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你,你不生我气了?”小六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他做了那些错事儿,说了那些错话,媳妇儿会真的不发火?
“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何况一家人。”抛开了那些顾虑的缠绕,陶盈觉得现在和罗家兄弟说起话来,明显没了先前的那般拘谨。
与其去追求那些虚无遥远的未来,倒不如踏踏实实的把握好眼前,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
“媳妇儿,我,我再也不去信别人说的混话了。”跟在陶盈身后,脸色苍白的小六小声保证道,见陶盈没回头,怕她没听见,忙又紧赶几步张开双臂拦在陶盈身前:“媳妇儿,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陶盈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是她不好,一直在逃避,在兄弟几个拿真情相待的时候,用刻意的回避和无视,伤了他们的心。
“好了,六哥,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别提了。”陶盈冲小六展颜一笑:“以后不管怎么样,咱们关上门来,好好过日子吧。”
小六虽然退了烧,病情也抑制住了。可是顾大夫的嘱咐陶盈却没敢忘,药要继续喝,还有食物上,尽量做些清淡软和带汤水的,生冷辣什么的忌食。
“我给你做面条吧。”陶盈想来想去,能符合要求的,也就只有稀粥面食了。
可是小六从昨儿晚上发烧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粒米呢,稀粥的话肯定是填不饱肚子的,那么就只好擀面条了。
去窖里取了一点面粉上来调匀揉好,却在准备完成擀皮儿切面的时候出了麻烦——家里没有擀面杖。
“算了,我给你做猫耳朵吧。”陶盈盯着稀缺的厨房用具,摇了摇头,对身旁瞪着眼等着填肚子的小六表示只能退而求其次。
“猫耳朵?”小六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吃食,不由得更是来了兴致。
本来只要是媳妇儿做的,他都喜欢,不过,若是有新东西吃,那就更妙了。
“你去后头菜园子里拔两颗葱过来。”陶盈走到一旁的墙边将竹制的斗笠拿了下来,见小六已经跑到门口,又急忙追在后头补了一句:“还有青菜,也摘两颗回来!”
斗笠边沿洗净,陶盈开始按着之前在现代从妈妈那里学来的一手功夫,开始搓‘猫耳朵’。这种其实和这里的面疙瘩有得一拼,不过就是看起来更加细致好看,就像一个个缩小了的猫咪耳朵。
小时候她和弟弟要是调皮不想吃东西,妈妈就会细心的做了这个,然后哄她们数一数,看看谁吃的多。
只是没想到,这一手功夫,到了这里也能有用上的时候。
碧绿的青葱,洁白如玉的面片儿,再配上切得极细的青菜丝。
小六盯着自己面前冒着浓郁香气的汤碗只是看,迟迟不肯动筷子。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吃?”从厨房出来,见到小六愣在那里不动,陶盈不觉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长久不做这道吃食手艺生疏了?
“没,媳妇儿,这,这吃的,这吃的做的可真好看。”小六猛摇头,吞了吞口水,抄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食,却没防住烫,硬生生的一块面片儿糊在喉咙里,烫得他是涕泪横流。
“慢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看着小六的模样,陶盈实在是有些无语,忙搁下筷子过来帮他顺气:“锅里还有呢,吃完再去盛就是了。”
“对了媳妇儿,我刚刚忘了问,你的手,手好了没?”小六顺过气,又吃了两口才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般搁下筷子:“山妮儿说,你的手都受伤了。”
“没事,只是蹭破了一点儿皮。”陶盈捏着窝头咬了一口,轻描淡写的回道:“六哥你快些吃吧,等吃完了饭,我和六婶说好一起去菜地里呢。”
“去菜地做什么?”小六有些不解。
“做腌菜。”陶盈把桌上的菜盘子收了收:“六婶说,今年不比往年粮食足,过冬的东西,得早点开始准备。”
“那,那我去帮忙。”小六顿了顿,忙加快了手里扒面的速度。
“不用,六哥你才退烧,在家里歇着要紧。”陶盈见小六一脸不愿还想再要求的表情,想了想便道:“若是真的想帮忙,便把咱们中午的碗筷刷了吧。”
“好。”小六听了陶盈的这个提议,才算是点了点头,总之只要不在家里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他都能接受。
不过,看着陶盈去准备工具的背影,小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媳妇儿今天对他的态度,和以往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和颜悦色透着关心,可是,可是总觉得有些变化。好像是,比以前,更加自然随和了。
没有那种疏离感了。
莫非,莫非是因为他生病了,感觉出了问题?
