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着狰狞图腾的健壮男人把他们扛回深山。
秘密聚会是个相当护短的小团体。
“觉不觉得他们有些可爱。”莫莱尔笑着问阿诺德。
阿诺德看她一眼,眼神中居然透出了两分无奈,然后男人闭上眼睛,习惯性地用休息来度过马车上的时光。
马车里,相对而坐的两人再无初时的拘谨,阿尔法特是对的,他们确实已经成为了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丧心病狂的作者继续发糖
野猫梗终于写出来了!
☆、晚祷的钟声
把莫莱尔送到酒馆的时候正是晚餐时间,女人下车前客套两句,自然要问阿诺德的晚餐怎么说,从莫莱尔酒馆出发,无论是到剧院那儿的小庄园,还是贵族区,都需要花不短的一段时间。
于是莫莱尔问出口后直接又接了句话:“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解决吧?”
阿诺德想了想,点头同意。
晚餐时间,莫莱尔酒馆人满为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当熟客们再次看见阿诺德的马车时,已经不怎么惊讶了,但当贵族先生跟在好久没出现的老板娘身后走进了酒馆,他们还是狠狠噎了下。
莫莱尔酒馆的生意很不错,大厅里人挨着人,当老板娘带着贵族经过时,大家都自觉地让出路来。莫莱尔带着阿诺德进了厨房里辟出的小餐厅,一直以来,她就是在这里招待艾伯特和阿道夫的。
阿诺德当然不会自己去锅里捞东西,莫莱尔问他想吃什么,男人回答随意——随意,做主人的最讨厌客人说这种话。
莫莱尔按照小庄园里常出现的菜色给阿诺德准备了晚餐,顺手给自己也弄了份食物。
两人面对面坐着,默不作声地吃着饭。
酒馆厨师的手艺比不上庄园里的大厨,但吃到熟悉的味道,莫莱尔心满意足。想着对面的贵族先生必然不会说不好吃——就算他确实不喜欢——莫莱尔彻底放下心,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回家了的放松感,一种充满自信,甚至是自豪的主人翁姿态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身上。
吃完晚餐,阿诺德离开,年轻的女酒保一边收拾盘子一边对老板娘说:“不和那位先生一起散散步吗?”
“在酒馆附近散步?我疯了才会这么做。”不在意别人目光不代表乐意被围观。
女酒保感慨:“说实话我相当佩服你呢,塞西莉亚。和那位先生一起吃饭不会消化不良吗?远远瞥见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我就害怕地发抖。”
莫莱尔瞥她一眼:“没把盘子摔了吧。”然后女人笑起来,“难道不该是因为他英俊的脸蛋而窒息吗?”
女酒保气鼓鼓地说:“虽然我确实爱看小说,但现实中我才不是那种姑娘。”
“好吧好吧。”莫莱尔拍拍她的肩膀,“我先上去了。”
有一堆账本在房间里等着她看呢。
“哦,糟糕。”点上油灯,莫莱尔摊开账本,发现自己要趴在本子上才能看清上面的数字,效率低不说,没看几页就觉得眼睛很累。
“或许该去买副眼镜?”莫莱尔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上帝啊,那可是奢侈品。”
进出眼镜店的不是贵族就是富商,酒馆老板娘觉得自己还没到能进门的程度,看账本,就找熟人帮忙吧。
学识渊博的犹太小伙是最佳人选,莫莱尔对艾伯特说:“我把店盘给你怎么样?短工一跃成为酒馆老板,质的飞跃。”
艾伯特拒绝道:“我才不要。天天应付那么多客人,烦都会被烦死。”
“客人们可都是很可爱的,他们主动上门来把口袋里的钱送给你。”莫莱尔说。
“我可没本事让他们主动来送钱。”艾伯特说。
年轻人给莫莱尔出主意:“可以让阿诺德派人来帮你,你是在去找他的路上出的事,他该负责。”
“我去找他是因为他免费,义务地教授我格斗。”莫莱尔说,“路上出事是意外,阿诺德在我去之前特地派人提醒我注意安全……没道理再让他负责。”
艾伯特耸耸肩:“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我总觉得你越来越偏向阿诺德了。”
莫莱尔也耸了耸肩,做无奈状:“东方有句古话‘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艾伯特:“好吧,你确实在阿诺德那儿吃了几个月的晚餐,但你没拿过他什么吧?工资不算,当然圣诞礼物也不能算。”
“被你这么一说,我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儿自豪。”
艾伯特嗤之以鼻:“出息。”
被艾伯特点明的自豪感只维持了几个小时,阿诺德派人送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打开,是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
到处打短工的艾伯特看了看镜脚上刻着的花体签名:“大师级订制品,做出来得花点时间……让我想想……唔,在医生最后为你检查视力后阿诺德立刻就下订单了。”
年轻人把眼睛架上了莫莱尔的鼻梁:“怎么样?”
