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帅等着门外,看着宋书煜那气势汹汹的背影,连忙跟了过去,和李斌并肩走着,悄声问他:“怎么样?”
李斌有些无奈地摊摊手:“还能怎么样,一问三不知,要不就压根儿不搭理。”
“操——这个奸诈的女人,我去问。”王小帅说着就要扭头回去。
李斌一把拉着他胳膊,虎着脸:“你疯了,那女人——很惨——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犯不着让她的命收在咱的手上。”
“那你说,抓了她就白抓了?”王小帅气恼地问。
“抓了她以正国法,抓了她为桑红的死正了名声,这就够了,她什么都不说,就证明了我们的推理是正确的,幻想桑红被她藏匿在哪里的念头,不过是空想罢了。”
李斌显然明白宋书煜的气恨,面对一个让自己未婚妻尸骨无存的初恋情人,他一定恨不得捏死了她,可是,她已经虚弱成那副模样,他能怎样呢?
林青燃和桑大伟急匆匆地从A市赶往B市,家里自然乱成一团,他们夫妻俩只好按下心里的悲痛,去医院照顾林玄玉。
林玄玉看到林青燃竟然出现在这里,吓得连忙收拾起脸上的悲容:“你们——你们——怎么——”
他语无伦次地望着女儿,那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林青燃跑过去和他抱头痛哭:“父亲,这一定不是真的,桑红连影子都没有,没有找到怎么就能断定她殁了呢?”
林玄玉背过头抹了把泪珠,抬手拍着女儿的背,老泪纵横,却只能悲戚无声,谁能说出他此刻的愧疚和绝望呢。
桑大伟看着哭成一团的父女俩,他擦擦泪,出去问管家具体情况。
管家自然把知道的都和他说了。
桑大伟虽然知道桑红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可是他在悲伤之余,总是觉得心存侥幸,既然连桑红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怎么就能证明车里的就是她?
无论如何悲痛,时间都一点点地过着。
林玄玉顾忌到女儿的身体,自然不敢放纵自己沉溺悲伤。
于是在医院里住了两三天,就都回家去了。
往日热闹的林宅一下子冷清了很多,没有了欢笑声,一片愁云惨淡。
灵堂布置好了,林玄玉拿出自己准备了好几年的棺木,让出自己早就选好的安身的墓地,为桑红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葬礼。
宋书煜无论多忙,每天都会到林家求见,林玄玉住院的时候,他就去医院,林玄玉出院后,他就去林宅。
每次林玄玉只是一句话:“不见,敢踏入林宅半步,乱棍打出去。”
就是在桑红去世的第七天,把一切都理顺了头绪,宋书煜赶往林家参加桑红的葬礼——B市的规矩,一般死者死后都是在家停灵三天,林玄玉因为生病住院,桑红又无遗体,自然只能在他出院之后,开始处理桑红的丧葬问题。
显示请了佛家做道场,在桑红的闺房为她招魂,然后是三天三夜的佛经超 度。
葬礼这天,十分隆重,赶来参加的人除了林玄玉从国外赶回来的亲人,还有遍布各地的弟子,还有桑红的同学战友甚至校友,景甜和莱利自然是哭得最痛的人了,没有人像她们一样和桑红生死于共地患难过。
桑红军校的校长,亲自为桑红念了悼词,充分肯定了她是母校的骄傲;
桑红部队的首长也都赶来为她送行,肯定了她勇敢地和黑暗势力搏斗,捍卫正义的生命价值。
宋家的人在宋大有的带领下,也都来了。
只是宋书煜始终都未能进入林家的大门。
他不想刺激到林老,只好默默无语地等在街角,带着一群人跟着送葬的队伍一直送到墓地,至少知道桑红埋在哪里,他可以常来陪陪她。
宋书煜跟着队伍的末尾,葬礼散后竟然就看到了一脸悲戚地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站在墓地路边的欧阳清柏。
他想到了欧阳清柏在知道桑红和他是同源骨髓之后,自然就知道桑红是他的骨肉。
这命运真像一个顽童玩虐不堪的翻云覆雨手——给他惊喜,又给他更加浓深的绝望。
宋书煜充满愧疚地拖着灌了铅一样珍重的步子过去搀扶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宋书煜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桑红这场悲剧里不可饶恕的那个人,他只好愧疚地说:“欧阳老师,桑红那天答应了给你移植骨髓的,可是,她却——虽然不在了,和你匹配的骨髓,还有另外的志愿者,我会尽快联络,给你动手术的。”
欧阳清柏露出吃惊的神色,毫不掩饰意外地瞪着他:
“桑红已经给我移植了骨髓,这样大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在外边等着她陪着她呢,你竟然压根儿就不知道?那她做完手术之后,怎么离开的?”
