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滞,于帆尴尬得说不上话来。
这话说得云淡风清,可却将强大的道德感重重压在于帆头上,压得他直不起身来。
风皓天听不到,但真心瞅不了于帆的窝囊。
长臂一伸,轻易拿过话筒。
风皓天偌大身躯后靠,老板椅随意转动着,优雅叠起修长双腿,低沉的声音信感迷人:“在下风皓天,打算亲自伺候蓝小姐。”
132。你会为谁心疼?
风皓天没听到声音。也没感觉电话有挂掉。
电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静默下来。
风皓天终于放下电话。眉宇深蹙,指背轻扣桌面——很好,又一个敢在他眼皮底下耍把戏的女人!
瞄瞄于帆,这位爷一脸不悦:“带我亲自去见她。”
“那个……”瞄瞄窗外,于帆小心翼翼地,“风总,今天晚了。蓝小姐应该已经下班。要不……明天再找好不好?”面前这老板脸色不太好。而且那身黑西装格外衬得他盛气凌人,霸气多于尊贵。
他不敢卯上这个看来俊逸非凡,尊贵得像个王者的男人。
淡淡抛个白眼给于帆,风皓天懒懒起身:“三天之内没搞定‘流苏’,你回去让你老婆养着。”
“是,是,是……”于帆冷汗涔涔,终于意识到风皓天说的是什么,立即尴尬俯首,“不是不是。风总真爱开玩笑。”
他风皓天爱开玩笑么?瞄上面前鼠胆男人一眼,风皓天阔步迈出办公室。
“爸爸——”风鸿不高兴总是被遗忘,追上去了。
“鸿鸿你慢点跑。”阿瑟一颗心提起,这娃儿以为奥运会百米竞赛么,跑得那个快。
停下,瞄瞄还不及他腰高的娃娃,想起当年。风皓天黑瞳一黯,竟蹲下他尊贵的身子,拦腰抱起,风鸿。
有力的手臂让孩子相当有安全感。
这举动让风鸿顿时倍感亲情的美好,小小的人儿第一次心无旁鹜笑眯了眼,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虽然风雪儿很讨厌,不过我想回去和她玩了。爸爸,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苏阿姨啊?”
捏起儿子的小脸蛋,风皓天蹙眉——忽然间觉得风鸿喊苏阿姨有点别扭……
“皓天——”云可晴早跟了上来,可是看着风皓天一双空不下来的胳膊,嘴儿扁了好几次,终究放弃与孩子争宠的机会。
相处十余年,云可晴比谁都知道,这个男人是不能驾驭的。越想驾驭只会让两人愈行愈远。她只能深明大义,这样才让她成为他永不厌倦的女人。
他这样的人无情至极。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瞅她,更不会认定她是一生的妻……
“皓天……”有些失意,云可晴却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心情流露,“我们去哪里?”
“爸爸,我要爬三十六楼。”风鸿积极建议。
小朋友说的是风氏大酒楼。
“ok!”做了个手势,风皓天为难世上所有人,可君子地不为难小朋友。
风鸿仰着可爱的小脸儿笑了。很漂亮迷人的笑脸,想当然长大后不知迷死多少美眉。
风皓天淡淡瞄着儿子,心底有个角落隐隐松动,如果没有那个出逃的女人,或许他如今见不到这个儿子。风鸿虽然一直被人抱走抚养,但该受的教育一点也没落下,比雪儿幸运许多。除了初次交往的那阵有些别扭,如今越来越可爱,像个谦谦小君子。
风鸿小小的指尖弯起,弯成“ok”的手势。
父子俩正达成协议,于帆已关掉电脑追上来:“风总,我已经为您准备好房间。”
“哦?”疑问地瞄瞄于帆,风皓天似在想着什么重要事。
“为风总准备了两个房间。”于帆垂首请示,“阿瑟先生另外有安排。”
云可晴淡淡笑了,眸光溢采:“哦,那是当然的。孩子五岁,要一个独立的房间……”
“爸爸我和你一个房间。”矜持的孩子立即卖力地亲了下面前那张好看但并不可爱的俊脸,搂紧风皓天的脖子,“我要和爸爸说悄悄话。”
“好。”一个字,风皓天放下儿子。父子俩十指相缠向前走去。
“皓天——”云可晴气堵,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风皓天独处,希望浪费点他的荷尔蒙。这会儿谁知被这小不点儿破坏了好机会。
“要不你带风鸿睡?”风皓天听到了,长身微转,细长眸子的余光飞向云可晴。
“我尿床。”风鸿可爱地红了脸,“和我睡的要替我换尿裤哦……”
脸儿一会红一会白,就算大红外套也调整不了脸色。云可晴懊恼得十指缠上自己的卷发,努力让自己的脸只变颜色不变形:“你们父子这么好,我哪能打扰你们。”
立即主动避开风鸿三米远。
一直到了酒楼客房,瞄瞄已走进另一间房间的云可晴,风皓天蹙眉:“你什么时候开始尿裤子了?”就算是父子,失而复得的儿子,有这毛病他也没打算让儿子爬上他的床。
风鸿可爱的仰起小脑袋,酒窝笑得深深的:“爸爸,我今晚开始尿……”
风皓天终于懂得眼睛抽筋是什么滋味了。风鸿这德性,有点像以前的米儿……
米儿……风皓天长眸眯紧——这女人到底在哪里?
