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片刻，终于问出了他想说的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慕尼黑？”
？
盖尔森基兴，晚上8点，冷风刮在脸上有些疼，在这样气温的室外，却有一个穿着另类的人。
尤恩只穿着她的短袖——沙尔克主场球衣，在夜色里迎风而立，面不改色。如果不是夜晚行人稀少，恐怕她早就被当成异类了，谁叫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呢。
“你在哪？我来找你。”诺伊尔的声音忽然响起。
诶？！尤恩瞪大了眼睛，这话的意思是说，“你到盖尔森基兴了？明天的训练怎么办？”
“我请假了。”轻描淡写的回答，好像周五要踢收官战的不是他一样。
“喂，你……”
在尤恩开启系统自带保姆模式之前，门将先生当机立断，机智地抢先开口：“地点告诉我，如果早点回去，说不定明天还能赶得上训练。”
二十分钟后，门将先生果然出现在尤恩的视线范围。
高大的身影走近，尤恩刚要开口，眼前灯光一暗，被诺伊尔的大衣劈头盖住。
“啊，我不冷，你自己穿就好了。”尤恩挣扎着从大衣里钻出头来，说着就要把衣服还给诺伊尔，没想到却被他的大手按住了。
“我知道你不冷，但是这样看上去会很奇怪，除非你也能进到我的身体里。”他才不承认说出这话有一瞬间的尴尬，幸好灯光不强，他才没有脸红呢。
奇怪吗？大冷天穿着短袖，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后一句，尤恩没法反驳，她的确不能。
两人连夜风尘仆仆地回到慕尼黑，第二天一道去了训练场，竟然还真让他们办到了。
想到昨晚下了飞机后，诺伊尔的车竟然就停在机场，怎么看都像早有预谋的。
夜间驾驶的诺伊尔从镜子里瞅到某只上车之后一直东张西望的系统，犹豫地开口：“尤恩，你不用那么坐立不安……”
“嗯？”尤恩看他。
“我是有驾照的。”
喂，谁是在担心这个啦！尤恩送给他一对白眼。
第二天，拜仁慕尼黑训练场。
“请假？有这事吗？”佩普瞪圆了眼。
以上是尤恩对拜仁主帅旁敲侧击之后对方的表现。
也就是说，请假了什么的都不是真的，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能赶上今天的训练？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
哪知道门将先生的回答是：“我对你有信心。”
噢，真是够了。尤恩低着头嘟囔。
拜仁冬歇期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是在客场挑战美因茨。赛季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队内的日本国脚冈崎慎司一度占据射手榜头名，他的存在无疑对拜仁的后防极具威胁。
知道要放假了，最后一科考试大家都免不了浮躁是人之常情。
拜仁的球门在上半场第22分钟率先失守，索托的近角射门从诺伊尔的两腿之间穿裆入网，为他送出助攻的正是冈崎慎司。
球门被攻破，绿色的胖子重心不稳摔倒在草皮上，一脸的懊丧。啊啊啊，想破个自己的记录有那么难吗！这次丢球他没法对谁咆哮了，好想生气，好不甘心！
拜仁的门神似乎忘了他的脑电波与系统链接的事实，“伐开心，要抱抱”的情绪一丝不漏地传到了尤恩这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大家伙有这么跟外表不搭的一面，完全就是一个熊孩子嘛，难怪贝尼那么向着他。
好在仅仅落后了两分钟，拜仁队副施魏因施泰格打进一记距离门前23米的任意球扳平了比分，这是伤愈复出以来，拜仁队副收获的首粒进球。
这使得中场休息的时候，诺伊尔的表情没那么严肃——虽然他不笑的时候看着都很严肃，笑的时候跟皮笑肉不笑差不多……尤恩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喜欢吐槽了？好吧，不出言安慰一下说不过去。
“美因茨踢得不错，反正拜仁已经是半程冠军了，就算是只拿到一分也是个好结果，下半场要继续加油哦！”
被顺毛之后的门将先生表示，下半场绝对不会再丢球。
有决心是好事，但是，就算罗本最后时候打入绝杀逆转了比赛，可伤停补时还没补完，一边回头看着前场动静，一边仗着速度优势从门前冲过来跟大家伙抱抱的人又是谁啊！
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拜仁打了一场漂亮的收官战，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美妙的冬歇期。
“尤恩，这个圣诞节，我们一起过吧。”被拥入一个暖暖的怀抱，尤恩可以清晰地听到运动过后有力的心跳，跃动的脉搏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头顶传来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雀跃。
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背上，感受透过手心而来的温暖，点了点头，“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两只总算有点谈恋爱的样子了，泪。
今晚德甲上半程全部结束啦，好在还有糙糙可以看，除夕凌晨还有欧冠淘汰赛，也是蛮充实哒。
预祝各位小天使圣诞快乐！
☆、Kapitel 22
冬歇开始，即使是开启了休假的球员，俱乐部还是给他们布置了轻度的训练任务。
原本假期训练一直都是单独进行的拜仁门神，这一次有了同居人的陪同。
