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三,你让他们把飞扬带来!”
风君岚出去和一个亲随说了两句,那人立刻转身去了,过了大约五分钟,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三个执法队成员身上人人带伤,而薛阳则被他们夹在中间,拖进房间,一路行来,他的膝盖已经在地上磨破,但他的神色中,却满是倔强。在他的身边,薛菲满脸都是泪,想要上去抱住薛阳,却被林浩亭父子两人死死拦住。
这三人是精锐的执法队员,每个都是第二位阶的高手,薛阳一个还没有达到第二位阶的初学者,就算是天赋再高,技能再强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薛菲赶到时,薛阳已经被制服,手臂被一个执法队员紧紧扼住,薛菲爱弟心切,几乎不顾一切冲上去,此时林家父子终于赶到,连忙拦住薛菲,若是薛菲也冲上去,今天受罚的,恐怕就不只是薛阳了。
再说,薛阳他是第一次来风氏家族,还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若是薛菲他触犯家规,那恐怕就麻烦了。
至于薛阳的伤,两个人倒是不担心,对进化者来说,这点伤势完全不算什么。
看到薛阳竟然是这样被拖上来的,风敬修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而此时薛菲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来,扑倒在地,大声哭求道:“外公,外公,我求求你放过飞扬吧,他还小,不懂事,他有什么错您罚我吧,三舅……三舅,我错了,我给您磕头,三舅,我求求你,不要和飞扬一般见识……飞扬,你快点向三舅道歉啊!”
薛菲知道家族的家法有多么森严,薛阳他从小没有受过这种苦,如果真要打上几十板子,甚至是直接打断腿,就算是能治好,薛菲也能心疼死。这些年来,薛菲不顾一切地保护薛阳,自己多少苦、多少委屈都能承受,却是最见不得薛阳受苦。
“姐,别求他们,他们能把妈妈关上十多年,我受的这点苦又算什么?”薛阳的倔强脾气上来了,怎么可能服软,他抬头,怒瞪眼前的三个人。
“啪!”薛菲突然扬起巴掌,给了薛阳一巴掌,薛阳愣了,他呆呆地看着薛菲,薛菲的眼中又是痛心,又是气愤,又是哀求,又是心伤,那复杂的眼神,让薛阳的心差点一瞬间碎成千万份。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懂什么,你……三舅……随你怎么处置他吧,外公,飞雪这些年来对弟弟疏于管教,飞雪愿意和飞扬一起受罚!”
“姐……你……”薛阳本来想要说,你打我……但是看到姐姐的眼神,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姐姐担心自己受苦,担心自己被加害,担心自己受到更多的处罚,所以她只能这样保全自己。
第六十九章:家事(上)
薛菲和薛阳两人却不知道,在薛阳抬头的刹那,除了风君岚之外,风敬修和风清岚两人,却全都愣住了,甚至连薛菲两个人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像……太像了,不但是相貌,就连那倔强的脾气都那么像,他们还记得,当年风洁岚在闯了祸,被执法队这样押上来时,总是如此愤恨地大声为自己申辩,每次都是风老爷子心软,而不了了之。
此时,两个人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一种错觉,这些年来的艰难与变故,似乎都是一场梦,而此时他们梦醒了,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总是闯祸的小丫头,又闯了祸被执法队抓进来的时候。
但是,只是一瞬间,他们就突然想起,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后,而那小丫头,却已经被他们关起来十多年了。
而眼前这对姐弟,不管长得多像,他们身上流着的,都不仅仅是风家的血液,若不是念在爱女的情分,这两人……
风老爷子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这事儿他不管了。
薛阳冷冷地看着那三人不停变幻的嘴脸,一种说不上是恨,但是让人凉到心里最深处的寒意,却弥漫了他整颗心。
“原来都这样,原来都这样,原来他们都是这样,原来他们都是这样啊!”薛阳心中,想到了姐姐的忍辱负重,想到了母亲十多年不见天日,想到了门口三舅的刻意刁难,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从没有把这些人当作是亲人,但是真正被他们如此忽视时,薛阳却觉得自己的心很痛。
薛阳的牙齿狠狠咬进了嘴唇中,鲜血直流,而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刚才,被三舅刁难时没有哭,被执法队痛殴的时候没有哭,被一路拖过来时没有哭,被姐姐打巴掌时,没有哭。
而现在,他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薛菲转过头来,一双美目早就已经又红又肿,她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擦去了薛阳的泪,低声道:“阳阳,别哭,咱们不哭。”
“嗯。”薛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止住那眼泪,但是眼泪却依然滚滚而下。
“拖下去。”风君岚转过头去,不去看姐弟两人流泪的脸,沉声道:“飞扬不敬长辈,不知礼节,不服管教,三罪并罚,重责三十棍;飞雪教弟无方,重责……十棍,立刻执行!”
