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敖远一直说她平时一直就在努力的报复社会。
“敖远。”
不知怎么的她低声的叫出了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在喉间百转千回终于脱口而出,而夏琰飞叫出口之后,她细细的嚼着这两个字,终于有时间一个人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琰飞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对蓝若雪说过的话其实都是真话,她是真的喜欢敖远这个人……呃,或者说是这条龙?但她确实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感情,甚至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种关系。
要是其他人,夏琰飞或许会大大方方的一把拽住对方的领口说:少年我看上你了,和我在一起怎么样,顺便一提不接受反对意见哦么么哒。但是这个人,现在,甚至在可预见的将来,是敖远。
敖远和她太过于相像,他们从彼此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意味上的战场,也正因如此,夏琰飞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一如她看不透她自己。
有时候她不禁嘲笑自己,若非是夏琰飞这个人面对阴阳龙玉的诅咒展现出这样一种姿态,敖远估计连看她都懒得看上一眼。
而这种感情,是爱情却也不是爱情,爱情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太过肤浅。他们相处时总是互相嘲讽互相拆台,有时闹急了提到对方的名字都会恨得牙痒。可是能理解自己的只有对方,反之亦然,对方的成就会让自己为之骄傲自豪,在战斗时总能放心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他。这样的人,世间不会存在第二个。
这样沉重的感情,爱情这个词汇怎么能形容的了,怎么能负担得起?
说出去估计都会让人觉得这不现实,他们才认识了短短一段时间,夏琰怎么就会对敖远产生这样的感情。或许是因为从老宅出来时他说的那句我在,或许是因为那个傍晚那种相依为命的错觉,或许是因为蛇冢里的并肩而行,再或者是……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积少成多这么个道理,要知道毁灭一切平静的表象,有时只需要在不堪重负的山毛榉枝头落下最后一片雪花。
就像让另一个人进驻自己曾经空无一人的心,说白了也就是这样。
可现在只有她夏琰飞一个人在这里,靠着那扇半开的石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墓室,笑的无奈且苍凉。
第五十章 迷幻 上
可是这么悲风伤秋终归不是夏琰飞的本性,最多也就是在这种没人的空旷阴暗的地方自己默默思考一下,思考过了之后依旧该干嘛干嘛,把跟感情有关的事情统统都扔到脑后。
所以说在这一点上,夏琰飞其实挺随波逐流的,即便是很多年后敖远依旧会拿这一点开她玩笑,说要是当时不出那件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三年一到就和我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彻底相忘于江湖?
不过即便是很多年后,夏琰飞一句话呛死人的个性依旧没有改,听了这话也就点头说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男人都不说,让我说出来你好意思吗你?
不过现在的夏琰飞依旧是属于一个人在甬道里摸索着前进的状态,藏在袖口夹层里的短刀已经被她握在手里以防万一,她实在是没法确定如果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死去的话,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夏琰飞从来没有想过,孤身一人被弄到这里究竟是不是命中注定着她将要一个人消亡在这里——哪怕是当时在蛇冢里知道自己只有三年好活她也不认识是命中注定——只要有一个目标,她便能无比笃定铺在她面前的道路会通往哪个方向,甚至路上有哪些坎坷路上有多少荆棘缠绕都一清二楚。夏琰飞曾说过,在她看来命中注定这四个字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凭什么呢?凭什么就能用命中注定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轻易否定了人们为自身或是为无比珍视之人发起的抗争?
哪有那么多命中注定,说着命中注定的人中间,谁能真正说清是谁写下了这些注定,又是谁让他们的抗争变成如此不堪一击的可笑?
