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物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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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奇物语2-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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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客户的信息。”

“我是她丈夫!”

“我很抱歉徐先生,或许您可以选择签署‘存档共享’协定,这样,您就可以确保您和她始终在同一个时空了。”

“她哪里也不许去!”吼完这句,杰瑞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他嘴角恶狠狠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仿佛一瞬间换上了一张完美的外壳,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和鼻音,对着电话有礼地说道:“哦,我刚刚有些激动,真是抱歉,您知道,我太太失踪了……”

“我完全理解。”

“我真的需要知道她在哪里。”他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我请求您告诉我。”

“这不可能,先生。”对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们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

“好吧,好吧。”他的嘴角又一次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着,“那么如果我签了那个该死的协定,你就能帮我找到她,对吧?你们不就是想让我申请更贵的产品吗?”

“您的太太已经付过款了,您这部分是完全免费的,先生。”

“我……”

他的声音猛然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个声音顺着听筒,一直钻到他的灵魂里去,让他战栗不已。

“你可以不签。”莉莉说。

一点坚持

杰瑞站在超市货架前,气喘吁吁地从底层找出“米兰达”牌洗涤剂。

他年迈的骨头发出腐朽的“嘎吱”声,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把洗涤剂放在购物车里。

他得依靠购物车的支撑,才能走到收银台前,然后他坐上为年迈人士专门设计的自动小汽车,广播里放着“时间轴”公司的教育广告,他听得昏昏沉沉,几乎要睡着了。

所以当车子停下的时候,他还有些混沌和茫然。浑浊的双眼最终对准了自家的房门,他想:对的,这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他打开车门,把洗涤剂和食物拎在手上,一点点往家门口挪。

他知道不会有人打开门,出来迎接他、搀扶他。他独自生活,像大多数老人一样,孤零零的。这些老人都是些顽固分子,他们拒绝回到年轻充满活力的时代,而是坚守在这可悲的躯壳之中等待死亡。杰瑞很高兴自己终于还是坚持了一点什么,就像小时候他坚持不肯修改那份即将满分的试卷一样。

在很久以前,他签了那份协定,但是莉莉还是没有回来。

他知道她就在这个世界之中,某个角落,带着那条牧羊犬阿尔法。有些时候他几乎以为他看到了她,或者是它,在某个街角转弯的时候、在节日集会的时候,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她。

不过最起码,他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还在这个世界里,某一个角落。

她没有离开。

打那以后,他虽然没有摘除“时间轴”,但再也没有使用过。他的心底有一份期盼,一份忏悔。他总觉得:如果她发现他这么做了,说不定就会回来。

回到他身边。

他坚持了一个选择,不再犹豫,不再迟疑。

在用指纹打开房门之前,杰瑞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犬吠。紧接着他把这声音归结为疲劳的幻觉。可能是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门没有开,锁发出了错误的“嘟嘟”声响,这让他有些烦躁。他把买的东西放在地上,又一次抬起手,这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年迈的脸,有着熟悉的五官,带着熟悉的神气。

“你回来了,亲爱的。”莉莉说。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了。”她比他年轻一些,行动依然灵便,干脆地拿起地上的袋子,往里面看了看,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你可算记住要买什么了,呆瓜。”

她转身进房间,一只壮年的金毛犬冲到门口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尾巴,又跟随她进了房门。杰瑞有种身处梦境一般的迷茫感,既恐惧又快乐得无法言说。他呆呆傻傻地跟了进去,却发现莉莉没有把东西收起来,而是把它们随意丢在一旁。

“要收好……”他喃喃道。

“那不是重点。”莉莉说着,抓住他的手腕。

杰瑞许久没有碰触那个东西,有些慌张:“你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用‘时间轴’。”

“做什么?”

