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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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福音-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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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脚步声。
是他!是他的脚步声。
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出房间,凑巧与托鲁培库撞了个满怀。她死死抱住他,浑身不停地颤抖,接着又大哭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过去熟悉的那个世津子了。自从来到这幢住宅后,她好快突然变了。他感到害怕,似乎她已经发现了什么,正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世津子,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并用手抚摩她的长发。
她没说出真正的原因,只是重复说着“寂寞”。
“不会寂寞了,我已经来了。”她的泪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这家人对你好吗?”他问。
眼下楼上就他们俩,偶尔传来犬吠声。
“好。”她低声回答。
“那就好。这家人也是信徒,会好好待你的。”
“托鲁培库,这家女主人也说了。你真打算跟我在这里生活吗?”她抬起头,望着他坚硬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
“是这家人说的?”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吓了一跳。
“是的。除那女主人外,男人一个都没有上楼来过。这话就是那女主人说的。你真的这样打算吗?”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我有这打算,那是真的。”不知什么原因,他结结巴巴地答道,“她,她既然提到了,那我确实是说过的。是的,我也对你说过这事。”
“是吗。”她稍稍想了一下说,“那是高兴的事情,可是……哎,托鲁培库,如果咱们两个人在这里生活,你还一定要和你的堂兄交往吗?”
这一次,她的视线射向他的脸,语气强烈。他脸色骤变,深深吸入一口气,蓝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他那深邃的眼睛,不知何故布满了血丝。
“世津子,你不让我和他交往,我就按你说的做。”他痛苦地捂着脑袋。
“这是真的?”她睁大两眼用期待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脸,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但是神情沮丧的他很快移开视线。
“当然是真的!世津子,既然你希望那样,我听你的。”
“是真的?”她搂住他的脖子,那声音仿佛在叫喊。
“真的。我可以发誓。”
“太高兴了。”她说着在他脸上热烈地吻了起来。
“托鲁培库,请不要和你堂兄来往,也不要让你堂兄来这里。”
他冷冷地看着她的脸,好像在揣测她的心思,然后说:“你讨厌堂兄,那我就不跟他交往。哎,这样行吗?世津子,就让这里成为只有我俩的开心世界。”
“太好了!托鲁培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感动得用力地吻他的脖子、脸颊、肩膀……
“世津子,世津子,你爱我吗?”他气喘吁吁。
“爱,非常爱。”
“真的爱我?”
“那当然啦!为了你,我可以舍弃生命,我向上帝发誓。”
“世津子!”他抱紧她,激烈地吻她,并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她没有反抗。任凭他在自己身上抚摸……
“托鲁培库,你今晚教会里有工作吗?新神父晋级仪式结束后就不用忙了吧?”她在黑暗里轻轻地问。
“别担心,一切都结束了。”他像驶进海湾的小船那样,用缓慢的语调懒洋洋地说。
“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原以为你为我而放下重要的教会工作来这里,正让我担心呢!上帝在注视着我们,对教会工作偷懒,那可不行的哟!”她慢悠悠地说着,尽管夹带着撒娇的语气,但态度诚恳,似乎这样提醒自己心爱的人是一种满足。
他突然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二十分了。
“哎呀,我忘了,我必须返回教会。”他轻声喊道。
“你看你,我又没说不让你回去!还是有事吧?”她笑了。这是她今晚见到她后第一次笑。
“哦,是这样,世津子,我必须立即回去一下。”他说。
“世津子,你一整天待在这里很寂寞吧?想不想和我出去兜风?”
“咦,托鲁培库,你不是说教会有事吗?”
“嗯,是有事。不过没关系,那事我一下就能完成的。你只要在对面等我二十分钟就可以了!不是教会有事,而是要拜访一个教会的朋友,然后我们回这里,怎么样?”他声音很轻。
“那太好了。我一直待在这房间里确实闷得慌。哎,托鲁培库,我可以打电话给婶婶家吗?他们一定在为我担心,我自从来这里后,还没有跟婶婶他们联系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行!但是我现在很急,必须立刻出发,回来后再打电话好吗?”
“好的,只要今晚打电话给他们就好了。唉,伤脑筋!如果婶婶问起我住哪里,我该怎么回答呢?”
“这问题好回答,你说在公寓里不就行了!只要说是在公寓里打电话,你婶婶就放心了!”
“你真坏!托鲁培库。”
他站起来整理身上衣服时,她才把灯打开,在镜子面前仔细化妆,随后穿上藏青色西装套装。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得有点紧张,但是声音仍然像往常那样温和:“世津子,上次寄给你的快件带在身上了吗?”
“喂,那个呀,我带着呢!在包里。”
“在哪里?让我看一下。”
“怎么啦,托鲁培库,你为什么要看呀?我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寂寞极了,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看你寄给我的快件,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别说了,拿出来让我看看。”他伸出手来。
“怪人。”她尽管嘴上那么说,还是打开皮包。包里除化妆品外,就是那封侠件。
“是这……”她还没有说完,他的手就已经夺走了那封快件,由于用力太猛,吓了世津子一跳。他从信封里取出那封信,像审稿那样仔细看着。
“哎,怎么啦?托鲁培库,你简直像审查。”
“世津子,这个我拿走。”他突然笑了,把信放入口袋。
“啊,为什么?”她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问。
“这上面提到让你感到不快的堂兄了。你每次读到,心情难免不舒服。你如果觉得寂寞,我把信封给你。”他把空信封递给她。
“原来是为这。”他说的这番理由,对于她来说是能够接受的。一小时前,她曾不愉快地提到过堂兄,要求他别与堂兄交住,没想到就立竿见影了。
“好啦,咱们出去解解闷吧!”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路上。
这时候,她已经穿上风衣,一手提着皮包,一手和来时那样拿着伞。
“天空黑糊糊的,也许会下雨,我拿着伞。”
“那好,随你。”
走到一楼,冈村情妇正站在那里朝着他俩微笑:“怎么,要出门?”
“嗯,托鲁培库带我出去解解闷。”
“是吗,太好了!”冈村情妇的脸上堆满微笑。

