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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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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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临时抓着又跑了一趟。”

孙曼祁想起了姐姐对他说过的昨日里发生在医院的情景,皱了皱眉,“她从医院去的礼查饭店?她莫不是要搞什么鬼?”

盛太太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却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呀,我记得仲舍说过昨天早上她的事儿就完了的。”

正说着,香云手棒了个首饰匣子走过来,“太太,您看看是不是这一个?”

盛太太漫不经心的接过,忽然想到一事,都还没顾得上看那匣子,便又转向弟弟问道:“她该不会是眼红亦筝,要使什么绊子吧?她昨天在医院里看我的那种眼神,你是没见到,我现在想来都心里发怵。”

孙曼祁想了想,开口道:“不管她了,她在想也没用,反正我们先去找到薄少帅,摸清了是什么情况再说。”

盛太太点点头,一面打开首饰匣子将那钻石别针拿出来戴上,一面叹道:“也是,只不过要真像咱们想的一样,薄少帅果真对亦筝有意思的话,我还得头疼着该怎么去劝那傻丫头呢。”

她叹了一口气,一向温顺怯懦的女儿居然会有那样的反应,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的,虽然心里也曾犹豫过,既然亦筝那么喜欢纪桓,硬生生拆散他们到底是不是做错了,但只要转念一想到簿聿铮,这本就微小的迟疑就便变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我是为了她好的。

盛太太看着镜子对自己说,然后起身,对着弟弟道:“好了,咱们走罢,要送给薄少帅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了吧?”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都是我亲自费心选的,早放车上了。”孙曼祁道。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下楼,却恰有听差过来回报,“太太,舅老爷,门外有人前来求见老爷和太太,这是他的名帖。”

“谁呀?老爷现在不在,我正要出门呢,你出去回了吧。”盛太太漫不经心的接过,正吩咐听差回了那人,却不想就那么随意的瞟了一眼那名帖,硬生生吓了一大跳,连忙唤住听差,“等等,快回来!”

“这是谁呀?”孙曼祁见状不免有些奇怪,凑了过来看向姐姐手里的名帖,不由得也是一惊,“刘占骁,薄少帅的副官?”

“快请他进来,殷勤着些!”盛太太缓过神来,连忙吩咐那听差。

孙曼祁短暂的惊怔过后亦是大喜,“姐,你看,簿少帅都亲自派人上咱们家来了,还要见你和姐夫,这事儿准没有错!”

盛太太心内也是惊喜莫名,一迭连声的吩咐下人准备茶点水果,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妆,亲自往外客室那儿迎了出去。

刘占骁随那听差走了进来,见有一对中年男女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遂礼貌地问道:“两位想必就是盛先生盛太太了?”

盛太太笑道:“刘副官误会了,这是舍弟,我家老爷恰好不在家,要不您先坐一会儿,我即刻便让人去请他。”

刘占骁笑了笑:“不必了,盛太太在也是一样的。”

盛太太也不好多说什么,遂殷勤地劝刘占骁上座用茶。

却没有想到这位刘副官礼数一点儿都不少,说出口来的话却是拒绝,他对着他们开口道:“不了,我此行前来贵府,是受了少帅的吩咐,事情完了我便要走。”

孙家姐弟对视一眼,盛太太于是问道:“不知道少帅有什么事是我们可以效劳的?”

她虽极力保持着平静,声音却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那刘占骁做了个手势,他身后跟着的两人便上前来,将手中的礼盒奉了上来。

“这是?”盛太太颤着声音问道。

那刘占骁笑了笑,开口道:“左边的这个礼盒是送给贵府上三小姐的,作为少帅感谢她这段时间鼎力相助的谢礼。而右边这个红色的礼盒是送给贵府上二小姐的,少帅听三小姐提过二小姐近日将要大婚,二小姐毕竟是三小姐的姐姐,既是赶上了,所以少帅便也吩咐我备了这份簿礼,聊表道贺,还请盛太太笑纳。”

他看了一眼孙家姐弟僵住了的神色,并不在意,径直吩咐于下将礼盒放了下来。

他可没胡说,事实如此,给盛三小姐的那份谢礼是少帅授意的,可给盛家二小姐的贺礼却是他刘占骁自个儿去准备的。

不过说实话,他一个带兵的人,也不懂这些,少帅只交代要准备这么一份相宜的贺礼送过去,至于送什么却没说,他明知少帅此刻的心思全在与南方政府的洽谈上面,也不敢多问,偏偏此行齐剑钊那小子又没跟来,于是他只好让手下找了位老先生请教,这才最终选定了“九子墨”。

