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同人)两生花开- 第31部分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再次开口，疑问的语气，却满溢着悲伤的感情。“你想家，想你的世界吗……想，回去吗？”

我不懂此时此刻他所提的这个问题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是本能的感觉到此刻的冲田与平日里不同。虽然平时他就是一个让别人不得不去瞩目的人，但这一次我的潜意识却明确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和这个人打趣，不可以敷衍这个人……也不可以逃避。我不禁苦笑，这么说来，长久的岁月让我慢慢淡忘了的事情，或许并不是岁月的错吧……忘记了的是我，而始终放不下的，不也是我吗？

我曾经暗地里打探过回去的方法，也不止一次的对着微微发白的天空，默默地流下泪水。即使在那个世界里的，只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即使在那个世界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学生，不是什么羽佐间大人，不是什么新撰组一番队的副队长，我可以平凡的生活，平凡的过我的每一天，不用担心长州藩士的骚扰，不用担心市民的混乱……我仍旧是对那里抱有怀念的，不光是怀念，或许还有想回去这个心愿，而我曾一度以各种借口逃避这一点。这些，冲田都看出来了吗？我的伪装，都被他看穿了吗？

“切……别说的好像你什么都早就了解了似的。”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埋怨的口气说道，“我确实一度很想回去，但是即使能回去，现在的我也有太多的牵绊了……那边的世界，和这边的世界，错杂的交织在一起搞得我都觉得乱七八糟。”而且，我在这里还有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的东西存在……这一点，或许你不了解吧。

“那么果然还是，很想回去……对吗？”他偏过头去，用一种闹别扭的语气说道。你在伪装吗？伪装着，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看着他不自然的举动，听着他明显颤抖着地声音，莫名的感到心痛。

“或许吧。”

“那是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他突然吼了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但我知道这吼叫并不是生气，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悲伤的情感。

“那么我要怎么回答你才满意呢？总司，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我缓缓地起身，任傍晚微凉的风将我的头发吹起，飘扬在风里。

“舞……”他抿紧了嘴唇，好像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一样，我看着他，一声不吭。“我总有种，你很快就会从这里消失掉的……预感。”他深深地低下头去，一字一句地说着，黑色的头发落下遮住了他的脸，我不知道那隐藏在长发下的少年，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他继续说着，我没有打断他的话。“我总觉得，舞很快就要走了，去到那个我不可触及到地方，离开这里，并且再也不会回来……我其实一直都明白，舞很怀念那个世界，因为每一次你说起那里的事情的时候，都是一副略带苦涩的表情，我想这点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在想，或许什么时候舞厌倦了这里，厌倦了这个充满血腥和争斗，厌倦了我们这些沾满了鲜血的人，你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掉吧……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感到很害怕，害怕得晚上都会被惊醒……”他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交叉着紧握住手臂，就好像在颤抖一般，“我慢慢察觉到，自己很不希望舞离开这里，总觉得这样的话，就会安心一点，总觉得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似乎就会变得更好一点……就会变得不仅仅是血雨腥风，而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存在一样。但是我明白，你并不是这里的人，终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所有的危险和纷争，回到那个平和的年代去……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会记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吗？还会记得这个腐朽的世界吗？还会记得我，和我们吗？还会……回来吗？”

惊愕，我不知道冲田竟一直因为考虑着这件事而心绪不宁，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存在竟有这样的分量。我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切的事情都一无所知……泪水不听话的在眼睛里打转，我极力的克制住自己，不让他看见我流泪的样子，这种狼狈的凄惨的样子，我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任何人都不能……

“总司呢？如果有一天我消失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你还会记得我吗？”

“当然了！”他的回答干脆到令我再次震惊，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到竟是这样直接的回答。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冲田总司吗？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什么心里话都不对他人说，自己承受一切还表现的玩世不恭、从容不迫的冲田总司吗？

“老实说，我没有想过，能够回去这件事，我也是从开始就没有太去在意，应该回去的话，自然就会回去，应该记住的东西，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忘记吧。”我回答说。