他俩走出玄关,雷诺轿车就停在住宅旁边的阴暗处。
“上车!”他说着打开车门,那是助手席。
“久违了!”她为能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感到无比喜悦。
坐在司机席上的他亮起了车灯,音乐声也开始在车内回荡。
他在车启动前环视了一下周围。
车灯光渐渐远去,变弱,仿佛脆弱的生命即将在狭路的尽头消失。
冈村正一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雷诺轿车从街角消失,然后赶紧跑进房间拿起电话听筒。

半夜零点过后,托鲁培库驾驶雷诺轿车飞也似地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助手席上没有世津子的身影。车虽然驶入了有许多杂树林的小路,然而速度仍然不减,像这种地方不仅没有出租车,也没有行人。
黑压压的树林里,弥漫着薄雾。当车快要到达江原康子家时,他才开始减速。他把雷诺轿车停放在树丛里,下车后打量四周。
他敲响江原康子家的门,这时他已经筋疲力尽。
“啊呀,托鲁培库先生,怎么这么晚……”
“你这是怎么啦?”江原康子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露出惊讶的神色。
走进榻榻米会客室的他,脸色铁青,身上衣服乱糟糟的,额上头发乱蓬蓬地茸拉着。那模样犹如幽灵,眼眶发黑、嘴角破损,脸上、手上和膝盖上沾满了污泥,下半身全湿透了……
江原康子以为他在途中发生了车祸。
“怎么啦?托鲁培库先生!”她直愣愣地注视着托鲁培库。平时外出时,他是在这里脱去神父装换上西装的。今天晚上出门时,他也是在这里换装的。
现在来这里,也是为了换上神父装。尽管这样,托鲁培库的模样让江原康子觉得异常。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似乎在控制住什么。
“托鲁培库,快把衣服换了!”江原康子说。
托鲁培库没有回答,身体像发高烧那样直打哆嗦。
“怎么啦?是不是在哪里撞车了?”
托鲁培库狼狈的外表,只能让人联想到车祸。平时,他来这里时总是精神抖擞的。
“托鲁培库先生。”江原康子走到他跟前,谁知他竟用力将她一把推开,江原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然后,他突然蹲在榻榻米上,双手紧紧合在一起,看上去既像祷告,又像受伤的野兽在呻吟,
痛苦的呻吟声从他的嘴里发出,一开始还尽量克制,但渐渐地响亮起来,最后成了嚎啕大哭。他频频地说着什么。
江原康子不懂英语,无法上前劝说。只好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仔细听,明白了,那是向上帝祈祷的声音,但和神父在光线暗淡的圣坛前举行仪式时的祈祷语言不同。
他祈祷了很长时间,合在一起的双手像死人的手那样僵硬,他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周围没有丝毫声音。在这幢门窗紧闭的住宅里,托鲁培库不停地祈祷,让江原康子无法靠近。
他究竟做了什么?江原康子目不转靖地望着他,渐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四月四日早晨八点,一农家主妇沿玄伯寺河边行走。这一带仍然还保持着武藏野原来的栎树林和红土壤旱地,距离这里两公里的北面一带有中央线O车站,南面有最近迅速发展起来的高久良街道。
“高久良”是过去旧街道上的一家旅馆的名称,离开江户(现名东京)的旅客去甲州和信州时,都先在这家旅店住一个晚上。近年来,由于东京住宅建设扩展到这一带,因而这里也有了综合医院、公司和工厂。
那个农妇行走在O车站与高久良街道之间的中央凹陷地带。唯独那里还没有开发,只有农家草屋和茂密的树林,连接O车站和高久良街道的是横跨在这条河上的混凝土桥。
桥头有八幡神社(该神社是供奉日本应神天皇的),桥上偶尔有巴士和出租车经过。玄伯寺河的宽度大约五米左右,流淌着又黑又脏的污水。人们常把垃圾扔入河里。
时值初春早晨,天气还是冷飕飕的,那农妇弯着腰在河堤上行走。野草还是枯黄色,光秃秃的树枝上终于冒出嫩叶。沿河边小道朝南面行走,在距离混凝土桥约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农家自己铺设的木桥。此刻,农妇就站在木桥的附近。
突然,她的视线移向玄伯寺河,随即全身僵硬得像一座雕塑。瞧,有人躺在河里,还是个女的,女人脸朝上,浮于水面,身着颜色发黑的藏青色西服套装,裙子里的白色衬裙朝外裸露。也许阳光刺眼,女人一只手遮在额头上,一只手放在胸口上。
由于河水浅,女人的身体没有完全浸在水里。河水不深,是因为河底石块多,恰逢有石块朝水面上凸起,于是水流绕着躺在河里的女人身体迂回、停顿,流动……
女人的手遮住了额头和大半边脸,嘴唇呈张开微笑状,看上去是年轻女人。
农妇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一具女尸!于是一边大声叫嚷,一边穿过木桥,跑进一农家。
她的喊声,惊动了正在院子里的中年农夫,他赶紧跟她跑到河边。
“没错,确实死了!”中年农夫立即朝大约两百米开外的警局跑去。
巡警正在警局里吃饭,听到报案后立刻跟在他俩身后跑到桥上,一边眺望河面,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年纪这么轻就自杀,太可惜了!”
“是自杀吗?”中年农夫看了一眼河里的死尸,又看了一眼巡警的脸问。
“嗯,总之先报告上级警署,你们在这里给我看好现场,不准任何人进入这条河。”巡警这样叮嘱是为了保护现场。
“行。”他俩答道。
巡警骑上自行车到大约一公里开外的高久良警署报告了这一情况。

