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哥气得脑袋上青筋绷起老高,连连摇头道:“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兄弟。。。。。。兄弟你有办法吧?”
“大哥你先别急,咱有办法。。。。。。”还不等我话音落地,余光里见一道黑影直扑谷大哥而来!
☆、八。破阵
谷大哥被刚才镜子中映出的鬼影吓破了胆,早就不敢再往镜子里看了。他哪知道有鬼魂正朝他扑去?我见事不好,左手拉住他猛的往后一拽,右手掏出两枚咒枣,“呵”了一声甩手朝那黑影就打。
咒枣凌空呼啸“啪啪”两声正中鬼魂,那鬼魂“啊”的一声惨叫,化一道黑光朝墓园深处直飞过去。有主儿的公墓里还有恶鬼伤人?我心说人该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事叫我遇的可有点儿新鲜。还真别说,弄不好压孩子的事在这鬼魂身上还能找到些线索,想罢我也顾不得谷大哥,垫步拧身紧随黑光追了下去。
跑出来能有二三百米,眼前一堵不是太高的红砖墙挡住了去路,那黑光穿墙而过“刺溜”一声不见了踪影。眼瞅着不远处红墙的尽头有个拱门,我紧跑几步到了门前。朝门里一望我算是傻了眼,原来在大墓园之中用这红墙又围起一座小墓园,我眼前的拱门就是小墓园的大门。只见这小墓园中松柏翠绿、流水潺潺,一架小桥通于凉亭之上,一座宝塔立在假山之间。一草一木如诗如画,真算是世外桃源别有洞天。小墓园中十来座大坟庄严肃穆,石碑前都是汉白玉雕刻的宫殿,汉白玉的石栏石锁,一米多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最惹人注目的还要数这小墓园的围墙,见这红围墙之上黑漆漆的八个大字“民之父母,明镜高悬”。
呸!我心中暗骂,去他妈的民之父母,你是谁爹谁妈?“民”为啥就这么倒霉?满地都是“民”的爹妈?这民之父母是谁给封的?死都死了还装他妈什么王八犊子!?可骂也没用啊,这么多坟,哪个是刚才偷袭谷大哥的恶鬼?我在墓地里转悠了一圈,又朝地上呸了一口,恨恨走出了小墓园。
刚走了十几步,就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凉风。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来却吓了我一跳,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胖老太太飘飘悠悠、笑呵呵的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中暗笑,都说小小孩老小孩,你说你这老太太都过世成了鬼了,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我微微点点头问道:“老奶奶找我有事吗?”
“没事。”老太太抿着嘴使劲摇摇头。
“我那边还有活儿没干完。”我向一旁让了一步拔腿就走,边走边道:“我就不陪您说话了。”
谁知那胖老太太却不肯罢休,围着我飞了一圈,猛的探头贴近我的脸道:“衙门里的人你都敢打,小孩儿胆子不小啊!”
“衙门?”我停步问道:“什么衙门?我打谁了?”
老太太朝那红墙一努嘴道:“就那儿,红墙里就是衙门。”
“您老把话说清楚啊。”我笑道:“那不就是有钱人的墓地吗?怎么成了衙门?”
“啧啧啧。”老太太咂嘴道:“那是专门埋官儿的地方,有钱人也进不去。人家都是官老爷,这整个公墓的鬼都归他们管。”
“墓地还有衙门?”我都气乐了:“人都死了,你们还凭啥听他们的?那些都是什么官啊?刚才我追的那位也是大官?”
胖老太太双手捂嘴左右看了看,样子十分滑稽。待等她看完,贴近我小声道:“那些当官的钱多还抱团儿,我们老百姓自扫门前雪,怕惹事,还有些贪钱的给官老爷当了狗,咱们斗不过人家。”
我心说还真是这个道理,老百姓你不管我、我不顾你,那就只能任凭恶鬼猖狂了。
老太太又道:“刚才你追的那人在衙门里不算大官。活着的时候是个法院的副院长,好像还兼着城管的局长。”
城管局长?我就更奇怪了,随口道:“我也不认识他,他欺压你们这些住在这里的鬼也就是了,为啥跟我捣乱?”
老太太用手朝谷大哥家的墓地那边一指道:“前阵子雇你那家出殡埋孩子,来了两个人。。。。。。”老太太前后又看了看我,摇头道:“那两个人的本事恐怕不比你差啊。人家弄来大石头把那家的孩子压住了。他们知道这墓园里有衙门,都疏通好关系了,叫他们帮忙看着那块墓地。”
得,这下我听明白了。我心说无生神教那二位干活可是比我仔细多了,连墓地的衙门都打点了。不光有压鬼阵,还有当官的帮忙看着,实在是厉害!我心想这些活着的当官的就够叫我们老百姓头疼的了,谁成想死了还得受他们的气?我也没那工夫多管闲事,帮着谷大哥把孩子的事处理完,拿了工钱才是正道。
我朝那胖老太太一笑道:“多谢老奶奶了,这回我算明白了。”
那老太太左顾右盼假装不看我,嘴里念叨着:“我不认识你,我什么都没说。我不认识你,我什么都没说。。。。。。”飘飘悠悠的走了。
我跑回墓地,谷大哥哆哆嗦嗦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道:“咋。。。。。。咋了兄弟?你这一惊一乍的。。。。。。把。。。。。。把我腿都吓直了。。。。。。”
我把刚才胖老太太的话和谷大哥说了一遍,谷大哥愁眉苦脸道:“人家和当官的都打点好了,这可咋办啊。。。。。。”
“别怕。”我从包里翻出纸笔又画了几道符,对谷大哥道:“走一步看一步,咱先把这压鬼阵破了再说。”
谷大哥用手在墓碑前凌空划了几下道:“我试过了啊,摸都摸不到,咋弄走这大石头?”
