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骗了您,还骗了我,骗了所有的人。”
“哦?”池文青听到格格不姓萧时,眼睛立刻红了。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池文青愣愣地拿着电话,但她很快由震惊中恢复平静,她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今天是我和格格结婚的日子,格格怀着我的孩子,我想让她有名有份地走,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妈……”
“我能帮你吗?”
“我怀疑格格的死和我爸,以及我爸所从事的工作有关系。”
池文青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萧错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池文青能帮他,全仗着她大度。他说:“明天下午。”
无论从人性的角度,还是从工作的角度,池文青都会帮萧错。所以她很快便回答下来:“我在考古所等你。”对于池文青而言,这个夜晚作出的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失去的不仅仅是家人,还有生命,以及生命以外的东西。
通话结束后,池文青朝书桌上看去,那是她和萧明恒在野外考察时照的。她只是看着他,除了她淡漠的眼神,什么也没有。如果她的目光是拒绝,是愤恨,或者是鄙视,是嘲笑,她都不会害怕。可为什么是淡漠?
难道她早已淡漠了他们几十年的感情?失魂片刻,池文青忽然感到心里有一角轰然崩塌。
窗外,一片漆黑,有山,有树,还有条红丹河。
河岸边,停着一辆轿车,那女人钻出河水,急忙卸下水肺,脱掉脚蹼和潜水衣,走到林边老树下,将潜水装备塞进树洞藏好。接着,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并没有急于开车离去,而是从车里拿出一瓶酒,连喝几口,又往身上洒些,才迅速将车开走。
车进小区车库,停稳车后,她将黑纱重新裹好,背上背包,从车里摇摇晃晃地出来。她脚步踉跄,腰间飞虎爪时隐时现,在灯光下尤为铮亮。
她走了几步,觉得身后有些声响,声音瞬时增大,她能听出是摩托车的引擎声。没等她回头去看,便觉得一辆黑色摩托朝她疾驶过来。眼见势道极为沉猛,撞上了非死必伤,女人情急之下,忍疼翻越,扑在地上闪避。
那摩托见没得逞,又调转回头,朝她逼来。女人急忙站起身来,顾不上脚伤疼痛,连跑几步,又是一个腾越,翻上了一辆轿车,身如青燕,立在车顶之上。霎时之间,脚掌又疼又热,奇痛彻骨,她急忙踮起脚抵御,哪知整条腿已然酸麻无力,不觉惊惶起来。再看驾驶摩托之人,头戴钢盔,面容全掩,见女人翻到车顶上,又加强了马力,看这情形,是要飞车而越。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车库顶梁,从腰间拔出飞虎爪,嗖的一声弹开,挂在管道上,身子腾空,已然落在另一处车顶之上,见身后已经是墙壁,才算惊魂稍定。
摩托车欲飞之时,却见女人已经离开,急忙刹车,由于速度太快,在地面上连着旋转几周,若不是臂力较好,恐怕要连人带车栽翻在地。再看女人所在之处,车辆极多,索性弃车,纵身翻上车顶追赶。
女人脚力不足,那人很快便追上前来,迎面就是一拳,趁她躲闪之际,又抓向女人的背包。这女人这才醒悟,原来此人目的,是想抢她的背包。女人急忙向后折腰,连翻了两个跟头,满以为躲了过去,却听“刺啦”一声,背包已被扯出个大口。
女人急忙护住背包,只退不攻。那人却拳掌脚踹,攻势犹似暴风骤雨一般,其目的还是女人的背包。女人被逼得发急,又使出飞虎爪,当啷挂在管道上,看来这女人的招式很简单,打不过就跑。可惜,正当她准备腾空时,却被那人一把抓住脚踝。使她不得不松了飞虎爪,只听得“啪”的一响,两人一起跌落在车顶上。
那人压在女人身上,女人又惊又怒,连运了几次气,全无反抗之能,哪里挣扎得脱。突然,女人闻出那人身上的气息,极为熟悉,双眼一怒,喊了一声:“彪哥。”
那人一笑,拿掉钢盔,锐眼鹰鼻赫然竟是谭彪。谭彪翻身把她搂在怀里,不料,女人的背包带子却随之脱落,包内的东西,撒落在地。女人急忙翻下车子去捡,但谭彪身手极快,从车顶跳下,一把按住。再看那女人,眼神已尽是惶恐。
谭彪捡起,打开一看,是一套碎花衣服,是五六岁孩子穿过的,上面还有斑斑血迹。谭彪认识这衣服,十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就穿着这套碎花衣服。当时她只有五岁,浑身是血,楚楚可怜。谭彪是后来得知,她父亲带她进山,不幸掉下山来,父亲为了救她,摔成了脑残症。谭彪见她可怜,两人才相依为命,直到后来碰见了龙叔。
谭彪觉得奇怪,这套衣服,一直被这女人视为珍宝,为什么今天要带在身上?他将衣服收好,还给了那个女人,问:“你去哪了?”女人神色不但没有慌张,而且非常镇定,慢慢转身,故作醉态地喊了声:“我去喝酒了。”
“出去喝酒,还带着家伙?”谭彪知道,带着飞虎爪出门,必定是有些难度的活,又见那女人腿脚不是很利索,猜想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又接着问:“失手了?”
