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能留一个,自己选择吧。”
周海舟离开了,从此不再有任何的联系。直到看到韩小军在自己的公司外面等他的面试的女友,心里才被深深刺痛。
常婷很聪明,也很可怕,但不贪心,十万块就可以买到她知道的一切以及为自己做一切。
闹鬼的房子和婴儿的哭声都只是提示韩小军的小警告,他竟然不以为然。
韩小军在医院看到常婷,下巴扬起,嘴角下垂,关瑞雪最喜欢看的lie to me里说那是自责的表现。她的头发里有一小块鸟粪的残迹,泡温泉是不会有鸟粪的,除非是在树上。门口的那棵古树枝繁叶茂,不用望远镜也能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常婷在看着关瑞雪走进洗手间时有点犹豫,她知道关瑞雪有神经末梢炎,她在水里和饭菜里又加了一些药物,握在手里的热水器遥控器按下去,关瑞雪的皮肤将对滚烫的水毫无知觉。可这不就是为了钱吗。常婷闭上了眼睛,父亲现在就等着这笔钱救命啊。
周海舟发了一个信息,亲爱的出来好吗,想你想到我痛不欲生,我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韩小军还是顺从了所谓的最后一次。
“如果你跟她结婚,我就算你有种。”周海舟搂着韩小军的肩膀,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
“不要伤害她。”韩小军曾经这样警告她。
但周海舟仍然停不了手,但没想到韩小军还是娶了别人,而且是毁容的。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是吗?”在电话里周海舟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的,她是我喜欢的。”穿着新郎装的韩小军很帅。
婚礼当天,周海舟在阳台上跳起了舞蹈,汽油燃烧的火焰包裹着她活蹦乱跳的身体,那种疯狂,让每个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
从小周海舟就希望自己是男人,高中时家里花了二十万做完手术,改变了自己,爱上韩小军,却伤透了心。
为爱伤神,为爱伤心,得不到的那种痛苦,唯有用死来解脱。这是周海舟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瞬间的精彩胜过平淡的无聊,玩火自焚也有她的快乐。
打开
作者:白色七号 字数:6738
杨姓男子
走上公交车。
拥挤并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大家好像变成了一个共同体,在车厢的包裹下一同呼吸,生死与共,但若仔细观察,就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看,那边那个上班族的表情扭曲无奈,原来是前头那个外型像是流浪汉的秃头大叔,正毫无自知地把肮脏身躯贴在他身上。看,那边那个提着两大袋青菜的欧巴桑,正怒视座位上那装睡的初中生。但她却不晓得,她装菜的两个大塑料袋表面正冒出水珠,沾湿了站在她旁边的女孩衣摆。
看,仔细一看,几乎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都不自然地互相依靠,仿佛就像是整个社会的缩影般,讽刺地呈现着。
我紧拉着吊环,暗自取笑着这群笨蛋。你们都被关起来了,被彼此的存在,关起来了,如果把这道禁锢打开??只要稍微打开一个小细缝,一切将会有所不同。
“下车!下车!”
忽然,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婆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试图挤过层层人墙往门口前进。但是因为她行动缓慢,身躯也因年老而肥大,所以尽管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却走了好久,让所有的人都开始不耐烦,包括公交车司机。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出声催促,也没有任何人上前搀扶帮忙。大家只是烦躁地静静看着,忍受那漫长的煎熬。
这时老太婆走到了我的身旁,微驼的身影在层层身影中穿梭着。我偷偷地冷笑,悄悄算着她举步的节奏。该是“打开”的时候了──忽地!我伸出了我的脚,狠狠地绊倒了她!
果如期然,这老太婆怪叫一声,原本就不稳的身躯往前扑了出去,撞到了一个高职女学生,而高职女学生手上的珍珠奶茶也因此整杯洒了出来,淋得她前面座位那个中年男子半边肩膀都是奶茶的颜色。于是刚刚压缩的烦躁,也因为这个小小变故而顿时爆了开来!
