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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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语-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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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就会了。”
“洗雪教了他最古老的水系巫术,他又教了你。”她露出个嘲弄的笑:“他还真是痴情。”
“洗雪是谁?”
“他没有对你说过吗?洗雪……是他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你又是谁?”
“我是井伶,水系巫者井伶,也是……澜夜的妻子……”女人的眼神柔软了许多,她突然悲切地看着四壁的血肉:“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妻子……”浅草没想到澜夜下山后竟然娶了妻,又被这个自称是他妻子的人杀得支离破碎,他皱起好看的眉毛,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就在两人说话时,隔壁的小屋传出一声怯怯的呼唤。浅草寻声望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圆圆的鹅蛋脸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由于刚刚睡醒瞧上去懵懂迷茫,白嫩的小手捏着薄薄的公主裙,长及肩的卷发自然垂落,竟是个漂亮得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
浅草疑惑地望着那个小家伙,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转头看向井伶,却发现井伶先前还算平静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乌紫的双唇因为害怕而兀自颤抖久久无法发声。
“妈妈?”小女孩纳闷地看着母亲和父亲。
井伶勉强露出个安慰的微笑,柔柔地问:“小叶子,怎么啦?”
“我做噩梦了!”小女孩撒娇地扑向井伶,却在靠近井伶时顿住,秀气小巧的眉皱作一团:“妈妈,臭。”
三个字足以将井伶打进地狱最底层,她求助地看向浅草,朝小女孩的房间努了努嘴。浅草会意,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仔细回忆了一路上见到那些大人是怎么抱孩子的,然后照猫画虎地抱起小女孩,露出一个自认为与澜夜一模一样的笑:“小叶子,好孩子要乖乖睡觉哦。”
小女孩原本是被外面的声响闹醒,本来就困,被浅草抱在怀里,一会儿就又睡着。
浅草将小女孩小心地放到她的公主床上,一回头,看到井伶斜倚在门框边若有所思。正要说什么,他感到体内血液筋脉一阵翻腾,知道法术失效的时间已到。果然,不过几秒钟,他便从一个男子变回一只黑豹。被陌生女人看到自己全部的变化过程,让浅草觉得有些难堪。他正视井伶,将先前没来得及说的话说出:“井伶,既然澜夜已死,我也不在这里耽搁了。”
“论起来,澜夜算是你的师父,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师父报仇?”井伶冷冷的问。
浅草不喜欢复杂的事物,他要找的是澜夜,澜夜不在了,他自然得回覆雪山继续修行。毕竟,除了修行,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所谓报仇只是你们人类无聊的产物,我为什么要浪费精力在这上面。”
井伶走进屋子,目光温柔地凝视睡梦中的女儿,淡淡地说:“浅草,我快死了。我杀死澜夜的巫术是个同归于尽的法子,现在,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腐烂。澜夜的死是求仁得仁,我的死是活该,作茧自缚。可是,我怎么忘记我还有个女儿。这一生,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最对不住的就是她,一想到,我死了以后,她会无父无母地长大,我就害怕。现在,我对不住的人又多了一个。”她神秘地笑道:“无论如何,我总得给她留个父亲,对不对?”
话一出,浅草便觉出不对,他瞪大碧绿的双眼:“你疯了?!”
井伶确实是疯了。她以自己的血为媒,念出禁忌的古老巫语,将浅草与女儿郁叶的命连在一起。浅草不能离开郁叶,他必须依赖郁叶的血才能存活下去。郁叶死,浅草便活不了。
“替我将小叶子养大,浅草,就当还当年澜夜的养育之恩。”井伶说完这句,口中突然喷出一股鲜血,前一刻还活动自如的身体像被无数丝线勒断一般四分五裂。
血浆、肉末、骨髓四处飞溅,浅草在漫天血雨中跳上郁叶的公主床,平静地看着甜甜熟睡的小女孩。
不过七、八岁模样,还带点婴儿肥,浓黑的睫毛投下一大片阴影。小巧的嘴唇弯弯翘着,仿佛梦到什么快活的事。
这样一个小孩子,如果醒来,发现一夜之间父母双双惨死,会怎样反应?
浅草的心在凝望中柔软下来。
虽然是被逼留在她身边,但是这个娃娃,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吗?会是只属于他的小叶子吗? 