“喝!”三个执法队成员双手一合,一道光芒闪过,三根闪闪发光的长棍出现在他们的手中,薛菲向前爬了两步,护住薛阳,道:“三位大哥,要打先打我吧。”
“慢!”林浩亭突然大喝一声,道:“三爷,我想问一句,三爷所说的不敬长辈、不知礼节、不服管教的决断,是从何处而来?”
“浩亭……你……”没想到林浩亭竟然站出来反对,风君岚哑然半晌,道:“飞扬对我不敬,对凌族长无礼,妄图抵抗执法队执法难道我这判决有错?”
“浩亭敢问三爷,飞扬少爷是否风氏嫡系?”林浩亭大声问道。
“这……是……”薛菲姐弟两人的身份,其实已经毋庸置疑,当年把风洁岚关进大牢时,却也已经把两人归入家谱,这一点就连风老爷子都无法否认。
“既然飞扬少爷姐弟两人都是嫡系,而老爷子也亲口说过,希望所有风氏子弟都来祝寿,为何三爷偏偏安排飞扬少爷姐弟去做一些杂役?莫不是说,老爷子的话,三爷也敢不听?那这算不算是不尊长辈?”
风君岚哑口无言,这事情本就错在他,事情的一切起因,也都在他。
“第二,三爷说飞扬少爷不懂礼数,敢问三爷,身为长辈,你可曾教过飞扬少爷何谓礼?如何礼?礼何人?飞扬少爷从未来过风氏家族,怎可能知道三爷的礼?三爷莫要说,飞雪小姐教弟无方,飞雪小姐年方二十,却已经为家族生意奔波了八年,为家族所做的贡献,谁人不知?为了家族而忽略了对飞扬少爷的管教,这也有错?第三,三爷说飞扬少爷不服管教,浩亭斗胆问三爷,若是突然有陌生人要捉拿你归案,三爷你可会束手就擒?”
“浩亭,你……”风君岚气得牙痒痒,他和风君岚年龄相差不多,平日关系也颇好,却从没想过,林浩亭竟然为了这两个人而顶撞他。
“三爷若是觉得浩亭说得没有道理,浩亭也愿领三十棍。”说着,他就跪了下来,低头不语。
“子峰也愿领三十棍!”林子峰连忙也跪下来。
“来人!”风君岚咬咬牙,就要下令行刑,却听风老爷子怒喝一声:“够了!都住手!”
执法队三人连忙收起棍旁。
“浩亭,你说得对。”风老爷子叹息一声,“他们两人都是风氏的嫡系子弟,既然是风氏子弟,就该一视同仁,不能有丝毫偏颇,老三,这是你的过错!”
“是。”风君岚垂手,道。
“飞扬还是首次来定风山庄,之前也不懂规矩,这也情有可原,浩亭,我责成你三日之内,教会他山庄的所有规矩,若有再犯,从重处罚。”
“是!”林浩亭大喜。
“飞扬,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薛阳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上方这个老人,老人呆呆地看着他,眼中忽而慈爱,忽而缅怀,忽而痛恨,忽而伤怀,那复杂的眼神,让薛阳完全无法理解。
这时候的薛阳,心中恨就是恨,爱就是爱,他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爱中有恨,恨中有爱,爱恨交织的感觉。
老人走下来,在薛阳面前蹲下,轻轻抚摸了一下薛阳的脑袋,道:“我的乖孙儿,是外公的错,委屈你了。”
薛阳低头不语,薛菲连忙拉他一下,想要说什么,风老爷子摇头道:“飞雪,你也不用勉强他,他性子倔强,我是知道的。”
她性子倔强,我是知道的……但我却不知道,她竟然倔强到这种程度,若是她的性子不那么倔强,现在又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光景?若是当年我不逼她,事情也不会这样发展……若是……
老人的眼中,两行浊泪慢慢流下,正低头看着地面的薛阳,是不可能看到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的如果,但是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
(这个……做了一晚上怪梦,很凄美……很激烈……很创意……到了最后,梦里的人还对我说,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把这一场《小鹰之死》演完,我顿时醒了,然后立刻爬起来百度,结果什么都没有百度到……怅然若失……我感觉我最近有点神经质了……)
第七十章:家事(中)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归根结底,其实也是家事。/
但是,即便是家事,反目成仇,乃至不共戴天的,也大有人在。
薛阳之前上学的地方,就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地方,学校附近不远,就算是农村了,很多农村汉子为了几分薄田,一栋瓦屋,都能上演媲美大片的全武行,打死打伤不在少数。
正所谓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薛阳只当自己和风氏的纠葛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却不知道,其实这也是家事,而且,他的做法,也和那些农家汉子没什么差别——在面对家事时,风氏家族的大佬和农村汉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事最麻烦的,就是这些是是非非往往都并不是单纯的存在的,而是有纠缠很深的因缘关系。