“干!你搞什么!”中年男子整张脸都皱了,下意识怒骂出口。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被撞耶!”高职女学生听到粗鲁的句子,原先心中的道歉又吞了回去,反而语气不善地回了一句。
“谁绊我的脚!”老太婆气得发抖,东张西望大声怪叫着。
“妈的,到底这一站要停多久啊!”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无奈的抱怨。
“你忍耐一下会怎么样?”就在那个声音落下之后,另一个声音接着浮出。于是口角因此产生,两个声音互相对骂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巨大的喇叭声,看来是后面的公交车等得不耐烦,开始催了。
这让公交车内的气氛更加焦灼起来。后面那两种声音很快就分成两大派,互相指责着对方的不是;而那个老太婆正转着头瞪着周围每一个人,打算找出绊她一脚的凶手;那被洒的中年男子不停碎碎念着,让原本觉得是自己理亏而不作声的高职女生也被挑起了愤怒。
这时公交车门依然开着,后面的喇叭声越鸣越激烈了──
“他妈的!到底要不要下车啊!?”司机这时终于忍不住了,转头往后就是一声怒吼,吓得前排的乘客不敢作声。
但是这边吵这边的,后面吵后面的。现在后面那两派已经吵得失去原本的主题,竟开始漫无目地地朝对方开炮。
整辆公交车都充斥着烦躁、厌恶、愤怒的情绪,像燃煮的油锅般鼎沸,不舒服的气氛仿佛可以透过空气当媒介,迅速地钻入每个乘客鼻息之中。
就在这时,公交车忽然缓缓地开动了,那个老太婆急得也不找凶手了,赶紧用力往前挤,嘴巴不停喊着放她下车,放她下车。但是恼怒的公交车司机并不搭理老太婆,油门缓缓踩下,终于渐渐离公车站远去。
我拉着吊环,把微笑的脸埋在手臂中,悄悄地欣赏着这一切。后来公交车上的那些人怎么样了,我也不晓得。我只负责打开,打开他们的心,真实的情绪。
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以前还不是很熟练这个动作,但是随着多次的练习,我渐渐越来越能精准地抓住情绪的节奏与启发点了。只要是人,都可以是我实验的对象。之前在学校里,我可以让原本的一对好朋友气得互甩嘴巴;在电梯里面,我可以让看似老实敦厚的人失去理智痛殴上司。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或引子,上述的这些都可以轻易地做到。需要锻炼的,是观察的能力。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与哪个人是完完全全契合的,双方都有不同的生活背景、性格、思考模式。所以,只要抓准了重点,然后加以开发,剩下的就会自动播放了。
我不需要预设任何剧本,我要做的只是把人物的内心深处打开。接下来的发展,绝对精彩得让人无法预期。但是最近,我却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这还不够。
只有打开,那种爆裂的程度越来越不能满足我。很多情绪都是当下的,但当起伏的高潮过去后,一切急流勇退,反而有种莫名的空虚。于是我仔细想了想,我终于发现还有哪里不足了。那就是延展──我该做的,不只是打开,而是要再打开!
我蹲在椅子上,兴奋地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然后用混乱的圆圈疯狂标记着。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哲学家,艺术家,甚至科学家!哈,的确就是如此没错。既然提出了假设,当然就得开始实践,这假设才会变成理论,才具有真正的价值。
于是我决定,挑他来当作我新理论的第一位光荣实验者。
他,他是我的心理治疗师。
韩医师
啪啦!一迭A4纸散落在办公桌上,上面写着歪七扭八的字迹。
我看着眼前的病人,心脏不争气地越跳越快,鼻梁上的眼镜因冷汗渗出而微微滑下。他疯了??虽然我才刚拿到医师执照没有多久,但我绝对可以判定,这个人疯了,而且是非常邪恶的疯狂。
一年前,我还是实习医生,就开始跟这个病人有所接触。我记得很清楚,他是为什么被送来做精神辅导的。因为他的父母还有哥哥,三方互相残杀致死,只有他幸存了下来。当时这个案件闹得很大,连续两个礼拜新闻都在争相报道。毕竟案发过程实在是太诡异、太令人感到不可置信了。
事件的开端是这样的??先是大儿子一到家就把臭袜子丢在客厅,这习惯跟他老爸如出一辙。妈妈理所当然火大了,开始雷霆霹雳地大骂。这时爸爸正巧出来了,于是也理所当然被骂了进去。爸爸因此恼羞成怒,却又不好对老婆开刀,只好把箭头转向大儿子。这时大儿子就更不平了,为什么他就要被骂双倍的份呢?
就在这么一怒之下,大儿子也不顾原本吵的是什么,就把爸爸曾经嫖妓的事情抖了出来。妈妈听了几乎气昏了,又哭又怒地追着爸爸打。于是又窘又羞的爸爸忽然恼羞成怒,反手就给了老婆一巴掌。这举动让大儿子看了吓一大跳,认为这个父亲实在太过分,便冲上前阻止,然而最后却造成反效果,父子俩竟扭打在一起!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妈妈见状也吓傻了,赶紧冲过去劝架,但两个大男人的蛮力岂是一个女人家能拉得开的?于是就在拉扯的过程中,妈妈被推了出去,往后一倒撞到桌角登时晕死过去。
但这时爸爸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看到老婆昏倒就认为是儿子大逆不道,竟然打了爸爸还害了妈妈,于是卯起来一阵槌打,把儿子槌得头破血流,昏倒在地。
所以,原本好端端的三个人如今只剩下爸爸还站着了。这时的他才稍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但是认清事实的冲击实在太大,一瞬间竟呼吸不顺,他立刻脸色铁青地倒在地上,毫无预警的脑中风。最后,三个人都因延迟送医,而断送了生命??至于那躲在房间的小儿子,则目睹全程,幸存了下来。
现在,那小儿子正笑嘻嘻地坐在我对面。这一年来我由实习医生变成了他的主治医师,辅导下来倒还算顺利。没想到平常行为思考几乎完全正常的他,今天竟交了一份这样的手写文件给我。以直接的判断,他会有这样的行为与思考模式,一定是受当初那悲剧所影响??
