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三国][曹郭]但为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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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三国][曹郭]但为君故-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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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闭眼手一松,乌青色的竹简摔落在木质地板上,不知为何皮绳突然地崩开,一片片竹片在荀彧脚下炸开,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五月,洧阳侯郭嘉毙(洧音同“伟”)。
郭奉孝啊郭奉孝,你算是把事做绝了。荀彧闭眼咬唇,蹲在地上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肩。我荀彧与你同乡十余年,同窗十余年而后共事十余年,为何不肯多留些时候呢。十年复十年,何不再十年?
“死了?”
“死了。”荀攸点头。他知道荀彧的痛苦,却也无法劝慰。三十年的友谊,或许并不是旁人能懂。
荀彧稍稍沉默了一会,拂袖起身。恢复至了平素里一副惯有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又多多少少有些许掩盖不掉的哀伤,挥之不去。“现在该去主公那里看看了,他恐怕是…更难受些。”
荀攸有些错愕的看着荀彧面色沉静的拾起来地上散落的竹简,风度翩翩一如往日,丝毫没有被哀伤的情绪影响,甚至说也不曾有一点叹息,然后便是提着衣摆跨出门去。没有彷徨,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向主公府邸走去。这样一个人,到底还是不会落泪,他只会把情感往肚子里吞。只是越是隐忍,想必也越是痛苦吧。
曹操比荀彧知道死讯显然要早得多,当荀彧走进前厅时候就看见一地的碎瓷片,墙上的挂画也被溅上了褐色的淡淡的茶渍。
“主公呢?”荀彧问道一边皱着眉头指挥着仆从收残局的曹丕(声同“劈”,字子桓,曹操第三子)。
“郭祭酒去世了。”曹丕抿唇,答非所问。
荀彧点点头,不再多言,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无声的收拾残局。仿佛觉得身体里空空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本已习惯的东西。就算那个人是再恶劣,再聒噪。三十年,也是习惯了。在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之后,他却悄然离去,留的自己独自怅然。
该死的,郭嘉。
灵堂很快布置了起来,就在从前的祭酒府邸里。郭嘉生前居住的宅院很大,大部分却荒废着,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家伙太过于疏懒的缘故,连院内的树木也懒得招呼人收拾。在众人来此悼念时便见满院荒芜,树木葱茏。就好像那个家伙生前一样,放荡不羁的模样。
郭嘉的棺木不曾从那遥远的柳城运送回来,所以这许昌的灵堂里也就是空空有着衣冠和排位。或许棺木不在,也能减轻一些哀伤吧。荀彧如此自语。
当曹操精神恍惚的来到郭嘉灵堂时候,已有三四波人来吊唁过了,牌位前的香柱上袅袅青烟,在无风的室内左右徘徊飘动。来此落泪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就好像自己这一辈子和郭嘉的交集一样。曹操自己不是第一个和郭嘉交心的,也不是最后一个看着郭嘉离开的人。天荒地老还没来及开口,就匆匆的走向结局。
遗憾。
也不遗憾。至少没有错过这个人。这个人至少陪伴了自己十一年。对,十一年,点点滴滴全部都是这个人明烈的笑容。这或许就够了。够了。
曹操叹气,看了一眼跪在旁边抹眼泪的郭奕,那是郭嘉的儿子,样貌举止里有些像郭嘉,可曹操看着总觉得哪里比不上郭嘉,却自己也说不出来。
也可能,这天下再没有人和他相同。甚至说,再也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曹操恍惚间有些质疑,这个笑嘻嘻的青衫劣徒真的离开了吗。也或许是个玩笑?是啊,他郭嘉啊,最喜欢给人惊喜,或许只是为了让大家哭一场,然后他就嬉皮笑脸的从灵堂后面绕出来,说两三句俏皮话。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拿酒来。”曹操低声对旁人道。
周遭人都有些诧异,曹操见状,便厉声重复了一遍。众人还是惊异,这个下令禁酒的人,为何突然地呼道拿酒。不一会,便是有仆从拿酒来,只是一小坛,曹操见了,摇了摇头,“不够,能找到的,全都拿来。”
或许众人都知道曹操此时正是伤心,情绪难免波澜较大,于是也不敢不避其锋芒,唯唯诺诺的搬上来了所以能找到的酒,不一会儿便是堆满了灵堂。
“奉孝,”曹操看了看满屋的酒,抬头柔声对着那冰冷乌黑的牌位道“记得吗,六年前你曾经问过我,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会拿酒摆满你的灵堂,活生生去馋你。如今我曹操做到了,奉孝你可考虑来看一眼?”(详情参见第六章)
四下无声,闻者皆是觉得鼻头一酸,眼眶微微有些潮湿。
曹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极度悲伤下几乎要被这样的崩溃感冲昏了头脑。曹操举起一坛酒,狠狠砸在了地上。酒坛落地即碎,青黑的陶片稀里哗啦飞溅开。
“郭嘉你说过你要给孤唱丧曲,如今怎的食言,教我承受这些本该是你承受的痛苦。”曹操对着那沉静的牌位怒喝“你也答应过,只要孤想看见你的时候你都会陪伴左右,那就出来,出来,出来啊!”