正如现在,风三爷和飞扬小少爷的斗法,就是因为十多年前的那场事件,而最后虽然是以飞扬小少爷的失利而告终,但是最终风三爷也没有得了好处。这场闹剧,风氏并没有刻意压制什么的,很快就被碎嘴的家伙宣传了出去,他们谈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偏谁帮谁,好似这真是一场家族中不起眼的闹剧。哪家人没有个小吵小闹的,揭过就可以了,虽然三爷丢了面子,但是小少爷也吃了苦头。
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一个消息在山庄众人口中风传。
“嘿,飞雪小小姐和洁小姐长得已经够像了,没想到飞扬小少爷,啧啧,和洁小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薛阳被从正厅扶出来时,就已经接受了许多这种好奇的目光,不过这种好奇的目光在薛阳看来,简直就是一种难耐的煎熬,被人打成这样,还被人围观,让薛阳心中充满了羞愤。
林浩亭却悄悄对薛阳笑笑,道:“小阳少爷,您今天可是大出风头啊,顶撞了三爷、怠慢了宾客、还和执法队大打一场,竟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就安然出来了,这种待遇,可是二十多年没人享受过了。”
没受什么皮肉之苦?薛阳看看自己血淋淋的膝盖,刚才被执法队死狗一般拖进来,膝盖上的伤痛,此时还血流如注……等等,血流如注?
薛阳转身看去,地上的血液淋淋漓漓,满布整座山门,虽然大部分已经干涸,但是薛阳却依然不放心。
“放心好了,我来处理。”薛菲知道薛阳的意思,保证道。
薛阳挣开林家父子的搀扶,撕下衣服下摆,蹲下身去。
虽然看起来蛮恐怖,流了许多血,实际上不过是在山上石阶上刮了几下,大部分时间他的膝盖都碰不到地面的。
“我来……”林子峰抢着去包扎,薛阳却推开他的手臂,把膝盖部位撕开。
膝盖上的血肉依然有些模糊,薛阳一手握刀,纤细的灵力丝从刀柄上射出,灵动如蛇,在伤口附近点了几点,清除了几点沙砾,然后又灵活地把伤口缝合起来,很快伤口就收口,只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这样缝合完之后,甚至连伤口都不会留下。
看薛阳操纵灵力丝竟然比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林家父子对望几眼,都有些惊奇。
薛阳拿手中的布条擦干四周血迹,手中火光一闪,布条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化为了一团灰烬。
“啧啧,真像,果然很像啊……”四面看不见的各个旮旯里,一些当年的老人,都在低声赞叹着。
“是呀,就连神态眼神都很像,若是小姐能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薛阳并没有意识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情绪波动,他的第二人格早就已经退居二线,现在的他,表现出来的不是冷漠,而是倔强和叛逆,也正是这种眼神,让这群老人们格外熟悉,依稀间,似乎真的觉得,小姐回来了。
林子峰在旁边小心看着父亲,发现父亲看薛阳的眼神竟然充满了爱怜、回忆、痛爱等复杂的感情,忍不住心中恶寒。
父亲对洁小姐的感情,林子峰是知道的,在父亲的口中,小姐是完美无瑕的,即便是恶作剧和捉弄,他也甘之如饴。林子峰听说父亲小时候就跟个冷冰冰的大木头似的,什么都不管,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是小姐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而且父亲当初也曾经宣誓效忠小姐,小姐回来时,父亲更是说动了所有的附属家族的族长,拼死求情。
有些时候,林子峰觉得这对母亲有些不公,因为父亲对小姐的感情,显然比对母亲更深,但是多年来,母亲却从来没有说什么,甚至她提到小姐时,眼中都全是莫名的神采,后来渐渐大了,林子峰这才明白,其实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一种就像是初恋,永远是美好的,一种叫做婚姻,趋于平淡之后,返朴归真的,才是真谛。
这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对飞雪小姐吧……充满了仰慕,却也知道,自己不会是最合适她的人。
林子峰悄悄转头,看着飞雪小姐的身影,飞雪小姐正使用灵力认真清洗着台阶,即便是刚刚哭过,头发也有些散乱,但是飞雪小姐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却还是如此完美。
“小阳少爷,你看……你现在还受着伤,不如我来背你吧。”在薛阳的面前,这个叱咤一方的军方大佬,却有些手足无措。
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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