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遇害与遗嘱有关!”
张之谦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这我早就想到了,而且我也猜到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洪大友死盯着张之谦,让他产生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你们怀疑到了我头上!”
张之谦的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极力控制着有些慌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过,这很正常,我能理解!”
既然如此,张之谦决定开诚布公,直接切入正题。
“既然这样,我就不隐瞒了!没错,我今天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以警察的身份向你做调查!林律师的死你有最大的嫌疑,首先,你在洪老先生遗嘱公布的当时,也就是在林律师的办公室里,你曾提出过,遗嘱是假的;再就是,林律师当时的态度的确很明显,过于偏袒洪夕儿,而你当时的反应相当激烈。凭这两点,我们把你列为第一嫌疑人,相信你能够理解吧?”
洪大友沉思了片刻,接着点了点肥硕的头,道:“对,我能理解!”
“那你能说一下,你为什么对遗嘱的真实性提出质疑?你有什么充足的证据?”
“证据?噢,不,我没有!”
洪大友的回答以及轻佻的语气让张之谦倍感意外。
“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遗嘱绝对是假的,因为对于遗产的分配问题,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给我授意,当然,用你们警察的话来说,口头授意根本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我又没有现场证人,你们肯定会认为我在胡言乱语,前提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你放心,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证据很快就会有的,很快!”
洪大友的语气和表情让张之谦很反感,但他还是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良情绪,语气平和地道:“对,你说得没错,我们需要的是能够拿得出手的证据,而不是某句话!那你能明确地告诉我,你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录像带吗?”
第四章(3)
“什么?录像带?”洪大友一下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父亲遗嘱的录像带?”
张之谦并不打算对他隐瞒,因为他知道,录像带是目前唯一可以把调查推向深入的导火线,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录像带对于洪大友绝不是个秘密。
“没错!”
“那……你是知道这盘录像带了?”
“是的!”
洪大友猛然站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张之谦:“你看过?”
“噢……不,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张之谦稳定了一下情绪,道:“确切地说,我并不知道!我是从林律师遇害的现场情况猜到的,凶手很显然在向林律师要一样东西,而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录像带,因为我在此之前曾听说过,洪老先生生前好像录制过这么一盘关于遗嘱的录像带!”
“你听谁说的?”洪大友的觉察力远超乎张之谦的想象。
“这……我目前……不能说……”
洪大友的眼神一下软了下来,他坐回到椅子里,张之谦也跟着松了口气。
“对,就是这盘录像带!如果我找到它,一切就会大白于天下了!”
“那么,你看过这盘录像带?”
“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
洪大友警觉地看了一眼张之谦,冷冷地道:“这个,我暂时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有可能,我们是从同一个渠道知道的!”
张之谦缓缓地摇摇头:“我对录像带还是一无所知。”
张之谦只好转变话题:“看起来,你对于录像带的真实性不存半点怀疑了?”
“那当然!”
“可万一录像带是假的呢?”
“不可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洪大友有些愤怒,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友好起来。张之谦当然知道他出现这种反应的原因,只好作罢。
“如果你肯定录像带是真实的,那就很显然对你的妹妹洪夕儿不利了……”
“她不是我妹妹!”洪大友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张之谦愣了愣,摆摆手表示妥协,道:“好,就算你不承认这个妹妹……”
“这是事实!不是我承不承认的问题!”
张之谦无奈地摇摇头,道:“好,我们先不争论这个话题!我的意思是,如果录像带能证实一切,那问题就很明显了,一切缘起于你们俩人的遗产之争,我想这一点你也应该想到了吧?”
洪大友反常地叹了口气:“就算是吧!”
张之谦微微一笑,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警方就可以很大胆地猜测,杀害洪老先生的凶手就存在于你跟洪夕儿之间,可能未必是你们亲手实施杀人,但你们一定是幕后主使,而你们的矛盾点就是洪老先生对于遗嘱分配的本意问题,他的本意倾向于谁,谁就可以排除嫌疑,反之,就是凶手!”
听到这里,洪大友冷冷地看了张之谦一眼,道:“随你怎么想吧!”
