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的病,楼天地是一天都不敢耽误,一天三次不拉趟的给他上药,随着时间的累积,渐渐的手下的活是越做越利索了,治疗的时间也跟着减少了一半,以至于近几天他也能抽出些时间打理起自己的事了,恩度拉做的那些个酱就是他在这些个时间段里断断续续弄出来的好东西。
说好了今天要在老村长家吃冬至晚饭的,这天还没黑呢,楼天地就载着一车东西赶了过来,三轮车直接停在了院子里,周大山一边帮着卸东西一边不住的埋怨道:“怎么又弄这么些个东西来,不是跟你说了吗,家里啥都不缺吗?快进屋取取暖去”
车里只有一袋子白面,一袋子玉米面,一袋子绿豆粉,外加从镇上捎回来的半只咸猪腿,算不上多。
“就是些面食,不值几个钱”屋里添了个炉子,老村长和今儿早早就放了学的周鑫并排的盘坐在床上,拿着个锤子在那砸核桃吃。
随着身体一天天的好转,老村长的脸色也是越见红润,就连脾气也变了不少,许是没了心病的原因,这小老头越发像个老小孩了,跟周鑫这个岁数的孩子都能玩到一起了。
暖烘烘的屋内没有周大妈的身影,楼天地不由奇怪的问道:“咦,我大娘哪去了?”
“在灶房弄饺子馅呢,天地,过来,大叔给你砸核桃吃”老村长挥了挥手里的大锤子,笑出了一脸的菊花。
楼天地看了看搁在爷孙俩中间的那块小木板,只见上头坑坑洼洼没一处是平整的,板上的核桃更是被敲的碎成了一堆渣,能吃才怪:“你们弄吧,我去那头看看”
刚转了个身想掀帘子出去,周大山就端着个大盆子进来了:“天地,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盆子里的是饺子馅,闻着特别香,已经感觉有些饿的小子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我过去看看大妈,看看她有啥要帮忙”
“我娘那不需要人手,你看,馅都弄好了,咱们就在屋里现包先吃,咋样?”周大山举了举手里分量不轻的盆子,轻快的从楼天地身旁走过,直往屋子一角靠墙的桌子走去。
楼天地快走几步,没等周大山把盆撂下,就先把原先搁桌上的杂物弄到一旁,然后一人就把张实诚的方桌搬到了房间的正中。
在周鑫小朋友的起哄和老村长的默认下,饺子皮总共擀出了五种不同喜庆的颜色,黄色是加的玉米面,深绿色的是加的菠菜汁,橙色的是加的胡萝卜汁,浅绿色的是加的绿豆粉,里头的馅料都是猪肉芹菜馅的,唯独白色的饺子不仅面皮里加了糖,而且里面的馅居然是花生核桃。
五色饺在滚水里翻着跟斗漂浮到水面上时,周大娘就已经把菜布好了,桌子正中是一大盆的猪肉炖粉条,四周码着五个大海碗,里头分别是凉拌茼蒿,冬菇煎豆腐,卤猪脚,土豆烧鸡和鲶鱼炖酸菜,有鱼有肉有炒有汤,着实丰富的很。
周大娘烧的菜味很重,是地道的北方口味,刚开始吃的时候觉得菜很入味,可却架不住多吃,往往吃到一半,楼天地就得满桌子的找水杯:“大叔,给我也来杯枸杞水”
院里的五株枸杞总共收了十来斤的枸杞子,全都用来孝敬了老村长,自从在死亡线上徘徊了一圈后,只要是楼天弄来的东西,老村长都会不加客气的收下,就像这枸杞,抓个一小把放在茶杯里,就能够他喝上一天。
“天地家的东西,味道就是好!”饺子皮又香又有劲道,老村长吃完了一盘,又把空盘子递给了周大娘。
周大娘接过盘子却没动,只是很无奈的劝道:“晚上别吃太多,小心撑着了”
“再添点,就添十个”老村长舔了舔嘴角,竖起根手指晃了晃。
“那就吃十个,先说好了,再多可就没了”
病了这一遭,老村长一溜直的脑筋也学会转弯了,知道他家天地似乎不是一般人,虽然不知道他这病是咋给治好的,但他感觉的真切,每次只要这孩子一来,原本沉重的身体似乎就会比前一天轻松了不少,而且,这会儿他也看出了些道道,知道天地每次送来的东西绝对是市场上买不到的好东西,说不准他这病能好有一半得归功于这些个吃食。老村长自己个儿在那瞎琢磨出来的事,有一半真有一半假,恩度拉的食物确实是不简单,但也仅仅是卖相好些口感好些营养好些,没有啥子洗髓伐骨医死人生白骨的功效。
吃多了咸味饺子,偶尔换吃下甜味的,也很不错,尤其是面香活着香甜的花生仁,那股子别具特色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着实是让人回味无穷,楼天地喝了口枸杞水把嘴里的味道冲淡了些准备啃个猪爪;便听周鑫伸着油晃晃的手指着窗外叫道:“下雪了”
已经若有似无下了三天的小雪花不知啥时变成了鹅毛大雪,一朵朵的从天幕上纷纷砸砸的洒落下来,慢慢的点亮了黑色的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出了点事,差点闹出人命,心情极度灰暗中,唉!
