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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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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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姓乞丐道:“小姐请进,自然有人接待,咱还有事,不得相陪了。”他也不进院门,只拱手一揖,转身便沿原路走了。
何以言手握剑柄,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似乎不晓得该不该进去这看似无人的庄院,她在门口转了半刻,脸上神情似乎做了决定。
何以言叫道:“有没有人?史帮主在么?”她一边喊着,一边踏步进去,转头四看,走到厅前,何以言探头一看,只见里面无人,她气得跺了跺脚,恨道:“死叫花子!不肯说你们帮主下落就算了,还骗人家走了这么远!”她撒气似地踢了踢门槛,待要转身,忽然一声尖叫跳开,面上惊魂未定地道:“你,你是谁?怎么在我身后!”
那来人是个二十八九的青年,相貌英俊端正,目光锐利,一身粗布衣服,却洗得十分洁净,背上八个小袋子,这人年纪轻轻,竟然也是丐帮中长老之属。那青年拱手道:“在下丐帮陈友谅,见过何小姐。”
何以言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道:“陈大侠好。我要见你们帮主,他在里面么?烦请你通报一声。”
陈友谅轻笑一声,却道:“何小姐请进献茶,再慢慢分说。”何以言一顿足道:“哎呀我事情很急……好了好了,喝茶就喝茶!”有些不情不愿地走进。
那厅中红木桌椅,摆设得就似个普通财主人家。陈友谅亲自端了茶过来,何以言往杯子里瞧了一眼,拿在手里却不喝,左看右看地打量这屋子。
陈友谅笑道:“何小姐,是不是觉得这里不像是丐帮?”何以言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她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以为……以为你们都得住在破庙里面……”
陈友谅微笑道:“规矩虽不可破,但也要因时而异,否则若是没有破庙,难道把好好的庙烧去一半然后住人么?”
何以言莞尔,似乎情绪放松了许多,甜甜笑道:“你这人说话真有趣。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们帮主?”
陈友谅道:“实不相瞒,咱们帮主眼下不在此处。”他话音未落,何以言一下站了起来,着急道:“那么他在哪里?陈大侠你告诉我,我赶紧去找。”
陈友谅也起身道:“何小姐先坐,莫急!”他咳嗽一声,道:“咱们帮主所在地方,却不可随意告知。何小姐可知,咱们帮主正在养病么?”
何以言奇道:“养病?史帮主生病了?”
陈友谅叹了一口气,道:“非是如此。咱们帮主急公好义,因此得罪了不少恶人,纵然他武功高强,也难防小人暗算。咱们史帮主,便是被人围攻打伤,不得不在一个妥善地方养病。何姑娘,这话在下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乱说出去。”
何以言忙道:“我不说,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旋又担心道:“那,那你们能帮我么?我爹爹他们围剿魔教之后,就全都不见了。我想着你们丐帮都是大英雄大好汉,一定肯帮我的。”
陈友谅惊道:“魔教竟然如此阴险!何姑娘,咱们丐帮素来和魔教不两立,听说魔教立了一个新教主,练了一身魔功,六大派铩羽而归。咱们却不能轻易放过那大魔头,于是召集了些江湖朋友,再次杀上光明顶,哪晓得那群魔头心机深沉,咱们只以为将人都烧死了,却被他们逃过。想必,令尊等人便是被他们悄悄掳走的吧?”
何以言急得差点哭起来,连声道:“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陈友谅劝道:“何姑娘莫担心,在下虽不是帮主,在帮里也颇有些威信,何姑娘宽心在此处住下,我这就去召集诸位兄弟,帮助姑娘查探。”
何以言感激道:“谢谢陈大侠。”陈友谅爽朗一笑,洒然道:“这是我道中人份内之事,‘大侠’二字,在下当不起。”
何以言咬了咬唇,抬头笑道:“你这么谦虚,我觉得你很当得起。”她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能不能现在就去帮我查探,陈……大哥。”那最后两字她说得含糊无比,似乎颇不好意思。
陈友谅微微一笑,道:“妹子放心,既肯叫我一声大哥,大哥焉得不尽力?”向着何以言点了点头,“何家妹子就在此休息几天,莫要乱走,以免大哥来时寻你不到。”何以言乖乖答应,陈友谅即便离开。

幸得讯

何以言跟着那王姓乞丐来时,便察觉那沿路树后草丛山涧石边,都布了卡子,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些人武功虽然不高,却也难以逃过他们耳目。何以言自忖,这样守卫森严,多半便是丐帮帮主所在,哪知道到了地方,却冒出一个没甚名气的陈友谅。何以言句句小心地和他搭话,将那陈友谅暂时支走,只是对方将自己留在此处,却不知有何诡计。
何以言放出灵觉,细细查探附近,情知这宅子里空空荡荡并没他人,方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她也不敢太过放松,坐在椅子上,貌似无聊地敲打着桌子,心中却在密切盘算。
洛阳乃是那丐帮总坛所在,何以言自进入城中,便察觉到有好些眼睛跟踪自己,那些路边乞丐众多,不好分辨,而那王姓乞丐,则是她过了两三条街道,都瞧见过的,且是其中武功最高,于是假装偶然被他引来。本打算见到史火龙再伺机刺探,结果帮主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一个满口谎话面不改色的无名小卒。
其实陈友谅卖相本来不错,容貌生得清俊,又口齿灵便,似乎满腔热血正气,极容易得人信任。只是何以言既存了疑心,将前后所见所闻一串,反而第一时间便怀疑自己找对了人——这陈友谅只怕便正是那幕后人在丐帮埋下的暗子!
