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唯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
是陆还情!那个随便张张嘴就能把一个七尺壮汉说哭的毒舌妇!
她急忙打开门,冲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口下留情——!”画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峻。两个身材妖娆的女人面对着面怒目圆睁,眼里掐出的火焰都恨不得将对方烧得灰飞烟灭。金蝉的气势明显在下风,披头散发眼圈发红的抓狂模样比起一脸冷艳淡定不屑的陆还情,实在像还没进化成妖的小蛇精与一只千年老妖之间的对决,胜负已分。
莫以唯使劲地喘着气,指了指陆还情,问:“你,你,你怎么来了?”
陆还情向餐桌上自己带来的一堆中国风餐厅的打包佳肴使了个眼色,“陆迁城说你不会做饭,还懒得要死,怕你饿死,所以千里迢迢赶来了。”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现在,他恐怕不止要担心你懒死饿死,还得担心你被欺负死。”
莫以唯苦着一张脸,这种场景要她怎么解决……她叹口气,刚想调解调解,却不小心注意到金蝉身上干一块湿一块的睡袍以及同样干一块湿一块的头发……
她指了指怒发冲冠的金蝉,“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金蝉终于忍无可忍地歇斯底里起来,“还不是你们那个什么管家系统?!我打算去洗澡,让他准备热水,他非要我输入指令密码,说什么无法识别!我自己进去开热水,他还以各种理由把我的热水给断了!什么烂玩意儿,赶明儿我就让你主人把你卸了!你这个烂玩意儿听到没有?!我欺负她?明明是她联合那个管家系统一起欺负我!”
莫以唯捂着耳朵过去哄她,“好了好了,我去让logan准备热水,你别生气,也别对陆先生告状好不好?”说着便赶紧冲到淋浴室,看了看温度表上的数据,刚在腹诽“明明是正常的,这是怎么回事?”时,logan僵硬的嗓音又跳了出来:
“亲爱的夫人,欢迎到家,请问是不是要洗澡?我帮您准备热水。”
“你老实说哦,手动明明也可以开启热水器,为什么你要断掉金蝉的热水啊?”
“系统出错,logan现在是测试版,有许多漏洞需要一步一步弥补,还请夫人见谅。”
“那你帮她重新准备热水吧,刚刚她只是气过头了……你别在意,她现在是老大,我们还得看她脸色的……”
好吧,她相信程序人是不可能会撒谎的……
确认金蝉已经好好地开始洗澡而且安安静静没有不满后,莫以唯才深呼一口气,倒在餐桌上,看着桌上一堆美食,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陆还情吃着苹果看着杂志,看她半天不动筷子,好奇地挑起眉,“怎么不吃?”
“我求求你了,为了我的几天安宁,别跟她抬杠……”
“瞧你这出息。”陆还情瞪她一眼,继续翻着杂志,“陆迁城脑子犯堵了吧,居然把这女人带回家,明天我跟妈告状去,你放心。”
“别别别,到时候又闹得满城风雨……”莫以唯无奈地叹着气,“反正,陆先生喜欢她,就随便他。”
陆还情用力点了点莫以唯的脑袋,“他眼光不可能那么差,笨死了。”
莫以唯刚想稍微反驳一下,毕竟如果真的那么笨,怎么会知难而退啊。谁知澡间忽地传来一声尖叫,她吓得立马站起来,大喊着问:“怎么了?”
“热水又断了——!”
接着logan便开始无辜地解释:“系统出错,请夫人谅解。”
莫以唯长长地“啊”了一声,跑过去对着门里的她说:“你等等,过一会儿应该能好!”
陆还情无语地翻着白眼,说她笨还真是笨,还不如这个程序机灵。然后对着logan比了个大拇指,“Well done。”
18
18、chapter。17 。。。
莫以唯靠在病房旁边,咬着袖子紧张地看着,等医生出来后才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问:“医生,金蝉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她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些,但还在昏迷,可能感染了肺炎,得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再观察看看吧。”医生拿着笔记录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表情凝重的她,安慰道:“别担心了,烧退了状况就还算安全,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尽量别接触冷水比较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体质那么差,浇了点冷水就发了高烧。”莫以唯懊恼地捶着头,这个该死的logan,这下倒好,如果陆迁城知道后非把它大卸八块不可。想着想着,她凑过去拉了拉医生的衣袖。“我可以不可以要求一件事?她是我朋友,是个公众人物,最近出了点麻烦,所以为了让她有个清静的环境,能不能把她调到不太惹人注意的病房?”