真如此潇洒地放下他风皓天……
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苏小米没挂电话。只是搁在一边。静静地瞄着话筒。双手紧紧捂着脸,眸光闪烁。
他不是要进行半年的船务视察么,他半年下来她孩子差不多也快生了。到时孩子她会好好处理,绝不会让风皓天知道她孩子的存在。
可怎么才四个多月他就结束了船务行程?
不合理。
发生什么变化了么?15461846
可她在没生下孩子之前不想有任何变化。
暮色降临,苏小米这才将话筒轻轻放下话机。
忽然想独处。拿起电话:“司徒先生,我今天不过来了,请司徒先生自己解决晚餐。谢谢!”
“喂,怎么无端端告假了。有事?还是……”司徒澜有些夸张的声音传来。可很快消失在苏小米的挂机中。
起身,隔墙远眺。时间其实不是太晚,冬天的台北暮色降临得格外早。台北这座不夜城光亮如昼,高空尚且散发粉白光芒。
冬天摧毁了白天的景色,可摧不毁不夜城的霓虹灯。台北的白天比夜晚简单干净,此时喧闹中似能闻到风尘味。这种味道让人觉得心累。
苏小米倏地拉上碧绿窗帘,隔绝一切风尘,只留下室内的温馨,和自己的心事。
悄悄悄悄地捂上心口。皓天的无桌。
有些人,想忘忘不了。有些事,它已在心口烙印。
门外很吵。
许多人正下班。
“蓝小姐还不下班?”门口探进张温和的脸儿,是隔壁的装饰公司老板。
“哦,快了。”苏小米说,黑白公明的眸子转到门框上——她应该早点关门,这样才够安静。
想着,她快步走向门口。纤细的手儿一伸,抓住门边用力甩上。
可是没甩上。
门被一双白白净净的手给挡住了。
“轻舟……”喃喃着,苏小米仰首。
“终于见到米儿了。”蓝轻舟长吁一口气。那模样似乎盼望了多少年。
苏小米淡淡笑了:“我看到这双手就知道是哥。”
“原来米儿一直记得我。”低低笑着,蓝轻舟似得到巨额奖励,眉眼俱笑,声音轻快得像唱歌儿。米儿仅仅看到他一双手,就知道他来了。这种喜悦胀满他胸膛。米儿说不爱,那又何妨。这世上有几个爱着的人如此默契知心!
他爱米儿就够了。
“当然。”苏小米浅浅笑了,“哪能不记得哥。”
“当然,你记住轻舟了。可是忘了你妈。”嗔怪的语气过后,一张笑盈盈的脸儿在蓝轻舟身后出现。
美丽娴雅,楚楚动人。成熟女人的风韵徐徐散发,让人愈瞅愈喜欢。
虽已年过四十,可那份温婉让年轻男人都会怦然心动。
“妈——”苏小米扑过去了。紧紧紧紧地搂母亲。脸儿在笑,泪花闪烁,将眼泪全抹到母亲的羽绒衫上。
“孩子!”洛霞情不自禁吻上女儿的秀发。也拥紧。目光最后落在女儿凸起的腹间。
看这胎位及大小,宝宝应该有六七个月大了。
“先进来。”苏小米笑着大退一步。母亲的到来让她终于忘记了风皓天的存在。
三人回到办公室。洛霞仔细打量着,最后摇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她的女儿怎么会独自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待近半年。那个男人看起来不错,可是为什么如此无情,让她的女儿一个人在这儿享受寂寞。
台北虽好,于异乡飘泊之人仅只孤独。米儿以前不喜欢孤独的呀。
想着,洛霞反身搂住女儿:“米儿,妈要和你好好谈谈。”
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
眉儿一皱,苏小米正要去开门,蓝轻舟已快一步打开。
“小米……”司徒澜的声音卡住了。
“我哥。”苏小米解释,将蓝轻舟推了出去,“哥,你要不和司徒先生去住,要不去酒楼。今晚我要和妈谈心。”
“丫头……”摇头苦笑,蓝轻舟拉着一头雾水的司徒澜一起出去了。
等两个大男人一离开。苏小米就把母亲拉到里面房间,母女俩一起倒到床上。
“米儿……”轻柔地摸着女儿的脸,洛霞的声音软和好听,“告诉妈,你真不再打算和轻舟在一起了?”
身子一僵,脑海里模模糊糊掠过一个人的影子。苏小米悄悄用手捂住眼睛,轻轻摇头:“妈,这样对轻舟不公平。”
“妈只想问你。”洛霞掰过女儿的手,直直对上女儿的眸子,“如果风皓天和蓝轻舟这时都发生意外,你会为谁心疼?”