我不理谷大哥,燃起一道灵符,脚踏三步丁纲口中念道:“生死有命不容情,囹围山洞困身形。虚危鬼峰高千尺,遮挡山后阎王厅。凡人无命升天道,理应黄泉走一程。今有恶人驱恶鬼,背阴山石压童灵。启请祖师传谕旨,遣下力士与天兵。力士断了阎王锁,天兵移开镇鬼钉。教化世人寻正路,大显一气化三清。。。。。。”
咒罢只见缠绕于墓碑之上的铁链猛的一抖,“咔嚓咔嚓”几声断为数段。谷大哥用镜子也照见了断裂的铁链,不由得精神大振,腰杆直了不少。
我又焚化灵符一道,高声断喝:“祖师法旨已下!运石力士安在!?”
一阵旋风平地打旋儿,眼见着那块背阴山石“咯吱咯吱”响了两声,缓缓腾空而起。我看着这块大石头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取一道灵符焚于身前,口中念道:“左近红墙之内蛰伏恶鬼狂魔,今日我替天行道,索性就解了龙山群鬼饱受欺压之苦!这背阴山石就镇于墙内吧!”
只见空中那块巨石“砰砰砰”连长三圈,变得巨大无比好似一座假山。山石挂风快似流星,“呼”的飞入红墙之内。耳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尘头大起。
谷大哥惊得合不拢嘴,我朝空中连拜了三拜,算是谢过三清祖师。
“兄。。。。。。兄弟。”谷大哥磕磕巴巴道:“这。。。。。。这。。。。。。这真神了,咱这就算把阵破了?我儿子自由了?”
“嘿嘿。”我一石二鸟,破了大阵又压了红墙恶鬼,颇有些得意。微微笑道:“侥幸、侥幸,不瞒大哥说,我这本事是半瓶醋、二把刀,大多的法术是听过、学过、没用过。这压鬼大阵我生平也是第一次见,亏了三清祖师庇佑,才搬走了大石。这回好了,我还顺手把那背阴山石镇在了当官的院子里,他们再也别想出来祸害老百姓了。”
“太好了、太好了!”谷大哥喜道:“他妈的!那帮当官的收了人家好处!帮着那些王八蛋欺负我儿子!这次叫他们知道知道孩子他爹的厉害!街道那帮王八犊子我跟他们也没完!敢拿石头压我儿子!?明天我就去找他们算账!”
“大哥,明天算账是明天的事。”我看了看时间,对谷大哥道:“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事情也处理完了,要不咱们哥俩这就回去吧。”
谷大哥脸一红,扭扭捏捏道:“兄弟,你可别多心。不是大哥信不着你,咱才来的时候你不说能让我看看我儿子吗?有压鬼阵给耽误了,现在阵也破了,你让我看看我儿子行不?兄弟,你要是能让我见见我儿子,大哥再给你加些工钱!”
“你这话说的,什么加不加工钱的。”我心说这次我可别把话说满了,连忙道:“行啊,按道理说孩子这次应该可以出来了。我试试,只要孩子想见你,就差不多。但是大哥咱丑话说前头,万一孩子自己不出来我可是没辙。”
谷大哥忙作揖道:“谢谢兄弟了!谢谢兄弟了!”
我烧追魂符刚要念咒,耳听得坟中一声刺耳尖叫,谷大哥儿子的鬼魂从墓地里猛的蹿了出来,一道黑影直上九霄。
谷大哥在镜子中看得真切,连喊了几声“儿子”,那鬼影却不回头,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九。约会
眼看着儿子不理他,自顾自的飞走了。谷大哥急得直跺脚,拉着我的胳膊道:“这。。。。。。这是咋回事啊兄弟!?我。。。。。。我儿子去哪了!?”
我心说这可真是个麻烦活儿,折腾了半天也不利索。要是海叔那老头在的话,这工钱恐怕是少要不了。也是看着谷大哥刚死了儿子可怜,没办法,我就是这挨累的命。想罢叹了口气道:“说别的都没用了,追吧!”
