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第124部分

他没有再跟过去挥动自己的拳头，而是有点儿丧气地走向自己的车子。他原是想教训一下沈凉晨的，不教训他，心里憋的火就散不了，可是此刻，他忽然就懒得去追他了。

他双手插兜走向自己的车子。

一路上若有所思。

行过一个路口，他看到前面有辆车子抛了锚。一道娇小的身形正站在引擎处心急火缭地走来走去。

那不是沈凉悦吗？

秦川不由把车速降下来。

视线里，沈凉悦气恼地一脚踢在车子上。高跟的皮靴尖碰到车身炫亮的白漆，发出噔的一声响。

然后又是一脚。

那车子足有好几百万吧，可是她一点都不怜惜，踹完两脚，又气呼呼地把手包砸在车身上。

秦川把车子贴着路边停下了。

他向她走过去。

“拿车子撒气有什么用！”他凉凉地说着，一把抬起了她的引擎盖，往里面扫了一眼。

又走到驾驶室旁，把半个身子探进去，在里面查看了一下，啪地关上了车门，然后一手撑在车身上，面带讽刺地说：“车子没油了不知道加油，却在这里乱踢，小姐，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

凉悦被他损得脸红了，气呼呼地口不择言，但看到秦川铁青起来的脸色时，便知道自己又骂到无辜了，忙补了一句，“错，你们家就你有问题！”

秦川黑了脸，“喂，我说你怎么说话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啊！”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伸过来，在她的胸口戳了一下。那个动作，是男人在吵架时经常会出现的动作，但是这次他戳错了对象，第一，她是个女人，第二，她是个刁蛮的女人。

凉悦眼看着那人的指尖戳在了自己胸口上，当时就呆了，然后就叫了起来，“你真下流！”

秦川醒悟过来，也傻眼了，刚才手指落处分明是一片柔软。

凉悦可是个波辣姑娘，立即张嘴就叫，“秦川，你个流氓，你占我便宜！”

“喂喂，谁占你便宜呀！”秦川脸上十分尴尬，火辣辣的烧得慌。

“就你，你刚才戳我胸口！”凉悦气呼呼地喊。

秦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看着旁边有行人围拢过来，他跨前一步，用自己厚厚的手掌一把捂住了她乱叫的嘴，“喂，你别乱叫！”

凉悦被他捂住了嘴，惊了一下，大眼睛眨呀眨的，然后一脚踩在他干净的白色旅游鞋上。

秦川脚上吃痛一下子松开了她。

他闷哼了一声，正想骂街，凉悦又嚷了起来，“你这个流氓……”

她的话音未落，他重又捂住了她的嘴，连拖带拽地打开她的车门把她塞进了她的车子里。

“你给我安分点儿！再乱嚷我捂死你！”他压着她的嘴恶狠狠的说。

凉悦瞪大了眼睛，心里有点儿害怕了，秦川在这时松开了她，凉悦立时又冒出来一句，“那你要负责给我加油！”

秦川也没理她，顾自走到自己的车子旁，钻进去，慢慢把车子倒了过来，然后在沈凉悦的注视下，他把两辆车子挂在了一起。

凉悦忙把住了方向盘。

秦川开着车子拖着她的车子去了加油站。一到目的地，他便立即解开了两辆车子之间的挂勾，然后直接跳上自己的车子走了。

连句话都没给沈凉悦留下。

凉悦鼓鼓嘴，哼了一声。

车子加满了油，她便去公司了。

一场别有用心的约会，被自己的妹妹给搅和了，沈凉晨有点儿窝火，但是想起妹妹哭着跑掉的情景，又觉得心疼。下午进了公司，他就往她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她的办公室里没有人。

这丫头显然又翘班了。

他转身正想走，却猛地看到凉悦正站在面前。

“你这丫头，你闹鬼啊你！”他骂了一句。

凉悦哼了一声，高傲地扬了扬嘴角，没理他，顾自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从他的身边走过时还成心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后把房门啪地拍上了。

门板差点儿拍到沈凉晨的鼻子，沈凉晨鼻尖上凉嗖嗖的，伸手摸了一把，还好，鼻子还在呢！

他转身离开了。

他的妹妹一向乐天派，看样子应该不生他的气了，他一路琢磨着，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桑桑吃了早点，正想去母亲那里，门铃就响了，她走过去开门，却见王若茹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外面。

“桑桑，这是陈婶，以后就让她照顾你吧！”王若茹边说边走了进来。

“谢谢妈。”桑桑礼貌地说。

王若茹在沙发上坐下，笑呵呵地道：“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大着个肚子，一个人做什么不方便，有个人伺候着，我们也少点儿担心。”