洪大友的话让张之谦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尽力地控制情绪,不让对方看出端倪,他越来越发现,眼前这是个足以让自己刮目相看的“对手”,而自己之前对他的看法太缺乏依据了,甚至说有些幼稚。
张之谦微笑着点点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可以这样理解了,如果站在你的角度上来分析,问题就出在洪夕儿身上,她设计好了一切……”
“这倒未必!”洪大友打断张之谦的话,“确切地说,我对于她并不熟悉,至于她怎么想的我完全不知道!”他顿了顿,又道:“也不想知道!”
“既然如此,我能问一下你对于洪夕儿的看法吗?你们有过交手,你对她应该有一定看法的!”
洪大友瞪了他一眼:“步步紧逼?”
张之谦纹丝不动:“或许是吧!”
“那好!”洪大友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们警察,真让人受不了!既然这样,我就不隐瞒了,说句实话,从内心里我并不反感洪夕儿……”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显然在他看起来,张之谦这时候应该给点反应,但出乎他的意料,张之谦竟纹丝不动,一脸的平静。
洪大友只得继续道:“说实话,一开始洪夕儿找上门来时我非常的愤怒,她也姓洪,这太离谱了吧?为此我还找过我的父亲,我们爷儿俩进行了一次长谈,就在那次长谈之后我就释然了,我觉得,一切都可以接受,而且,尽管一直以来我并不接受她就是我妹妹,但我对她并不反感,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弱女子,包括她的母亲,长久地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很值得同情!”
“你是说,是你与洪老先生的那一次长谈揭开了谜底?”
“不,我们那一次长谈一无所获,仅仅是让我打消了之前对于洪夕儿母女的敌对情绪!”
“变成了同情心?”
“可以这么说!”
“那么说来,那次长谈的细节对于我来讲应该没有什么帮助!”
“这倒未必!我会把所有的细节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说到这里,洪大友点着一支烟,吸起来。而张之谦,则明显地感到一阵慌乱,他甚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而接通以后,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喂?”张之谦屏住呼吸问了声。
而对方依然保持沉默,似乎在等待什么,这让张之谦不由得警觉起来:对方绝不是拨错了号码,而是有备而来!而与此同时,洪大友也对张之谦这个神秘电话产生了兴趣,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张之谦。张之谦疑惑地与他对忘一眼,接着看了看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电话还处于接通当中。
“你到底是谁?”张之谦有些忍无可忍。
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回音——是一种低沉阴郁的声音,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今夜,凤凰公墓,务必要来!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
第四章(4)
声音戛然而止,张之谦感觉一股冰冷的气体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击中他身体里某一个神经敏感的部位,他冷不丁一个寒噤!
“凤凰公墓?”张之谦小声地嘀咕道。
“什么?凤凰公墓?”洪大友一下来了兴趣,“怎么,你要去凤凰公墓?有人约你?”
“噢,不,我只是……随便说说,”张之谦支支吾吾地搪塞着,“我也不知道……怎么……想起那里来了……”
“不对吧?似乎刚才这个电话……”
“不是!”张之谦忙截断洪大友的话,“刚才那电话……打错了,莫名其妙!好了,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吧,谢谢你的配合!”
张之谦起身跟洪大友握手。
“张队长太客气了!”洪大友笑得有些诡异,“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是吗?再说了,有你这样优秀的警察负责我父亲的案子,我也备感荣幸!”
“你客气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鼎力配合的!”说着,洪大友按下桌上的对讲机,道,“送张队长!”
接着进来一位年轻人,冲张之谦彬彬有礼地道:“张队长,请!”
站在洪氏企业的办公楼前,回望着这座高耸入云、辉煌气派的建筑,张之谦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洪大友的睿智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有些佩服他了;但同时他所流露出的那种商人所特有的圆滑又使他感觉异常的不舒服,他对于自己亲生父亲的死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伤感,而是把这看成一场极富挑战意义的战斗——战斗的结果让他兴趣盎然!所以,尽管今天的谈话很深入,但张之谦感觉自己并没能够对洪大友了解多少,包括他的观点、立场,几乎让他无从下手,这让张之谦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感。
但沮丧感还没有让他丧失理智和信心,在离开洪氏企业的路上,张之谦边驾车边拨通了移动电话局的电话。电话局的工作人员对于张之谦的电话号码有特别记录,所以张之谦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好,请帮我查一下这个电话的机主信息!”