“用我唯一存储过的档案,”她对他笑,充满了爱慕和眷恋,“回到我们年轻的时候。”

正确的选择

他们一起摘除了“时间轴”。

尽管在莉莉生孩子的时候,杰瑞几乎就后悔了。她看上去疼得如此惨烈,以至于他简直希望她从来都没有怀孕。然而小小的徐贝利终于还是出生了,粉红浮肿,丑陋不堪。这时候杰瑞又想:啊,或许他应该选择罗西,这样他就会有一个漂亮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到无处不在的广告:“你后悔了吗?请选择‘时间轴’。”

杰瑞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转过头,走进妻子的产房。

贝利尖锐地哭号着,莉莉躺在床上,精疲力竭,头发全都汗湿贴在脸上,身上黏着血污和汗迹,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臭味。

他亲吻了孩子的额头,然后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毛巾,浸了些温水,轻柔地擦净她的脸。

他不后悔。

他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火种

文/璃砂

“那么,总裁先生,现在开始我们的采访吧。”我将录音笔推亮,搁在长桌上。

他与我相对而坐,静若止水,右手静栖在桌面的一本书上,身后白墙似雪。对于一个年过四旬者,他的面容显得过于年轻。这张脸孔曾经常常出现在财经报纸和电视屏幕上,令无数女性怦然心动。

我忽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提问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这条长桌两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我是一本杂志幻想故事栏目的实习记者,对方则是资产过亿的伊扎克公司总裁。这是我第一次做独立专访,而他,可能是最后一次接受记者的访问了。

幸好,他宽容而老到地化解了新手记者的窘境。

“我唯独同意接受你的采访,是希望倾听我叙述的是个能以宽容的心态接纳世界的人,而不要老到地一开始就提防对方在说谎话或另有所图——就算对方是曾经的奸猾商人,现在的阶下囚。”

除了尴尬地笑笑,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于是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来采访前做了多少准备功课,但流传于外的材料可能不会写到,曾经在世界各国设立分支的伊扎克公司,最初起源于一个小小的婚介所。”言谈间,他的手轻轻在书本的封皮上滑动。我注意到,那是阿西莫夫的《裸阳》。

“某天,一个梳着长发辫的女孩子走进了那家婚介所,面对我们的咨询员,她却一直沉默寡言。后来我们才知道,她的前夫——让她不惜与家人决裂而以身相许的男人,在婚后有严重的施虐倾向,即使离婚,也治愈不了她已患上的抑郁症。我们为她安排了多次相亲,每次都无疾而终。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我们的一位男业务员爱上了她。”

我诧异地扬了扬眉,我以为他会给我讲一个商战励志故事,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一个白烂言情故事。这个微小的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这件事本来不值一提,除了一个小细节——那个业务员是个机器人。负责进行数据分析配对的新型机器人爱上了她。之后,他们顺利地走到了一起——那姑娘领走了他,两人幸福地生活了下去。”

“……不可能。”我低声道。

“你是指‘机器人不可能产生感情’吗?我也这么困惑过。最终,我得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你应该知道,阿西莫夫机器人定律第一条是什么?”

“‘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漠视人类受到伤害’。”

“很好——如果这种伤害是心理上的呢?”

我语塞。沉默了片刻,他接着说:“人类的心理和生理本来就是相通的。我相信,那个机器人所谓的‘感情’,是源于第一定律的衍生逻辑,只是这种逻辑也许被某些偶然的因素放大了,电路、磁场、太阳黑子,谁知道是因为什么。新型机器人的智能能达到的极限现在还没有定论,但好像足够让那女孩重获幸福——他们名为主仆、实为夫妻地一起生活,直到她因癌症死去。”

我想装得冷漠老到些,以掩饰自己阅历的不足,但显然没有成功。好在他对菜鸟露怯并不反感。

“这件事让我也很惊讶。于是,我以婚介所的名义,开始尝试为情感失败的客户提供新型机器人。这个生意很好做,连我也没预料到,看起来富足繁华的都市中,需要情感安慰的人那么多。于是我又新开了分支店铺,聘请专业人员对浩如烟海的征婚信息数据库进行了全面分析,对潜在的客户进行引导,让他们体会到人类伴侣的可替代性。”

“你是说后来被曝光的,聘人扮演征婚中‘负心者’角色,欺骗顾客的事件吗?”

“那项策略可以被称为‘圈套’,也可以说是对人类交往大概率事件的先行预演。”他不动声色地笑道,“而我的机器人们,却能让这种事件的发生概率降到零。当然,我必须将进货来的机器人进行改造,强化第一定律在情感领域的应用,并对相关服务配件改进调整。大幅度修改成品机器人的程序是很困难的,于是我开始走黑市的渠道,又建立了自己的‘山寨工厂’。就这样,为伊扎克积累了原始资本,也如你所知,同时埋下了法律隐患。”

“在客户资源足够雄厚之后,正面推广‘综合服务型机器人’的伊扎克公司开始运营。公司表面经营各类家政、公共服务型机器人,但核心产品‘伴侣型机器人’却一直踩在监管的红线上。不过只要有市场,一切障碍都能扫清。而之后的事情,你从资料上也可以看到了。”

他淡淡地叙述,到了高潮却戛然而止。

让人难堪的沉默再次笼罩了房间。我咽了口唾沫,向他试探地问道:“……既然伊扎克机器人的目的是为人们避免伤害,又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肯定,为什么还会被起诉呢?”