后来拿去给少帅过目的时侯,他略点了点头,看来还算满意,刘占骁这才算放下心来。

“既然礼我已经带到了,这就不打扰贵府上了。”

刘占骁开口告辞,带着人转身走了,徒留孙家姐弟僵在原地,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第六十三回

一直等到刘占骁走了很久,盛太太方颤抖着于将那红色的礼金打开,只见其中一方椭圆形星锭,饰以“龙生九子”鎏金浮雕,一龙盘踞中央,其九子随于四周,纹路精妙,相相如生。

正面龙头上方篆阴识“九子”,前面则刻阳识“嘉庆甲子年王晋卿监造”字样,墨香彻骨,光泽如漆。

孙家亦是大家,孙氏姐弟如何不识得手中拿的正是墨中上品,又怎么会不懂这一方“九子墨”的含义。

“九子之墨,藏于松烟,本姓长生,子孙图边。”

这九子墨自古便是恭贺新婚的吉物。

盛太太冷笑了下,“九子墨,子孙图边,很好,很好……”

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垂头丧气的弟弟,心里有气,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是向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么,这下可好了,这往后呀,我也不用见人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面也清楚,这事儿也不能一味去怪弟弟,虽然是他一味蛊惑自己的,但自己毕竟也存了攀龙附风的心思,这才让他说动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丢脸丢到了家。

“可这明明是……没道理呀……”而孙曼祁虽受了打击,却仍旧不肯死心,突然向盛太太开口道:“姐,一定是那小丫头搞的鬼!不然好好儿的,她做什么突然昨天从医院就去了礼查饭店?薄少帅又偏偏是今天送来这个?”

盛太太也不说话,只是恨恨的打开薄聿铮送给亦笙的那份谢礼,礼金当中,另有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匣,盛太太毫不迟疑地又伸手去开那匣子,这一看之下却更是火冒三丈。

她的娘家与大家俱是富庶之家,弟弟又走南闯北没少给地带东西,可饶是她见惯了好东西,打开会盖的那一刻,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那首饰匣内,静静地躺着一条翡翠银钻的项链,璀璨生辉,却又前并不会太张扬,反倒沉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稚,溢出满室华光。

钻石的耀目自是不必多说,然而最夺人心魂的智还是要算那块翡翠吊坠,盛太太自己也爱玉,然而如此完美无暇的翡翠,她即便是在书上,也从未见过。

色正无邪,幽绿莹然,通透尖艳,水头润足,生生的勾人魂魄。

就连孙曼祁也忍不住“啊”了一声,虽然不敢说,心里面却免不了想着,不愧是薄少帅,这一出手,简直是不同凡响,如果我们亦筝能嫁给他,如果我们亦筝能嫁给他……

他心内又是惋惜又是不甘激烈挣扎,看了姐姐一眼,她面上的神色却也变幻不定。

他正要开口,却见姐姐忽然将那首饰匣子重重一合,再泄愤一般重重拍到茶几上,一句话不说,起身便往楼上亦笙的房间走去。

   “她呢?”盛太太心里有气,脸色也沉着,倒把亦笙房里服侍的小丫头初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问你你们三小姐上哪儿去了?”盛太太得不到回应,心烦气躁的又问了一遍。

“我,我不知道。”那初雁小声嗫嚅着开口。

“混账东西,那留你在这个家里做什么?”盛太太彻底失了耐性,冷冷骂道。

那初雁被吓得眼泪汪汪,“太太饶了我啊,我虽一直在三小姐房里服侍,但三小姐自小都是上的寄宿学校,后来又出了洋,即便她回来,也都是吴妈在跟前伺候,她一早出了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姐,你跟个下人生什么气,仔细想想今后怎么办才是正途。”盛太太还欲再骂,却被孙曼祁一把拉住。

她虽是依着他往自己房里走着,内心里的火气智依旧是怎么也消不下来,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办?人家都送‘九子墨’来道贺了,难道还要叫亦筝去倒贴吗,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姐,你不恩能这么的……”

那孙曼祁还待再劝,却被盛太太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你就别再撺掇我了,好在这一次我们还没找上门去,那些个想法也还没人知道,不然啊,哼,我这张老脸可住哪儿搁?这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安安生生等着纪桓和亦筝结婚,也算好那会子没有把这门婚事彻底搅黄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孙曼祁依旧不甘心,“姐,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这不正遂了亦笙那死丫头的意?”

“到了现在,不认命又能怎么样?至于那个死丫头,”盛太太冷笑,“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

姐弟俩正说着话,忽然见一个听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路喊着,“太太,太太!不好了!”