 
第十三章·相伴

(十三)
没空去伤怀,浅草站在血肉四溅的房间内,心里长长叹了声气。烂摊子收拾起来并不轻松。这些东西凭他那点巫术根本弄不掉。他瞟了眼甜梦中的郁叶,不自然地动了动鼻子。
那个小家伙鼻子与他不相上下。
既然自己与她被硬绑在一块,总得打造一个好的环境来。
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抹布,认命地清理起命案现场。
突然,一抹陌生的气息靠近屋子。浅草来不及细想,第一反应便是卷起郁叶,躲进黑暗里。
翻床而进的是个人类少年,十三、四岁左右,头发稀疏,穿一身麻布衣衫。他的身上萦绕着某种浅草觉得亲切的气息。但浅草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没有做声。他打不过这个少年,浅草懊恼地想,原本在覆雪山上觉得自己很强,结果下来后遇上的全是比自己强的人。这日子过得实在憋屈。
少年显然闻见了弥漫在屋内的血腥之气,四周非常安静,只听见他的脚踩上地上的碎肉碾轧的细微声响。
嘶的一声,少年擦亮一根火柴。
微弱颤动的火光中,他看清了屋内的一切,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向墙壁寻去,少年莽撞地按下电灯开关。
灯光亮起,屋内的血腥场面被暴露在少年眼前。饶是他闻到血腥气便已做好准备,还是不由得被这场景惊得面无血色。他捂住自己的嘴,压抑下想要呕吐的欲望。
然后,他看到了两个被摆放在一起的头颅。
那个他所崇拜的水系巫者井伶仿佛睡着了一般,轻闭着双眼,脸颊泪痕已干。一旁是一颗狐狸的头,双眼空洞地张着,血泪自空了的眼眶流出。
他想起来之前长老的叮嘱。井伶是当世最杰出的巫者,也是个性最要强的巫者。如果这样的巫者发起疯来,没人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他的任务就是观察井伶,并劝说她。
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井伶的头颅。
那个传言,说井伶恋上一只狐妖,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少年的心里涌出一些说不明的伤感,他摆摆头,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拨出去:“我是埝予……找到她了……你放心……不用派其他人来了……我到的时候,井伶已经被杀……还有一个狐狸的尸体……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两个都是……好的,我马上回来。”
叫做埝予的少年合上电话,再度审视了一遍屋子,一无所获之后合上手掌,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方才还血肉淋淋的房间在几秒之内恢复了原状。除了那两颗靠在一起的头颅,根本看不出发生过惨案,连那挥之不去的腥臭也消散开。
浅草早退到了远处,他冷冷看着埝予完成所有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
“你不是我爸爸。”
稚嫩的声音非常确定地说。声音的主人还穿着她那条粉粉的睡裙,双手叉腰,义正言辞地对眼前的男子说话。虽然他长得与父亲一模一样,但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父亲。
浅草冷冷看着被他抱了一夜的小东西一睁开眼便纠缠于他到底是不是她父亲这件事,叽叽喳喳让人心烦。他决定不理会她,索性将她打横抱起,往大街走去。
“放开我!你捉我做什么!我要找爸爸!我要妈妈!”吼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竟带了哭腔。他无言地任她在自己肩头打诨乱动,哼道:“你爸爸妈妈死了。”
郁叶止住哭,疑惑地望向面无表情的男人:“什么是死?”
“就是不在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浅草想了想,给“死”做了个解释。郁叶呆愣片刻,眼泪刷地滚落,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不在了?为什么不回来了?他们不要小叶子了?”
浅草停下脚步,将郁叶放下,面对面看着她。他实在没什么耐心做保姆。人类果然是最脆弱的物种,他母亲死去时,他都没有像这小家伙一样丢脸地流泪。
“听着,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我会养大你,虽然并不怎么心甘情愿。你那个自私的妈使了个卑劣的手段,但既然我的命与你的命联系在了一起,那么你就给我好好活着。我只剩下几十年可活了,我不想有所遗憾。”
郁叶似懂非懂地望着他,眼眶中尤还挂着泪珠。
“能答应我吗?”
“什么?”
“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只是五岁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浅草口中所说的“死”是怎么回事。凭直觉,她发现这个与父亲酷似的男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凶恶。她伸出胖胖的手,小心捏住他的掌心:“是妈妈让你和小叶子玩的?”
肉肉的手掌,传来的是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浅草不自然地往回缩了缩手:“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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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叶天性聪颖,整整一年不见父母,跟着一个酷似父亲的人不断游走在不同的城市,便依稀觉出不对劲。她乘浅草出外购买食物时,跑到街边的小店,询问看店的大妈“死”是怎么一回事。
花了一整天弄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后,她一本正经地与浅草进行了一次对话。
她说:“浅草,我的爸爸妈妈死了是吗?永远不回来了么?”
浅草点头:“我第一次见面就对你说过。”
“我想我现在明白了。”郁叶吸了吸鼻子,拼命憋住,不让眼泪落下,她略带着哭腔地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显然让浅草为难了,他沉吟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他们应该是死于某种强大的巫术。”
“是谁杀害了他们?”
