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给我几个笑脸吧。”
我咧开嘴,见到她忍俊不禁眼睛弯弯的样子就知道我一定是笑的很狰狞。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压低了从门里传来:“松平小姐,您父亲大人唤您了。”
是藤原小姐的声音,看来她的茶道表演已经结束了。没有看到现场版,对我而言实在是很可惜啊。
紫洋也压低了声音应了一声,然后将一只头钗取下来,交到我手中。上面的花式似乎是来自中国大清的,有些旧,几乎每一次见到紫洋她都戴着。我想了想,也摘下头上的头钗,勾出一丝头发疼的我龇牙咧嘴。
她眼睛一亮,朝我无声的笑笑,顺便帮我粗略了整理了一下头发。像我这种年龄,发式总是相当重要的东西。然后,她朝我比了一个口型,消失在门后。
“再见。”
我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希望眼睛里湿湿的东西被寒风冻结在眼眶里。一直到藤原小姐惊叫的将我拉回温暖的屋中,替我掸去身上的积雪。我扫了室内女眷们一眼,紫洋果然已经不在了。
我定神,笑嘻嘻的央求藤原小姐再表演一遍。我总是参加聚会时最小的,藤原小姐经不住我的央求,只能无奈地招呼几个下人重新去准备。
我坐回了座位上,旁边的神奈小姐端着梅花糕递给我。我笑眯眯地道谢接过,拈了糕点放入口中。但却似乎是两个厨师做的糕点一般,不知为什么,这一块没有刚才的那么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阿一,纯粹是因为他历史资料少可以瞎掰|||
此文绝对不是欢乐向的……捂面
吾在朝着文艺进军|||
第二夜
再大的笼子,也禁锢不了风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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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晃荡着双腿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三姐为我绣完那带着梅花的荷包时,奶娘匆匆地就跑了进来了。
“小小姐,他醒了。”奶娘四顾看了看,发现祖母并不在。于是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悄悄的道。末了,还紧张兮兮的看了看三姐,只是三姐太专注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眨眨眼,忽然恍然大悟上几天似乎捡了什么东西回来。我对着奶娘点点头,一副“我全都知道”的样子。然后,蹭到三姐身边,看她落下最后几针。暗红色的底纹,斜斜的插着一支梅枝,上面盛开着十七朵梅花。银白色的丝线层层叠叠,每一朵花或者傲然绽放在枝头,或者隐隐约约于枝干之后。没有绿叶衬托的花儿显的孤独而傲慢,却意外的没有脆弱不需怜悯。
三姐的绣工很漂亮,在京都都是出名的。
这算是三姐出嫁前送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当她用牙齿将线头咬断的时候,眼眶也有些红。她细心的将线头全部藏好,然后小心的放进我胸前的口袋里:“小夜要带好啊。”她说着,轻轻摸着我的脑袋。
我郑重的点头,轻轻拍了拍胸口。正好是贴着心脏的地方,感觉暖暖的。三姐的亲事其实是匆匆定下来的,有多嘴的女佣议论,是不是父亲大人的权势快要撑不住了,所以赶急着找外援。当然,第二天那两个女佣就不见了踪影。
我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心里却已经偷偷长了一个心眼。
当然,我也始终坚信着,父亲大人和兄长大人们就像是东方天空的艳阳,永远都不会衰落。
告别了三姐,我跟着奶娘往后院的柴房走去。路过父亲大人书房的时候,我偷偷张望了一下。门口守满了武士们,大约又在跟兄长大人们商讨什么吧。最近父亲和兄长们,总是连家都回不了,彻夜彻夜的在外面谈公事。就连年轻兄长们,鬓角的白发都增添了不少,嫂子们都暗自担心的不得了,却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后院的雪已经积的非常厚了。依旧是没有人来打扫,柴火也都是就近从其他地方取的。没有人会绕路来这里,所以那匹小狼自然也没有人发现。
奶娘依旧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但是什么也没有说。柴房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阵寒风夹着碎雪片卷进了屋里。
其实柴房本身就不是密封的,为了不让人发现自然也不能点火,温度仅仅是比屋外暖和那么一点点。他依旧是一身单薄的黑衣,脸色泛白,但是只是坐在柴堆上冷冷的看着我。就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明明比刀光还要犀利,但是我却似乎感觉不到一点伤害。
虽然救助他的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是却看不出他丝毫的意外来。我想着,或许是奶娘提前告诉了吧。
“下等的贱民,谁准许你这样看着小小姐的!”我还没说话,奶娘就大声的呵斥起来。奶娘总是这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歇斯底里起来,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有多看重规矩似的。她站在我身后半步左右的地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坐在柴堆上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依旧面无表情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站起身,缓缓的走到我面前。然后,突兀的,他双膝跪地,伏在地上,行了一种相当隆重的礼仪。“多谢搭救,在下无以为报。”他的声音跟屋外的雪一样清冷,但也仅仅是冷,像是雪花一样单纯。