第 65 章
一整晚的大雪不仅为枯败的阴阳山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也给鸡飞狗跳的周家沟带来了难得的宁静。老村长家的院门外没了三三两两蹲守着的记者,楼天地的身后也没了随时在暗处闪着光的眼睛,日子似乎一下子倒转了三个月,但身在是非圈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事还远没有结束。
就在冬至的前两天,医院的专家再次邀请老村长去他们医院进行全身检查,却连门都没进就被老村长关在了外面喝了一整天的西北风,不过却在临走时,用塑料袋带走了老村长家门前的一抷土,又在村口的泉水里灌走了一瓶水,并给村里的其他老人提供了一次全身免费检查的机会。
“楼大哥,你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吧,你都不知道我们宿舍的人有多想你”J城还没下雪,但天阴沉的厉害,西北风刮的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割的人生疼,胖子李不停的剁着脚呵着气在原地转着圈圈,原本就圆滚滚的身体被鼓鼓的羽绒服包裹的跟颗球一样。
“被家里的事耽搁了,吕越呢?”楼天地不想多说,含糊一句带过,便盯着小胖子身后的楼梯。
胖子李转着圈靠到了楼天地身边:“那小子出门约会去了,现在不定在哪儿浪漫呢,唉,楼大哥,报纸上说你们村出了个抗癌老人,是不是真的?照片上还有你呢,想必你和那老头很熟,能不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模样就和市场上买菜的那些个中年大妈聚在一起讲别人是非的样子如出一辙。
楼天地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心下便开始不舒服起来:“他和谁出去的?”
空气中隐约传来的那股子熟悉的香水味,虽然淡,但却逃不过楼天地的鼻子和绒丝的追寻,在J大对过那条繁华冗长的街角处,弥漫着茶香的茶室里,吕越和他小叔越晴天正面对面悠闲的抿着茶,任凭身边的两女人再怎么嬉笑撒娇,这两人仿佛老僧坐定般不受半点干扰。
楼天地一踏进茶室就看见有个女人像条蛇一样缠在他家吕越身上,一股无名火就‘蹭蹭蹭’直往脸上窜。
“啊!”女人的尖叫突然间在安静的茶室里拔高而起,引得店里零零落落的顾客好奇的往这边看来。
楼天地努力克制着想把人往外扔的冲动轻轻的把手里的女人放到过道上,生硬的扯出个笑:“屋里挺暖和的,用不着你给吕越取暖”,说完便不顾女人五颜六色的脸上是否又添了几笔色彩,一屁股坐到了吕越身旁。
“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对过传来,听着很是熟悉,楼天地侧着脑袋看过去:“你咋在这?”,果然,能发出这么奸诈声音的,非越老狐狸莫属。
越晴天的身边傍着个女狐狸,那眉眼怎么看都像是那天在小弄堂里跟老狐狸偷情的野狐狸:“狐狸就是狐狸,到死都改不了偷腥的贱性!”
楼天地瞪了眼对面那对粘在一起的狐男狐女,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没啥动静的某人:“吕越,咱们早点回宿舍吧,这屋子里尽是股狐臊味,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吕越给了楼天地一个白眼,没说话,而越狐狸笑的更大声了,身体一颤颤的居然把个野狐狸给抖落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被个不知打哪跑出来的乡巴佬破坏的丁点不剩,被晾在过道里的女人伸着根红彤彤的指甲戳着楼天地的脑门叫道:“你这个瘪三是怎么回事,给本姑娘让开!”
楼天地不客气的挥开女人的鬼爪,笑眯眯的说道:“大妈,少生点气,要不然你脸上的菊花开得可就更足了”
女人显然被气的不清,半露在外的胸脯一耸耸的,却勾不起任何人的怜惜:“你,你,你,越越!”尝到了被人忽视的滋味,女人不甘心的冲着吕越撒起了娇,那声拖着一长窜调的‘越越’恶的楼天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今天的茶喝的也差不多了,我看也该散了”越狐狸难得发了次善心说了句人话,楼天地立马点着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再晚些还得吃晚饭呢,这茶水就喝到这吧”
托越晴天的福,楼天地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捂热就开心的跟着吕越回了J大,不过这小子临走时丢了个警告意义十足的眼神给了越狐狸,而越狐狸则挑衅的回了他一个贱笑。
野狐狸挎着越狐狸的手,似嗔还怒的埋怨道:“晴天,我妹妹在那个乡下人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你怎么都不帮着出出气啊!”
越晴天看着前方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甚在意的说道:“那个乡下人好歹也是我侄子的朋友,而你妹子还不是我侄媳妇,你说我会帮谁?”