丐帮帮众遍及天下,要说帮主听命于旁人,可能性虽有却不大。而陈友谅所言“帮主卧病,帮内长老执掌事务”这话一入何以言耳中,她立刻联想到丐帮帮主被暗算架空,丐帮被人控制这种情况,而这陈友谅说话处处得体,又隐约透出自己在丐帮人脉甚广地位尊崇,正是架空帮主总揽事务的最好人选。
何以言做戏做全套,眼看着天黑,便大刺刺走出了院门,刚走几步,果然便见陈友谅迎面走来,神态颇有些埋怨道:“何家妹子,那魔教中人防不胜防,你这是要去哪?”
何以言嘟起了嘴,不乐意道:“我要找个地方吃饭。你们把我扔在这里,是想饿死我么!”
陈友谅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何以言进门。
何以言跟在他身后,似乎不开心地低着头,只是她目光所及,瞧见陈友谅脚跟上带着些白垩子,暗暗留神。
进了厅中,陈友谅笑道:“何家妹子莫怪,此处乃是咱们帮中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一般时候都不容外人轻易进来,无人服侍,乃是大哥疏忽了。”
何以言涨红了脸,垂下头道:“又不能怪我……人家真的没下过厨房么!”
陈友谅听得分明,微笑道:“妹子是千金小姐,岂有做这些杂事之理?且先坐坐,待我去去就来。”
不过片刻,陈友谅便端了三菜一汤上来,朗声笑道:“请妹子尝尝为兄的手艺。”那菜蔬虽然那普通,却一股香气,令人闻而垂涎。陈友谅替她盛上饭,笑道:“菜色简陋,委屈何家妹子了。”
何以言微微低着头,捏着筷子,且不吃饭,似乎有些发呆。陈友谅试探着叫道:“何家妹子?”却见何以言一抬头,眸中泪光莹然欲滴,陈友谅一怔,正要说话,对面少女忽然放下筷子,低了头道:“陈……哥,我吃不下……对不起……”忽然伸手挡住脸颊,转身便跑进屋子里了,那门“砰”地一声响,随后隐约传来低低抽泣。
陈友谅一呆,唤了两声“何家妹子”,见何以言关门不理,也只得作罢。他虽不知何以言为何忽然伤心哭泣,不过瞧这光景也猜出是勾起了什么伤心事。陈友谅也没多想,只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不肯吃,那也罢了。”将桌上何以言那碗饭移过来,自己慢慢吃完。
这偌大庄院,并无他人,陈友谅将碗筷移走,正要去敲门,那门忽然开了一半,何以言探出半个身子,眼眶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呃,打听到消息了吗?贵帮的长老肯不肯帮我?”
陈友谅道:“自然肯的。我今晚还得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得个章程,何家妹子安心等候。”他叹了口气,神色温和地劝道:“妹子固然伤心着急,也该吃些东西,免得伤了自己身子。我在厨下留了饭食,妹子自己去热一下便好。”又嘱咐了她几句,便出门离开。
何以言关了门,靠在门上微微撇嘴,她自然不是伤心,只是陈友谅这人城府深沉,没半句真话,何以言可不敢吃他拿来的东西,因此借故推脱。何以言注意听着外面动静,忽然打开窗户,拔剑在窗沿上划了一个蝙蝠符号,穿窗而出。她也不走大路,只曲曲折折绕道而行,身法发挥到极致,便是偶尔有守卫乞丐回头瞥见,也只以为是刮过了一阵微风。
不多久,何以言便瞧见前方陈友谅背影,他不紧不慢,却是向城中走去。此时宵禁,城门已关。陈友谅绕到西边女墙翻入,何以言亦是不远不近地缀着,那陈友谅甚是谨慎,故意绕弯多次,方才到了一家楼房后面,轻轻敲了三下,那门吱地开了,陈友谅闪身进去。
何以言见那墙边有大树,身子一纵也便窜上,那远处有几处楼阁,隐约可见丝竹笑声,显然是风月欢场。何以言皱了皱眉,见陈友谅进了一间小院落,自己便也隐身跟上,伺机窜上屋顶,伸手悄无声息地将靠边处一片屋瓦按成了粉末,那屋里亮光透出,何以言俯身下瞧。
只见那屋里陈设仅有一床一桌,皆是简陋之极,木床上盘膝坐了一个灰衣年老僧人。何以言一眼望去,对方立生感应,只是他仔细聆听一下,未觉异样,便只以为自己弄错了。陈友谅进屋,下拜道:“弟子见过师尊。”
何以言不敢再行窥视,只细心聆听,但听陈友谅道:“师尊唤弟子来,有何吩咐。”那僧人声音苍老,却颇有些阴狠意味,“那何太冲之女怎样了?”
