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闻珊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是要吐出来的感觉,只有手电光芒照耀下的墓壁反射着冷冷的光,“这……”
“先别说这个,”蓝若雪的声音打断了她,被夏琰飞一直成为大龄伪萝莉的姑娘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卸下了伪装,露出了内里狐狸一样的内里,“罗珏和敖远呢?”
这下狭小的墓室之中,居然只有他们四个人。
夏琰飞摇了摇头:“联系不上,我一醒就发现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墓室中似乎有风,可是偏偏又不知这风来自何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却又无处可寻,却是越来越阴冷。
在这样的环境里,夏琰飞的脸在光芒的映射下显得有些鬼气森森的样子:“我当时醒得早,就和张轩在那闲聊,可不知怎么就坐着睡过去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把张轩叫醒以后就去叫你们了。”
“你怎么能睡着了?”蓝若雪皱起了眉,“关键是你一个睡着就算了,张轩也……”
夏琰飞点了头:“我也觉得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哎我说,你身上洒的什么这么香?”
“我什么都没……”刚刚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一愣,蓝若雪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是这个气味?”
“我闻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夏琰飞转向了张轩,“张轩你闻闻看。”
闻了半天后张轩才给了她回应:“是迷药。”
“果然,我就说怎么可能我们两个都一起睡过去了。”夏琰飞习惯性的去捏自己的下巴,“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闻珊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当然是不在这里的两个人干的!”
蓝若雪却反驳了闻珊的想法:“这样太明显了不是吗?而且夏琰飞在这,敖远……”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
“不一定,万一从开始敖远这个人就是伪装出来的……这个人城府太深。”
“都别再说了。”
一句话结束了争论的是拿着手电明显被吵烦了的夏琰飞,这个姑娘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个:“在这么吵下去能让我们都出去?”
“你还是相信敖远?”张轩问道。
夏琰飞却笑了:“谈不上相信不相信,要是有问题的话,就出去当面问。我是这么想的。”
张轩耸了耸肩,这对基本不把情绪外露的他来说是个极其少见的动作:“我开始为你的智商担忧了怎么办?”
“不劳您费心,我自认为我的智商还是足够我活下去的。”夏琰飞把目光投向了那些诡异的人形,“与其考虑这些,不如想想这些到底是什么?”
闻珊被那墙壁的诡异光芒吸引着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可就在手指刚要碰到洞壁的一瞬间便被夏琰飞狠狠地往后拽了一把,几乎就要摔倒:“干吗?!难不成碰一下还要你许可?!”
“是不用许可,碰一下你也不会怀孕。”夏琰飞收回了手,“但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敢这么伸手去碰,我真心实意对你道一声佩服。”
闻珊被夏琰飞这一番话噎的满脸涨红,刚想说话反驳就看到夏琰飞拎起了一根她先前当做拐杖用的棍子探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洞壁。
半分钟过去后,依旧没看到什么反应,闻珊不由冷哼了一声:“所以说夏鬼手你不过就是浪得虚名而已不是吗?”
夏琰飞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手:“看。”
原来她早就松开了拿着棍子的手,细看过去,那根棍子正在被墙壁一点一点的吞噬!
“你要是刚刚碰了,估计也会变成他们中间的一个。”夏琰飞低下头笑笑,“那我就找张照片回去给你母亲,以证明不是我把你扔在这里而是因为时间太紧抢救不及。”
第七十章 身份 上
敖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后颈疼的像是被谁狠狠的敲了一下一样,他一边揉了揉后颈一边睁开眼睛,竟意外的看到了一片黑暗。
四周一片寂静。
敖远皱了皱眉,试探地喊了一声:“夏琰飞。”
没人回应。
却是在意料之中。
敖远并没有急着站起,而是好整以暇的靠着身后的石壁而坐,恍若还是多年以前身处自己那张富丽堂皇的座椅一般雍容华贵:“沈沉舟,你又玩什么把戏?”
“呵。”
黑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接近虚无缥缈的轻笑:“果然这种小小的把戏还是骗不了龙君啊。”
从黑暗里走出的,赫然是一身长袍的沈沉舟。
他保持着双手拢在袖中的姿势,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我原先还以为,龙君会以为是那位大人想起了一切干的呢。”
“所以只是你以为罢了。”敖远虽说是坐着,周身的气势却和站着俯视他的沈沉舟不相上下,“她呢?”
“哦呀哦呀,龙君说的是谁,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别跟我装傻,我当年有办法让你到那个地方呆上这么多年,现在依旧还是有办法对付你。”敖远懒得和他这么兜圈子兜下去,“夏琰飞呢?”