“陈婶，桑桑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不但要爱吃，还得营养。”她又对陈婶说。

“知道，太太。”陈嫂笑呵呵地应。

王若茹又含笑对桑桑问道：“怎么样，小家伙动得很频吧？”

“是呀！”桑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母性的柔情，一只手轻轻在腹部抚挲，“这孩子真皮！”

“呵呵，男孩子就要淘气一点儿，淘气才聪明。”王若茹又道：“来来，坐过来。”

桑桑便走到了沙发旁，挨着王若茹坐下，王若茹把手掌隔着衣衫轻轻地贴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即将得到孙辈的慈爱神情。

“宝宝，奶奶跟你说话，听得到吗？”

“奶奶呀，现在就盼着你出生呢，奶奶已经给你买了很多很多的玩具，婴儿房都给你布置好了！”

王若茹跟着桑桑肚子里的小人儿一连说了好几句话，里面的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一般，还踢腾了几下，那小脚隔着肚皮直接落在王若茹的掌心，把个王若茹给高兴的。

“哎哟哟，瞧瞧，小东西在跟我互动呢！”

桑桑只含笑看着这一幕，宝宝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可是他的爸爸，还不认识他。想到此刻，心里又涌出一阵苦涩。

王若茹在半个小时后离开了，桑桑换上外出的衣物，让陈婶看家，她坐出租车去了母亲那里。

秦牧歌现在在一家民企当顾问，工作清闲，此刻不在家，单秋华正在摆弄她织的小毛衫。

那都是桑桑和叶皓南婚姻里，母亲给他们的宝宝织的。

“桑桑，你看，宝宝以后说不定可以穿到呢！”单秋华说话的时候脸色柔和，沉浸在一种即将得到孙辈的喜悦里。

桑桑坐在旁边，手指轻轻抚弄那些小衣物，母亲的技术很好，毛衫虽小，可是织得一丝不苟，针脚十分漂亮，毛衫上亲手编织出来的小卡通装饰更是栩栩如生。

她也在想象着，宝宝穿上这些小衣服时的样子，一定是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桑桑，他有没有为难你？”单秋华问女儿。

桑桑摇了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单秋华露出意外的神色，桑桑又笑道：“他虽然不记得我了，但也不能把我踹出去是不是？我相信他脑子里对我是有印象的，只是还没有完全想起来而已。”

单秋华担忧地摇摇头，“桑桑，搬回来住吧，妈妈想想你在那边受他冷落，妈就心疼。”

“妈，没关系的。他在慢慢适应接受我。”桑桑笑着握住母亲的手，“放心吧，妈。”

单秋华没有办法，只得说道：“随你吧！”

她起了身，“冰箱里放着妈昨天炖的红烧肉，一会儿你走时带着，想吃了就热一下。”

单秋华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桑桑没有在母亲那里呆太久，陪母亲坐了一会儿，就带着母亲给她的红烧肉离开了。她回到家时，意外地在门口处看到了凉悦。她蹙着眉，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怎么了？”桑桑边按门铃边问。

凉悦鞋尖踢在防盗门上，“没怎么。”

“没怎么，怎么像是受了气的样子呢？”桑桑好奇地问。

凉悦扁扁嘴。

陈婶过来把房门给她们打开了，姑嫂两人进了屋。桑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婶，让她放进冰箱里，又转头问凉悦，“谁欺负你了？”

凉悦这丫头是个乐天派，今天这么郁郁不乐的样子那是极少见的。桑桑自然是奇怪不已。

凉悦在沙发上坐下，气哼哼地道：“都怪我哥啦，他又跟那个女人约会！”

桑桑心里一沉，霎时间，有点儿不是滋味。

凉悦又道：“他们在一起用餐，我就不让他们单独相处，我偏不让那女人得意。”凉悦揪着自己春葱似的手指，恨恨地道：“嫂子，我跟你保证，我会替你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约会，我就去搞破坏！”

桑桑眉毛处打起了结。

“凉悦……”她有点儿心疼这个女孩子，虽然是姑嫂的关系，可是这女孩儿对她是极上心的。

“别这样好吗？你哥哥他心里要是真的有过我，就不会和周绮珊怎么样，如果他真的和周绮珊怎么样了，那也就是我真正该离开的时候了。”

凉悦的眸光望过来，她看到桑桑的眼睛里蒙上了一缕忧愁。

沈凉晨回来了，防盗门被打开，他看到里面的人时，微微意外。凉悦一看到她哥哥，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嫂子，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她说完，便头都不回地往外走去，经过自己哥哥的身边时，也没打招呼顾自拉开防盗门离开了。

沈凉晨回头瞧了一眼，可是他妹妹已经出去了。

他又望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她也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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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桑桑在他走过来之前收回了视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继续观看《爸爸去哪儿了》。