莫莱尔眨巴几下眼睛调整焦距:“很清楚。”
艾伯特一拍手:“塞西莉亚,你千万不能手软,拿不稳眼镜摔碎了……我想你不会想知道这副小东西值多少钱的。”
几天后乔托来找莫莱尔,看见戴着眼镜看账本的老板娘大吃一惊,询问后才知道莫莱尔在圣诞节假期经历了不愉快的事情,金发男人表情悲伤,莫莱尔最看不得他这样的表情:“你找我有什么事,乔托?”
“是这样的。”乔托表情中带着为难,和他进门时兴冲冲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莫莱尔,仿佛受伤后的女人就像她鼻梁上的眼镜一样,一碰就碎。
见鬼,眼镜也不是一碰就碎的东西好吗!
“汤姆和珍妮半个月后将举行婚礼,我想,你能不能来负责餐点?”
莫莱尔一时想不起乔托话中的两人:“谁?”
“汤姆和珍妮。”乔托重复道,“汤姆现在是轮船工厂的一员,你以前帮助过他,珍妮是弗兰克·保罗的女儿,保罗你应该还记得吧?”
“杂货店老板,”莫莱尔点点头;“我经常在他那儿买东西。”
乔托学着保罗的口气:“莫莱尔老板娘每次都给了太多的小费。”
“不算多。”看见乔托揶揄的表情,莫莱尔加了句,“在港口不算多。”
港口商业街的小费标准放在贫民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好吧,”乔托不纠结于小费的问题,“你能来吗?”
“当然。”莫莱尔一口答应下来,“不过,虽然是老熟人办喜事,我也不会做白工。”
乔托严肃地说:“我不是来拜托你帮忙,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
金发男人绷着的表情一松,调皮地眨眨眼:“不过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打个折吧?”
莫莱尔挑眉一笑,酒馆老板娘瞬间变成了狡猾的生意人:“哦,乔托,你真的要和我讲价么?”
乔托彻底笑开:“完全不敢。”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汤姆和珍妮的婚礼如期举行。这场婚礼热闹体面,到场的每个人都被感染。大家给这对新人送上祝福,看着他们在神父的主持下完成仪式,交换戒指。
婚礼让人愉悦,莫莱尔在愉悦的心情中把收入登记上账本,几乎就在她写完数字的那个瞬间,传来了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
☆、晚祷的钟声
弗兰克·保罗出事,莫莱尔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批人。
从贫民窟奔来的男人恳求莫莱尔帮忙,杂货店老板被地主的人围殴,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为什么会找上莫莱尔很容易理解,她和保罗关系不错,身后又有贵族阿诺德做靠山。
莫莱尔没有犹豫,抓起披肩就跟来人往贫民窟跑。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又一个从贫民窟跑出来的人。
“医生!”那人揪着先前来找莫莱尔的男人的胳膊,“我们需要医生!”
男人和莫莱尔按着他:“慢慢说。”
女人的口气镇定严肃,来人稍微冷静下来些,急切道:“地主的人把保罗打成重伤后威胁贫民窟的医生不许救助他!想想办法吧!这里这里医生吗?!”
莫莱尔一时讷讷,有,当然有医生,但港口的医生通常不会愿意救治贫民,就算给他们双倍的诊金,那些自命不凡的医生们也不愿意踏入肮脏的贫民窟。
来人没在意莫莱尔的沉默,他当然也知道港口的医生是什么德行,他来找莫莱尔不是为了这个,来人火急火燎地说下去:“地主的人还带走了将近二十个帮保罗出头的男人……当时的场面非常乱,有女人小孩阻挠着,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父亲,或者兄弟被带走,结果也被打成重伤,他们甚至对孕妇出手……畜生!”
来人是想让莫莱尔想办法把被抓走的人救出来,可他不熟悉莫莱尔,不清楚女人到底愿意帮他们到哪一步,于是宁愿多花些时间,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地的稍微详细些。
惨状能唤起同情心,同情心能唤起良知。
售卖同伴的痛苦来换取同情,说话人内心非常悲哀。
莫莱尔愣了一两秒,发散的视线重新凝聚:“你知道阿诺德庄园在哪儿吗?”
“知道。”
“帮我传个话给阿诺德先生,就说莫莱尔在贫民窟等他。”
来人眼睛一亮,匆匆行了一礼,飞奔出去:“好的!”
