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豆子端起酒杯道:“那就不说别的了,于哥,我敬你一杯。”
“哈哈。”我笑道:“你可说好了,这酒是敬我的,可不是敬你张哥的?”豆子听我这话想起了在港上初次相逢拉着我一直叫“张哥”的事,脸一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豆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指着空酒杯道:“我不会喝酒,也只能陪你这一杯了。”
我“咕噜”一口把酒倒进了肚子,摆手道:“我也不行,喝不了多少,咱吃菜、吃菜。”
喝了几杯酒,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无生神教。最开始在港上抓豆子的人不就是无生神教的吗?这么长时间豆子一直也没说出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何不借这个机会问问她?
想罢我放下筷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问道:“豆子,你怎么得罪了无生神教那些人?”
豆子一愣。我见她不说话,便又问道:“难道那天抓你的人不是无生神教的?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咱们市有这么个教门,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豆子神色惨然,低下头小声道:“是。。。。。。他们是那个教的人。。。。。。”
“我最近和他们的人有些接触。”我点了根烟道:“那些人绝非善类啊,你最好别和他们有什么牵连。那天在港上到底怎么回事?”
豆子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于哥,那事你能不问吗?”
“好、好、不问、不问。”我心说坏了,这次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道:“我就是顺嘴那么一说。”
这样一来我苦心营造的气氛算是彻底毁了,豆子似乎被我这一问勾起了什么心事,低着头呆呆的不说话。我问上两三句,她也无非点点头或摇摇头而已。我望着豆子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应该有一个女朋友了。自从和前女友分手后一直单身,遇见豆子后感觉就怪怪的。我喜欢眼前的豆子?为什么听她说要请我和范胖子一起吃饭我会那么失落呢?我期待的难道是她单独约我?我想让豆子当我女朋友?是这样吗?
这一阵胡思乱想,刚喝进肚子的两三瓶啤酒也跟着捣乱。一股酒劲冲上脑袋,我感觉晕晕乎乎的。算了,不想了,场面已经被我搞成这样了,不管喜欢不喜欢,以后再说吧。
想罢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抹了抹嘴道:“我吃饱了,咱走不?一会儿你去哪?我送你回去?”
“啊。”我这一问豆子才回过神来,起身道:“好,咱们走吧。”
在吧台争执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豆子结了饭钱。我俩走出饭店,阵阵冷风吹得我猛一激灵。我赶忙把衣服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道:“你范哥不在,我还不会开车,只能打车送你回去了。”
豆子也不做声,我俩沿着马路一直向前走,偶尔回头望一望有没有路过的空出租车。天不作美,走了好半天也没看见一辆空车,我俩也只好并肩走下去。忽然间我下垂的右手无意中碰到了豆子的手,他的手好冰。我心里一动,走两步,又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最终我俩的手紧紧的拉在了一起。
这是一双柔软的小手,是一双凉凉的且微微发抖的小手。我心里“嘭嘭”直跳,是我拉的她还是她拉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分辨了。我用余光看豆子,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有新女朋友了?我不停的问自己。真希望此刻别有出租车经过,我俩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
就这么拉着手走下去?还是我应该和她说点儿什么呢?还没等我想明白,猛的在路边蹿出三条黑影拦住我们的去路。
☆、十。拦路
路边蹿出来这三个人都身着黑蓝色唐装,无生神教!我心说天下真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搅和了他们这么多次,人家这是寻仇来了。再仔细打量这三人我更是大吃一惊,只见中间站的是一条黑大汉,这黑大汉生的五大三粗,浑身上下硬邦邦的肌肉。“关大哥!”我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不就是我们在拘留所里结交的那位城管克星关大哥吗!?
豆子被突然出现的无生神教三人惊得脸色发白,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向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兄弟。。。。。。”关大哥也是一愣,磕磕巴巴道:“怎么。。。。。。怎么是你!?”
我假意不知眼前发生的一切,朝关大哥一笑道:“咱们哥们儿可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我刚和朋友吃完饭,这就准备打车回家呢。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这个。。。。。。”关大哥是老实人不会撒谎,一连说了几个“我”字。他左手边红脸膛的唐装男把脖子一梗楞,朝关大哥道:“怎么的?你和这小子认识!?”
还不等关大哥搭话,他右手边黑脸膛的唐装男就撇嘴道:“认识谁都没用!你小子先是帮着跳大神的伤了本教的师弟,又去搅闹我家大师兄的法会。大师兄传下法旨,今天就叫你个小兔崽子好看!”说罢又用手点指我身后的豆子道:“你个死丫头和这小子混在一起!?我看你回去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我心说不知道关大哥为什么也入了无生神教?就算他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两不相帮,我以一敌二也占不得便宜,今晚恐怕是要吃亏。再说他们怎么也认识豆子?还说她没法和父母交代?我脑袋里飞快的旋转,却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见机行事了。
想罢我微微一笑道:“你那师弟和大师兄都是用熏香迷人,我没报警抓他们已经算不错了,你们还来找我算账?好!这一堆一块就在这儿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让我好看!?”