小六摇了摇头,但是不管怎么说,马仙姑那里喝的符水,应该是没效果的吧!
虽然他生了一场病,可是媳妇儿对他却比以往好了许多。
难道这就是六婶她们说的,因祸得福?!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六憨憨的笑了,一直病下去,媳妇儿是不是会对他更好了呢?!
、60 最新更新
抱着头从屋里窜出来的老三怎么都想不通,同样是吃了那马仙姑的符水;为什么小六能吃到陶盈开的小灶;而给他的却只有一顿‘竹笋炒肉’。
自家媳妇儿很彪悍,他很早就知道。
但是彪悍到一见到他就挥舞着笤帚来找他拼命;却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可是凭啥?
兄弟几个除了老大,可都是喝了那符水的,为何媳妇儿偏偏就揍他一个?!
越想越觉得憋屈的老三一咬牙;决定回去问个清楚!
只是一进院子,老三便被守在门口宛若门神一般的陶盈唬飞了八成勇气;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就像再捂头,可是陶盈这次却并没有过来就揍他,而是相当威武霸气的冲他开口:“我揍你;你是不是不服气?”
“你知不知道,小六差点就因为喝那符水而送了命?”
“你是做哥哥的,怎么能带着弟弟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听了那二狗的话!可是你想想,谁才是你的家人?是我,还是你大哥,还是那二狗?!”
马仙姑是什么样的人,外人不清楚,你隔得这么近,会不明白?!却还是送上门去挨骗,不仅白去了五百文钱,还害得六哥大病一场差点没了命,你自己说,我该不该揍你?!”
陶盈一番连珠炮的问题下来,老三彻底蔫了,捂着头蹲在院子里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可是,可是我不也是着急!”
“我知道三哥你着急,所以我才在门口等你。”陶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咱们有些话,也该说明白了!免得大家都憋着互相猜来猜去的伤了情分!”
“我不进来,我不想听!”老三这次干脆转过身去,拿背对着陶盈:“我知道我不讨你喜欢,我知道……”
“放P!我还没说呢,你着哪门子急?”陶盈不等老三说完便狠狠的冲着他啐了一口:“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再问一句,你是进还是不进?”
“我……”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骨碌站起身:“进。”
陶盈关了大门,扭头进了房门,看着一屋兄弟六个齐刷刷的看着她,虽然是早已经想好要说明白了,但这样的架势下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媳妇儿,你拿出方才打三哥的架势来,就不会脸红了。”老四看着陶盈微红的脸,忍不住打趣道:“咱们也一起在屋檐下过了这么久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是呢,大不了就是再被你打出门去。”老三窝在炕角,偷偷的瞟了一眼陶盈,小声嘀咕道:“反正我已经有准备了!”
“如果这次咱们买庄子的事儿能成,去衙门里办地契手续的时候,顺便把咱们家的事情,一并办了吧。”陶盈瞪了一眼老三,深吸了一口气,才下定决心的对着兄弟几个说道:“我找六婶打听过,哪怕普通夫妻也是要去官府过手续的,何况是咱们家这样的。”
“媳妇儿?!”
“啥?!”
陶盈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就把兄弟几个给炸蒙了。
虽然是一直盼着的结果,但真的第一次听陶盈如此郑重的说出口,还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不敢置信是一定的,但更多的,还是心愿达成的狂喜。
特别是老三,就因为转身太急而差点从炕上栽下来。
“我知道,有的人家只是换个八字,并不一定非要去官府过手续。”陶盈看着兄弟几个,继续极其认真的说道:“可是咱们家的情况,我还是想去过个手续,这样以后也好绝了那些个没必要的胡猜乱想,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
由女帝制定的《大宋刑律》在婚姻上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但是,也只有去官府过手续的夫妻关系,才会受到《大宋刑律》的保护,这一点,和现代的《婚姻法》很类似。
所以陶盈才会如此认真的提出要去过手续。
这样即使是以后有什么变故,她也能有个保障,虽然也不太靠谱,却总归是有胜于无。
“好。”老大点头,算是代替兄弟几个做了个答复:“这次购下的庄子,还有那剩下的银子,算是媳妇儿你的嫁妆,既然是过手续,就一并记录下来正好。”
“只要媳妇儿你愿意留下来,说什么,咱们都没意见!”老大做了代表,剩下的兄弟几个也没二话,跟着表示赞同,就连那两万两银子的归属,如今也有了个明确的定论。
如果说诚意,老大此举已经是做到了极致。
按照《大宋刑律》的规定,若是因为违反刑律规定而造成的夫妻关系解除,妻子可以全部带走属于她的那一份财产。有了这个庄子的庇护,陶盈的未来可以说是有了绝对的保障。
不管如何说,一直悬在大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所以即使是挨了一顿胖揍,老三的心情却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好。甚至不要任何人吩咐,便已经主动去院子里劈柴挑水,让守在灶台前烧火的小五一脸不解:“三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该是四哥挑水的嘛!”