没有人。
所以夏琰飞即便是刚刚因为情感问题而头疼了一会儿,那个劲头过了之后依旧是自食其力想要离开这里,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再亲密无间的人终究也不能和你寸步不离,靠天靠地靠别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此刻她一手拿刀,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没有关闭的手电筒。笼罩在四周的黑暗仿佛有了实体一般的浓稠黏/腻,电筒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五步左右的距离。
这一切就像是怪诞的梦境。就像爱丽丝掉进兔子洞遇见三月兔疯帽子和红桃皇后一样真实和不真实扭曲纠缠成诡异的漩涡。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样,夏琰飞似乎在黑暗中听到了曾经听过的,隐隐的兽咆之声。
但是对于已经和蛊人打过一次架的夏琰飞来说,这其实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是再打一次。她现在身体状态一切良好,断断不会像上次一样打不过只能落跑,最终还是靠着地形和反应力才摆脱了那个蛊人。
夏琰飞爱刺激的天性在这种环境下被无限激发,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再次和蛊人打过一次,用以证明自己的武力值其实并不低这一事实。
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
第五十章 迷幻 下
夏琰飞的听力实际上相当不错,否则当时在蛇冢里她也没法避开那柄带着毒的短箭。
也正因如此,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狭小的甬道将她的脚步放大了无数倍,甚至产生了微弱的回音,可是她仔细分辨之下仍然听出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脚步声。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选择放慢脚步继续细细分辨,以确保不是自己的错觉。
没过几分钟,夏琰飞便确定这个空间里绝对存在着第二人。因为她自己的脚步声自己清楚,那个声音明显比自己来的沉重,而且据声音的频率分辨,那个人的步子也要比自己大上不少。
换而言之就是,夏琰飞和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夏琰飞想到这点不由皱了皱眉,这条甬道比她想象的要长上太多,即便是她没有所谓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依旧在这种环境下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因为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被扔到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诡异存在的地方,而敖远那边又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是个人都会觉得心烦意乱。
这条甬道现在依旧看不到头,而另一个人的脚步也越来越清晰,夏琰飞想了想后,嘴角挂起了一抹近乎于嘲讽的笑容。
“敢跟着我,就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跟得上。”
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夏琰飞突然开始奔跑了起来。
她听到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之后也迅速追赶了上来,随着夏琰飞的跑动,她手里的手电筒的光芒也随之上下颠簸。可是她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或者说她没有时间去管这些。
想要离开这里,想要见到自己的同伴,想要见到……
从未有过这样急切的心情,从未这么期盼过。
夏琰飞觉得自己就要被逼疯了,这条漫长的甬道似乎是没有尽头,身后的脚步声却又越来越响,这让她恨不得直接转过身和后面的追踪者狠狠打上一架。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夏琰飞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向后扯了一把,她努力回头想要看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夏琰飞却是跌进了一片刚刚并未出现的光芒之中,但与其说是光芒,倒不如是沉入了深深的海里。
阳光透过水面温柔的照耀在夏琰飞身上,被水面折射过的光线层层叠叠像是透光的轻纱一样肆意飘摇,虽然她是沉在水底,却没有丝毫关于呼吸困难的感觉,反倒是像回到了母体一样的心安。
夏琰飞仰头努力的向上仰望,仰头所见的是被折射过的阳光和波光粼粼不真实的海水。海面之上太过危险太过光怪陆离,所有人都在她脑海里告诫她不要向上,所有人。
可却又有一个再坚定不过的声音告诉她,跃上岸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终究因为那个声音太过熟悉,也因为那语气里的的吸引力让她跃出了水面,结果就是被搁浅在日光无比强烈的沙滩之上。她所见的只有满目沙土和刺目的白光。能做的也不过是贪婪的渴求不多的氧气,痛楚伴着呼吸在血管中游走,带着奇异的酥麻感流遍全身。
一片熟悉的黑暗铺面而来,夏琰飞即便是努力睁大双眼,依旧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可是这次她感觉到了,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紧的似乎要把她融入骨血。
第五十一章 药
当夏琰飞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无数根尖锐的针扎着一样的刺痛,而且还一跳一跳的加深着这种痛。
然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蓝若雪那张在她面前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夏琰飞定定的直视了她一会后淡定的合上了双眼:“一定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蓝若雪炸毛:“夏琰飞你对我的长相到底有多大的意见?”
夏琰飞依旧闭着双眼:“我对你的长相没意见,但是这位同志,你的美瞳歪了所以略惊悚。”
顿了顿后她又说:“还有,你吃胖了,我快要被你压死了。”
蓝若雪吭哧吭哧从她身上爬下来:“懒得和你这个卧床的人计较,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头晕胸闷反胃恶心想吐?”
夏琰飞默默点了点头。
“恭喜你少女,你有了。”蓝若雪强装严肃的吐出这句话,“嗷,别打脸!”