在尤恩的要求下，诺伊尔除了完成俱乐部的训练外，还要按照系统启动的训练包进行训练。不过系统会全程陪同，倒也不会觉得无聊。
平安夜这天，诺伊尔把尤恩带回了家里——父母居住的大房子。
这一点出乎尤恩的意料，她原本以为，所谓的一起过圣诞，和平日的生活没什么不同，没想到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好在诺伊尔的家人对她的到来相当欢迎，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受欢迎，毕竟诺伊尔和Nina的分开或多或少是因为她的原因，而诺伊尔的母亲对Nina的印象相当不错。
平时不大喜欢和人往来的尤恩，其实非常好相处，得益于她的数据库，她清楚怎么去交谈，如何让自己融入节日的氛围。
诺伊尔再一次对尤恩刮目相看。他知道她会做饭，可没想到，她的厨艺出色程度一点也不逊于她的工作。
当她把食材和调料的分量精确到每一克，让那些纷繁复杂的厨具物尽其用，可口的菜肴如同精美菜谱上的配图一样令人垂涎欲滴。
当然，这一切都是经过程序高度精确计算的结果，可是对一个训练系统来说，掌握这些完全没必要，但她偏偏会了，还把它们发挥出来。
“看来你得到我妈妈的认可了。”诺伊尔凑近尤恩的耳边说道。
尤恩微笑着回答来自长辈的问题，嘿，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成了这个家伙的女朋友！
平安夜的钟声敲响，大家互相道了祝福，各自回房休息。
尤恩自然是住在诺伊尔的房间，想不到这家伙的房间居然贴着还有沙尔克的海报，说到这个，贝尼的衣柜里也还留着他的照片呢。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个熟悉的怀抱从身后贴上来，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尤恩转过身双臂环住了他的腰，“你对你家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他们都喜欢你。”诺伊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也喜欢你，你呢？”
“……”尤恩的身体微微一僵，低头小声道，“我当然不讨厌你，只是……只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和你之前的女朋友都不一样，你明白吗？”不是她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他们之间，是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关系，如果真的产生了爱情，她不知道在数据库中是否有这样的论证存在。
她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对宿主的感情，即使她作为一个理智凌驾于情感至上的存在，她也相信这份感情发自内心。即便如今，她对眼前的这个人类产生了难以名状的依赖，她也能正视这样的变化并准确地处理，但是……对方真的明白，他的表白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而且，据我所知，人类不会喜欢在家里还谈论工作，假如我们在一起，见到我难免会让你想起足球，即使是在休假中……这样，你不会感到疲倦吗？”她倒是设身处地为他考虑，这种严谨到一丝不苟的作风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个宝贝，尤恩。”他蹭了蹭尤恩的颈窝，在她耳边呢喃，“我高兴你能考虑得那么仔细，不过……你对我的意义不仅限于AI，你很早就走进了我的生活，是我意识得太晚，差点错过你。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做每一件事都能充满动力，我期待和你度过的每一天，我想未来的日子都能与你一起度过。所以，愿意接受我么？”
她能感觉到诺伊尔说这些话时的忐忑和期待，安静地听完这些话，她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下定决心一般，对他笑了笑：“如果一个月之前有人说我们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世事无常，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不过在你下定决心之前，我希望能给你看一样东西……”尤恩说着，摊开了手掌。
诺伊尔的大手覆了上去，一段影像迅速传入他的脑海，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张类似商品条形码的东西，没有尤恩的解释，他居然也能读懂条形码上方数字的意思，它们依次代表的是：AI编号、系统启动日期、宿主编号以及未知“X（）”。
“X所代表的是宿主的职业生涯，同时也是我的使用年限。”尤恩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显得有些不真实，“一旦贝尼退役，我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贝尼关于系统的所有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她接触了那么多人，真正结交的朋友却屈指可数的原因，她没有权力用自己短短的一生，去剥夺别人一辈子的回忆。