上午九时,警署刑事侦查科受理了该案,井手科长和小林巡查长骑着自行车在巡警带领下来到现场。
“果然是自杀!”井手科长站在桥上眺望。
“是自杀吗?为什么判断为自杀?”小林巡查长问前辈井手科长迅速判断的理由,希望前辈指教判断的方法。
“女人他杀案,尸体大多脸朝下。像这样脸朝上浮在水面的尸体,大多是自杀。如果是他杀,被害人会反抗,衣服上会有乱七八槽的皱折。你瞧!女尸的衣服不是整整齐齐的吗!
“虽说手遮住了额头周围,脸上情况不能看得很清楚,但从嘴居来看,不是很平静的吗!就我的经验来分析,是先吞下毒药之类的药物,随后在这条河里涉水过程中药性发作而最终在水里倒下的。”
巡查长听完前辈的分析,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该刑事侦查科井手科长的第一判断,自然也就成了高久良警署的最初结论。

尸体被打捞上来后,警署请来经常受警方委托的医生到现场验尸。
医生的验尸结果: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尼龙袜破烂不堪和袜子脚底部位破裂。此外没有其他伤痕。死者是在十到十一个小时前溺水自杀。
警署刑事侦查科长最初看到尸体时就判断为自杀,与验尸医生的结论相同,随即尸体被运到高久良警署。

这时由于传说河里浮有女尸,附近居民蜂拥而来看热闹。河的北岸是倾斜的土堤,而对面朝河岸是石块堆砌的石堤,那上面是竹林。看热闹的人们集中于北岸土堤的斜坡草地上。时值早春,野草矮且枯黄,被来来往往的人们踩得东倒西歪地紧贴着地面。

除发现尸体外,又在距离木桥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在靠近八幡桥的地方发现了一件绿色风衣,在尸体和风衣中间发现了一把雨伞。
这些东西都不能构成对自杀判断的怀疑。
推断还说,自杀者涉水到河里,是先扔下雨伞和风衣等东西,朝下游了一会儿后溺水死亡。
自杀者的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瓜子险,生前是漂亮女子。
“这么年轻就自杀,实在可惜!”
“一旦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警察在死者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找到了证件,了解到了死者的身份,其生前是EAAL航空公司的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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