沈沉舟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点,甚至一双毫无情绪的冰冷双眼里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当然在她应该在的地方。”
“什么意思?”敖远皱眉问道。
“当年大人曾和我说过,若有一天他转生到一个凡人的身上,那么至亲之人的血肉沾染在手上的瞬间他定能回想起一切。”沈沉舟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去,“我找了十八个人,今日才算是真正的正确。”
听了这话,敖远慢慢站起站起来,语气淡漠,看着沈沉舟的双眼里满满全是高傲:“夏琰飞不会是鬼君,过去是,未来也不会是。”
沈沉舟也不急,依旧使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述说着:“夏琰飞当然不是鬼君,她不过就是一介凡人,能让鬼君屈尊于她的身体之中转生已是她的至幸。”
“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否则阳玉不会认她为主。”沈沉舟低垂了眼帘,“只是可惜了,竟是个女子,阴气这么重是没法长时间养着鬼君的。”
敖远却也笑了,只是那笑意终究未达眼底:“沈沉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自以为是的很讨厌?”
“多谢龙君提点,”沈沉舟的语气平和,“不过龙君有这个时间提点我,倒不如担心担心那个叫夏琰飞的凡人。”
“夏琰飞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君远比你清楚的太多。”敖远收敛了笑意,眼里的光芒锋利如刀,“倒是不知幽冥血海里泡了这么多年,您的身体是否康健?”
沈沉舟倒也不恼:“龙君严重了,我不过微末之身,怎敢劳龙君如此挂念?”
“当年鬼君身旁的第一智谋若是不敢,”敖远的声音平静中带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天下还有几人敢受本君这一句话呢?”
第七十章 身份 下
“龙君这话可真是折杀我了。”沈沉舟轻轻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是表示自己的退让,“我再怎么样,也比不得青龙神君不是吗?”
敖远无论何时其实都是很厌烦这种兜来兜去暗藏锋芒的对话,在这种方面他也远不如夏琰飞那样如鱼得水。
还不如让夏琰飞和他来兜圈子套话。
敖远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即便是这么想的,现在和沈沉舟对峙的也是他本人,敖远只好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纹丝不动地继续说下去:“沈沉舟,本君没有这个心情跟你再绕下去。当年鬼君在我手上尚且是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你觉得你能比你的主子强到哪里去?”
听到敖远提起鬼君,饶是沈沉舟那张完美的笑脸也露出了一丝破绽,内里的狰狞悄悄流露出一点。但是他很快就遮掩起了那道裂痕,依旧是笑的眉眼弯弯:“龙君说的极是。可即便是料事如神如龙君,也想不到鬼君大人会分出一魂三魄聚于阴阳龙玉之上,瞒过你们口中的满天神佛转世重生吧?”
敖远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本君便会相信你吗?”
沈沉舟半低着头,嘴角的笑容似乎是带着一点怜悯,可细看过去又像是嘲讽:“那个凡人身上的诅咒应验了之后,龙君想必是察觉到了什么,必然也去向那位不方便直呼名讳的大人打听过她的魂魄由来。生来便缺了三魄这件事,我也不用再和龙君多嘴。”
沈沉舟这话说完,敖远整个人是被震在了原地,的确如他所说,当夏琰飞的诅咒应验了之后,他的确向那位旧友去打听过她的魂魄和八字问题,那人也的确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夏琰飞出生之时便是少了三魄,再加上她四柱八字皆阴,这一生注定不会好过。
天生就缺了三魄,这让敖远不由不想起所谓的无魂之人。
敖远所知道的无魂之人数来数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而且个个还都是个狠角色。他那个旧友算一个,幽冥之中黄泉之下那个一心一意等着一个人的狂人算一个,被他打得灰飞烟灭的鬼君勉强算的上一个,剩下的却再也数不出来。
无魂之人天生要过的劫难比旁人多的太多,躲不过去便是落个凄惨的下场,硬扛过去了便能成个天地之间无人敢惹的狠角色。可无论何等身份,都不无法逃开克人克己的大凶之命。
即便是像他那个旧友一样如今有人常伴身边,似乎是顺风顺水,可是当年闹成什么样谁心里没个数呢?而且能像她一样春风得意的,天上天下这么多年不过就她一个。
所幸夏琰飞只不过是缺了三魄而已,可是就是缺了三魄才让敖远更为震惊。
鬼君之所以只能勉强算是无魂之人而且当年能被他打的灰飞烟灭,就是因为他只是缺了三魄而已。
可是夏琰飞……
敖远定了定神:“你又如何知晓?本君那位旧友,可是不会随便就把这消息告诉你的。”
沈沉舟微微颌首:“这是自然,那位大人即便和鬼君大人当年算是挚交好友,也断断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本人。可这缺了三魄的事情,是从那个凡人还未出生之时便注定了的命数,我又如何不能知晓呢?”