在座见此,无不沉默低声啜泣。没有人阻拦曹操不断的咒骂和摔砸,四下人皆是知道曹操的愤怒之下,是难以发泄的悲痛。
曹操暴怒了一会儿,大抵也是清醒了些,而后便是一愣,脸色上褪去了怒火,只剩下哀伤。曹操后退了两步,无力的坐倒在了灵堂里,一抬头眼泪决堤,湿了素白的衣襟。
“奉孝,你倒是出来啊。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为何又做不到呢。”
“奉孝啊奉孝,你可以搪塞说五六年前所言已经忘记了,可是就在上个月,你不还笑嘻嘻的说着夏季来临之后,你就会回来吗。如今呢……连棺木也不曾回来。”
“奉孝,我啊还曾想把我的儿子托付给你辅佐,却不想如今你把你的儿子丢给了我呢。”
曹操抬头闭目无言,只看见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
“主公……”荀彧上前想要扶起来人,却发现怎么也扶不起来。曹操就那样瘫坐在地上,泪流不止,仿佛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文若,奉孝他在我们中分明是最年轻,我还曾想过将身后事托付于他,想必也是妥当。可是……为何他如今…?”
荀彧低头无言,只是淡然道“主公节哀。”
“失了他,如何节哀。”曹操怅然,似乎是清醒了些,伸手抹干了脸上的眼泪。抬眼看了一眼那依旧沉静的牌位,供果前青烟袅袅,丝丝缕缕,无声的飘荡。而低头,满地都是碎陶片,和着一股浓烈的酒味。素白的灵堂前一片狼藉。
人啊,都总会死。
亦同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般。生命本就是一场芳华宴,总是会散场的。只是有先有后,谁也逃不掉。
——您只记得那些,只是您忘了吗,嘉也曾说过嘉有一天也会离开您,可我们头上的天空,始终相连啊,明公。
不远处,青衫人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新文正在存稿,希望能在完结这篇前把新文发出来吧
在存稿箱里这篇文已经写到完结了(所以不用担心坑尾巴啥的),只是因为为了新文的缘故,暂时只能四天发一章。谢谢大家的等待和喜欢。我爱你们。


☆、建安十二年六月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很多个六月在谈笑间过去,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只是在郭嘉离开后,每一天都变得痛彻心扉起来。对于曹操,他不能表现的太久的沉浸于痛苦,在外人眼里他早已恢复笑容,只是夜深人静时,曹操一个人坐在明烛前难免黯然伤神,想起了往日那个陪着自己笑谈的青衫人。那种深刻彻骨的痛苦难以言喻。
十一年。
原来十一年就是这么短暂。曹操闭目,思绪纷乱。一瞬间记忆有些错乱,就好像昨天他才听见那个人骂自己是二百五一样。
原本以为时间就会这么过去,曹操也开始头疼安定辽东的事情。只是就在这时,一个老者找上门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郭嘉生前一直跟随他照料的老大夫。
“老朽见过主公。”
曹操看见这个人的突然到来,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猜测。曹操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毕竟他不曾亲眼看见郭嘉下葬。“何事?”
老人家似乎也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叹了口气摇摇头“祭酒大人是真的去了,主公还是莫要牵挂太多比较好。这样对死者也是安宁。”
曹操闻言,神色黯淡了些,却依然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
“祭酒大人在生前留下一封文书,特地嘱咐老朽到六月再送与主公过目。”老人家从怀里拿出一卷用绢布包的十分仔细的竹简,小心翼翼的打开它,曹操看见竹简上简单的封着泥印,泥印上是郭嘉的封号。
曹操接过来竹简,手指轻轻抚摸着洧阳侯几个字,不知为何一时不舍拆开那几个字。老大夫看见对方收下了,便轻轻一揖,打算离开。
“等等,奉孝他……”
“祭酒大人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那时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只是走的时候并不难受,是浅笑着的。”老人仿佛已经知道了曹操想要问的问题,淡淡的答道。说完便跨出了门。
只是出门后老人家像个孩子一样的泪如雨下。他的儿子上了战场不知踪迹,他一直悄悄地冒昧的把郭嘉当做自己的儿子照顾,却不想他这个父亲还是太无能终究是留不住。只有他知道郭嘉离开的时候痛苦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只是为了郭嘉,他不能告诉曹操。曹操会为此痛苦,那郭嘉在天之灵恐怕也更会痛苦不堪吧。