133。孩子不能留
“妈?”惊愕喊出,苏小米趴起,双手支着下巴,错愕地盯着母亲。
“米儿,这个很重要。”洛霞俏生生的脸十分严肃。
显然专程为此事而来。
“他们不一样。”苏小米脸色渐白。这没有可比之处。
“不。”坚决摇头,洛霞否决女儿的看法,“你对轻舟封闭自己的心,到底是因为不爱,还是觉得对轻舟有所欠缺不敢爱?米儿,妈是过来人,妈不想强迫你,但妈看事情一定比米儿看得透。米儿说出来,让妈明白,让妈提点你,不要一个人摸黑走路。妈走过,很辛苦,看不到黑暗的尽头。妈一直走了二十年,才明白自己一直错了……”
说着,洛霞哽咽了。为自己,更为女儿。12Sl9。
“妈辛苦了。”母亲哽咽,苏小米却打起精神笑了,搂过母亲的脖子,献着女儿的吻。还打趣,“妈现在苦尽甘来了,我瞅蓝叔叔……不对,是我爸把妈宠得越来越年轻了。”
“米儿别分开话题。”脸儿微红,洛霞显然被苏小米的话分了心。
“妈打算在这儿待多久?”苏小米偏偏岔开话题。
“看情况。”洛霞说。
苏小米明白了。也明白母亲要看什么情况。眸子一转,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妈,我要睡了。”
说完,倒在床上。
“回答我的问题。”洛霞急了,这孩子回避这么重要的事。这关系女儿的青春岁月和轻舟的幸福呀!
女儿能生孩子了,那层顾虑自然不存在了。更重要的是轻舟那颗心。抱定了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乌山不见云。如果一个弄不好,将是两个孩子一生的遗憾。
因为年轻,所以执着。不是错,可又未必不成错。他们做父母的有多急,这两个孩子却不知道。
“妈,这么复杂的问题,我得想想再说。”苏小米说着,居然打起呼噜给洛霞听。
明明知道苏小米在打马虎眼,洛霞却不忍心再拖起女儿审讯。只得起身沐浴,伴着女儿睡去。
可她睡不着,为两个年轻人担心,但因为床板太硬。想着想着洛霞的手轻轻覆上苏小米高高隆起的腹间。
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吃这样的苦,享受孤独……
直到听到母亲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苏小米才蹑手蹑脚地起来。沐浴,然后披着厚厚的浴袍站在窗口,轻轻掠起窗帘,瞄着一世繁华。
心里早有答案,但没有说出来。
这答案永远不会说出来。
哥,你为什么还来?你快回去吧!北京城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女人,哪一个都能让你幸福一生。
手儿轻轻搁在腹间,抚摸着,苏小米忽然绽开个浅浅的笑容——宝宝不知夜意浓,竟狠狠踢妈妈的肚皮。
这孩子一定是她一个人的了。多好!
想念雪儿和鸿鸿哦,这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无须担心他们的未来。他们的未来一定前程似锦,她只担心两个孩子开不开心。雪儿讨厌风氏大家族,讨厌她的姑姑们,还有奶奶,甚至讨厌云可晴。鸿鸿这半年来转了几个家庭,不知道适不适应新环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苏小米掌心展开,默默瞅着……
第二天蓝轻舟还没过来,苏小米就拉着母亲出去吃早餐了。
美丽的清晨,寒冷的清晨。洛霞和苏小米坐在写字楼下的早餐小店吃早餐,却没发现门外两个不同凡响的男人正踩着优雅的步子经过,而且走进电梯,直接走向二十八楼。
正是风皓天。
不知为什么,那个奇异断掉的电话让他有奇异的感觉,让他一大早就把于帆喊上,陪他堂堂风氏大老板来找一个开张不到四个月的小公司工找麻烦。
流苏?好样的,居然敢跟风氏抗衡。这老板是不想混下去了。
破开荒头一遭,他亲自“慰问”这么小的一家公司,估计全世界都认为他风皓天闲得欠打了。惊愕没儿起。
吃完早餐。苏小米这才和母亲上楼。才跨出电梯,苏小米忽然立即缩回脚。
“流苏”办公室离电梯起码有二十米的距离,时间还很早,走廊的灯都没有完全亮起。黯淡灯光下两个男人正等在她办公室门口。
纵使无灯。她也一眼瞅得出那个男人的背影。
修长昂藏,灼灼其华。
他是有心灵感应?还是真地丢不下这个面子,一定要把拒绝和风氏合作的公司收服。才这么早就来到这儿?
尽管是她这么小的公司,仅仅几万的注册资金,老板员工仅仅就一个人。
“米儿?”洛霞没有看到那两个人,自然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女儿忽然拉着自己回电梯。
“妈!”轻轻制止母亲的疑问。苏小米没有动,只静静瞅着门口两个男人。
于帆是风氏在台湾的总经理,想当然就算五官不突出,也自有一股架势。再加上价值不菲的西装一衬,大男人味十足。
然而于帆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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