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有些惴惴不安道“扰了五少爷的兴致了,五儿,咱么回去吧”
五儿却不动身,只是笑道“姨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原就是为了摘些红梅回去的,怎么就要走了。五少爷同六小姐是最和气不过的人了,姨娘怕是多心了”
许玉珍看了五儿那丫头一眼道“五儿说的是,姨娘既喜欢这梅花就叫人去摘了就是,只是我跟哥哥出来的久了也该走了。姨娘身子金贵,出啦的时候也该多带些人才是,怎么不见柳儿呢?”
桂姨娘道“去了老太太屋里,嬷嬷们说我该多多出来走动走动,正好五儿说这里梅花开得好,我便来看看”,桂姨娘自己自然知道孕妇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只是她若经常能够出来走动又怎么能不去王氏那里请安,而一旦要经常面对王氏她心中总是害怕,所以她就一直托赖怀孕将养着,这几天王氏一直不在,再加上五儿撺掇着说要多出去走走才好,所以才出来走走,就是来这梅园也是五儿建议的。
许华承早已不耐烦道“姨娘慢慢赏着这梅花就是,我们走了”
牵起许玉珍的手就想走,桂姨娘站在门边想要移开,不想五儿这丫头却不扶着她,反而站着不动,不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许华承凌厉盯着那丫头,五儿却并不害怕,反而笑道“我想着给我们姨娘摘些梅花回去,只是我若去了便没人扶着姨娘,要不借借五少爷身边的画碧姐姐帮我先扶着姨娘,待我去摘了梅花”
桂姨娘想说不用如此,却感到五儿轻轻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想着五儿曾经说过的许华承是这二房的嫡子,平时却不怎么把姨娘放在眼里,姨娘平时不好跟五少爷太过疏远了,以后出生的小少爷还不是要靠着五少爷。心中这样想着,便想看看许华承的反应,因此便道“劳烦画碧姑娘了,五儿你去快快摘了梅花吧”
画碧听了看了看许华承,许华承正想点点头,许玉珍看着五儿就要离了桂姨娘旁边便笑道“五儿还是在姨娘身边才好,到底是你才会照顾姨娘,还是让画碧姐姐她们去摘了梅花给姨娘吧”
画碧等听见了便去摘梅花,五儿眼里闪过些失望的神色,若不是许玉珍一直不放过她这个丫鬟只怕也不会发现,想着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想怎么样,只是整件事透着一股诡异的讯息。
许华承也只得等着,这时桂姨娘的脸色忽然有些痛苦地神色来,整个人皱着眉头在抚弄着肚子。
许玉珍赶紧道“姨娘是不舒服吗?”
过了一会儿桂姨娘舒缓了神色道“没事,只是肚子动的厉害”
五儿笑道“定是小少爷太调皮了,天天都动得厉害”
桂姨娘扶着肚子,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但愿是个小少爷。一会儿又出现了胎动,整个人就又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来。
画碧等对于要给桂姨娘摘梅花这种事本身就有些不屑,也不管好不好看,随随便便就摘了些回来。
许玉珍又留了个心眼,叫画碧将梅花交给那小丫鬟后笑道“梅花也摘了,五儿该让我们走了吧”
五儿笑道“六小姐说的什么话,谁敢拦着六小姐了。”心里却在暗暗着急为什么桂姨娘还没反应。
桂姨娘见摘了梅花,想着好不容易有机会跟许华承许玉珍热络一些,便说道“我也要回去了,不如一块走”
许玉珍两兄妹便让她先走,五儿心不在焉的扶着桂姨娘出了梅园,许玉珍一处梅园便对许华承道“哥哥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斜眼看到五儿有些着急的样子,更觉得应该立刻让许华承离开。
许华承自来都是会先送妹妹会院子的听了就有些犹豫,许玉珍又道“哥哥回去吧,明天不是要去姨妈家,也要准备准备”
许华承这才嘱咐了许玉珍几句便带着画碧离开了,许玉珍总觉得送了一口气,如果真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针对许华承而来的。
许玉珍同桂姨娘是同一条路回去的,虽然桂姨娘一直想跟许玉珍说些话,可是许玉珍对着她这样的孕妇实在有些不自在,好似就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便让她先走,自己同几个丫鬟落在后面。
整件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这也太巧了,为什么恰恰许华承去梅园的时候桂姨娘也去了,还有五儿那个丫头,好像是故意似的,虽然手段并不怎么高明,但是这件事到底是意味着什么。许玉珍怎么想也想不通一行人走了没多远,走在前面的桂姨娘就“哎呦”的叫了出来,这回却不像是胎动的样子,整个人已经抱着肚子要蹲下去,五儿一直在紧张的不停问“姨娘你怎么了”
桂姨娘哀叫得越发大声,所有的丫头都不知所措起来,而许玉珍惊恐地发现桂姨娘的身下慢慢的流出血水,滴在惨白的雪地上,红得触目惊心。
许玉珍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秀云等其他丫头也是吓不知如何是好,桂姨娘却已经叫得越发凄厉。
此时却没有其他人,只怕都趁着主子不在偷懒去赌了。许玉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对着秀云叫道“快、、、快去找人来抬姨娘回去”
秀云赶紧跑了,桂姨娘却已经倒在了雪地上,嘴里直道“好痛、、、、”却是指肚子。
跟来全是丫头没有婆子,人人也不知道怎么办,许玉珍壮着胆子上前安慰道“姨娘你怎么样了?”却不防被桂姨娘紧紧地握住了手臂,许玉珍疼的差点叫了起来。
桂姨娘疼的死去活来,却还是流着泪对许玉珍道“六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似许玉珍就是那可以拯救她的人似的。
许玉珍看着她那狰狞的面孔,只不停的道“马上就来人了,姨娘你忍一会”