宋书煜觉得喉咙有些失声了,他的嘴张了几张,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她——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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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水水生日,晚上要和朋友们一起聚餐,可能二更会晚些,亲们还是等着明天再看好了,妞们,水水爱你们!
额——生日的时候,还在写葬礼,真的好内伤——掩面爬走码字去!
243章 发现破绽
欧阳清柏觉得移植骨髓这样重要的一件事,宋书煜竟然毫不知情,显然是件不能原谅的事情。
这件事就暴露出他对桑红的漠视程度。
他一想到当天晚上桑红就出了事,心里顿时痛不可当,那个乖巧的善解人意的丫头,虽然连一声爸爸都没有喊过他,可是血脉相牵的暖意,让他们即便只有只言片语,也能对对方的情谊心领神会。
她撒娇一般说了要让他快点好起来请她吃饭的,他也说了可以带着她吃遍全世界都没问题。
当时只是想着赶紧做了手术,赶紧好,然后好好地弥补他,他这个做爸爸的连一天都没有当到头,竟然在几天后听到了她的噩耗,出事就在那天。
欧阳清柏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压根儿见不得人,他连责骂宋书煜的立场都没有,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看他一眼,只是对身边陪护的人员说:“咱们走。”
那个陪护虽然看着宋书煜身边跟着那么一大彪人,知道他身份不同寻常,可是雇主要走,即便他看着就这么丢下这个明显伤心得毫不掩饰的面色急切的年轻人,显得很不礼貌,却依然得扶着欧阳清柏走向等在一侧的汽车。
“欧阳老师——”宋书煜朝着他的背影喊。
欧阳清柏的步子加快了一些,低头坐到车内,显然这么短的一段路,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的力气,他疲惫地把身体靠着后座上,对前边的司机摆摆手:“走,别让我看到他。”
宋书煜怔怔地看着欧阳清柏的身子隐藏到了车子里,想到刚刚听到的桑红已经给欧阳清柏移植骨髓的事情,他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觉得桑红能这么快就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而且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和他说一声,显然对他已经不再有信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做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呢?
宋书煜觉得他和桑红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壁障,一层他看不到却清清楚楚地存在的壁障,把桑红一点点地和他隔开,把桑红一点点地拉入绝望孤独的深渊。
梅晓楠!
桑红为什么忽然想起要在他和梅晓楠一起吃饭的晚上愤然离家,奔去找梅晓楠呢?
显然她一直都知道梅晓楠的存在,而且也知道他和梅晓楠在一起吃饭,她上午才告诉他,梅晓楠陷害她的事情,他没有明确地表态,只是让王小帅出去抓捕老郭,并没有听从秦洛水的建议,把梅晓楠控制起来;
而且晚上就知道他不仅在和梅晓楠一起吃饭,还忘记了晚上回去陪她一起吃饭的约定,他的头脑里忽然很清楚地出现了桑红的绝望和崩溃!
他觉得有什么信息从他的大脑里溜走了,快得他几乎抓握不住。
他连忙摇摇头,让自己静下心来重新思考这件事。
远处参加葬礼的人都散了,零零散散地开始坐车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下起雨来,宋书煜就这样站在雨里沉默着。
丝毫不顾周围经过他身边的那些人困惑又同情的目光。
王小帅心疼地跑到车里拿过来伞,帮他遮挡住雨,宋书煜却摇摇头,一个人独自走向大雨,怔怔地看着桑红坟墓的方向。
桑大伟遥遥看着宋书煜的模样,搀扶着林玄玉往车上走。
林玄玉固执地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在和他对峙,他就那么孤零零地站着,坚决不离开。
林青燃坚持不来墓地,似乎她不去看着桑红下葬,就可以相信她的乖女儿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一样。
宋书煜知道这个倔强的老人,显然对桑红的死无法释怀,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看样子是压根儿不打算让他到桑红的坟墓前边去祭拜。
桑红,说了要相互信任的,是什么让快意恩仇的你,把心思藏起来,疏远了我呢?
你最怕痛了,连扎一针都要畏惧不已地和我讨价还价很久,你怎么能一个人去给父亲做一直骨髓的手术呢?
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对你来说,只是需要点勇气而已吗?
我说的那么轻巧,只是想让你不再犹豫而已,我让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就会陪你去的,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就去做了那个手术呢?