浅草微微扬眉:“杀?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个词?”
“电视里有演。说啊,浅草!”
“恩,我也不知道。”
郁叶小小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脸,她搂住浅草的肩膀,往他肩窝蹭了蹭,早忘了自己先前要来次平等的对话的决心:“浅草,那我以后只有你了?”
“恩。”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郁叶大叫一声,郁闷地与浅草对视,见浅草没反应,她拍了拍浅草的头,懊恼地说:“你还是个称职的大人吗?”
浅草疑惑地望向郁叶,她解释说:“我今年该上小学了呀!”见浅草连这个都没反应,她小大人一般叹气:“我说,你是不是忘记帮我办理入学手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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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行走,城市的高楼霓红都缓慢的向后延伸,郁叶轻拭去额间的汗珠,明明是寒冷的秋夜却疼出颗颗汗液。这身体快要不行了,她是几乎耗尽全部力量才挣脱开锡龙绳逃出来,失血过度导致脸色苍白如几近透明的白纸。走了多远的路,她已记不太清,不愿就这样死去的意念支撑着她,可她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终于,她靠着一个阴暗小巷的墙滑落倒地,墙上长满青苔,潮湿得厉害。在意识消失前,郁叶无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浅草。
空间静溢的流动,恍如脚下的流水。钟乳石滴下甘液,击在黝黑的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偶尔,蝙蝠双翼自头顶越过。
他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片墨黑的岩石。浑身的疲惫感挥之不去。
那些陈年旧事他已许久不曾梦到。原以为色彩已单薄,不料十数年时光,回忆依然鲜活。
母亲哼唱的歌谣,澜夜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井伶决绝而凶狠的目光,郁叶无理取闹时的俏皮模样,陈以亭气定神闲的身影……全都如色彩明亮的相片,深刻地印在脑中。
他翻身而起,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变回了人类的模样。岩洞中还有另外一人的气息,浅草微眯起碧眼,打量四周。
“陈以亭。”浅草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救。”
一道紫色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正是陈以亭。只是他的穿着由招摇的白色唐装换作了暗紫色的长袍。
陈以亭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他埋头点燃一只香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袅袅的烟雾。捕捉到浅草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赞同,他的笑意更深。指间随意一弹,烟灰在空中飘落。
“你也认为巫者不能吸烟?”陈以亭走近浅草:“恢复得还不错嘛,可惜不懂得礼貌二字。”
浅草冷眼盯住陈以亭,摸不清对方的打算。从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对自己非常厌恶,甚至不屑于去掩饰。
那天,气象台预报有雷阵雨。雨未下,整个城市却刮起了狂风。浅草与郁叶暂住的那栋楼已有20多年历史,破旧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郁叶早早放学回家,对着浅草喋喋不休地描述一路上的见闻。被风刮跑的雨伞,东摇西摆的树枝,女人飞扬的裙下可笑的卡通内裤,扑到人脸上的性病医治传单……在郁叶看来,一切都那么有趣。
浅草望着窗外因这风而显得癫狂的世界,心底却生出压抑的感觉。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夹杂在呼啸的风中传来,郁叶耳尖地听到,跑去开门。可爱的脸庞先是惊讶,然后是不可抑制的兴奋。她几乎是尖叫着扑到门口那人怀里。
“以亭叔叔!”
浅草警觉地将郁叶拉回自己身边,不理会怀里小人正噘嘴抗议,他打量着来人。这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笔挺的西装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利落的短发,身上散发淡淡的烟草味。男子也注视着他,眼中是不屑与鄙夷。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发话。
陈以亭哼笑一声:“你又是个什么畜生?”
郁叶闻言微微皱了眉,抢着说:“以亭叔叔!他是浅草,你看,他是不是很像爸爸?”
“是很像,连身上那股子骚臭味都一样。真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忍受。”
郁叶不高兴地瞪住陈以亭:“以亭叔叔,浅草和爸爸都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能说他们坏话!”
陈以亭微笑着靠近浅草与郁叶,浅草直觉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股隐蔽的力量牵制住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肉与皮肤。
“小叶子,你愿意和以亭叔叔一起走吗?”陈以亭轻抚过郁叶的长卷发,眼角瞄到浅草眼中的闪动,嘴角微微勾起。
“浅草也一道?”郁叶一手抱住浅草的臂膀,一手拉着陈以亭的手掌。
陈以亭望着郁叶许久,然后微低头,一抹明艳的笑慢慢逸开,再抬头,眼中是足以冰冻万物的寒:“他不是你父亲。”
郁叶撒娇地摇他的手:“以亭叔叔,浅草也一道嘛。我知道他不是,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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