“没出手,也没失手。”
女人说没出手,谭彪倒也信了几分。因为做贼行窃,得时时隐身在天花板上、地板下,甚至悬挂在树上、屋内支柱上潜伏,所以,行动之前,不仅绝对不能喝酒吸烟,而且,还要洗澡、换衣,目的都是去掉体味,不容易暴露自己。
“你受伤了?
“没什么,不小心踩到钉子了。”
谭彪听到女人脚踩钉子,心里极为心疼,一把抱起那女人,朝电梯走去:“伤得重吗?下周国际翡翠赌石文化节开幕,你还能演出吗?”
“一点小伤,不影响的。”
进了房门,谭彪将女人放在床上,很小心地帮她脱下鞋子,再去看那只脚,已经是鲜血淋淋。谭彪见伤势不轻,急忙取了纱布药棉,帮她包扎。那一瞬间,她觉得谭彪像一个父亲,一个特年轻、特有思想的父亲。
谭彪包扎完毕,拿过女人的鞋子,翻转细看,在鞋子上并未找到钉子的孔眼,他可以肯定,这伤口是女人光着脚踩上去的。出门行走,为什么不穿鞋子?谭彪正想问个究竟,那女人却突然抱住谭彪,问了句:“彪哥,我们为什么是贼呢?”
谭彪将头埋在女人的头发里,深吸了一口气,闻出了一股河水腥气。他凝眉冷笑,随即说道:“我们是孤儿,无亲无故,只能做贼。”
那女人眼睛一闭,滚出两行泪来,说了句:“我想妈……”
第五十二章 颅骨事件
何敬业离开法医室后,精神稍显轻松。他拿着名片,立即赶往野生动物研究所,他希望早点把猴渣的案子弄清楚,把案子了结,也就安心退休了。当然,何敬业怎么也不会料到,原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何晓筝没有回家,她希望通过现场血迹的检验和分析,完成现场重建。一直以来,血迹分析都是案件侦破的一大法宝,通过观察这些血迹的形状、它们所指的方向、它们的大小,以及位置,就可以断定它们是由什么造成的。血迹分析能够清楚地说明,受害者或者被攻击者所处的位置。它还能回答,现场的血迹是如何造成的?凶器是什么样的?受害者被攻击了多少次?确立一些假想情节,可以判定受害者、目击者或者攻击者是否正确描述了发生的情况。
从葬狗坡案发现场收集来的“以尸体为中心”的血样共有上百种,何晓筝都必须对其一一分类,并进行形态分析。不知不觉,她已经从白天熬到深夜,又从深夜熬到破晓。
工作完毕以后,她打了一个哈欠,轻轻揉了揉眼睛。之后,便将双目紧闭。可她刚一闭上双眼,萧楚格的那只手,便在她的脑海挣扎,令她心神不定。她赶紧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洗了个脸,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休息。就在她刚刚踏出工作室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墨里州公安局分局打过来的,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要差人来拿“东西”。
何晓筝听到“东西”两字,才恍然一惊,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连连在电话里道歉,说这会儿下班回家,顺路给他们送去。说完话,何晓筝快速转身,走进另一间实验室里。
这间实验室,很奇怪,除了各种仪器外,整整一房间,全是骷髅,把陈列架摆得满满当当。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就是三维颅面复原和三维颅面鉴定技术检测室。
陈列架上,每个颅骨前都有一张小卡片,写有编号、姓名、性别、年龄、简要案情、鉴定结论及送检单位和送检日期。它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尸体都已面目全非,只能通过颅面鉴定确定其身份来源。
何晓筝走到在陈列架前,似乎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一转身,她笑了,她看到三维扫描仪上有个黑包,她用手摸了摸,也没打开看,就放进背包里,转身离开了。
下地铁的时候,何晓筝感觉有只手伸进她的包里。她没有惊慌,也不做理睬,反而暗自偷笑,任由那只手在包里摸来摸去。那人摸了一会儿,把里面的东西托出一看,脸色大变,愣是给塞了回去。何晓筝回头,咧嘴一笑,那小偷一捂嘴,撒腿就跑。
刚走了一段路,何晓筝便发觉身后还有人跟着她,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拳谱有云:胆量抱身,临事不乱。就在何晓筝算计着是跑,还是打的时候,后面的人,几步紧赶,一个大抓,就抓住了何晓筝的肩膀。
没想到,何晓筝早有防备,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转体,回头就是一个侧踹,接着,又来了一个横踢。那人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何晓筝的技术特点很鲜明,完全是技巧型的打法。而且风格独特,出手的时机、部位、角度、力度都十分凌厉。没想到,那人毫不示弱,刚刚站稳,又反扑上来。何晓筝顺势用腿插击那人裆部,反手拉臂,一个插裆扛摔。只听到那人,哎哟一声,一个剽悍的大男人,就这么轰然倒下。接着,便是尘土飞扬,路人侧目,一阵喝彩:“好!歹徒被制伏。”“嘿!一招致敌。”“侧踹够快,横踢够狠。”“拉臂干净、摔得利索。”
这场仗打得挺快,十来分钟就完事了。何晓筝收了招式后,单腿跳了几下,从地上捡起自己踢飞了的高跟鞋,吹了吹尘土,把鞋穿上后,暗赞:“感谢高跟鞋的发明者一千次!”用高跟鞋踹人,是她处理犯罪分子的最好办法。
“不许动!我是警察!”