这次,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好像是随意地洒在桌面的书本上,然而焦点集中在哪里,我却不得而知。

“当机器人极力避免一种伤害时,也许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另一种,比如伦理问题,比如社会隔阂问题,比如整体生育率的降低,推着社会滑向不可控的方向。从这个角度说,抹除伊扎克公司并非一项不智之举。”

他客观评判的语气让我不禁想起了一则荒谬但又几乎被证实的流言——将伊扎克公司内部文件作为致命底牌泄露给警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总裁自己。

“您不为自己……感到遗憾吗?”

“遗憾?”他笑了,“是,我很遗憾自己造成的麻烦。扰乱公共秩序、有伤风化这样的罪名,应该定轻了吧。”

定时器嘀嘀地响起,告知我采访时间结束。我不得不站起身向他致谢道别。然而走到门口时,我终于没有忍住,转身向他。

“……总裁先生,事实上,目前舆论对您罪名的认定持另一种倾向——不是扰乱社会秩序罪,而是……隐瞒自己机器人的身份、阴谋颠覆社会的反人类罪。”

他愣了一下。看得出他立刻明白了那项罪名意味着什么,因为那本书随着他手指一颤,掉落到了地上。

一张照片从书页中飞逸出来,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是一张梳着长长发辫女孩恬静微笑的脸。

他苦笑着摇摇头,俯身将照片和书本捡了起来。

“记者先生,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对于这样的罪名,我不会尝试去辩解,即使和我同型号的机器人会被尽数销毁,我们的名字会成为机器人历史上的污点。毕竟第一定律是铁律。但是——”他望向我,他枯朽的瞳孔中好像泛起一星残火余光,“我希望你能明白,铁律也会有优先执行的等级。让‘伴侣型机器人’去陪伴更多的孤独者是她的愿望,在她的有生之年我必须替她完成,没有选择,也不会后悔。”

我忽然觉得说不出话,草草点头退出房间,驾车离开看守所,将自己隐没在喧嚣繁华的闹市街头。

当他凝视她时,那一瞬的抚慰动机是电信号错误?还是像人类第一次学会用火一样,是造物主灵光乍现的恩赐?然而那一星火苗被扑灭了,干净、彻底,不留任何燎原的可能。

我不该难过,我告诉自己,因为我是人类。

但眼前的街景还是模糊了。因为,我是人类。

特赦实验

文/宝树

西装笔挺的男人走进牢房,上下打量着——

这是一个很狭小的房间,房里除了一张床外几乎一无所有,床上一个穿着囚服的人背对着他躺着。

“布雷沃克先生?”男人小心翼翼地唤道,对方没有回答,他又叫了两声,对方仍然一动不动。男人刚想走近,那个人说话了:“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声音低沉,身子仍没有转过来。

“我叫贝克·奥尔森。”男人说,“关于您的案子,我是来帮您——”

“这么说你是法庭请的辩护律师?”布雷沃克打断了他,“他们接受我的上诉了?什么时候开庭?”

“据说您上诉要求改判为死刑?”

“是的。比起终身监禁来,我更希望死刑。”

“这恐怕比较难办……”奥尔森慢条斯理地说,“您知道,和大多数文明国家一样,我国早已废除了死刑。虽然您的案子引起了社会上的激愤情绪,也有人在报纸上主张恢复死刑,但作为法治国家,这是不能接受的。当然,减为有期徒刑的可能也很小,老实说,您的作为令世界震惊,上百人死在您的炸弹和枪击之下,证据确凿,我也无法帮您脱罪……”

“那你还来干什么?”布雷沃克不耐烦地说。

“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奥尔森说,“只要您愿意和我合作,就有机会在有生之年重获自由,也许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这不可能……慢着!”布雷沃克猛然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不是律师,你是什么人?”

奥尔森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律师帮不了您,但是我能。”他递给布雷沃克一张名片,布雷沃克看到了“……皇家科学院医学高等研究所特级研究员”一行字。

“我们正在实验一种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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