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木和郑决对视一眼。郑决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梁宜木就跪下接过礼物,表了一番忠心。
王府丞露出笑意,就笑道:“听说梁千户明日就要回北地了?”
梁宜木不知他的意思,但还是诚恳的道:“是。”
“殿下怜惜你们兄妹三人分离数年,如今好不容易才见面,边关又没有战事,所以殿下帮你又说了十日的假,十一天后你再启程就是了。”
如果说太子送刀给梁宜木做生辰礼是因为长平侯府,那么现在为梁宜木争取了假期则是因为看重梁家了!
长平侯向来公正,断不会为了大舅子谋私利的,所以梁宜木才要按时归营,可是现在太子却动用了自己的人脉为梁宜木争取了十天的假期,由此可见太子对梁家的重视程度。
在场能来送礼的都是各家得用的管事,来这里一是因为长平侯府,二是来探风声的,见此情景,大家的脑袋瓜子都转了起来,看梁家兄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梁鸿霁派来送礼的管事却是苦涩的低下了头,现在三老爷还没将钟离那边的事料理好,先前又那样训斥过梁宜林,而看梁宜木上次的表现,他好像根本不在乎三老爷的关系……
这一场宴会办得劳累不已,送走了所有人,梁宜木对着难掩疲色的众人,歉然的笑道:“天色已晚,我让人收拾了客房,大家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吧,正巧明天就是沐修的日子,我再请大家喝酒!”
“行啊,”徐润新不在意的笑道:“只要多拿些老窖酒就好了,我们明天走的时候给每人都准备一些。”
梁宜林斜睇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酒铺的老板,竟跑到这里来讨酒喝?”
徐润新就愤愤道:“还不是小梅子,好像怕我们把酒铺子搬光似的,还限制了我们的取酒量……”
“行了,”郑决大手一挥道,“这种事你又不是做不出来,我看梅子这个办法好,你还是赶紧去看看福哥儿和安哥儿吧,一天不见,也不知他们闯祸了没有?”
转头对尚志清道:“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弟妹怀着身孕,总是走动也不好。”
尚志清点头应下。
冯建杰却眼睛亮亮的旧话重提,“你这里还存有酒?那明天可一定给我们带一些。”
陈立岩顿时哭笑不得,冯建杰从前从不喝酒,谁知却迷上了老窖酒,只是他就是有钱去排队,也是经常买不到,冯建杰就特意找了徐润新,让他每个人给他留下一些,徐润新见他和梁宜林的关系好,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要不是看他喝酒还能自制,他都担心他喝酒丧志了!
而福哥儿的确被郑决一语中的,闯祸了!
此时福哥儿、卓哥儿和茂哥儿正齐齐的站在大人跟前,微低着头看地上跪着的一身狼狈,哭哭啼啼的贞姐儿的乳娘。
钱清菱脸色铁青的看着她,陈氏眼里闪过厉色,就派了桌子道:“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哥儿白着脸上前一步,将福哥儿和茂哥儿拉到身后,行礼道:“母亲,都是卓儿的主意。我想捉弄她,就拉了两个弟弟一起,出了这个主意。”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从小就听话,身边的人更不敢违了自己的意思,谁敢教他这种事?
茂哥儿虽然脸色苍白。但小小的身子还是从卓哥儿的身后站出来。低头道:“是我不喜欢她,要捉弄她的,不关哥哥们的事!”
福哥儿就鲠直了脖子道:“主意是我出的,谁让她欺负茂哥儿了?茂哥儿是我弟弟。谁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说着,就上前踏出一步,大无畏的看向众人。
董氏早就暗暗焦急了。人一上来,她就知道一定是福哥儿闹的,这孩子在家里就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没想到到外面来也是这样。
她见卓哥儿和茂哥儿都白着脸,独福哥儿一人双眼亮晶晶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过他就要打。
梁宜梅却一把抱住福哥儿,没让他看到董氏扬起的手,孩子犯了错要是只一味的教训,不仅不会让他们觉得错了。反而会觉得大人不理解他们,要是扭性起来了。说不定还会给孩子一个错误的认知。
她将福哥儿抱在怀里,轻声问道:“她怎么欺负茂哥儿了?”