一拳落空的夏琰飞挣扎着支起上半身:“蓝若雪,我以为你知道,就算我状态再怎么不好,武力值也是甩开你几条街的存在。”
“是是是,您老威武。”在她腰后垫了个枕头以便让她靠得更舒服的蓝若雪一本正经的吐槽,“威武到在水里自己扔开了氧气瓶。”
听到这里夏琰飞皱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你以为我知道?”夏琰飞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我就知道我当时眼前一黑,然后就……”
“然后就怎么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夏琰飞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敖远,向来是从容不迫的青龙神君大人此刻的步子明显有些急躁。
就在夏琰飞还在心里感叹敖远这脸黑的快要赶上锅底了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整个笼罩在敖远身体投下的阴影之中。
夏琰飞眨了两下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下翻飞如同蝶翼,整个人俯在她上面的敖远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问话:“然后就怎么了?”
声音那叫一个低沉好听富有磁性,一般姑娘听了之后基本是要知无不言恨不得就这么发生点什么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但是夏琰飞是一般姑娘吗?
不是。
所以她不过是又眨了下眼睛,伸手拍了拍敖远的脸:“少年,矜持点。你没看到蓝若雪一副打算立马出去昭告天下的表情吗?”
蓝若雪立刻摆手:“没事,你们可以无视我,我就是一小透明路人甲,你们想做什么都没关系真的。”
夏琰飞无比认真的望着转回目光的敖远:“听到了没?你要是不想成为八卦主角的话就乖乖坐好去。”
只要是面对夏琰飞,敖远自觉哪怕自己有再不好的脾气,都会彻底磨平为没有脾气。
在床边坐好的敖远显然无视了蓝若雪明显的失望神情:“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就是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蛇冢里。”夏琰飞也正经了起来,“或者说……一个类似蛇冢的空间里。”
话刚刚说完,她就被敖远一把捏住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是说,我照顾你两天,你实际是在蛇冢里?你开玩笑能不能开个靠谱点的?”
夏琰飞一脸受不了的拍了拍他的手意识他松开:“你别管是真是假——我也怀疑可能就是个梦——我当时在海里究竟怎么了?”
仔细的观察着她表情的敖远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松开手开始讲了遍当时的情形。当从他的话里再加上蓝若雪的补充里提取了中心思想之后,夏琰飞的表情整个就从百般无聊只想躺平睡觉变成了眉皱到可以夹死苍蝇的纠结表情。
“你是说,”她喝了口水平静了一下,然后艰难的开口,“我当时在海里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自己扔开氧气瓶,还不让你们把我拉上来?”
敖远:“没错。”
夏琰飞:“亲,编故事请编个更可靠的版本好吗?”
敖远:“你也觉得是在编故事?可是不好意思,这就是事实。”
夏琰飞:“别理我,我需要重塑世界观。”
“最后是我把你打晕带上来的,”敖远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她,没人知道他在听到夏琰飞醒来时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但是你睡了两天。”
敖远实际上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了她两天,随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蓝若雪给赶去睡了一会儿,但是即便是睡他也没睡很深。
所以当察觉到隔壁有动静时,他立刻从睡眠中转醒,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好了,反正你已经知道了背景。那我就来说说这两天里张轩发现的事情好了。”蓝若雪双手抱胸旁观了一会儿后,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场终于开口。
同时还在心里吐槽:赶紧回老家结婚去吧两位,你们之间的气场真心让单身人士没法活了好吗?!
“张轩是会养蛊用蛊的这个你清楚,他对迷药这种东西的研究也不浅。你溺水了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被下药了。”说到这里蓝若雪微皱了眉问夏琰飞,“驾驶室那里的那瓶水是你喝的吧?”
夏琰飞想了想:“对,但是我开的时候特意看了看瓶口,是全新的才敢喝。”
“那瓶水估计是一开始就被人动了手脚,里面下了大剂量的制幻药。但是无色,味道也是极其清浅,只有像张轩这样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人才能分辨出来。”蓝若雪也凑过来坐到床边,“你猜是谁?”
听了这话的夏琰飞一秒都没有犹豫:“还能是谁?只有闻珊。”
“为什么不是罗珏?”蓝若雪问道。
“我是在水下出的事,如果是罗珏下的药他就不会和我一起下去。毕竟你们是知道敖远这个人和我的关系,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他。这个老狐狸没这么蠢。”夏琰飞即便是苍白着脸色,唇边的笑意依旧是触目惊心的张扬,“但是闻珊不一样,她非但没和我一起下水而是说自己晕船。退一步说,当时我们都在甲板上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船里,天知道她都干了什么。”
蓝若雪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