“如果休息够了就快走吧,一个来路不明的乡下武士,免的拖累我们!”奶娘又出声了,她一开始就巴不得不要救他。我盯着他,他的头发有些乱,有些长,但是反射着深蓝的光,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也或许,是更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斋藤一。”他回答,一字一句非常清楚。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斜了一眼奶娘,堵住她想要说话的嘴,继续发问。
他点头,却还是没有抬头:“京都的绫小路家。”
柴房里绘着家徽,看来他至少是认识绫小路家的,但是我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如果是普通的武士,我或许还可以央求父亲将他留下,并且浑水摸鱼的带过是怎样与他相识的。但是,他使刀的是用左手的。
仅仅是这一条,父亲就绝对不会答应。
“你只有一把刀吗?”我看着他佩戴在右侧的长刀,问道。
“不。”他摇头:“被人抢走了一把……”他的话语里终于有了人气。一丝不甘,一丝懊恼,不再是如同游离于人世之外的修行僧。武士刀是武士的一切,事关武士的尊严。不管他的年纪是多少,此刻恐怕是想要把那些夺刀的家伙碎尸万段吧。
但是,的确都只是一丝。因为他太会隐藏,太压抑感情了。如果他抬头的话,我猜他的脸上一定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
“切,真是没用啊。”奶娘撇撇嘴,然后拉着我的手:“小小姐,您已经出来够久了的,应该回去了。再等一会就是明河夫人的授课时间了,若是迟到了,夫人可是会生气的啊。”
我想了想,遗憾的点头。看着伏在眼前的少年,我蹲下身,和服的袖摆一直垂到了地上。他一直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呐,我是绫小路十七夜,你要记住哦。”
“是的,在下一定铭记于心。”他承诺,依旧没有抬头。我不知道他是承诺记住绫小路这个姓氏,还是十七夜这个人。但是我的心情却奇怪的愉悦起来,就像是得到了父亲将什么洋玩意送给我的承诺一般。我笑了起来,在奶娘惊异的眼神中,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他浑身一颤,却什么也没有做。
他的皮肤很冷,比我已经冻僵的手指还要冷。“请一定要活着。”我知道我留不了他。绫小路偌大的的房子,却容不下一个左撇子的武士;而他眼里的星光,注定不会被这所大宅子禁锢。这也算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外人吧,希望他不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死去。想着,我灵光一闪地模仿起了父亲:“请为将军大人献上你的一切吧。”
“是的。”他应声,庄重而虔诚。
我心中窃喜不已,自以为为父亲做了什么好事。但是我永远不会料到,为了这一句承诺,搭进了他的一生。不管是如今瘦弱而倔强的少年,还是日后令人闻风丧胆的“斩人鬼”。
如果我有预知能力,我会不会只是希望他能够自由自在,依旧如同狼一般的生活下去?
我不知道,所以这永远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父亲与兄长们都越来越忙,到了连家都难回的地步。某一日我隐约听到二姨娘在房里拼命摔着什么东西——是一只洋钟,父亲送给姨娘的,她一向是喜欢的不得了,逢人便炫耀。我大约也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似乎是朝堂上有些不和,父亲是其中一桥派的中坚力量,敌对的是以井伊大人为首的南纪派。而引起这争端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送来了洋货的金发碧眼的洋人们。
父亲一直不喜欢洋人,因为每一次洋人来拜访他总是不让我们出门。对于那些新奇别致的礼物他也总是随手乱放,若是我开口讨要便一股脑儿全都塞给我。
“放心吧,绫小路大人能挺过去的。”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又像是怕我被那声音给吓到。奶娘一边捂住我的眼睛,一边叨叨絮絮地说道。她拉着我的手,快步穿过花园,我似乎可以听到身后姨娘尖利的喊叫,像是被勒住喉咙的鸟一般。
她不仅是担心父亲,也是担心二哥累垮了就无法继承家业了吧。我坏心的想着。
大哥在我未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他的母亲只留下了半岁的大姐也疯了。因此,若是父亲不幸……那么最后继承权的便是二哥了吧。二姨娘平日总是扯高气昂,便是借了二哥的长幼顺序,生生把生了两个儿子的三姨娘给压下去了一大截。而前日二哥回来的时候,脸颊凹陷胡子拉渣,一向笔直的脊背都略驼了下去,连二嫂都差点没认出来。关心则乱,如此来说二姨娘其实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因为我分明见到路过的三姨娘,用扇子掩了唇冷笑。
不过,或许是因为我不会有任何威胁到她们儿子以及自己未来地位的不安定因素,她们待我都相当不错。三姨娘见到我和快步往前走的奶娘,一副惊喜的样子。她眼下有一粒圆润的泪痣,即使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依旧是如此的光彩夺目。她蹲下身轻轻抱了抱我:“这不是小夜吗?这几日有去看看你的三姐吗?”