何晓筝听到是自己人来了,心里一喜,转身看去,却是一把黑糊糊的枪口,直击她的胸口。吓得她连忙对着警察解释:“他是小偷,一直在跟踪我,还想偷我的钱。”
“我们是警察,有人举报你携带毒品,当然要跟着你了。”地下那人,趁何晓筝穿鞋时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在何晓筝面前一亮,何晓筝见是警察证件,脸色立刻即变。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小偷,没偷着东西,反而报警陷害她。
持枪的警察朝她喝叱一声:“你把包扔过来。”
何晓筝不但不给,反而抱得更紧:“你先放下武器,很容易走火伤人的。”
警察口气非常强硬,根本不理何晓筝那一套:“不要和警察讲条件。”
“你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这很危险。”何晓筝把包从后背卸下,扔给警察时,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笑,“小心点,看了以后,别往地上扔,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警察接过来,刚把包裹打开一半,“刷”的眼睛就直了。何晓筝眉毛一扬,冲着他“嘘”的一声,吹了一口凉气。警察顿觉阴风四起,心里一慌,吓得把手里的包裹往天上一扬。随即,人们便尖叫着往天上望去,只见一奇形怪状的东西,晃晃悠悠地从空中,直线下落。
人们这下看得清楚,那分明是一颗人头。围观的人,顿时,有多远闪多远。
眼看人头就要落地,何晓筝赶紧推开警察,伸手接住颅骨,抱在怀里,动作极其灵敏。她转身和警察说:“我已经警告过你,别往地上扔,可你也不能往天上抛啊!”
警察铁着一张脸,对着何晓筝说:“你现在不仅涉嫌携带毒品,还涉嫌杀人分尸,跟我们走吧!”
何晓筝心中一急,语无伦次:“我的职业就是分尸,错了,我是职业解剖。嗨,我那不叫分尸,不叫杀人,我……我杀人分尸,也都是合法的,你们……”
警察见何晓筝一片胡言乱语,解释不出什么一二三来。咔,亮铮铮的手铐,戴在了何晓筝的手腕上:“这么说,你还是个职业女杀手?”
何晓筝戴上冰冷的手铐,这都哪是哪啊?她回头很无奈地看着警察问了句:“我被捕了吗?”
警察看着何晓筝那惊魂未定的眼神和体态,不禁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并且嘲笑了她一番:“其实犯错不要紧,人生还很漫长,只要你熬得住监狱的生活,东山再起也并非不可能,越狱不算什么技术活,会钻下水道就行了。但你要记得,有几条高压线,是绝对不能碰的,三十万伏,一触即死。有时候,天堂到地狱只有一步之遥。”
何晓筝彻底无语。
第五十三章 一场误会
何晓筝被带进附近的派出所里,她趴在办公桌上,一边用手指抚摸着她面前的颅骨,一边从手铐的缝隙里瞪着那名警察,问:“它很可怕吗?”
警察看着骷髅上两只黑咕隆咚的大眼睛,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可怕的,就出了一身汗,我说你没事不逛街购物,带着个骷髅乱跑什么的,是心理变态?”
何晓筝笑了笑,说:“我心理很正常,就像你的呼吸一样正常。我是法医,我不跟骨头、尸体、断肢在一起,就证明我失业了。小师弟,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真的很困,请你放我回家吧,我想睡觉。你再不放我,我可要打呼噜给你听了。”何晓筝说完,倒头就来了几声雷般的呼噜,还是带着哨音的,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口技。
警察看着那个颅骨,跟何晓筝强调了一下:“你说你是法医,总得给我个身份证明吧,我说的是证件,不是购物商场里的那种VIP卡。”
警察说完话,听见有人敲门,转头一看,有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问:“你是谁?”那人从怀里亮出一个证件,说:“这可不是购物中心的VIP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