实际上对于夏琰飞体内是不是真的有鬼君转生的印记这回事,沈沉舟并不是有多确定。
从开始知道夏琰飞这个人的时候,沈沉舟便不自觉地拿她去和记忆里的鬼君作比较,每次比较之后他总觉得这两个人其实是没有半点相像之处,夏琰飞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会和当年天上天下肆意往来的鬼君的风姿?
但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夏琰飞和鬼君,这两个人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像,沈沉舟第一次和夏琰飞打交道的时候,这个姑娘懒洋洋地端着茶碗抬眼看他,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和光芒让他瞬间怔愣在原地。
那双眼睛,和当年的鬼君何其相像。
但是他又不敢确定,只好百般试探,而说动方应去设局让夏琰飞去找青龙,便是这个试探中最重要的一步。
当听到手下的人告诉他夏琰飞解开了那个封印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常年一张笑脸,从未有过一丝其他情绪外露的沈沉舟不小心摔了手里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一件瓷器。
所以他现在依旧是试探,试图从敖远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以便确定他等了这么多年的鬼君是否真的借着这个凡人转世重生。
敖远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却是知道命数这个词,在他们看来是个很重的词,逆天改命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下场却没几个好的。
凡人的命数尚可说是有司命他们定下的,可是他们的命数却是完全天定。
沈沉舟现在用了这个词,无非是告诉敖远他所说的一切并非虚构罢了。
“命数?”敖远扯出了一个轻蔑高傲的笑容,“本君从不相信命数,况且夏琰飞凡人之躯,若要改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沉舟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龙君何必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不一向是你沈沉舟?”敖远的声音平静,“从多年之前不一直就是这样。”
“口舌上我自然是争不过龙君。”沈沉舟突然就露出了恍如狐狸一样狰狞诡异的笑容,“但是以龙君现在的实力,也只能争争口舌了吧?”
就在这时,无数只幽鬼就像从土地里长起,吸收这里的黑暗阴冷而生,突然翻开地面涌动出来,密密麻麻跳上了地面,叫声尖利。
而沈沉舟拢在袖中的双手忽然探出来,招呼都不打一声,手里举着一把长刀,毫不留情地带着纹丝不动的笑意直线下劈!
就在这时,敖远被人一把推到了一边,他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带着血腥味的劲风刮得他一时睁不开眼,来势汹涌如潮的长刀,却被一把不超过三寸长的厚背短刀生生地架住了。
“这一手玩的不厚道啊沈沉舟,”刀下的夏琰飞就像撑起了不自量力地想要撑起大山的蝼蚁,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有闲心和沈沉舟聊天,“不过也亏你当时和我唠叨了那么长时间,我才能从那屋子里出来。”
走到敖远身边的张轩伸手拦住了想出手的敖远:“夏琰飞动火了,你现在上去肯定是要被她砍一刀的节奏。”
敖远皱了下眉头:“她是怎么扛下来沈沉舟那刀的?”
这次回答他的是蓝若雪:“夏琰飞手上的劲头你是不知道,再说她手腕的巧劲用的真心是能四两拨千斤,你用空和她打一场就知道了,而且她现在还是处于暴走阶段……你上去的话一定会被她狠狠的踹回来的。”
他们这边说着话,夏琰飞那边手腕一别,沈沉舟的长刀上硬生生地崩裂开了一角。
夏琰飞手上的短刀是当时打她那把莲花环首刀剩下的材料,夏老爷子不想浪费好不容易弄到的材料便打了把短刀一起给了她,否则一般的刀也扛不住沈沉舟刚刚劈下来的架势,更别提靠手腕上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崩裂长刀了。
在崩裂了沈沉舟的长刀之后,夏琰飞眼神一厉,侧身挑了上去,一声清越的回响过后,长刀不由自主的向上弹了起来。而一道狭长细小的裂口顺着刚刚裂开的地方往刀身上蔓延,在沈沉舟刚刚再次掌控了手中的长刀之后仅仅一秒,他便捂着小腹狼狈后退:“你……”
夏琰飞左手拿着的,毅然是一柄已经沾上了鲜血的匕首,她懒散地把右手的短刀玩出了个凛冽的刀花:“我生气了。”
她扔开了左手刚刚捅了沈沉舟的匕首,出了水后换上的厚底长靴敲击青石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张轩刚想开口让她别靠沈沉舟那么近以防有什么不测,她便一脚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沈沉舟整个人踢倒在地上:“敖远说的没错,你自以为是真的很烦人。”
夏琰飞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沉舟,对旁边虎视眈眈环视着她的幽鬼们视而不见,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