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问道:“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远桥将手中书信递于张翠山。
张翠山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惊道:“灭绝师太力邀六大派一同围攻明教光明顶!”
素素心中瞬间咯噔一声,她一直期待而又害怕的这一天终是来了。
殷梨亭担忧道:“不知道灭绝师太是不是知道了晓芙未死,而与杨左使在一起,这才……”
众人听得皆是叹息,自蝴蝶谷之事以后,峨眉便越发的处处针对明教,杨逍自也不是那等只守不攻之人,何况,纪晓芙差点死于灭绝之手,杨逍碍着纪晓芙,面上虽不说,暗地里却也有一番攻击之势,两派越发的势同水火了。
俞莲舟瞧了瞧素素,道:“其他五派均已达成共识,且已朝昆仑出发。如今只看武当态度。咱们六大派向来同气连枝,此等大事,素来都是共同进退。只是此次,武当却是万万不能应的。”
俞岱岩点头接道:“二哥说的不错,天鹰教虽不属明教,可殷教主却是四大法王之一,也不知他是否会前去。咱们既已与天鹰教结了亲家,总不能两相残杀,叫五弟和五妹夹在中间处处为难。”
素素摇头回道:“爹爹还没给我消息。可是,爹爹当初是因与教中兄弟不和,这才愤而出走,自创天鹰教的。对明教,爹爹还是在意的。依爹爹的性子,知道此事必定会前往光明顶相助护教。”
张翠山知道素素心中忧虑,伸手握住素素,笑着示意其安心。
张松溪微微皱眉:“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
众人疑惑地看着张松溪。
张松溪又续道:“灭绝师太向来厌恶明教,与明教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一直只是两派之事,为何这次却这般心急要联合六大派一起围攻?
且不说,咱们和殷教主之间的姻亲关系,便是没有这一层,咱们怕是也不能参入其中。如今天下格局,明教占据极大优势,若是此时围攻光明顶,不论哪方赢了,怕都会两败俱伤。明教高层遭此重创,义军必定大受影响,以张士诚之力,并不足以抗元,倒时,只怕是白白便宜了元廷。”
莫声谷大惊:“四哥的意思是说,此事或是元廷所为,想坐收渔人之利!”
素素也大是惊讶,张松溪不愧以机智谋略著称,竟将此点看得这般通透。
殷梨亭嗫嚅道:“那咱们要不要将这疑虑告之灭绝师太?”
宋远桥摇头:“以师太的脾气,别说咱们只是猜想,便是有真凭实据,此事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张翠山为难道:“大哥,那么此事,咱们武当当如何自处?”
宋远桥吩咐众人:“此事,武当不便插手,却也不能叫其他五派抓住把柄,若是峨眉师太再遣人来询问武当立场,武当碍于情面却是两相为难。不如,大家均下得山去,山上暂交与玉虚管理。待峨眉再有人来,师父正在闭关,武当无做主之人,峨眉便也只能作罢,咱们只当不知就是了。”
众人皆躬身应是,如今情形也只能这般了。
素素好容易忍住没笑出声来,想不到,宋远桥这般正直到颇有些顽固之人也会玩这等把戏。
次日,众人便稍作收拾,交待了一番门下弟子,便下得山去,在山道口分道扬镳,前往不同方向。
几人若在一处,若碰上五派前往光明顶之人,便不好不表态,若不在一处,到时便是碰上了,只说先回去与众兄弟商议再一同前往,到时等他们几方人凑齐了,光明顶之战怕是也结束了。
殷梨亭与方影带着子悦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回绝情谷小住一段时日,莫声谷与方影二哥方达见了数面,颇为投缘,便也一同前往。
其他几人分走东西南北,只当是下山行走一番,只素素与张翠山骑马往光明顶而去。
一路上,倒也碰上不少五派中人,二人只做未见,远远避开。
行了半月,跨过三级阶梯,至了昆仑山外的小镇。
素素与张翠山寻了镇上客栈稍作休息,方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便听得有客人议论道:“你瞧没瞧见最近前往昆仑的武林人士多了不少,可是有何事?”
“你难道还不知道,正派之士联合起来攻打明教,此时怕是已经到了光明顶,都打起来了!”
“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有听得另一人插嘴道:“这和咱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他们谁输谁赢的,都碍不着咱们。只是,另有一件事,你们听了,必然欢喜。”
之前二人奇道:“何事?”
“你们知道一枝梅吗?”
一人附和道:“一枝梅谁不知道,专帮咱们老百姓打不平,先是在四川端了恶霸的老窝,把他们抓走的妇女救了出来,又劫了贵州奸商的银子发给了当地难民,还帮忙抓了为祸相邻的采花大盗,阉了在当地抢夺民女的朝廷官员,哎呦,最近,大家都在传这怪侠一枝梅,他们做的好事那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呢!”