福哥儿就扭头看向茂哥儿。
茂哥儿将头低得很低,看了母亲一眼,钱清菱就收起了心绪,冲儿子微微点了点头,茂哥儿眼里突然含了泪,道:“她欺负妹妹了,母亲说我们是主子,可她竟然直呼贞姐儿的名字,”又看了一眼母亲,道:“她还把我给妹妹留的好吃的拿去给她儿子吃了。”
钱清菱眼里闪过寒光,脸色阴沉的看了乳娘一眼。
乳娘脸色苍白,她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张嘴就要喊冤,陈氏就冷着脸道:“少爷小姐们都在这里,你要是吓到了他们,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乳娘的哭声就卡在喉咙里。
她眼睛略显迷茫的看向钱清菱。
这毕竟是金家的家事,陈氏等人不能多管,她就起身扶起沈氏道:“你今天累了一整天了,快去休息吧,把孩子们给她们的乳娘带着。”转身拉了卓哥儿回去。
卓哥儿担忧的看向福哥儿和茂哥儿。
陈氏就对他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们没错,婶婶们是不会罚他们的,你今天做的很好,兄弟间就该互相友爱,可是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好好想想你哪里不对,想出来了就告诉母亲,或是告诉父亲也可以!”
卓哥儿就低头沉思起来。
陈氏说的话并不低,梁宜梅眼神一闪,转头果然看见董氏思索的样子,她放下福哥儿,推了推他,“快和你母亲和弟弟回去吧,你父亲该想你们了。”
董氏也许不懂,但徐润新却一定会知道的,若论娇惯,谁能比得上肩挑两房又是三脉单传的徐润新?他都能长得好好的,没有长歪,可见他对被教育还是有一定体会的,那他教育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钱清菱就阴沉的对还跪在地上的乳娘道:“你先下去,回头再处理你的事。”
钱清菱抱过茂哥儿,怜爱的摸着他的头,“她欺负你妹妹,怎么不告诉娘亲?”
茂哥儿看了坐在一旁的梁宜梅,就低了头道:“她们说她是祖母派来的,母亲是不能动她的。”
“胡说,”钱清菱脸上浮现怒色,她没想到竟有人敢当着儿子的面说这些,她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是奴才,就断没有欺负到主子头上的理!”
茂哥儿眼睛一亮,渴盼的说道:“那是不是娘亲可以把她弄走,不让她伺候妹妹了?”
钱清菱轻应一声,茂哥儿就欢呼起来,滑下钱清菱的腿,“我要去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钱清菱笑看着儿子蹬蹬的跑去侧室找女儿,梁宜梅却是一皱眉,“不是说你在金家还不错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嫁妆
钱清菱看着担忧的梁宜梅,就嘲讽的笑道:“我大哥给我选了不少的人,都是家生子,把原来的人都替换下来了。她有些急了,这个乳娘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人,不过我也没敢让她贴身照顾贞姐儿,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我身边的人照顾的,只是到了外面到底不好太过落她的面子,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我心太软了。”
钱清菱见梁宜梅依然担心,心里感动,就低声道:“……如今钱家是她管着家,他到那样偏远的地方为官,哪里能吃得了那样的苦,才一个月就张嘴向家里要了四百两的银子,金家又没有什么进项,他们又不愿委屈了儿子……”
梁宜梅却不赞同的看向她,“有一就有二,你这样会把金家的胃口喂起来的。”
“你放心好了,”钱清菱不屑道:“我哪里说是要给钱给他们了,只是现在就算是我把人撵出去了,她也没精力管我了,就是要管,我也不惧她,要撵一个人还愁找不到理由吗?”
梁宜梅见她眉眼间不算作假,就放下心来。
……
李轩然给自己灌了一大杯的茶,对侯云平道:“太子的人刚从泉州回来,我让人适当的露了一些东西给他,这样他也算是承梁家的情了。”
侯云平问起紫竹护甲的事,“……能不能在他启程之前做好?”
李轩然沉吟了一下道:“那个时间已经是最短的了,我再催催,尽量吧。”说到这儿,李轩然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北地是不是有什么动静?要不然你怎么那么着急的催我给他护甲?”
侯云平并没有否认,“六皇子太小,恐怕陶家要狗急跳墙,而鞑靼向来也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为陶家所用?这次只怕他们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李轩然紧锁着眉头。“那岂不是说又要开战了?”
侯云平也有些忧心忡忡,“国库早已空虚,这次怕是又要加赋了!”
李轩然烦躁地起身走了两步,实在是忍不住抱怨道:“他这个皇帝到底是怎么当的?明明可以推迟五六年才发生的事。他偏偏……”
“轩然!”侯云平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李轩然虽然闭了嘴,但还是面色不好,语气微冲道:“这次他又要派谁出兵?”