“别理他,他犯了错,干这点活儿,算是他自罚吧!”陶盈板着脸在一边和面,故意对老三的示好当做没看见。这家伙用刚刚老大的一句话总结,就是欠治!
性子直,脾气暴,可偏偏心里又还经常会生些小别扭。
花花心思多不说,煽动性还极强。
总之就是家里的惹祸精!
反正十次犯事儿有九次半总和他脱不开关系。
比如说这次去马仙姑那里,若不是他听了那二狗的话,如何会有后头的故事?
要说陶盈这次生气,还有个更大的原因,就是老三那货居然敢藏私房!
那去找马仙姑的五百文钱,可都是老三一个人掏的!
好家伙,一出手就是五百文的大手笔,想想都够买多少粮食了?他竟然一分不少的全都送给了那个神婆!
叫她如何能不气?
看着陶盈还是余怒未消的模样,老三也觉得很委屈。
他这会儿已经很努力的在表现了,为毛媳妇儿还是不理他呢?
“二哥,二哥,你说,咱们大家同去找的马仙姑,为什么就我被媳妇儿嫌弃啊?!”眼瞧着这样不是个办法,老三决定去搬救兵。正好这会儿看到老二从屋里出来,便急忙拽着他走到院子的一角,小小声的问道。
“因为是你提出来要去找马仙姑的。”老二抬手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一脸的爱莫能助:“更重要的是,去找马仙姑的银子,可是你掏的。”
“那,那……”老三张了张嘴,很识趣的把即将出口的辩解给咽了回去。
要是媳妇儿知道他把原本是要给她买料子做衣服攒的银子送去给了马仙姑,怕是又要提着笤帚把他扫出去吧!
“那,那我怎么办?”老三拉着一张苦瓜脸,扯着老二不松手:“二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呗,你倒是帮我想想招啊!”
“这个,你要是真想让媳妇儿原谅你,倒也不是没办法。”老二摸着下巴想了想,冲着老三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方才轻轻的推了一把还处在愕然状态的老三:“好了,去吧!”
“二哥,这个法子真的有用?”老三眨眼,有些不信。
“不信就算了。”老二背着手,在老三面前来回踱了几步,才停下来一本正经的回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反正按着我的法子去做,多少还有些挽回的可能。不过你要是想继续这么耗着呢,那就继续耗着吧!”
“哎哎哎,二哥,我信,我信还不成嘛!”老三见老二要进屋,急忙抬手拉住他:“可是,可是要是办不成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挨顿揍呗!”老二叹了口气:“我这本身就是苦肉计,你瞧瞧小六就知道了。”
“我懂了!”
老三眼前一亮,恍然大悟,撒腿就往外面跑。正巧陶盈出来喊他们进去吃饭,看到老三狂奔而去的背影正要喊,却被老二抬手给拦住了:“老三去办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办什么事情不能吃完饭再去啊。”陶盈虽还有些奇怪,却也没在说什么。
老三素来就是个急性子,指不定这会儿又想到什么说风就是雨了。
“取药去了。”老二一脸的莫测高深,把陶盈往屋里推:“媳妇儿你别急,估摸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你就知道他干嘛去了。”
取药?
陶盈越发茫然:“取什么药?六哥的药已经抓齐全了呀!顾大夫也说,等吃完了这副药,六哥就不用再吃了,只需要好好调养一两个月就没事儿了。”
“当然是三弟自己吃的药喽。”老二笑眯眯:“保管的药到病除!”
“三哥又没病,吃什么药?”正巧老四在屋里摆筷子,听到老二的话不觉也是云里雾里:“这刚刚劈柴担水不还全身是劲儿嘛!”
“老二,你好歹是做兄长的人,玩笑别开得太大了。”从屋里出来的老大忍不住摇了摇头:“要说教训,三弟今天也算是领受了,你啊,就别跟着再落井下石了。”
“哪里是落井下石,分明就是帮他度过难关嘛!”老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问我如何让媳妇儿不生他的气,我告诉他只要去马仙姑那里要回那五百文钱,保管媳妇儿会既往不咎。”
“那他就这样一个人去了?”老四张了张嘴:“那,那马家的三兄弟可都在家呢!”
“我知道。”老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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