桂姨娘却早已说不出话来,全身哆嗦着,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许玉珍就是经历过前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手被桂姨娘握着,心里也是十分的害怕。
等听到消息的婆子们过来的时候,桂姨娘早已不再挣扎,只剩着一口气,许玉珍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包围着,其他人忙着将桂姨娘搬上软塌抬走,许玉珍被秀云扶起的时候就一头栽了下去,人事不知。
第四十九章 无力
“奶奶这是要做什么,可不能过去,那边不干净,何况奶奶自己还有身子呢”南妈妈进屋就看到文氏已经穿戴好要出门,便急急忙忙拦道“我去看看珍姐儿又不是去那里,听说吓得不轻,可别有什么事了”文氏边说着早已越过了南妈妈出了门南妈妈无法,也只得剁了脚跟上。
一路上边劝着文氏走稳些,边将些知道的事跟文氏说了“也不知怎么的桂姨娘就碰见了六小姐,在路上就、、、、几个嬷嬷已经过去了”
文氏并不关心桂姨娘的事,按说一个姨娘与许玉珍这正牌的千金比实在是没法比,如今老太太老太爷等都不在,若是许玉珍有个什么事她这个大嫂子也有些说不过去。至于桂姨娘,莫名其买哦的这样,很明显是有人不给她生这个孩子,二房妻妾的这种事,也轮不到她管,她也不想管,只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有些事还是得做起来。
“请了太医没有?”文氏问南妈妈道
“六姑娘那边已经去请了,只是这样临时去请人,也不知道往常常来咱们家的太医在不在”南妈妈回道文氏想到桂姨娘八成是要不好,若是她原本生不了这孩子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人动了手脚,这样的丑事,若是闹出去可不得了,便对南妈妈道“你不用跟着我,去看看桂姨娘那边,先把人都看起来,若是有人闹事就说是我的意思,让管家娘子来见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可说”
南妈妈自然不肯“我怎么能离了大奶奶,大奶奶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先顾着自己吧”
文氏催促道“快去,我能有什么?你是我身边的老妈妈,你去才能镇得住些,若是闹出来了我又有什么脸,虽不是我当家,可是如今老太太太太们都不在,我若不管可不就乱成套了”
南妈妈还要争辩,却见文氏早已急的渗出来汗,也只得舍了文氏先去了。
许玉珍人事不知,也被抬回了锦华苑。胡妈妈一见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许玉珍就变成这样,王妈妈原本就是许玉珍的奶娘,人又极胆小,许玉珍就是她这辈子的依靠了,见了这样只嚎啕大哭起来。胡妈妈本就慌乱,更见不得她那样,便叫人赶紧将她拉了出去,自己上前来看许玉珍,太医又还没到,她也只能急的团团转。又叫了秀云等人来骂,自己忍不住也是边骂边哭,丫头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话都说不清楚,胡妈妈急着许玉珍的情况,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锦华苑一阵人仰马翻,个个哭成一片。
文氏到的时候正是这样一种情况,还以为许玉珍是有了什么,也不顾上她还怀着身子了,急急忙忙就进屋,看到大家都哭成一片,不禁就有些心惊,想叫个人来问可是哪还有能说话的人,只得自己状着胆子上前去看许玉珍,用手探了探许玉珍鼻尖,分明是还有气息的,又看身体并没什么受伤之类,这才放下心来,想着应该是被惊着了才至昏厥的,便用手去掐许玉珍的人中,过了好一会才听见许玉珍喊了声“疼、、、”
却是醒了,胡妈妈听见,原本是已经坐在地上的人立刻就弹了起来去看许玉珍。
文氏见她醒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问道“六妹妹,我是大嫂子,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许玉珍醒来时一时不知自己在哪里,只定定地看着文氏,旁边胡妈妈早已拉住她的手流泪道“姑娘,你可吓死胡妈妈了”
眼睛转了转看看四周,熟悉的帐顶,被褥、摆设,不是自己的房间又是哪里。
许玉珍张了张口道“胡妈妈,我没事,你放心”
胡妈妈这才赶紧擦了擦眼泪道“没事就好,有胡妈妈在也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文氏道“珍姐儿好好的,是妈妈关心则乱”害的她自己也惊吓了一回。
胡妈妈也觉得自己是遇到许玉珍这种事太着急了,整个人茫茫然的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便感激的对文氏“还好大奶奶来了,老婆子我真是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文氏不以为意“六妹妹原是你带着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着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许玉珍听着她们来来回回地说着自己,慢慢地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晕过去了的事,想起桂姨娘流的那一大摊子血,身体不禁又哆嗦起来,胡妈妈立刻就发现了,捉着她的手着急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疼,快跟妈妈说”
许玉珍断断续续地道“桂、、、桂姨娘、、、,快、、、快叫人去”
文氏早已大略地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是,这时赶紧安抚许玉珍道“桂姨娘没事,珍姐儿放心,你先好好的歇着,好不好?”