听了这话,女人故作恼怒的捶了记越晴天的胸,嗔道:“我妹要是和你侄子成了,那她到底是叫你姐夫还是叫舅舅”
在一旁紧咬唇角的黄玫怡听了这话,不由更攥紧了些手里的小坤包,盯着越晴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管你会不会成为我姐夫,但我一定是你侄媳妇”
“玫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诅咒姐姐吗?”妹妹不着边际的话显然让姐姐有些恼怒。
黄玫怡和姐姐心怡是对相差四岁的姐妹花,父母也算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从小就是被人呵护在手心长大的他们从来就是被人仰望着的,哪能在个土包子这边吃了亏。
“姐,我没什么意思,你别多心”
越家是个底子很深厚的军旅世家,在S市很有势力,作为姐姐的黄心怡也是沾了父母的光才有机会认识了越晴天这个备份高年纪轻的越家七子,却不想自那次匆匆一面后,直过了五年,才在越老的首肯下有了这么个接近对方的机会。
黄家姐妹感情还算不错,当黄心怡得知越晴天的侄子居然是跃乾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时,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跃乾集团不仅是国内的十强企业,而且据内部可靠消息说,这个集团底子很硬可以做到黑白通吃,其势力和越家并无联系却能和在S市几乎一手遮天的越家分庭抗争,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比别人早得了先机的黄心怡就想着法的要把妹妹介绍给越晴天的侄子。
黄玫怡听到这个消息时开始还有些窃喜,能和越家或吕家这样的真正豪门攀上关系,她这个土凤凰就能变成金凤凰了,但随即想到那些个绣花枕头的富二代官二代,她心里便开始悄悄打起了鼓,直到这次真正见到跃乾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时,一颗忐忑不安的少女心就此芳心暗许。
越晴天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却笑开了花;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这只狐狸一早就想好了要把吕越和楼天地一并拖下水,这样玩起来才更有趣不是?
“你在这呆着,有东西要给你”到了J大的宿舍楼下,吕越破天荒的要求楼天地留下,把个小子乐的直搓手心。
“喏,你要的东西”吕越来回的很快,递给了楼天地一个个很简单的塑料袋。
楼天地顺手接过来,一脸激动的问道:“里面是啥?”
“你自己不会看?”
黑色的塑料袋里是两个很高级的蓝色丝绒盒,楼天把它们一一打开了,发现里头分别摆着两块玉佩,一块是四季豆的造型,一块是葡萄造型,正是他当初想要而乔彦许诺给他的。
两块玉佩都有两寸长,用一根细细的白金链子串着,一边的豆角饱满而圆润,里面的豆子鼓鼓的像要撑破跳脱出来,另一边的葡萄颗颗分明,上头还缀着露水,一看就想让人咬上一口,两块玉佩真可谓是晶莹剔透,美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抚摸着手里这两块光滑温润的小玉件,楼天地由衷的称赞道:“吕越,这玉佩做的真好看”
宿舍楼下空荡荡的哪还有吕越的影子,楼天地不由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暗暗的唾弃了下自己。
“老太,这些水果是要干嘛?”赫屋族外的草坪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楼天地数了下,约莫有十来种的样子,除了叶梅,其余他都不认识。
“大人,这些是用来做干果和蜜果的,可以存到冬天吃” 窦老太所说的干果其实指的是果脯,只需晒干水分即可,而蜜果指的是蜜饯,和楼天地当初做蜜枣一样,只需采摘后洗净封入盛有花蜜的陶罐中即可,都是赫屋族人喜欢的食物。
菜地旁那几棵当初用来做实验的枣树又重新结了果,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枝头,楼天地记得那时费了老半天劲把它们搬出飞船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果子以极快的速度干瘪消失时可是吓了他一大跳,直到确认了,这些果树其实只因不到挂果的季节而各自还原状态后,才悄悄松了口气,树底下的孩子,跟玩儿似的跑跑跳跳接着楼天地从树上扔下的枣子,就连蠢蠢那头笨熊也在那瞎扑腾。
这就是恩度拉的秋天,丰收的浅黄色美丽的迷花了人的眼,空气中充斥着的水果香味迷乱了人的心。
“唔,味道真不错”坐在满地的水果中,楼天地惬意的拿了个圆不溜丢滑不溜秋的小白果,狠狠的咬了一口,脆而香甜的果肉实在是让他大呼过瘾。
远处的草坪上,陆陆续续有族人正把一大筐一大筐稀奇古怪的水果从迅鹿的背上卸下来,楼天地眼尖,一打眼便瞧了两筐子眼熟的水果:“咦,这也有葡萄?”
看着似葡萄的水果其实并不是葡萄,而是黑提,味很甘甜,水分比一般的提子要充足,是最常被赫屋族和峇可族人用来酿果酒的水果。
第 66 章
“大娘,家里打扫的咋样啦?”过了腊八就得为春节做准备工作了,一早就把自家建了还没满
一年的新房子匆匆打扫了遍后,楼天地便扛着自制的鸡毛掸子赶到了老村长家。
院子里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