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好久都没有碰过人肉了啊,”男孩的手划过妇人已被吓得变形的脸,“不过这个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享受美味,还是,去那个土地庙好了。”
于是,男孩拉着妇人的长发,往土地庙拖去,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条鲜红明艳的痕迹。
没隔多久,南宫玖麋追到了这里,在地上蘸一滴血嗅了嗅,还是新鲜的,刚不久留下。
随血迹一直延伸,那里便是土地庙。
南宫玖麋快速追去,血腥味也在鼻尖越变越浓,让人难以呼吸。
刚到土地庙门口,就是大堆大堆的白骨,还有一阵阵撕咬肉的声音。
“这肉真不错,比先前的那个老头儿的好吃多了……哦,你是……”
前一秒还在咀嚼人肉的男孩,发现身后有人后,下一秒就站到南宫玖麋面前了,凑上鼻子闻了闻,“嗯,你的味道感觉也很好,肉也一定很补,嗯,和南宫漓那家伙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吃人还敢那么明目张胆啊!”
南宫玖麋没想到,这只树妖见到他竟没有一丝惧怕,还大胆地提起自己曾太公的名字。
但来不及再多想,现在不是谈亲戚的时候,他两手各夹三张符咒,挥向男孩。
“你们人类可以吃猪吃羊,为什么我们妖怪就不能吃人呢?”
男孩脚尖一抬,轻轻跃起,掠到南宫玖麋身后。
“哼,不吃怎么活命。”
没来得及有喘气的时间,又有十几张符咒飞向男孩,这样持续了很久,一人一妖都累的喘大气,却还不收敛对对方的警惕。
“既然你也知道要活命,那我们当然也要活命。”
对于这句话,南宫玖麋倒思考了很久。这么说也对,世间万物的一大原则,不正是活命。
“你叫什么名字,妖怪应该也有名字吧。”
“对啊,我叫南宫杏。”
树妖的语气突然变得像一个孩子,如果没有看他刚才的行为,谁都会误认他为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孩。
南宫玖麋被他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南宫杏,是他的爷爷,什么时候又成树妖了?
他的父亲大人为了去各处抓鬼,留下他一人看家,只让他不要撕那三张陈旧的符咒,根本没有说过任何关于里面那妖怪的事情。
“南宫杏,可是我爷爷!”
“你爷爷?”男孩也有些不解,“你爷爷也叫南宫杏?”
南宫玖麋蹙起眉头,重重点头,“是的,是的!”
“……嗯,那就奇怪了……”
“话说,你既然姓南宫,那是又怎么会被封印在我家的?”
“你确定要听吗?”树妖开始卖起关子,“嗯?”
“是的,快点,我的符咒很不耐烦。”
南宫玖麋手上又多了几张黄纸红字的符咒。
“啊,知道了知道了!”男孩讲起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件事,从南宫漓小时候一直讲到正月十五那天。
正当讲到最精彩的时刻,无惑忽然出现,拎起男孩的衣襟往外拽。
南宫玖麋连忙去阻拦,是啊,他还没把故事听完呢!
无惑无奈地放下男孩,想开口说点什么,又咽了下去,淡淡地朝他身后笑了一下。
男孩也吞着口水,偷偷看玖麋身后一眼,把接下来的事情简单明了说完了。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我的曾太公也有错啊,你明明那时候已经悔改了!”
南宫玖麋还未感到树妖和无惑的脸色有改变,自顾自思考着,但闻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
“是啊!为父才出去了几日,儿子就变得那么有同情心了呢!特别,是对那些妖怪嘛!”
这个声音的出现,在玖麋脑海里徘徊了很久,每一声都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这是……这是……父亲大人的声音啊!”
虽然他没有回头,内心已经呐喊出来了,不停地叫着“救命”。
隔三秒以后,才敢慢慢回头——那时的父亲大人,五官已经气得快扭到一起了。
“父亲大人,您听我解释,这树妖绝不是孩儿放出来的!”
可惜再怎么解释,南宫玖麋也无法解释清楚了,无惑和树妖都不见了,只剩下这对父子俩。
“小兔崽子,回家给我去罚抄家规!”