“胡说八道!!”黑脸膛一声怒吼,毫无征兆之下说打就打,势如疯虎一般朝我猛扑。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关大哥忽然转身伸双臂一把将他拦了下来,口中连道:“师兄息怒、师兄息怒。”黑脸膛气得二目圆翻,使了使劲也没能挣脱。红脸膛见状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手指关大哥怒道:“你、你、你这是要叛教吗!?你可曾记得入教时立下的毒誓!?”
关大哥挡在我和无生神教二人中间,躬身对那二人说道:“二位师兄先别生气,我哪敢叛教?只是这位兄弟和我有些交情,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他。。。。。。”
“哼!”红脸膛哼一声道:“好吧,即然这样的话我们这里就不用你了,你先走吧。”
“这个。。。。。。”关大哥又道:“两边都是朋友,我给大家说和说和好不好?”
我不禁暗挑大拇指,心说这年头锦上添花的满大街都是,能雪中送炭的可实在不多,关大哥这朋友我算是真没白交。想当初他凭借一套少北拳荡平满街的城管,要是他能帮我,今天晚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说和!?”红脸膛横眉立目道:“大师兄法旨已下,哪容得你来说和!?”不等他话音落地,那黑脸膛一矮身绕过关大哥伸手朝我脖领子抓来。关大哥忙后退一步伸右臂“嘭”的一声将他拦腰抱住,红脸膛一见关大哥闪开了道路有机可乘,一声大吼垫步拧身起飞脚朝我就踢。关大哥右臂夹着黑脸膛,紧忙抢上几步用左肩头去顶红脸膛的髋骨。那红脸膛身子凌空没有依靠,被关大哥这一顶“妈呀”一声喊向后就倒。还不等他身子落地,关大哥探左臂“嘭”的一声又将他夹在了臂腕之间。
电光火石这一瞬,关大哥只三招就制住了两人,我暗自赞叹这少北拳实战技击果然名不虚传。只见他双臂夹着那二人,“腾腾”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把他俩放在地上。我一动不动静观其变,感觉在我手中握着的豆子的小手在微微颤抖。
“你、你、你!”红脸膛的脸此刻变成了酱紫色,手指关大哥气得说不出话来。
黑脸膛猛推了关大哥一把怒道:“我看你是新入教的,带你出来立功!你小子却帮着外人!?”
“兄弟是个粗人,两位师兄别见怪。”关大哥依然谦恭道:“能不能容我去跟我这位朋友谈谈?把事情说开了,我叫他亲自去给大师兄赔礼认罪。今晚的事要是大师兄怪罪下来,兄弟我一人承担。”
红脸黑脸互相对看了一眼,估摸着有这个黑大个横拦竖挡的,今天晚上“叫这小兔崽子好看”的任务是说啥也完不成了。“好!”红脸膛怒道:“这事我们不管了!你自己去和大师兄说吧!”说罢转身就走,朝我这边瞧也不瞧一眼。黑脸膛一跺脚,随后而去,两个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我的兄弟啊!”关大哥看他们都走了,跑到我近前一把拉住我道:“你咋惹了这么大的祸?”
我笑道:“这事说来话长。。。。。。”说话间豆子忽然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向后退了两步。难道他怕关大哥?不能啊,他俩见过吗?
关大哥却不管豆子,急忙道:“话长也得跟我说说啊。今天把他俩劝走了也不是办法,你这麻烦在后面呢!”
我回身看了看豆子,转脸对关大哥道:“行,咱哥俩今天晚上好好聊聊。但是我得先把我这朋友送回家去。”
“行、行、行。”关大哥是急性子,站在道边挥着大手没一会儿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把车门打开他先钻了进去。在车窗探出脑袋道:“快上车啊。”
我伸手要拉车门,豆子却拽着我的胳膊不动地方。低声道:“他。。。。。。他是那教里的人。我。。。。。。我怕。。。。。。”
这回我也算明白了,但凡是关大哥这身打扮的在豆子看来都是无生神教的人,豆子是怕关大哥那身衣服。我朝关大哥尴尬的一笑道:“大哥,要不你先找个地方等我,我把这丫头送回去就来找你。你看行不?”