“你我两家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她有什么想法?”侯云平冷肃的道:“骠骑将军也有好几年不出京了……”
李轩然起身道:“这件事交给我,你还是安心准备婚事吧,还有五个月。也不是很长了。”
……
梁家因为梁宜木多了十天的假期,顿时热闹起来,梁宜林虽然照常回去上班,但每天还是早早的下衙,回来就陪在大哥的身边。
而梁宜木却操心起梁宜梅的嫁妆来了,他和五爷爷五奶奶一起列了嫁妆单子,清理家产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财产竟出乎意料的多。
五爷爷和五奶奶也没想到家里会有那么多的钱,都呆了一呆。
五奶奶砸吧咂嘴道:“这些生意都是梅子在捣鼓的。她常拿了钱回家,以前还觉得她拿回来的不少,原来大头在这里啊。”
梁宜木却有些心酸。他强笑的拿过账簿道:“妹妹是要嫁到长平侯府,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比较低,在嫁妆上可不能委屈了她。”
五奶奶欲言又止,五爷爷就拉了一把她,示意她不要插嘴。
出来后,五奶奶就抱怨道:“你拉我干什么?照他们兄弟这样疼梅子,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梅子陪嫁过去,到那时他们兄弟娶亲怎么办?”说起这个,五***脸色就不好,“木哥儿二十一岁了。林哥儿也有十九岁了,别人到这个年纪,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要是……谁还愿意嫁进来啊。”
“这些事你不用管,”五爷爷面沉如水,“他们兄妹自会处理好的。木哥儿想把家产给梅子带过去,我看梅子未必愿意,那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让他们三个自己去折腾好了。”
五奶奶虽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嘟哝了一句,“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梁宜梅拿到梁宜木的嫁妆单子的时候挑了挑眉,就回房拿了一本账簿递给他道:“大哥看看,这是我给自己列的单子。”
梁宜木眨了眨眼睛,确定他没有听错,顿时身心一颤,他是知道妹妹从小就不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扭扭捏捏的,可是也没想到她竟胆大到自己给自己列嫁妆吧?
梁宜梅以前没想过出嫁的事,却想过要为两个哥哥铺路,所以什么东西是要留给两个哥哥的是早就在心里定好了,她又找来了沈氏和陈氏的嫁妆单子,照着她们的列了一些,她的单子也就成了,而且梁宜梅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也知道两个哥哥的心意,所以她几乎是分了家里的现银的三分之一出来,准备的嫁妆也不比沈氏的少,可是钱虽然有了,底蕴却没有,所以在价值上虽然能媲美沈氏,可是在东西上却差远了,比如古董,一时半刻的她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多好的,可是要她花这么多的冤枉钱买高过她价值的东西,她还不如拿了一大把的银票出嫁呢。
梁宜木仔细地看了看,才发现他少列了很多,比如首饰衣料之类的,再比如田庄铺子之类的,他多数只列出了银钱和铺子。
他讪讪的笑道:“要不,我们把郑大哥请来,还有几位嫂子,家里也没什么懂得的人。”
梁宜梅虽然跟着沈氏派来的嬷嬷学了一些日子,但毕竟没有实践过,许多事情也弄不清楚,就点头道:“郑大哥就算了,朝中的事情就够他忙的了,还是请教一下几位嫂子吧。”
“那明天我就去找郑大哥和尚大哥,请了两位嫂子来帮忙,至于嫁妆则要麻烦徐大哥了,他走南闯北的,认识的人不少,想来应该有一些路子。”梁宜木看了梁宜梅一眼,纠结了一下道:“妹妹还是试试看能不能绣嫁衣吧,实在不行,也好赶紧叫了人来帮忙绣着。”
梁宜梅一怔,脸色微红,讪讪然道:“那还是叫了人绣吧……”
梁宜木的眼里就闪过笑意。
梁宜林回来看见嫁妆单子的时候却皱起了眉头,“这是妹妹列的?”
“嗯,怎么了?”梁宜木喝了一口茶不解的问道。
“这单子上的东西也太少了。”
梁宜林见梁宜木不解就说道:“大哥看的账簿是新的吧?妹妹还有好几本旧的账簿呢,这新的多是在京城这边和泉州的一些地产,可是旧的却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几年徐大哥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徐家和言家的一些本家生意,妹妹几乎都有参股,多乐轩和老窖坊就几乎开遍了江南,妹妹又在其中占了一半的股份,就是徐家的绸缎生意,妹妹也占了三成,还有京城的馥雅阁,那可是一棵摇钱树,其他的不说,每个月就有上千两呢,可我看这几个铺子妹妹都没有写上去。”
“我平时虽然不管家,可是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我跟着徐大哥到铺子里去对账的,我在心里过了一下,就是现银,妹妹也只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量,我们是男儿,自有自己的功业,总不能吃妹妹的吧?”
梁宜木吃惊不已,这些账簿上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没想到却不尽然,“那铺子呢?妹妹要了多少?”
说到这个,梁宜林的脸色更难看了,“除了几家多乐轩和老窖坊,妹妹几乎没要,城北那一条街上就有好几个铺子,妹妹也一个都没要。”
两人联袂去找梁宜梅。
梁宜梅见他们脸色不好,心中微惊,连忙将阿桃遣下去,亲自倒了两杯茶,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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