莫莱尔转向另一个人:“我们去找医生。”
医生们都不肯去,莫莱尔费尽口舌,许以重金,才有一个满身酒味的家伙不情不愿地提着医药箱跟着他们走了,医生嫌累不肯走得太快,更别说跑,他要坐马车,贫民窟的小路哪能塞得进马车。有求于人不能一个劲的催,莫莱尔心里非常暴躁,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女人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身边满头大汗的贫民窟男人眼中的急切与挣扎让她没法放弃这最后一丝希望的火光。
然而到底是晚了。
等莫莱尔赶到的时候,杂货店老板已经咽了气。
乔托和一个莫莱尔不认识的年轻人跪在保罗身边,金发青年闭着眼睛,手贴在保罗胸口,他表情平静,平静中透出刻骨的悲伤。
似乎是结束了一段祷告,金发男人猛地皱起了眉,仿佛承受不住重量似的更深地弯下腰,整个人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莫莱尔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呐喊出声,可他没有。
乔托一直是温和的,他身上很少出现激烈的情绪,曾经有人开玩笑说乔托该生的气全部由G代劳了。
在某种程度上,乔托比阿诺德更克制,他始终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别人,无论是朋友,还是对头。但他的温和不是懦弱,无论受挫多少次,他依然为贫民们的幸福奋斗着。
莫莱尔听见那个陌生的红发年轻人对乔托说:“建立自卫队吧。”
众人把保罗的店收拾了一下,将老人的尸体安置进了屋子里。
父亲的死讯传到了女儿耳中,姑娘红着眼睛要为父亲报仇,她的丈夫说不通她,找乔托过去帮忙。乔托的状态让人不放心,红发年轻人扎科特也跟着去了。
杂货店外,受伤的女人小孩拒绝接受医生的治疗,原因是他治疗了第一个人后就要求莫莱尔给钱,而他的技术——外行人都看得出,实在不怎么样。
莫莱尔不理他,医生对酒馆老板娘还是有些忌惮的,没敢死缠着,准备治完所有人后统一收钱,结果他主动伸出的援手却被拒绝,这下可好,医生扯着嗓子就骂开了。
他不敢纠缠莫莱尔就对着贫民们叫嚣:“让我白跑一趟?!拿不到钱我不会走!”
目光不善的贫民们沉默的盯着他,贫民的忍耐在医生眼中是懦弱和退让,他变得更加的气势汹汹。
贫民们沉默着,整片场地上只听得见医生嚣张的声音。
所以当莫莱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听得格外清楚。
“我不介意让您永远留下来,医生。”
平静的,彻头彻尾的威胁。
然后是咔哒一声弹开保险的声音。
谁都没想到莫莱尔会随身带着枪。
手里握着枪的女人,声音和表情都非常平静。
艳丽,轻佻,风骚。人们用很多不同的词语来形容莫莱尔,但从没人想过这个女人有一天会让人觉得那么的危险。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个医生!”酒鬼医生声嘶力竭地叫起来,他蹒跚着后退想要躲开莫莱尔的枪口,他直觉女人真的会开枪,但可笑的尊严让他想要维护自己仅存的体面,不肯背转身狼狈逃跑。
在贫穷与战乱的双重压迫下,西西里非常需要医生,然而现实环境别说是医生了,连相关的人员都很难培养出来。
他是个医生,虽然技术糟糕,但他到底是个医生,走到哪儿都要被奉承被巴结的医生!
想到这儿,酒鬼找回了信心,莫莱尔不会开枪的。
他的心理状态表现在脸上,就在他表情改变的那一瞬间,枪声响了。
莫莱尔垂下冒着烟的枪口,平静道:“那么证明你作为医生的价值吧。”
医生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莫莱尔射穿了他的小腿。
女人对医生的尖叫声充耳不闻:“别愣着了,我给你留了一双完整的手。”
阿诺德就是这个时候到达的。
骑着马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抱着腿满地打滚的医生,又看了看莫莱尔手里的枪,最后才把视线定格在了女人脸上:“莫莱尔,你在做什么?”
或许是男人太过冷淡的嗓音让酒鬼医生产生了误会,他在泥泞的地上爬着靠近了阿诺德,他伸长手想要抱住阿诺德的腿,男人一拉马缰避开,医生摔回地上,气若游丝地哭着:“救救我,先生,救救我。”
莫莱尔把枪收起来,平静地回答阿诺德:“清除社会渣滓。”
阿诺德瞟了趴地上的人一眼:“如果目的是清除,你该打头。”
酒鬼医生的呼救卡在了喉咙里。
莫莱尔的回答是这样的:“所谓的渣滓,就是指即使我们不动手,他迟早也会被社会的自净功能清除。我只需要加快一下进度。”
而那些杰出的人,即使遭遇人为的困难,依然能在最后成就辉煌。
阿诺德看着莫莱尔,男人的视线深深望进女人的绿色眸子。
有那么几秒,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贫民窟的肮脏,医生的哀嚎,围观者不安的视线统统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他们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某种又朦胧又清晰的东西,像是希望,像是向往,或者,又像是其他什么。
阿诺德微微挑了下眉毛,语调扬起些微的弧度,不算明显的疑问语气带着意味深长的味道:“莫莱尔?”
女人准确地接收到了阿诺德话里的意思,男人在问她让他来做什么。
莫莱尔略低了下头:“这边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停更一天,开学什么的,大家都懂的【哈哈哈没错我才开学,羡慕吗羡慕吗23333……
请不要打我_(:з」∠)_
☆、晚祷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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