盛太太本就不悦,又见他这样没规没矩地乱跑乱囔,当即斥道:“什么叫不好了,你还懂不懂规矩?”

那听差也顾不得得辩解,气喘吁吁的回禀道:“太太,医、医院来电话,说是二小姐寻了短见,让您和老爷赶紧过去!”

盛太太闻言,一阵急痛功心,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倒地便晕了过去,人事不醒。

孙曼祁也慌了,连忙叫人拿来药箱,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掐人中又是闻嗅盐,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她。

那盛太太悠悠转醒,明白过来,躺在地上便放声大哭起来,“我的亦筝,我可怜的女儿啊,是我害了你……”

那孙曼祁也急,又是劝慰姐姐,又问那听差,“你说的话到底属不属实?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那听差忙过,“这样的事情,小的怎么敢胡说,太太和舅老爷也别太着急,医院那边好像说二小姐是救回来了的……”

“到底怎么样?”孙曼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电、电话里只说情况暂时控制住了,但二小姐的精神很不稳定,要叫老爷和太太赶紧过去呢!”那听差吓得哆嗦着开口。

孙曼祁看了一眼还在喙啕大哭着的姐姐,也顿不得太多了,连忙半强迫的扶起她,又开口吩咐那听差道:“快!准备车子,我和你们太太即刻便要去医院看小姐,还有,再差个人过去给你们老爷送信,让他赶紧到医院来!”

那盛太太早就哭得六神无主了,手足瘫软着使不上劲儿来,只能任弟弟连推带抱将自己扶上车,一路往医院开去。

第六十四回

好不容易到了广总医院亦筝的病房,盛太太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去管屋内都有些什么人,就那么一下子往女儿的病床上扑了过去,“亦筝,你这个傻孩子,你这是在要妈妈的命!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来?你还要不要我活呀……”

其实无论是盛太太也好,孙曼祁也好,不管是谁,都是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温驯怯懦的亦筝,竟然有勇气做得出自寻短见的举动的。

“盛太太,盛太太!你们家小姐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采,你快克制一下自己,别再让她激动了。”医生连忙拉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这个时候,盛远航也急冲冲的赶了过来,一面推门一面问道:“亦筝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家小姐趁人不注意,偷偷拿了护士的药,全混在一起吃了,我们己经给她催吐过,再调养一阵子,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见他们夫妻俩都来了,神情严肃地开口,又转向亦笙向盛家夫妇示意,“这一次的事儿,好在你们家的这位小姐发现得及时,还有那些药也并不是毒药,这才算是侥幸救了回来,我们管理药品不善也有责任,我已经处罚了那个护士,但是你们做家属的也太掉以轻心了,她昨天都闹得那样厉害了,怎么还不好好看住她呢?”

“我们有留下人守着的……”盛太太的目光在病房里巡了一圈,除了医护人员,便只有一个盛亦笙,不由得又是急又是怒,问:“陈妈呢?我不是安排她要一步不离照看好亦筝的吗?”

那医生耸耸肩,带着护士出去了,临行又再交代,“病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十分虚弱,你们一定不能再让她激动,凡事多迁就着她点儿。”

“小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到医生走了,盛远航不由得将小女儿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那孙曼祁虽是陪盛太太走到了亦筝的病床边,耳朵却没忘了伸向盛家父女谈话的方向。

亦笙的眼中仍可辨出几分后怕,她稳了稳白己的情绪,对着父亲开口道:“我今天一早过来看姐姐的时候,一进门就见她躺在床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她的脸色很吓人,手背上的针管也扯了,可是陈妈却还在一旁打着呼噜睡得死沉,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混账东西,她人呢?”远航骂道。

亦笙摇摇头,“我当时吓坏了,只顾得上姐姐,等后来姐姐情况稳定了,她已经找不见人影了,兴许是知道白己闯出祸来,偷偷的跑了。我让他们给家里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叮嘱门房注意了,她即便要跑,也是要回家收拾东西的,我让他们先留住

她,该怎么发落等爸爸和龄姨回去再说,即便是留不住,也不能让她卷了家里的东西跑路,倒让人家看了盛家的笑话。”

盛远航点了点头,对女儿的处理没有任何异议,而孙曼祁却是暗中叹了口气,不过还是个小丫头,考虑问题却已经这样周密细致了,自己那个外甥女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一面想着,一面将又注意力放回到病床边的姐姐和外甥女身上。

两个人都在哭,却反倒相顾无言了。

盛远航走了过来,“亦筝,你这个傻孩子,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地和家里人说?却偏偏要做出这种傻事,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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