“行,最重要的是保证病人的身体健康,作为家人你们要细心照料,毕竟刚流过产,还是事事小心吧。”
她顿时便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流产”两个字像沉浮在滚浪中的船帆般在意识中不停地摇晃起来。
流产……
为什么听到以后,会这样难过呢……
难过得,像有一根枝桠,在心底悄悄滋长,然后在最薄弱的那层破出土来,带着尖锐而刺骨的疼,一点一点地侵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莫以唯站在她床前,看着金蝉苍白的脸色,竟不由得觉得心疼。
她是不小心把孩子流掉了,还是不得已拿掉的?她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我先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对着昏迷的金蝉说完后,莫以唯转过身,将花瓶里的月季整理好,挎上背包,刚走出一步,便听见她喃喃地说起胡话来:
“莫以唯……当初我们在百年大榕树下说好,要一起幸福,为什么只有你实现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不公平……”
她错愕地立马回过眼看向病床上微微抖动的金蝉,走过去疑惑地试问:“你知道百年大榕树?你是……谁?”
金蝉眼角隐约漫出一丝晶莹的泪水,滑过红泪痣的轨迹仿佛一条决绝的线,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划出悲戚的痕迹。她有些神智不清地摇着头,嘴里依旧含糊不清:
“我不是故意害死她的……对不起,迁城……不要怪我……”
莫以唯看着她的红痣,小心地伸出手去触摸,在指尖触碰到红痣的瞬间竟发射性地一缩。
是冰冷的,和记忆中的那种活泼的温度,大相径庭。
她始终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自己和蝉蝉一起讨论过这颗红泪痣,蝉蝉还万分骄傲地告诉自己:
“我妈妈说过,这颗痣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上的仙女给乖巧的小女孩点的标记,以后有标记的小女孩一定会幸福,你摸,它是温热的。”
金蝉……既然你不是蝉蝉,你究竟是谁呢?
莫以唯的眼底,缓缓浮出一抹不可言说的情绪。恍惚在须臾间,便从高高的站台,跌落进深不见底的渊谷,凝聚了千万般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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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唯带着一身的萎靡来到公司,抱着一堆掩过头资料,艰难地走进电梯,想摁电梯却始终腾不开手,然后突然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指伸到自己前面。
“我帮你摁,到哪里?”
“谢谢。”她奇怪地想,她是为了赶工才来那么早,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公司?想着,便将视线稍稍移出去一些,一张清隽俊俏的笑脸霎时间出现眼前,眼睛仍带着魅惑的亮光,微微眯起,对着自己道:“早。”
韩移穿着很随意,还是白衬衫和泛白的牛仔裤,再加上干净的黑球鞋,胸前挂着硕大而突兀的单反相机,倚在电梯里嘴角含弯的模样落出一身慵懒的高贵。尽管莫以唯一直客气地说不用不用,他还是伸手把她的资料拿过去大半摞。
莫以唯看着他的侧脸,始终疑惑不已,纠结了好久后决定问出口:“你……真的不是那个奶油小生?”
韩移想了想,才云淡风轻着道:“如果我告诉卓西的新总裁,他的车是你的杰作,你猜你会在多少秒之内丢掉饭碗?”
她顿时便凌乱了,脑子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这人人品太有问题了,明明认识却装不认识,真够恶趣味的。”然后紧凑到他跟前,龇牙咧嘴地警告道:“你!如果想让我早点还你钱,就安安静静地什么都不要说!”
“冤枉,我可是为了你好,怕你被同事们扎小人。”
她看着他满脸写着“我很受欢迎”的神气活现的表情,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自恋癖。”
韩移跟着她的脚步走出电梯,高挑着眉,“丫头,你为什么……要来公关部工作?公关部的工作内容和具体要求,你知不知道?”
“我不跟你玩了,你不要跟我说话。”说完猛地将他手上的资料抽回来,直直地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放下后嘟着嘴一页一页地翻着资料,越想越生气。
他趴到她的桌前,闪烁着晶莹的大眼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选。”
莫以唯警惕地摆着脸,“什么?”
“坏消息之一,因为婚期延续,我未婚妻等不下去,决定跟别人跑了,你害我成不了家,得负责。好消息,因为不着急结婚了,所以钱你可以慢慢还。坏消息之二……”他伸手点着她越发灰暗的脸蛋,笑眯眯,“你欠了我那么多,平时在生活上起码得照顾照顾我吧?听完了这些,你觉得,你应该不该跟我玩?”
她发了史上最久的呆,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这样的噩耗,脑子不断地轰鸣。她看了幸灾乐祸的韩移一眼,“我很抱歉……那我要怎么照顾你?”
