可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陶盈听了胖墩所说的过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