“……是……父亲大人……”
一声命令,让他只好认命。
6
大雪覆盖了刚才的血迹,荒野上也是白茫茫一片,日月跟着无惑移动,在雪中穿梭着。
“果然啊,我还是不忍心杀掉南宫一家。”
树妖手掌心捧着许许多多的白雪,捏成了一个小人。
他从头上揪下一根头发丝,插到雪人上,发丝变为一片银杏叶和两颗银杏果,叶子好像雪人的发髻,果子深藏在雪人里看不见。
树妖将雪人递给无惑,“麻烦你,把这个给南宫玖麋。”
“嗯。”
清脆的铜铃之声响起了,雪下大了,模糊了他俩的身影。
南宫玖麋颇不情愿地抄着一本厚厚的家规,桌上放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忽然,窗外传来窸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动静,打开窗一看——
是一个可爱的小雪人立在窗台上,头上插着片绿油油的银杏叶,正对着南宫玖麋。
他突然觉得放松了许多,用墨水给雪人点上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雪中的两颗种子,在此时悄悄萌发……
第二十一话 木娃娃
20140824 22:13:01
拾叁。
1
“爹,你回来啦。”
平凡的一家三口人,女儿看到她的爹爹回来,连忙前去欢迎。
家中贤妻早做好了饭菜,等待丈夫归来。
菜不丰富却含浓情。
而回来的男人却一声不吭,向中了邪一般,僵硬地做到桌前,眼中燃着怨气。
“爹,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男人依然什么话也没说,吃了几口白饭便走向们后的角落里。
角落里堆着杂七杂八的工具,有耙子,有锄头,也有斧子。男人发红的眼睛查看了一下所有东西,正当女儿和妻子疑惑地过去看时,男人随即拿起一把斧头就往两人砍去……
尖叫,鲜血,成为这个温馨的家庭最终的结局。
2
除夕的夜晚,大街上热闹非凡,灯火烟花,给白雪渲染上华丽的色彩,已感不到冬日的寒冷。
南宫玖麋和无惑并肩走着,一边谈话一边感受周围热腾腾的气氛。
突然一阵敲锣打鼓在远处响起,昂首遥望,原来是三只舞狮子,一蹦一跳,迎着人群慢慢向这里移动,周围的人们时不时就拍手叫好。
后方,因人们都随舞狮子而去,所以人群变得稀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向舞狮子集中。
“主人,你看这个。”
一个小鬼从地上捡起方才在一舞狮人身上掉落的东西,拿到墨鄞祈面前。
“噢?这是……一个木头娃娃?”
墨鄞祈接过来端详了片刻,“看起来还是灵气十足啊。”
“主人,我们要怎么处理?”
“嗯……”墨鄞祈思量一会儿,突然眼眸里闪过一道白光,又把木娃娃重新放到小鬼手里,“先收好吧,也许有一个人需要。”
“是,主人。”
小鬼将娃娃小心地放到衣袖里,抬头时墨鄞祈已经走远,便连忙抱着梅花伞跟上。
那三个舞狮子的还在跳着,人们也不厌其烦地拍手称赞,乐在其中。
无惑看似是一直在观看表演,其实思绪早已飘了很远,只想着要快些完成任务,对这里不带一点兴趣。南宫玖麋同样感到了无聊,视线很快转移到后方卖面具的小摊上,
“哎!那边那个面具不错啊,去不去看看?”他突然看到身后一个麦面具的摊子上。
“你还是小孩子吗?”
无惑显然有些不耐烦,但没有表现到脸上,只是语气中微带了一点。
本来到这里来就不是玩的,谁知半路上就遇到了个没事干的,硬要把他拖着一起逛,看这看那的。
“不是小孩就不能看啦?”
南宫玖麋却反过来反问无惑,让他欲言又止,勉强朝卖面具的地方走去。
“二位,买一个面具回去,留作纪念吧。”
“嗯,看看。”
“好。”
摆弄着一个深蓝色牛头面具,南宫玖麋看起来心情极好极好,无惑也跟着一起欣赏一番。
“喂!”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俩人都狠狠一惊,“这个白色的我买下了!”
转头确认,果然是墨鄞祈这家伙!
墨鄞祈似乎早就知道无惑和南宫玖麋在看他,转头邪魅地笑了一下,“哟,好久不见啊,二位。”
“你怎么会在这?”南宫玖麋惊讶地看着墨鄞祈慢慢带上面具,注意到他身后有一个小鬼,为他拿着梅花伞。
“人间这么热闹的时候,我当然要来看看,怎么,你要在这里收了我啊?”
“切,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烦。”
“是吗,”说着,墨鄞祈的视线又慢慢转移到无惑身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对了,我在街上捡到个东西,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在找它。”
“什么东西。”
听后,无惑的兴致顿时就来了。
小鬼从袖子里拿出木娃娃,呈给墨鄞祈,墨鄞祈又把他递到无惑手中。
无惑拿着一遍又一遍端详,许久后才喃喃开口,“没错,就是它,你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这路上,应该是从哪个舞狮人身上掉的。”
“是这样……”
随即,当无惑打算将木娃娃收入自己袖中时,墨鄞祈一把夺过。
“喂,它是我捡到的,你想要的话就拿什么东西和我换吧。”
看着他手里诡异的木娃娃,无惑眯了眯眼,淡淡道,“你要什么来换?”
“你的铜铃!”墨鄞祈毫不犹豫地就指着无惑腰间精致的古铜色铜铃,“成交吗?”