“那么，什么才是应该记住的呢？对舞来说，什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事呢？”今天他的问题意外的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此刻的他很矛盾，在怯懦，也在努力去做些什么。而我，虽然惊异于他的态度的骤变，惊异于他所说的每一件就算存在，换做是之前的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事，却也在内心深处，对他所说的一切感觉到莫名的温暖，还有……留恋。

真是的，做人不能太过于温柔的，太过于温柔的话，会叫人迷失的……

“这对于你，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知道的事吗？”我反问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的打算，因为我只是为了让他在话题上就此打住，可是我却忽略了他今天的异常，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会从他口中的到问题的答案，也完全不知道，这个答案便是将那永无止尽的悲剧开启的钥匙……

“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知道的事吗？”刺耳的声音传入耳朵，随之而来的是几近令人窒息的悲伤，冲田在一瞬间呆在了那里，没有反驳一句话，甚至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我看着他的反应，才察觉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可是事到如今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可能性了。

我一语不发地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注视着他。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那个时候我忽然有一种——“如果此刻他还不开口的话，他就永远不会再和自己说话”的感觉。“如果是那样的，我想我一定会被悲伤的情绪淹没吧。”我当时这么觉得，但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其实世界上的悲哀，远远要比我那时所体会到得多，我今后所背负的苦难，也远不是那个时候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是我的话，便不能知道吗？”那声音寂寞的有些走样，我费了好大的努力，才清楚地确认这是冲田在和我说话。

太好了——我的心里传来了这样的讯息，心里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感，也渐渐地开始显露……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回答着，声音有些颤抖，总觉得喉咙很涩，连很好的发声都会觉得艰难。

“那么是什么呢？像我这样的人，没有知道的必要吗？没有资格吗？”不像是在怄气，他异常的认真的问话反而叫我感觉到苦涩，他的脸上写满了寂寞，甚于之前所见的每一次寂寞，黑色的长发随着渐渐大起来的风不断的在空中摇曳着，他的身影在整个天宇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的孤独。

巨大的天幕下，独自一个人的孤独，那种感觉远远要比锁在一处而感到的孤独更甚。几乎是情不自禁，我缓缓走上前去，自己的羽织披在他的身上，任由寒风不断的侵蚀着我的身体。

“不要这样，会着凉的。”他连忙抓住我的手，企图将衣服还给我，我摇了摇头，很快把手缩了回来。

“会着凉的话，你不也一样吗？身体状况不好就不要逞强。”我看着他苍白的脸，顿时觉得有些心疼，“要是你病倒了，我这边可是会担心的哦。”

“土方先生的话，不会责备舞的。”

这句话出口，冲田便再次低下了头，就像在闹别扭一样。我轻声叹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我会担心’，不是土方先生的问题。”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的话，或许我说一些妄为的话也无所谓吧，“那个，总司，刚才对不起，我并没有察觉到你在那么认真的问我……或许我察觉到了也说不定，说出那种话，真是抱歉啊。”我搔了搔头，总觉得有好多东西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出口。

“舞，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同样的话，第二遍说出口，但总觉得气氛变得不太一样了，我无奈的笑了笑。灰蒙蒙的天空此时依旧灰蒙蒙的，有白色的晶莹的东西从天空中降下来，落在脸上感到微微的凉。我伸出手臂，任那白色的东西落在我的胳膊上，然后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固执呢，总司。”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雪花落在胳膊上，冰冰凉凉的，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或许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雪的缘故了吧，亦或许是从刚才开始就僵化了的气氛有了些许缓和吧。“我一直都很欣慰，自己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刚开始确实很害怕，不仅仅是害怕这个时代的动荡，最害怕的还是找不到回去原来的世界的方法这件事。但是，自从来到这里，就有很多的人成为了我的朋友，老是拿我开心惹我生气的新八，对我的世界抱有浓厚兴趣的左之助，沉稳可靠的阿一，还有看起来总是很吓人的土方副长等等……我渐渐开始适应这里，喜欢这里，而且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属于这里了。虽然想家也是时常会有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对自己现在身处这个时代的事实有任何的不满，不幸的是，我似乎想在这里呆下去，就算这里是一个血雨腥风的时代，就算我随时有可能死去，我还是想留下，做我想做的事，和我的朋友们打打闹闹，在敌人面前摆出很酷的姿势……然后，在我最珍视的人身边，好好的保护他。”