接着,张之谦说出了刚才那个让他莫名其妙的电话号码。
“请稍等!”服务小姐彬彬有礼地道。
不过在十几秒之后,便传来服务小姐抱歉的回复:“对不起,这个号码并没有留下机主的注册信息!”
“会有这种情况?”张之谦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们现在开通了一种空中注册业务,这是专门为不喜欢透露自己隐私的客户设立的,客户只需要拨打我们的客户服务专线就可以进行空中注册,而不需要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那这就是说,我是根本不可能获取对方的信息了?”
“是的!”
“毫无办法了吗?”
“也不是!”
“噢?有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配合警方的调查通过卫星定位系统对用户的确切位置进行锁定!不过,我们需要警方的授意!”
“噢,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张之谦拍了下脑门,“好,现在我就以警方的身份向你发出正式要求,立刻锁定这一手机用户的确切位置!”
“好的,请稍等!”
……
半分钟后。
“经过我们定位系统的追踪发现,该手机用户已关机,暂时无法搜寻她的手机信号!”
“关机?”
“是的!”
张之谦无奈地摇摇头,道:“请你随时关注对方的确切位置,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的!”
挂断电话后,张之谦将车开进了局里。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电话给他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他有必要回局里听一下老局长的意见,包括今天他与洪大友的一番谈话,他有必要给老局长汇报一下。说句实话,这段时间以来张之谦与老局长所进行的长谈加起来足以超过这些年来两人进行的所有谈话的时间总和,而现在,每当他的调查有些新发现,他都习惯找老局长进行一番分析,对于这样的长谈分析他心里甚至产生了些依赖性了。
老局长是个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都极为丰富的老者,他知道这才是他产生这种依赖性的真正原因!
老局长正在翻看一些资料,张之谦看了下,是各部门汇总出来的林律师遇害案的材料,尽管详细但并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线索。
老局长冲张之谦无奈地摇摇头:“毫无可利用的价值!”
张之谦跟着点点头:“凶手很高明,不会留下痕迹的!”
“你今天看起来很忙?”
“我去了一趟洪氏企业,找洪大友谈了谈!”
老局长点点头:“看来我猜对了!说说看,有什么新进展?”
张之谦摇摇头:“收获不大!洪大友几乎是一无所知!”
“是不是故意不说?”
“不像!对于洪老先生的遗嘱,他仅仅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而对于洪夕儿的身世,他似乎也是模棱两可,倒不是我原来想象的是仇恨使然;再就是,他看起来对发生的一切也充满了疑问,他也在寻找证据!”
“什么证据?”
“关于洪老先生遗嘱的,他还是咬定,林律师手上那份是假的!”
“看来他很会伪装!”
“什么?”张之谦很吃惊。
“对于洪夕儿,他显得很宽容,是吗?”
“嗯!”张之谦点点头。
“这很好理解!因为他很明白,现在来讲,光靠仇恨解决不了问题,不仅如此,还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情感!”
“你在怀疑他?”
老局长点点头,道:“那天在遗嘱宣布的现场他的表现是真实的,他很愤怒,这很正常,而今天他看起来多了个心眼!”
“不过,我感觉他今天倒不像是在伪装,只是相比昨天冷静了许多!”
“这有区别吗?”
张之谦疑惑地摇摇头,道:“我总感觉,除此之外还一定有别的可能!单纯的因为遗嘱而杀人,这未免太明显了吧?”
“不!”老局长摇摇头,“我并不是说洪大友一定是杀人凶手!你说得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那会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你应该再找洪大友谈谈,我感觉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或许他知道的这些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张之谦赞成地点点头:“我感觉也是!其实当时与他交谈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察出来了,他对我隐瞒了许多情况,为此我还问过他,他也并不否认,只是说有些事情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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