罢了罢了,自己终究是没有福分。留不住,一个也留不住。
如果大儿子还在的话,应该会比郭嘉身体好吧。老人家低头抹了抹眼泪,颓然的笑了笑。
在老人离开后,曹操唤了人叫来荀彧,荀彧迟迟没来曹操只得一个人拆开了文书。一行行看过去,一共没有多少字,只是看完之后曹操有些愣,不由得又从头看了一遍,而后又是一遍。
当荀彧进来的时候,曹操还在盯着那文书发愣。
“主公,怎么了。”荀彧看见对方的脸色有些差。
曹操不抬眼,只是把文书递过去了。“奉孝留下的。”
荀彧一惊,慌忙走上前双手接过,细细读过。“不愧是奉孝,何等妙计啊主公。如今如何安定辽东正是我军所头痛的,如此按照奉孝所言岂不是可以……”
“满卷终究只有江山社稷。”曹操长叹。
荀彧稍稍愣了愣,低头黯然道:“主公节哀。”他知道曹操在低落些什么,曹操一直不甘心于郭嘉突然地离去,或许一直在等一个交代,只是好不容易等到郭嘉的遗书之后却不想满卷所言,都与自己无关。
郭嘉啊,还是太聪明。
对于曹操,他身边不缺重视他的人,更不缺围着他转的人。若是这样对他爱答不理,恐怕留下的印象,会更深刻吧。荀彧在心里慨叹。
“那主公,辽东之事…”
“就按照奉孝生前安排的吧,隔岸观火,静观其变。”曹操抿唇答。
建安十二年夏,袁绍的两个儿子袁熙和袁尚跑到辽东太守公孙瓒处。曹操犹豫是否要去攻打辽东,按照郭嘉遗计决心静观其变。果不其然,过不了多久公孙瓒便把袁熙和袁尚的人头送过来。原来是因为袁熙和袁尚在辽东想发动政变,除掉公孙瓒,把辽东据为己有。公孙瓒则认为自己收留这二人会得罪曹操,也想杀了这两人,于是公孙瓒先下手,把二袁杀死,把人头送交曹操。一切都按照郭嘉的计算行事。
辽东自此平定。而整个北方也就不出意外地全部囊括于曹操麾下。曹魏霸图,从此展开。
“你觉得遗憾吗,在这个时间离开。”荀彧坐在屋内,对着一片虚无自言自语。郭嘉听了,一愣。分明荀彧应该看不见自己才对。原来郭嘉去世之后并不甘于离开,强烈的执念使得他没有踏上奈何桥,而是化作野鬼飘荡在人间。此时他正坐在荀彧对面。
——当然遗憾啦。郭嘉大大咧咧的说道。
“不管你遗憾不遗憾,彧是替你遗憾。”荀彧闭目摇头,手紧紧攒成了拳。“你的未来,分明还有那么多可能性。”
郭嘉松了口气,听对方这么说大概是看不见自己了。是啊,荀彧只是个普通人,又怎么看得见自己呢。郭嘉有时觉得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执念留在这个世界,因而时常觉得迷惘。只是当他迷惘的时候他必须很快清醒过来,若是长期迷茫于这些便会丧失本心,彻底变成无知的孤魂野鬼了,那可不是他郭奉孝该做的。
“眼下你留下的计策平定了辽东,可是之后呢,主公的霸途上之后还会有许多困难。没了你,之后谁能帮助他呢?”
——你啊,不是有你吗。唔,还有荀攸,程昱,贾诩…你看看这不好多人了。你们都可以的。郭嘉扳着指头数着,话虽这么说,只是他也不甘。
“确实,我还在。只是终究比不上你。”荀彧弯眸笑了笑,神情里说不出的疲倦。
郭嘉听了他这么说,几乎被吓到,难道说荀彧真的看得到自己,听得到自己?
——喂喂喂,好友!你看得到嘉?!
郭嘉伸手在荀彧眼前猛烈地晃动。
“你陪了主公十一年,彧能陪多久呢?”荀彧叹气。双眼空空的望着前方,似乎是不曾看见眼前那个拼命摆手的魂魄。
——吁,还是看不到吗。
郭嘉叹气,颓自的坐下来,和荀彧对视着。十一年,很少静下心来打量这个翩翩公子了,自己对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儿时同窗的时候。郭嘉侧头看着人额角细密的皱纹莫名有些感慨,他也老了,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曾经一时让多少少女为之倾心的荀公子终究也是逃不过岁月啊。是的,谁都逃不过。
“主公的心思已经在这个天下了,或许有一天,我也陪不了他了。”
郭嘉听了后不觉猛然心惊,他脑子飞快的转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一时间也不敢相信。
他和荀彧自小相识,自然深知荀彧的梦想是匡扶汉室,只是如今曹操权势不断膨胀,加之旁人的奉承阿谀,如此这般恐怕很快会篡位代汉,那大概是荀彧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但凡荀彧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荀彧耿直的性格定然会阻拦,只是他一介文弱书生真的阻拦的住那个雄心勃勃的枭雄吗。
螳臂挡车。
——主公该怎么做你就遵从就是了,你只是个尚书令,还想怎么样阻拦他。时代是你无法阻拦的。
郭嘉抓着荀彧肩膀大声的喊叫,似乎以为声音大了他就能听见一般,只是对方神色依旧,似乎不曾听闻。郭嘉一用力,身体穿过了荀彧的身体,摔倒在了地上。
或许真的是料事如神,往后所发生的一幕幕都已呈现在他脑海,他扭头看着那个温润的背影,捶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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