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再加上天气本来就寒冷，我忍不住开始咳嗽。想必身后的人此刻也一定不好受吧……真是的，我究竟在做什么啊，明明决定了，一定要好好保护的。

“所珍视的人……”他默念着这句话，像是在寻求某种答案一样看向我这里。

“我们的约定，忘记了吗？”我扭过头去，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微微一笑，“真是让人心寒……刚才，你不是问我，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应该记住的吗？那么我就回答你，对于我来说，应该记住的事情很多，比如：曾经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有一对朋友的事，朋友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样貌，我在这里的经历和职责，还有我所学到的人生的哲理等等。应该记住的东西有很多很多，这并不是简单能够忘记的东西，也不会是想要忘记的东西。但是，我还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即使这身躯和灵魂消失殆尽，也绝对不能忘记的唯一的一件事情……”

“那是？”

我仍旧笑着，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的身旁，轻轻的把手指放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向前戳了一下。冰凉的手指接触到同样冰凉的额头，把这种立刻触感传遍了全身。

“是你。”我飞快的转过身然后说出了这几个字，压抑了很久的心情终于得到排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办法觉得释怀。他呢？冲田是怎么想的呢？我的话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个沉重的负担吧……这些想法在我的心里存在了很久，所以直到现在我才好不容易有勇气说了出来。

最近，有时会这么想：有些事情如果不赶紧说清楚的话，或许就……永远也没有说的机会了吧。

“舞……最近，我一直在想，有些事情如果不赶快说清楚的话，时机过去，错过了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办法传达给对方了吧。”冲田突然说出和我心里所想的完全一样的话，一时间叫我愣了一下。

可是他没有在意我的反应，而是就那样接着说了下去。“我一直在注意舞的事，刚开始来到这里时候的你，虽然总觉得你很可疑，但是却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那时候我觉得，与其说你那是高明的伪装，倒不如觉得你不知世事险恶而凭感觉做事。所以我决定信任你一次，向土方先生推荐了你，一来为了探清底细，二来也是想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时间流逝，你也经过了不少的困难：庙会的事情，入队的事情，选择师范的时候，居酒屋动乱的时候，还有后来的……诱拐事件的时候，你越来越出色，很多事情都能驾轻就熟，作为我的副队长，可以很容易的安排下属的工作。”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看着越来越耀眼的你，却感觉到了恐惧，我害怕你会突然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掉……然后这开始变成我最害怕的几件事中的一件，我渐渐开始察觉到，自己对于舞的存在……是很感激，很高兴的。若是你消失的话我一定会伤心，若是你忘记的话我一定会觉得寂寞，若是你死去的话，我大概会倍受打击吧。”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向我投来略带苦涩的微笑：“开始的时候，我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这么觉得，或许是因为你明白我的心情，而且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吧。但是，渐渐我发现似乎不是那样，我变得越来越在意舞的事情，等发觉到这件事后，却开始害怕了起来……我害怕舞会因此而讨厌我，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不表现出这样的情感。但是，那个时候在山上，你说要成为守护我身后的利刃的时候，我动摇了，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也宣泄了出来。而且，我也必须道歉才行，若不是我那个时候没有留在屯所而跟上山去，你的眼睛……”

“这件事情不必再说了，我从未因此而觉得有任何遗憾。”我打断了他的道歉。

“呵呵，舞有些时候，就是太过于温柔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有再继续道歉了，“在那之后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与其自己在这里苦恼，还不如直接问问舞的意见，如果被很干脆的讨厌的话，我也会觉得轻松一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哪有的事。”我摸了摸他的头，“你总是考虑太多了，总司。那么，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突然站起身来，松松的披在身上的羽织滑下掉在了地上，很快被一层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