“就算这样，你还是希望我答应你吗？”问出这句话，她屏住了呼吸。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知道事实的门将先生陷入了沉默。
他的沉默，换成她开始紧张，指尖甚至在不知不觉间陷进了掌心。
他状似无意地，轻轻掰开她捏成拳头的小手，放到自己宽厚的胸膛上，大手轻抚她的后颈，在她看似冷静的注视下，慢慢开口：“你会带走我的记忆吗？……我不想忘记你。”
尤恩闭上眼睛，轻颤的眼睫泄露了她意图掩盖的情绪波动。
原本她是打算让诺伊尔知难而退的，可是为什么他给出的会是这样的回答，一下打乱了她没能执行到底的设计。
一次失败的编程。
她自嘲着。
从掌心传来的心跳提醒了她，对方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不会，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把存有一切回忆遗留程序留给你，虽然那是一开始她就打算销毁的东西。
她踮起脚，按下他的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动作一气呵成。
窗外开始飘雪，缓缓飞舞的雪花，一夜之间将大地换了银妆。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拉灯滚走……
我车今晨再次蜷取三分，有了小法就有了党。＇doge＇
☆、Kapitel 23
门将先生今年的圣诞假期过得相当惬意，每天的生活无非是陪陪家人，完成训练量，剩下的时间就是跟尤恩腻歪。因为训练尤恩也在旁陪同，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是不粘在一起的。
不过训练时候的尤恩和平时完全是两个样子，这个特点也非常符合德国人的严谨，他们的工作和生活能很好地区分开。
尤恩坐在沙发上调出她几乎不在人前使用的虚拟操作台，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着德国媒体对德甲半程的新闻报道，诺伊尔则枕着她的腿，躺着沙发上玩手机。一个随身听延伸出的耳机线两端分别别在两人的耳朵上。
门将先生的生活相当传统，几乎不怎么用社交软件，但这并不妨碍他披个不知名的小马甲混迹在网络大军中潜水。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披上自己的马甲，而是用尤恩的身份注册的账号，当然注册之前是征得对方同意的。
“你的粉丝涨得很快。”诺伊尔出声，把手机往上递了递。
尤恩看了他一眼，瞥到手机的界面，“哦”了一声，“那些应该都是你的粉丝。”
诺伊尔挑眉没说话，只是拍了张自拍，发了上去：愉快的假期；D
尤恩没阻止他，不过对方这个举动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到底是谁不喜欢被人探听私生活，现在借用她的名义秀恩爱又是哪一出？
五分钟后，屋里响起门将先生有些尴尬的声音：“回复被刷爆了。”
“……”尤恩翻页的手指僵了一下，还是链接到了她的社交账号，虚拟操作台立刻显示出app的界面，回复还在一条条地跳出来，除了德语、英语，还混着中文和其他语言，中文回复渐渐有了刷屏的趋势。
“好多中文，他们在说什么？”诺伊尔凑过来，看来他这个照片的效果有些惊人。
“他们说我们果然在一起了。”尤恩点了点其中一条，回复还在不断刷新，她没有继续翻译那些看上去内容差不多的回复，只是间或念些不一样的。
“这个人说，金球奖颁奖要到了，让我别给你添花边新闻。”原话的语意要更激烈一些，她笑着推了推身边的人，“对哦，你不是不怎么用社交软件的吗？”
“大概是心情不一样吧。”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心情。
尤恩闻言微微一笑，伸手缠上他的颈项，送上一个缠绵的热吻。
门将先生自然是笑纳了她的热情，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很想就这么把人就地正法，虽然现在结果也克制不到哪儿去……
“在房间里呆着真不是一个好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跑来敲门的家人，简直太考验他的自制力了，诺伊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尤恩趴在他身上偷笑，屁股冷不防地挨了一巴掌。
“我觉得，我们应该下去和马塞尔他们打牌。”马塞尔是诺伊尔的哥哥。
尤恩犹豫地开口：“你确定吗？”
……他差点忘了跟她打牌就是在挑战大脑的极限，不过……“话说上次托马斯是怎么赢了你的？”
“你说那次啊……”尤恩吐吐舌头，“他运气好咯。”
好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望了眼窗外，诺伊尔忽然问道：“尤恩，想去盖尔森基兴吗？”说完果然看见对方双眼一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我们可以叫上贝尼一起去看望尤里安，他恢复得不错……”
尤恩念了一推沙尔克球员的名字，虽然这些年矿工的阵容更迭，青年队提上来的那些小妖他还是有一些粗略的了解，不过……“尤恩，克拉斯的家在荷兰，你恐怕不会见到他。”
？
诺伊尔上飞机前给赫韦德斯打了电话，这位沙尔克的小队长开了车来接机。
赫韦德斯看到自己的小粉丝和好友交握的手，语气欣慰地道：“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诺伊尔低头笑了笑，尤恩则是一脸困惑。
矿花好心给小粉丝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