许玉珍却不相信,脑子里总出现那些血,口里依然道“流了、、、流了好多血、、、”
文氏却不让她再说下去了,用手轻轻地盖住她的嘴道“没事的,不要想了,已经有人抬了桂姨娘去医治了,珍姐儿现在先好好的睡上一觉,睡起来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一面又给胡妈妈使眼色,许玉珍现在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再提桂姨娘的事的,若是桂姨娘有个好歹,岂不是让许玉珍害怕,现在也只得先安抚下许玉珍。
胡妈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了许玉珍这话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所以也赶紧安抚住许玉珍,又叫人去点了安神的香,许玉本来也是被惊吓住了,整个人犹在既惊又怕的状态,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没办法再问出什么事,慢慢地也就被哄睡了过去。
文氏同胡妈妈见许玉珍安稳了下来便移到了外室,丫头中只有秀云一个还算镇定了下来,胡妈妈便叫她一步不离开地守着许玉珍。
“大奶奶,出了什么大事了?我听姑娘说什么桂姨娘的,莫非是桂姨娘出了事”
具体的事情文氏并不清楚,只是把自己所听的简简单单地与胡妈妈说了,便道“恐怕跟着六妹妹的丫头清楚些,现在这会忙乱得很,等会再细细的问吧,妈妈记得将人都看好了”
胡妈妈听了也是十分震惊,出了这样的大事,家中偏偏谁都不在,便道“姑娘原本是听说五少爷去了梅园摘梅花这才过去的,哪知道会碰上桂姨娘,桂姨娘几个月都不出门了,怎么偏偏今天就出门了”
文氏道“这就不清楚了,我也想着这事太凑巧了”,难道是为了将桂姨娘这孩子的黑锅盖到许华承身上。
正说着,南妈妈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了锦华苑,也顾不上让丫头们掀帘子,自己急冲冲的闯进来道“大奶奶,不好了!”
第五十章 摘清(一)
桂姨娘死了,连着刚出生的小孩子也是没有气的。
而许玉珍只知道了这个结果,其他的任何的真想以及细节上的东西再没有人再敢对她提起,自她晚上再次醒来后,许明武老太太王氏等就都回来了,许明武后来听见她醒了也急冲冲地来看了她一眼,直到太医说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而许华承却是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妹妹,心里愧疚的无以复加,他应该坚持要送妹妹回去的,为什么没有坚持,让没灭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哥哥。
许玉珍看到他这样,就知道许华承心里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所以自己仍然勉强的露出微笑对许华承说“哥哥,我没事的”
许华承伸手将许玉珍的手握住道“嗯,你乖”,至少许玉珍没有什么大事,不然他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许明武同许华承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许玉珍躺在床上,胡妈妈进来摸了摸许玉珍的额头道“姑娘,要不要吃些东西?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些你爱吃的”
许玉珍摇了摇头,她哪还吃得下什么,这一整天的事情早已超出了她所有意料,桂姨娘死了,为什么?她亲眼见着那一个可怕的场景,是不是人为,她到底想怎么样的。
胡妈妈看许玉珍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依然有些担心,只得柔声地对许玉珍道“姑娘不吃东西怎么行,好歹也要迟一些,我叫人熬了粥了,不如姑娘就吃些粥好了”
许玉珍看着胡妈妈担心的模样,脸上也呈现一种憔悴的神色,不忍心再让胡妈妈担心,便点了点头。
胡妈妈端来了一碗百合红枣粥,自己拿着汤匙喂许玉珍,许玉珍勉强吃了半碗就摇了摇头,胡妈妈也不再勉强,叫小丫头将东西收下去。许玉珍却没见秀云等人,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不禁急着问道“秀云她们呢?”
胡妈妈赶紧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