我乖乖点头,脸颊触碰到她的和服,很软很凉:“今早刚回来。”然后任由她抱住。她身上总是有一股香味,甜的像是花朵一样。厌恶别人触碰的母亲从未如此抱过我,而我却意外地喜欢别人的体温。
“对了小夜,你今年该七岁了吧。”忽然想到什么般,三姨娘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和佳都过了好多年了,我差点都给忘了。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款式的和服、腰带,或者其他小饰品的,全交给三姨娘去办吧。”
我愣了愣,这才想到今年七岁,是要过三五七节的。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奶娘傻了傻,忽然也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然后连连拍胸道:“幸好幸好,小小姐的折扇老奴早就准备好了。”
“笨奴才,居然连四小姐的三五七节都差点忘记了。”三姨娘笑骂,然后连连召唤身边的丫头:“都给我记下了,今年四小姐七岁,吩咐下去准备最好最新的缎子面料,然后让四小姐过目。”她点点我的额头,长指甲戳的有些疼:“小笨蛋,和佳那时候可是六岁的年底就开始催促我准备了啊。你倒好,居然给我忘了,以后这等大事可要记住啊。”
我点头,伸出右手顺便揉了揉有些麻麻的额头。她又打开扇子掩住唇,漂亮的眼睛完成两弯小月牙:“你二嫂和三嫂都怀上了,闲着正无聊呢。你若愿意,什么时候去寻她们说说话,她们定是非常乐意的。”
我点头,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三嫂就知道和歌和俳句,每次跟她说话都要闷死了。”
三姨娘笑的更开怀了,身边的小丫头们也都用袖子掩了唇浅笑。笑声覆盖了身后刺耳的尖叫声,似乎那从未存在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歡樂不起來||||
實在想不出,薄櫻怎麼可能歡樂啊(捂面)
不過這幾天在玩O社的那個撸蚝霞疊'sLOG パ匹)‘?,裏面的Q版小人簡直萌到洠г捳f》。個人還是決定緋欠最萌,第二就是薄櫻|||主要是薄櫻已經出過撸蜾洠呀涃u萌到吾都適應了……緋欠的話,特別是卓講解撸虻臅r候,那個教鞭飛出去戳到睡著的狐邑,笑噴》
不過,江戶那張地圖好麻煩TAT
於是所謂存稿,就是這三章……捂面 |||
最後,各位有伴的七夕快樂,洠О榈摹蹅內ラ_光棍PARTY吧|||(阿燈乃怎麼可以扔下我TAT
第三夜
遇见你是一种不幸,但是并不是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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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洋出嫁的时候,正值草长莺飞的初春。二姨娘听说郊外的樱花开的正繁茂,于是便决定带着我们去赏樱。不过那时正巧是我的授课日,经不住我的请求,我的老师明河只得带着她的两个丫头随我们一同前往。
明河老师是京都艺馆最富盛名的芸者,没有之一。她琴棋书画能歌善舞通晓人心,如同夜空中的银河一般灿烂辉煌。她的美就是想象也无法想到,甚至连陪衬的珠宝都会因此而黯然失色。无数公子名流愿为她一掷千金只为美人一笑,却不知父亲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明河老师愿意屈尊来成为我的老师。
坐在车上,我忍不住偷瞄老师的脸庞。未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那双眼睛比任何的宝石都要美丽,但却似乎总是笼着一层迷蒙的雾气。老师端坐着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副工笔画,用浮世绘都觉得因太过艳丽而失去了那份温和的气场。似乎是发现了我的视线,老师抬眼,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十七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慌忙摇头,连带着将脸也深深埋下。我见到明河老师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特别的敬畏感,我猜可能是老师的美太过不食人间烟火,甚至不容人直视。
老师弯了弯嘴唇,侧头轻轻撩开车窗的帘子。我们位于长长的车马队伍中间的位置,此时却也已经可以看到天边的粉霞了。老师盯着那片灿烂的霞幕好一会儿,忽然喃喃道:“这可真是……时隔才三日,人世满樱花。”(世の中は三日見ぬ間にさくそかな)
我忍不住凑过头去,老师却忽然指着路边的一棵雪白的棠棣,那总是氤氲着一团无爱的眸子变的更为迷茫。我瞧见老师那近乎怜悯悲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旖旎棠棣重重发,花凌叶兮叶载花。”(山吹や葉に花に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