等等,你究竟是什么时间去的呢?
上午我去看你,然后和你说了捐献骨髓的事情,约定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我回去开会,晚上你回家等我,八点左右离开家,秦洛水说你给他打过电话,然后记得卷宗上边说,你在九点二十的时候进了梅晓楠的别墅,然后就出了事情——去做骨髓移植手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书煜终于在冰冷的雨水里找到了答案,他远远地望向了桑红的坟墓,林玄玉显然笃定了不让他到桑红的墓地去,他摇摇唇,转身就往车上走:
“去医院看欧阳老师。”
王小帅小跑着过去给他开了车门,把干毛巾递给他:“头儿,擦一下好了,这样太落魄了点,现在走也好,她在这里再也不会躲你了,以后随时可以过来看,何必给林老添堵,这老先生很倔强的,明显是和你杠上了。”
宋书煜接过毛巾看了王小帅苦笑道:“他们都恨死了我,我也恨自己。”
“头儿,你别这样,对了,你去医院做什么?”
王小帅问,显然他刚刚看到了欧阳清柏对宋书煜的冷淡,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过去找虐。
宋书煜抿抿唇没有说什么,只是探手开了一侧盛放衣服的柜子,取出来一件干外套换上。
然后他开始闭目养神,翻开放在车内的桑红案子的材料翻着看了起来。
这本厚厚的纸质文卷都被他翻得卷了边,各种生老病死离奇古怪的案子他看过很多,却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受害者名字背后的那些死者家属的怆痛。
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抚摸着桑好的名字,仿佛抚摸着她的脸:“红红,你什么时候去了医院,我一会儿就知道了。”
“你和从未谋面的父亲相见的时候,有没有委屈得哭鼻子?
应该不会,你看似柔弱,其实却是最要强的,你的该死的敏感和超于常人的自尊,会让你把一切都隐藏得好好的,你这一点让我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宋书煜的喃喃低语,让王小帅那俊逸的面孔抽了抽,自从桑红出了事之后,头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毛病明显了起来,唉,真是的苦命的男人,怎么就遇上了梅晓楠这样的灾星啊!
宋书煜到了医院,直接就找了欧阳清柏的主治医师,屏退了包括王小帅在内的人,一个人秘密地和主治医师谈了很久。
那主治医师显然知道这件事对宋书煜打击之大,他看着门在宋书煜的身后关上,就拿下眼镜揉揉眼,同情地看着他:
“宋部长,请你节哀。”
宋书煜苦笑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平静得无风无波,只剩下无边的悲哀枯寂:“我也想,可是无法做到。”
“是啊,那么深明大义的女孩子,才刚刚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就等于下子失去了两个人,搁到谁身上谁都熬不住啊。”
主治医师叹口气,惋惜不已。
“什——什么——你说什么——”宋书煜揉揉耳朵,最近他听到的各种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幻听。
主治 医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沉痛地点点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宋书煜那长着嘴巴却无法合拢的震惊和绝望,他觉得自己真是多嘴,本身是想安慰他的,怎么又把人弄得更加伤心了。
“她——怀孕了——一个多月?”宋书煜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觉得所有的消息都没有这条来得让他心如死灰。
主治医师不忍心看他,把目光移向了一边的病历单,回想着当时情况说:
“她知道了之后,就那么哭了起来,片刻时间,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我让她考虑一下再说手术的事情,她却擦干眼泪,毫不犹豫地说让我们赶紧动手好了;
她为了不影响孩子,连麻醉药都不让人用;
手术抽取需要的血液的时候,她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可是依然硬挺了过去。”
宋书煜抬手抹了一把泪,对他摆摆手:“请你别说,让我看一下当时的手术记录。”
主治医师如释重负地起身走向档案柜,他背对着宋书煜,在档案柜里翻了翻,拿出来当时的手术记录,恭敬地放到了他跟前的桌面上。
“这上边的具体钟点就是当时手术的真实时间吗?”宋书煜死死地盯着上边写着二十三点半开始的手术记录,他心底的疑惑一点点地散开。
“当然是真实的记录了,这些还是跟着欧阳先生从国外带回来的病例学习的,你知道这类手术,风险很大,记录得越详细,对主治医师和病人以后的复诊,都有着极大的好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主治医师看着他死死地盯着病历本的神色,有些不解。
“那她是几点过来的?”
“她来的时候,第一次值班医生交班已经结束离开,按时来说,大概晚上十点稍微多了一些吧,手术之前要做很多的检查的,按着上边的时候往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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