没等无惑开口,南宫玖麋先上一步,瞬间一张符咒就贴到墨鄞祈身上,变成一条红色麻绳困住了他。
也在此时,娃娃被无惑手里的一股力量吸了过去,安然地躺在他掌心里。
南宫玖麋站到了墨鄞祈面前,骂道,“你这只死性不改的妖精,无惑若是离开铜铃十米远就会变成死人,那时候还要这破木头娃娃干什么?!”
垂眼看了看绑在身上的红绳,墨鄞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同样都不是人,你对他那么好,对我那么差,公平么?”
他不急,反倒在一旁的小鬼急得不知所措了,拼命恳求南宫玖麋放过主人。
哪料南宫玖麋也是个倔性子,越是求越是不放,气愤地对小鬼道,“他只是在利用你,你懂什么,再烦连你一起绑。”
小鬼赶忙闭上嘴,乖乖地低下头。
此刻的无惑,把目光投向墨鄞祈,心中暗讨着些什么,全然未发觉南宫玖麋异样的眼神。
直到被第三次叫魂般的喊声喊醒,才豁然清醒,快速收敛起自己的目光,对玖麋一挥手,“把他放了吧,反正东西也到手了。”
“你不应该把他也带走吗?”
“以后再说。”
“……切,枉费我一番苦心。”
语落,墨鄞祈身上的红绳随即就消失了,他理了理自己两边的银发,与无惑二人反方向离去。
他不时偷偷往回看一眼,嘴角向上微微一翘,满脸邪笑。
3
舞狮子的表演结束了,舞狮人纷纷回房间换下衣服。
一个领头的,年龄约莫三十左右,长相平平,却带一股邪气。
当他准备换下表演的服饰时,猛然发现原本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木头娃娃不见了,急出一身冷汗。
“这下糟了!”
他自言自语着,不禁环顾周围地上。
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在他失落得决定放弃时,一个空荡幽深的声音在屋内的暗隅里传出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定睛去看,那里有一人拿着他丢失的木娃娃正缓缓走来,从头到尾一身黑袍,与周围黑漆漆的环境融在一起,难以分辨身体的轮廓,只是那苍白得像白纸一样的脸,让舞狮人心中一战。
“你……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
“快,快把那娃娃还我!”
“你可知道这个娃娃怨气有多重?”
“我管它呢!总之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请你快点还给我!”
舞狮人伸出掌心,强势地向无惑索要回木头娃娃,无惑却一声不应。
黑暗中不知哪里投来的月光,将那双铜黄色双眼照得散发出梦幻的光芒。
“我再说一遍!还我!”
因为害怕,舞狮人声音有些颤抖,两眼移不开无惑诡异玄幻的瞳孔,也正因如此,他的心思被铜铃窥探得一清二楚。
“楚相,你叫楚相对吧。”说话时无惑没有带半点情感,脸上泛出的笑意使舞狮人分不清是眼中的幻觉,还是真实的存在。
“你,你怎么知道?”
楚相的手也不争气地发抖了。
许久,无惑都没有回答,踏着缓慢的步伐,向楚相靠近着。
木头娃娃被他提在面前,脸朝着楚相。随着无惑一步步的往前走,娃娃也一点点来到楚相跟前。
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可爱木娃娃,平时觉得不是怎么可怕,而此刻,竟顿时感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空洞乌黑的双眼占了整张脸的一半。
原本微翘的小嘴乍一看是在狞笑。
长发披落遮住了身体。
华丽的红衣在黑发下僾然殷血一片。
4
“现在,就让你看清它的真实模样。”
无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仿佛连这屋内也结了冰般,处处充满寒气。
只见他的手在娃娃脸上轻轻一抹,移开手后再看娃娃,那已经不是木头娃娃了,是一个人皮娃娃!
她的脸像被蓝光所照。
两眼被挖去。
嘴角流血而依旧在笑。
血沿着她的身体轮廓一滴一滴滴到地上,每滴一滴,声音都像敲鼓一样,震响了楚相的耳朵。
“她是谁。”
无惑冷不丁问了一声,让楚相那颗悬着的心加快了跳动。
“她……她是……”
“你的女儿。”
“我……我的女儿?”
“你若以为你的女儿当年是生病而死,那么就错了……”说到一半,无惑故意停顿很久,接着又道,
“你的女儿是你自己亲手杀死的。”
这句话从他口中一字一字慢慢吐出,每一字都如刀在划割楚相的肉体。
一滴滴冷汗沁出,他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的确,他不信,他绝对不会相信最疼爱的女儿是自己亲手杀的。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女儿与妻子同时染上同样的病死去,在临死前,女儿将这木头刻成的娃娃交予他。如今家中只剩他一人。
而真相呢?
无惑将另一只手摇响铜铃,仿佛要把楚相催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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