我们哥俩连滚带爬的钻进谷大哥那台东风日产,我眼盯罗经,他踩油门,汽车一溜烟追了下去。
我俩开着汽车左拐右拐一路追到市里,眼见着天池内顶针乱转,我忙道:“停车吧,就是这儿了!”谷大哥猛的一踩刹车,我抬头观看,车子正好停在第一中学大门前。
天色已晚,第一中学空荡荡的操场上早已没有了学生。崭新的围墙高高耸立,预示着豆腐渣工程砸死孩子的事已成过眼云烟。只有凛冽的北风仿佛还记得那些无辜的生命,呼啸声中卷着落叶凄厉的控诉着这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公。
我手持镜子口中念咒,把镜子朝操场中照去。灰茫茫的夜色中一个孩子的幽灵在学校里飘飘荡荡,同学们都去哪了?老师怎么还没来上课?我想这孩子心中念念不忘的一定是这些事情吧?谷大哥在镜中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手扶铁门痛哭失声。
谷大哥见到了儿子,我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可他还是不放心,说是怕那帮王八蛋再来害他家孩子,万一再来个什么压鬼石怎么办?兄弟,你给我家孩子做场法事超度他升天吧。我说这到不是问题,但是法事咱得选个日子,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谷大哥千恩万谢,掏兜就要给我拿工钱,还不等他拿出钱来,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豆子打来的。自从唐得胜病故后我再也没见过豆子,她和那无生神教有什么关系?她在我们那个过得还好吗?几次想给豆子打电话,却一直没鼓起勇气。谁成想今天她倒是先打来了。
我手指一划接听键:“喂,豆子吧。”
电话另一边传来的正是豆子那不算甜美但却异常清澈的声音:“是啊,是我啊。于哥你不挺好吗?你和范哥在一起没?”
她为什么问起范胖子?我顿了一下道:“没。。。。。。没在一起,你范哥他们出门去外地了。有事吗豆子?”我忽然感觉心里酸酸的,为什么会酸酸的呢?难道是因为豆子提到了别人?
“我寻思住你们的房子这么长时间了。”豆子道:“总这么免费住着挺不好意思的,想请于哥和范哥出去吃顿饭。”
原来是因为免费住房子的事,好像和我期待中的不太一样。我不由得一阵失落,失落的是什么呢?我期待的又是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房子你就安心住着,不算事。”我道:“你看你范哥也没在,要不咱等他从外地回来再说?”
豆子却道:“没事,范哥不在我就先请你,等他回来我再请你俩。于哥你想吃什么?说个地方咱去那儿集合。”
我推辞不过,就和豆子约在一家小火锅店。挂了电话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大学毕业和我那女朋友分手后就再没和女孩子单独出去吃过饭,这次大概也算得上是一次约会吧?
谷大哥见我挂了电话,拿出五千块钱一把塞到我手里。说你大哥今天没带太多钱,兄弟你这都是真本事,别嫌少,等做法事的时候大哥再给你补上。我说这您就已经多给了,足够足够的了,做法事的钱都算在这里,不用再给了。谷大哥说我看兄弟你刚才和别人约吃饭啊?你有人约大哥就不跟你搅和了,用不用我去饭店帮你把饭钱结了?我连忙说不用,今天晚上是人家别人请我。麻烦大哥开车把我送到饭店也就是了。
谷大哥把我送到火锅店就开车走了,我推门进店东张西望,不知道豆子来了没有。
“于哥!”我背后猛的被人拍了一把,转身看去,却是豆子笑盈盈的站在面前。
她双唇微张,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乌黑的长发、大大的黑框眼镜把脸庞衬托得更加清秀。深灰色的短款风衣、紧身牛仔裤、黑色高跟皮鞋,和第一次见她比较起来,少了几分楚楚可怜,却多了一些世俗干练。
“怎么?不认识了?”豆子笑道:“是我啊!窦梓,我是豆子。”
我这才缓过神来,随口应道:“认识、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
饭店领位的服务员赶忙把我们往里让,我随便挑了一个小包房。点了菜,服务员转身出去了,我和豆子独处一室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小包房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决定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干咳了一声问道:“在那小平房住的还习惯?”
“挺好的。”豆子腼腆的一笑道:“一直都没好好的谢谢于哥和范哥。今天人还不齐,等下次的,等范哥回来我再请你们两个。”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摆手道:“唐得胜老爷子的事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们这些志愿者,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说话间服务员把火锅端了上来,锅子里的汤翻着水花“咕噜咕噜”直响。水汽升腾,豆子白皙的脸庞上泛起红晕,粉嫩嫩的说不出的好看。
“帮老兵是志愿者应该做的。”豆子边往火锅里添菜边说道:“于哥你可是实实在在的帮了我的忙。。。。。。”
“得了、得了。”我抄起一瓶啤酒,笑道:“咱俩也别你谢我我谢你的了,这么谢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吃了。谁帮谁的事咱不提了,就是朋友在一起吃饭。”
“好。”豆子端起酒杯道:“那就不说别的了,于哥,我敬你一杯。”
“哈哈。”我笑道:“你可说好了,这酒是敬我的,可不是敬你张哥的?”豆子听我这话想起了在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