“哎呀!”关大哥拉车门下了车,打着唉声道:“都火烧眉毛了,还跟你小女朋友亲亲我我的说悄悄话?”说罢朝道边的茶馆一指道:“我就在那儿等你。兄弟你快点儿回来。”
明明是人家丫头怕你这一身衣服,你老哥却以为我要自己送丫头回家嫌你是电灯泡。这都哪和哪啊?满拧。坐在出租车上豆子一言不发,我心里暗骂这个倒霉的什么无生神教,刚才我俩手都拉上了,今天本来是我交新女朋友的大好日子,被他们这么一搅合,还不见得又出什么差头。
那几个人咋咋呼呼的把豆子吓得够呛,我心说现在要是再和人家说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乱七八糟的实在太不是时候。她不说话,我索性也不说话。车开到了地方,我把豆子送进屋子里,随口安慰了几句。
“你。。。。。。”豆子坐在床上低声道:“要不你就去给他们赔礼道歉吧。”
“我去道歉?”我嘿嘿一笑道:“他们用熏香害人,被我识破了。闹半天还是我错了?我还得给他们道歉?门儿也没有啊!”
豆子还要再说什么,我忙摆手道:“豆子你别怕。除了你认识的范胖子,我们还有海叔、还有太子妹。看见刚才那黑大个了吧?那也是我朋友。去他妈什么神教不神教,就是个玩熏香迷药的水平。我们有这么多高人在,凭啥怕他们?你好好睡觉吧,我回去听听关大哥说些什么。”说罢我出门上车就往回返,直奔关大哥等我的茶馆。
关大哥是个大块头,我进了茶馆一眼就看见他了。关大哥朝我一招手,我紧走几步坐在了他的对面。茶馆的服务员走过来给我倒了一杯茶,关大哥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兄弟,你怎么惹到大师兄了?说出来让大哥听听。”
我呷了一口茶水,摇头道:“大哥,你先别问我。我得问问你,你说你挺好的一个人,咋就加了这邪门的教派了呢?”
“唉。”关大哥叹气道:“兄弟,你说我这样的穷人求神拜佛是求个啥?”
“穷人买不起房、看不起病。”我答道:“想必求的是一家人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对喽!”关大哥一拍大腿道:“这世道一个人进医院就能败了一个家啊!什么无生老母?哪里是真空家乡?你大哥就图入他这教练了他的功法,能百病不生,不打针不吃药。”
“他们说的鬼话你也信?”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话匣子一打开,就把我怎么从他们手里救出豆子,他们又怎么招鬼要害我们。我们怎么帮大神二神和他们斗法,他们又怎么用熏香迷人。乃至后来在北都大酒店他们大师兄亲自出马用熏香骗钱这些事从头到尾跟关大哥讲了一遍。
关大哥嘴张得老大,听得连连称奇。却又摇头道:“照你这么说他这个神教就是个蒙事的,可我真就亲眼看见有人练了他的功法、喝了他的符水,病就好了。”
☆、十一。失踪
“这你可就不懂了。”我笑道:“知道啥叫安慰剂效应吗?”
“不知道。”关大哥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医生把装着面粉的胶囊给病人吃,告诉病人这是新研制的特效药。”我边比划边说道:“病人受到了心理暗示,以为自己吃的药有效。你猜怎么着?也许没几天病就好了。这就是安慰剂效应,你们那什么功法、符水基本上就是这个道理,你深信他那一套,有个小病小灾的自己就好了。明白没?”
关大哥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道:“咱不说那些了。兄弟,你和教里这些人的仇算是结下了,下一步打算咋办?”
“咋办?爱咋办就咋办!”我哼了一声道:“你兄弟再老实也不至于眼瞅着人家拿迷香熏我不吱声吧?他们爱咋咋地吧!”
“唉。”关大哥打了个唉声道:“不是哥说你,你就不能去服个软、认个错?无生神教树大根深,你还是别找这个麻烦了。”
“哈哈。”我笑道:“这话可不像从你关大哥嘴里说出来的啊?你老哥是路见不平就能大战城管的主儿,怎么现在还胆小怕事了?”
“人穷志短呗。”关大哥一拍大腿道:“你大哥这辈子算是没出息了。”
“今天多亏了大哥帮忙。”我给关大哥倒上一杯茶,说道:“你给兄弟解了围,我咋说也得给你个说法,你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关大哥点点头,我继续说道:“大哥你回去就转告那什么大师兄,我就是个跟着人家混事的学徒,赚几个小钱养家糊口。我这小人物和你们大神教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招惹到我头上,我也没那闲心去找他们麻烦。至于什么赔礼道歉的,就免谈了。”
关大哥咂咂嘴,面有难色。还不等他说话我又说道:“大哥,咱哥们是拘留所里的交情,兄弟不藏着掖着,有啥我就说啥。我听说那无生神教上依靠达官显贵、下招揽街边的大爷大妈,可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这教中的人尽是些旁门左道,连那什么大师兄都是靠着变戏法骗钱,要我看他们这么搞下去早晚要摊上大事。大哥你还是及早脱身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