“你们还不知道吧!一枝梅来咱们镇子了!我听说,李财主家的银票全不翼而飞了,李财主还被人割了只耳朵,可怜李财主还不知晓,醒来时才发现床头竟放了一支梅花,压着一张字条,上书‘怪侠一枝梅’。次日一早,便有李财主家的长工说自己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银票。”
又听得有人一拍大腿,叫道:“这就是了。一枝梅做事,向来会留一枝梅花,并落下五字落款,且还会割掉贼人一只耳朵以作惩戒。哼!谁叫那李财主压榨长工,扣着人家工钱不给便罢了,还做局骗人签下那等天价的借据,将人家家中三个妹子全逼去做小妾,活该他碰上一枝梅,这叫恶有恶报!”
光明顶
素素和张翠山相视苦笑,均不由叹气,知道一枝梅的故事,会这般原封模仿的人除了无双还会有谁?二人心中有几分欣慰,又带了几分担忧。如今昆仑一带龙蛇混杂,并不太平,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只是,依无双的性子,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这么大的事怎会不去凑凑热闹!
二人商定一番便也不投宿,备足了干粮,继续前行。
通向光明顶的大道颇有些崎岖,一路上七零八落地横躺着不少尸体,从穿着服饰上看,可见,各大派人员均有之,但明教居多。细想一下,这也自然,六大派此次围攻势在必得,派出的均是好手,而明教除高层几人外,大多武艺一般。
这些尸体有些没了手臂,有些没了双脚,也有些从头而断,便是那身体俱全的,也大多瞪着眼珠子,死不瞑目。模样甚是可怖。
空气中一直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久久不散。
素素皱着眉头,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绕道走着,尽量避免接触了地上的尸身。走了一段,便听闻前方似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二人一惊,六大派此时应该都在于明教对阵了,他们一路走来也是只见尸身,未见半个人影,这响动是谁?
张翠山拉了素素躲至一旁山壁内侧,探出头望去,前方九十度转弯险道旁一人正从尸体堆里爬起来,那人大约七十来岁,身着袈裟黄袍,显见是少林服饰。爬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尘土,嘴角挂起一丝得意地冷笑,不屑的看了眼满地的尸体,望向前方光明顶方向,忽的大笑起来,笑声邪恶阴冷,叫素素不由一颤。
“阳顶天!这下我倒要看看,何人能救你明教!你夺了我心爱之人,我便毁了你的明教!”
素素与张翠山心下大惊,内息不觉间深快了半分,可对方是何等人物,便是这溢出的细微气息已叫那人发觉。
“谁!”右手成掌与话音同出,话音放落,掌风也至了眼前,二人未曾想到这人出手如此迅捷,一时诧异。张翠山忙回身抱了素素,一个瞬步提起飞至一旁,堪堪避过此掌,掌风打在山壁之上,山壁顿时如遭雷击一般裂开一道缝来,破碎的岩石哗啦啦地滚落。
张翠山惊呼道:“混元霹雳手,你是成昆!”
成昆未想到有人会认出自己,听得此句,大是惊讶,望着张翠山的眼神又冷上几分,杀气逼人。也未开口回答,只出掌又朝张翠山猛攻而来。掌势极为狠辣,招招均为杀招。双腿凌空踢踏而来,手脚齐发,上下呼应,拍,摔,踢,打间处处凌厉,招招迅猛,如老鹰扑食,又如猛虎过境。
其来势之汹涌,内力之浑厚叫张翠山顿感讶异,索性武当功夫讲究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且这几年,张翠山功夫也长进不少,便也不急着正面对敌,只一边脚踏风行万里躲避,一边以绵掌地缠劲将其攻势一一化解。
待过了百余招,大致摸清了成昆套路,这才以倚天屠龙功抢攻。二人出手均快,狠,厉。交织在一处,身形快闪,辨不清楚。
素素心下一阵焦急,想要上前相助却无从下手,二人均是高手对决,一招一式均关乎生死,别说此时素素无法插手,便是能,以素素的能力去对抗成昆,只怕更是给张翠山增加负担,成为鸡肋,与张翠山反倒不利。
素素凝神静气,细细观察,手握数只须蚊针,只得耐心等待时机。
又过了三百余招,许是成昆在光明顶密道之时曾被无忌所伤,又或许是之前假死时用了龟息功,如今内力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因而未能一鼓作气杀了张翠山,再而衰,三便竭了。
素素见成昆身形忽的慢了半拍,忙抓住时机,将须蚊针射入成昆后颈,成昆感觉有异物袭来,忙回身挥掌抵挡,可张翠山却与正面缠上,成昆只来得及将几枚银针挥落,却仍有两枚虽偏了轨道,却还是射入了成昆背心。
成昆顿感气息一滞,从半空跌落下来,倒在地上,一时昏死过去。
素素见一击得手,这才松了口气。
张翠山走至素素身边,沉声道:“他既是成昆,怎会穿着少林服侍,看衣着,似乎还是圆字辈弟子。”
素素笑道:“这人还真会躲。藏身在少林,难怪大哥怎么也找不到他!便是这成昆害得大哥家破人亡,咱们可不能这般放过他!”