陈友谅声音说道:“那女子性格单纯,弟子诳她呆在丐帮一处分部,还未曾作何布置。”
年老僧人道:“友谅你觉得她武功如何?”陈友谅停了一停,道:“内力平平,似乎人还有些虚弱,不过弟子曾见她拔剑手势,颇为娴熟。”年老僧人道:“约莫便是如此了,你用心笼络此女,据说魔教那新教主张无忌对她有意,咱们要对付魔教,需得好好利用。”
陈友谅道:“是。弟子是否要带她前往大都?”年老僧人道:“且不用急。”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些不屑道:“那蒙古郡主鬼迷心窍,不是个做大事的!如今魔教众人四处搜索,眼看都要寻到大都去,只怕迟则生变,大都那里咱们也不必再参合了。为师还有他事吩咐你去办。”陈友谅恭声道:“是。”这师徒二人又说了几句,年老僧人道:“你去罢。”陈友谅退出。
何以言离了这家青楼后院,她在城中稍微转了个圈子,又返回那家青楼屋顶探看,只见那屋里灯火仍亮,那灰衣僧人伏案抄写经书,陈友谅已然离去。显然刚才所见那一幕确实是对方真在接头,而非察觉做戏。这也是何以言谨慎过头,生怕有误,才去而复返。
何以言轻轻咬了咬牙,低声道:“陈友谅么?姑娘待你太过客气,想你福薄难以承受,将来遭报也不冤枉。”她既然得了消息,迫不及待便要动身。何以言先前为了打探,迫不得已和那群叫花子做戏,心中早已不耐,想道:四哥才是我正经承认的兄长,这陈友谅一个妄自尊大的叫花子,竟敢让我称他大哥!还让姑娘白饿了一顿。若不教此人死无全尸,断不能出我这口闷气!
洛阳乃是丐帮老巢,步步皆是眼线,多留无益,何以言连夜出城离开,纵轻功赶了百余里。渐渐天明,到了一处城镇,她便换过男装,也不买马,只雇了马车代步。每至一小镇,便更换马车,或者买马,频频变改形貌打扮,如此多日,赶到元都。
其时蒙古人铁骑所至,直至数万里外,历来大国幅员之广,无一能及。大都即后代之北京。帝皇之居,各小国各部族的使臣贡员,不计其数。那街上来来往往,许多都是黄发碧眼之辈。
何以言到一家中等客栈投宿,只装作来京游玩模样,和那店小二略说几句,问起京中有甚么好玩去处,古庙寺院。那店小二口舌便利,道:“那万安寺在西城,真是好大一座佛林寺院,寺里三尊大铜佛,正该去见识见识。不过公子来得有些不巧,这半年寺里住了西番的佛爷,寻常人便不敢去了。”
何以言假作奇怪道:“是么?寺庙中原该养僧,只是咱们香客去供奉拜佛,难道不让么?”那小二伸了伸舌头,笑道:“公子是外地来人,不晓得,那佛爷凶得紧呢!见了人或打或杀,见了标志娘们还一把便抓去,说教授甚么欢喜禅。这还是皇帝金口许的,还有谁敢走去西番佛爷们面前惹不自在?躲都来不及哩!”何以言面带遗憾道:“真可惜了!下次来京城,还不晓得是何时呢!你再给我讲些别的罢!”将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那小二收了银子,更加口若悬河,将那京城中种种趣事一一道来,何以言微笑听着,神色似乎颇感兴趣。
忽然,她眼角余光瞟过窗外,瞧见数人从拐角处过去,恍惚是故人模样。何以言起身道:“我出去走走,小二哥自去忙。”追出门去。
那来者三人,正是张无忌杨逍韦一笑,何以言瞧得清楚,追赶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停步低头忖道:那陈友谅的师父曾有推断,明教亦被引到大都,果然今日我便瞧见了张无忌在此,只怕他们几人的行踪也不甚安全,还是先莫要和他们相见的好,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不能为耶,不愿为耶?

当下何以言也不再追着张无忌三人,掉头往西城走去,却是要先瞧一瞧万安寺附近地形。那万安寺楼高四层,后院一座十三层的玲珑宝塔更是老远便可望见,何以言避开那些番僧聚集之处,瞧见那宝塔上人影幢幢,显然每一层都有守卫走动,塔下更有二三十人把守。何以言低头忖道,这宝塔如此守卫森严,只怕便是牢房。
何以言害怕打草惊蛇,也不敢多停留,匆匆回去了客栈,决定当晚便来瞧瞧。她在房中将自己包裹收拾一番,挑出许多小玩意。当年苍穹子虽未教她武功,却传授了许多杂学机巧,平时何以言皆不用,此时倒约莫能派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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