她被曹格女儿和哥哥逗嘴的情形，萌得咯咯笑，浑然忘了还有个男人站在身旁。

沈凉晨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抽动唇角，然后顾自往楼上走去了。桑桑一直在楼下看电视，直到那档节目播完，她才上楼。沈凉晨没在卧室，桑桑也没去找，而是直接上了床。把被子横在胸口，她困得睡了。

沈凉晨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她躺在床上睡得安然。隆起的腹部在被子下十分明显。

他走过去，细细端祥她的容颜，好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她了。他不由伸手轻轻地捋开她额头的碎发，真的想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吻一下。可是他又不敢，如果惊动了她，那又是一番麻烦袒。

这女人，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又鬼精的很。就像现在，她就赖在这里不离开，让他每晚不得不守着她睡，那是最最难忍的煎熬。

沈凉晨手指离开桑桑的脸，然后转身离开了主卧室铫。

他睡在了隔壁的次卧里。

转天一早，她还没有起床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一个上午的工作结束后，他去找了孟瑞成，两人在一家俱乐部里相见。常年定下的包/房里，他点了根烟，心思沉沉。

“桑桑用不了几个月就该生了，我真是着急，再找不出真凶，我怎么面对她们母子了！”沈凉晨说话的时候，十根手指苦恼地插进了发丝里。

孟瑞成道：“周绮珊这人，心思缜密，恐怕她早就对你起了疑心，在处处防着你呢！“

“这我也想到了。”沈凉晨轻轻吸了一口烟，“她的确够聪明，不是一般人可以骗到的。“

“那你更要小心了，如果打草惊蛇了，这段时间你所有的付出都会变成白忙活。”孟瑞成说。

沈凉晨蹙了眉，心头忧思更重。

秦川从沈凉晨离开公司的那刻就跟在他的车子后面，只不过，他没开自己的车子，开了朋友的。

他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一直到这家会馆。他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那一刻，他心里一惊，所有的疑团，好像都在这一刻迎刃而解了。

他转身又往外走去。

沈凉晨和孟瑞成在里面吸了几根烟，聊了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孟瑞成回传奇，他回沈氏。

在公司的走廊里，他碰到了父亲沈原。

“爸。”父子两人相遇的时候，他喊了一声。

沈原看了看他，眸光像是在研究他眼里的神情，“凉子，真不记得桑桑了，也不要为难她，她肚子里，怎么说都是你的骨肉。”

沈凉晨没说话，而沈原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沈原说完之后就耐人寻味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走了。

沈凉晨回到办公室，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翘起长腿，心事幽迷。

“要是死了，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周小姐，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那个声音定格在他昏迷之前。

沈凉晨揉了揉太阳穴，住院的那段时间，其实，他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只是头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已。所以，每个去探望他的人都说了什么，他也模模糊糊记得。他记得未婚妻的哭泣，也记得周绮珊给他讲的小时候的事。

现在，随着他未婚妻的临产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里已是起了急，如果在这段时间再不能发现周绮珊买凶杀人的蛛丝马迹，他将没法面对他的妻儿。

秦川的车子守在周氏的外面不远处，隔着车窗，他看到周绮珊从里面出来了，身着短款皮草，姿容优雅地走向停车场。周绮珊的车子开过来了，秦川徐徐合上了车窗。

在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开过去之后，他也缓缓地发动了车子。掉个头，若有似无地跟在了周绮珊的后面。

周绮珊边开着车子边打电话，打完电话，又全神贯注地开起了车子。秦川跟在她的后面，拐过了几个路口，竟然进了一条死胡同一般的街道，再一瞧周绮珊的车子，竟然没了。

秦川有点儿懊丧，正在他下车查看的时候，有两辆车子倏然在他身旁停下，两个黑衣男子走过来，一棍子照着秦川的后脑砸下去。

“娘的，竟然跟踪周小姐！”

秦川隐隐听到这么一句，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桑桑拎着一兜水果慢慢走着，一个人在家里很是闷得慌，于是去陈薇儿的花店坐了一会儿，回来时看到路边上有人卖苹果。那人看起来很大年纪了，摊上所剩的苹果已经不多，冷风把他冻得不停地搓着手，只等着赶紧卖完了就回家去吃晚饭。桑桑起了怜悯之心。这个卖苹果的人，看起来比她父亲年纪还要大，衣衫破旧，头发几乎花白。虽然并不想吃苹果，可还是把剩下的那一堆苹果都买下了。

她想让那个老人早点回家吃晚饭。

苹果有点儿多，拎着很重，桑桑走路有点儿吃力。

忽然间哗啦一下，塑料袋漏了个窟窿，里面的苹果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