“吴医生。”他彬彬有礼地唤道。
“呃。”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尴尬地回应着。
“令尊还好吗?”他依然保持着微笑。可是这个问句却让我瞬间毛骨悚然。我不晓得他问这问题的用意是什么,可是我直觉认为很可怕。
“还不错。”我试着保持冷静。放松、放松,我才是医生,快抢回主动权。
“关于这份文件??”我拾起了桌上散落的纸张,但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打断。
“很高兴这次你我见面,我聊得很愉快,再见。”他边说边起了身,然后朝我微微一鞠躬,转头就走。
碰!门被关上。空荡荡的诊疗室里,剩我拿着一叠文件的身影,错愕着。
“算了??”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离开医院回到家后,我疲惫地放下公文包,然后跟平常一样走到客厅去看爸。他老人家仍然坐在藤椅上,一脸茫然地看着电视。老人痴呆症越来越严重了,我想我该请个看护工来专门照顾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那份文件,还有他的问句。
“令尊还好吗?”
“全家惨死。”
“他??他是我的心理治疗师。”
“打开,再打开。”
所有片段性的字汇与记忆顿时浮了上来,我心头狠狠一阵寒战。不,不可能的。只要我保持住我的理性,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忽然!门铃响了。我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回过神来,快步走往大门口去。
“谁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家几乎没有访客的。
“限时快递。”外面一个声音回答着。我透过猫眼孔一看,发现真的是个快递员,手上提着一包小小的箱子。
于是打开门签收,便又关上了门,恢复了宁静。我看着这小箱子的外包装,并没有写寄件者是谁。但是收件者却是写得很清楚,那是我爸爸的名字。
“老爸的东西?谁会寄东西给爸?”我嘴里喃喃念着,但是心里面却更好奇,这里头有什么东西。现在爸爸都得老年痴呆症了,他大概也搞不清楚箱子里装了什么吧。倒不如还是由做儿子的我来拆开比较妥当。
我一边为自己的好奇心找合理化的借口,一边拆开这个小箱子??
王警官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桌子上那些命案现场的照片,几乎没有头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惨死在卧室,眼珠子被刨出,嘴巴里头被搅着稀巴烂,血就这样流满了整张大床。儿子则在客厅上吊,面色发青。基本的分析是,儿子杀死了父亲后,再畏罪上吊自杀。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要使用这样的手法?为什么要用??一把刚拿到的汤匙来行凶呢?
在玄关的地方,有个小箱子被拆了开来,上面写了死者父亲的名字,根据判断当初里头装的就是被拿来行凶的汤匙。而往回追溯这个小箱子的来源,竟发现原来是医生的病患伪装成送货员送来的。这样的一个关系,就让整个案情不单纯了起来。
这算是突发事件的杀人再自杀事件?还是教唆杀人事件?干了几年的刑警,第一次听到只送一把汤匙就可以轻轻松松死两个人的。我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竟然还很冷静地微笑着。这一切一定有问题。
“你为什么要送汤匙?”我问。
“他家没汤匙。”他答。这倒是真的,不晓得为什么死者家中一把汤匙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伪装成快递员送来汤匙呢?”我再问。
“惊喜。”他摆摆手,微笑。
“你的汤匙成为了凶器,因此死了两个人,你知道吗?”我开始对他的微笑感到反感,因而加重了语气,瞪着他道。
“喔!警官,我知道啊。但是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晓得汤匙送给他就会变成凶器啊。”他回视着我的双眼,让我微微发寒。
“谁晓得,平常的汤匙会变成凶器呢?”
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当时也就无法起诉。事后我从侧面得知,原来那名父亲以前曾为了逼儿子吃东西,竟疯狂地用汤匙猛塞。若是吐了,就用汤匙把呕吐物捞起来,再逼儿子吃下去。
“不可以浪费食物!”父亲总是怒吼着这句话,然后用力灌儿子吃东西。于是每到了吃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