素素说着,便掏出匕首,朝成昆走去,只待再给他几刀叫他死个痛快。方走至成昆身旁,匕首还未及落下,便觉握着匕首的手腕脉门被人抓住,成昆竟没受须蚊针上毒素影响!素素眼底惊异之色还没来得及闪过,便觉胸口被人一指,转而被人推至一侧。
张翠山大骇,忙上得前去,接住素素,成昆趁机窜逃。
张翠山也不去追,抱着素素,只觉素素身子如坠冰窖,手脚冰冷,不过片刻,眉睫之上已氤氲有寒冰之气,面色苍白如纸。
何等功夫竟如此霸道!
张翠山忙从怀中掏出数颗灵芝药丸,喂入素素口中,再环抱住素素,以武当九阳功抵制。
九阳功的温暖之气如溪泉缓缓流进素素体内,素素身子这才一点点回暖。过了半个时辰,眉睫上的水汽散去,手脚开始升温。
素素缓过劲来,道:“五哥,你别急,我已经好多了!”
张翠山瞧着素素只面色还稍有些苍白,其他都还好,稍稍放了点心,道:“我带你下山寻大夫疗伤!”
素素摇头:“不!我无甚大碍。光明顶就在前面,咱们先去看看,不然,我不会安心!”
是啊!还没有见到无忌,就这般走了,如何会安心?
张翠山见素素坚持,无法,叹了口气,只得抱起素素,也不在走大道,而寻小路捷径上山。
一路轻功疾行,不过一盏茶功夫便至了光明顶侧沿,探头往下一瞧,只见下方偌大平台之上,乌压压的一群人,分为两派,一方明教,一方五大派。但看明教以杨逍为首,均坐立地上,身形不支,想来事情还是按着剧情发展了。
两派人中间处有一弱冠少年正与一袈裟和尚斗在一处。
素素大喜:“五哥,是无忌!是无忌!无忌没事,无忌没事!”
素素激动地拉着张翠山,声音微有些颤抖,高兴地如同得了心爱糖果的孩子,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张翠山也甚是欢喜,搂了素素,道:“是!确实是无忌,是咱们的无忌。他好好的!”
二人正高兴间,下方战局已结束,无忌将多下禅杖递于那和尚道:“多有得罪!我所说句句属实,只是圆真既然已死,便也无法对证了。不谈圆真也罢。却还望各位多多想想,此次大战,双方损伤已是不小,再斗下去,岂非多添伤亡!何况,若各大派与明教两败俱伤,岂不给了元廷一个大便宜,还望各位前辈三思,罢手言和!”
灭绝冷笑道:“明教贼子死了便死了,咱们既然到得此处,还怕甚伤亡,定要将明教斩草除根!”说完便即提剑相向,倚天屠龙之利,素素如何不知,心下一紧,只为无忌担心,但见无忌不疾不徐,赤手空拳轻轻松松便避过倚天剑锋,并不与倚天剑正面对抗,只以轻功躲避,忽正忽反,忽左忽右,如一溜烟过,叫灭绝捕捉不到半下身影。
素素与张翠山轻笑出来。
峨眉弟子见二人相斗甚久,越是往后灭绝越是被动,已占据下风,心下焦急。丁敏君道:“众位师弟师妹,咱们一齐上,对付这等邪道妖魔,不必管甚江湖道义!”
峨眉众人尽皆应是,举剑齐上,周芷若无法,也只得提剑横向。
素素和张翠山一阵皱眉,虽是两方相斗,可却早说好了车轮战,一个个来,峨眉这般以多欺少,以众敌寡却是不妥,有碍君子之风。
二人心中正为无忌担心,但看无忌左手随伸随夺、随夺随掷,将峨眉弟子的佩剑一一夺下掷向灭绝,只在临近周芷若时,微有犹豫,却还是向其歉意一笑,夺了佩剑,却不欲伤她,只是战局之中,无忌顾不了许多,灭绝已将直面而来的佩剑一一打落,将最后一柄剑砍至两半,短柄朝无忌飞去。
无忌侧身一躲,短柄正好面向周芷若,周芷若一时失神,大惊之下,忙凌空转身,虽险险避过此击,却身形不稳,眼见便要从半空跌落下来,这时,从一旁闪过一白衣少年及时抱住周芷若,将其飘然扶至地上。
周芷若回过神来,急忙脱离少年放在自身腰间的手,退后两步,道:“多谢赵师兄!”
素素与张翠山相视一眼,佑安!他怎么会在此?他既在此,想必无双也在附近了!二人正双眼扫视全场寻找无双身影,却听得灭绝朝道旁树后大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
树后出来一阵悉索声响,不一会,宋青书,无双,阿离尽皆鱼贯而出。
无双与阿离立即跑至殷天正身旁,一人挽了一边,叫着“爷爷”“外公”。
殷天正皱眉道:“你们怎地在这里,这可不是叫你们胡闹的地方,快些回去!”
二人尽皆摇头,不约而同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