韩移欣然一乐,蹭到她旁边,拿着她桌上的五阶魔方开始琢磨,“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为什么来公关部?看来你家人蛮开明。”公关部会要常常与顾客进行最直面的讨论和接触,而为了达到目的,也许会运用些不得已的手段。对于女人而言,最赤/裸快捷有效的不是陪酒吃饭就是上床交易,而且屡试不爽。从某些方面而言,工作性质就像花枝招展的演艺圈交际花,打扮得漂亮能说会道只为了讨好男人。
他才不信,陆迁城那个小心眼会默许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倾尽风华。
莫以唯看了看正把玩魔方不亦乐乎的他,正色解释:“我会努力的,但绝不会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渠道,女人不懂得自尊自爱爬得再高也只是个残花败柳,我才不做傻事。”
“那……你的男朋友,或是丈夫,不反对?”
她心一虚,“我是单身,怕什么!”
韩移的神色一晃,凑得更近,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一丝一丝地侵进莫以唯的每一寸呼吸。“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男朋友?真的?”
“对、对啊……”
“丫头啊,这么说来,我可以勾引你了?”
她看着他动人非常的眸子里流转的强烈的期待,忽地有些出神。男女之间一旦超过安全距离,就容易不自主地产生化学反应。更何况离自己仅有几厘米左右的那张脸,就像神雕琢出来遗落在凡尘的完美人像,就算离得这样近,也看不见丝毫瑕疵。
莫以唯在这种时候总能以比较跳脱的思维来考虑,“花心大萝卜,明明才刚被人家甩就开始幻想第二春。”
韩移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叹口气,终于放弃调戏。“今天卓西有份婚姻状况调查,你好自为之啊。”然后将八面整八色的五阶魔方一掷,丢下一脸惊愕的莫以唯走进了办公室。
他似乎可以理解了,为什么陆迁城花了五年时间还没能将她乖乖为收入囊中。她根本是快没有打磨过的花岗岩,钝得即使接受了再多的精致雕刻,也仍旧是最原始的模样。
他又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陆迁城对她五年依旧,甚至好得不可理喻。她的钝,砍不断世界上任何一根感情线,只要决定牵起她那端的线头,便注定会一直陪着她钝下去。
韩移有种直觉,如果他决定牵起她的线头,也许沦陷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既然是游戏,怎么能没有赌注?就拿自己的感情做赌注,淋漓尽致地玩一把好了。
他端起相机,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机身上滑动,调焦后轻轻摁下快门。眼神却变得稍稍尖锐,漫不经心道:
“抢人老婆,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陆迁城,把你爸爸从地底下叫醒,告诉告诉我吧。”
19
19、chapter。18 。。。
英国伦敦的时节同样在夏,相对同处于夏日的中国而言凉爽许多。天空的处处都点缀着参差不齐阴灰色,空气中浮着雾点和灰尘,在这座高贵得宛如名媛般的城市中沉浮游走,就同这里的生活节奏一般优雅而随意。
陆迁城坐在办公室靠近落地窗的角落,缓缓地晃动旋转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手把上,冷峻的脸上就连棱角也似染了丝祥和的味道。
从大楼高层往南的方向望下去,是他最钟情的石板街,周围有宁静而古老的建筑,偶尔会有马车叮当跑过。马蹄踏在石板上荡起来的声音与驾车人沉稳的低喊混杂在一起,在巷口街边悄然流动,画面如同十八世纪的油画,考究而唯美。
内线亮起,他摁动接通的键钮,听到随身秘书询问道:
“陆董,之前合作过的旅游项目的负责人宋总,为了庆祝项目获得巨大成功,以及表示对皇朝的感谢而发放的全球免费七日游统共一百个名额的指标落实了,国内项目负责经理来电询问您的意见,有没有哪些感兴趣的城市?”
“哦?这回宋总倒是阔绰。”刚从会议上下来,还有些疲惫的陆迁城轻轻抬着眼微笑,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全部名额下放,不用给我留了。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开罗?借此机会好好放松吧,前段时间辛苦了。”
秘书犹豫了会儿,“谢谢陆董关心,前段时间您也辛苦了。我记得,八天前是您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如果没有好好庆祝,不妨考虑与陆董夫人一同出门游玩一番。”
他似乎有些恍然,垂下了眼,过了半晌才再度望出窗外。
旅游。这个听起来有些遥远的词,就这样突兀地跳出来。
仔细一想,他确实没有和莫以唯单独去过什么地方。就连蜜月的旅行,也因为当初公事连连抽不出时间而延误了五年,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莫以唯的号码,不久便听见她发蔫的声音,毫无活力地扩散在自己耳边:
“莫以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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