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芯还是如每次来到这里一样,找个地方,随意一坐,也不去打扰进入画世界的如歌。
这里,韶如歌是真正的第一个进来的外人,温瑞珍和安琪儿都没有来过。
这里,是她心底深处最深的角落,从不愿他人踏足的地方。
可对韶如歌,她有种说不清的愧疚,出于弥补,她带他来了这里。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佳芯静静的看景中逝去。
那边,韶如歌正在皱眉思索着什么,实在想不通,没办法才收拾了东西。
“佳芯!这里是?”一上午画画没有时间问,现在两个人往小楼走,韶如歌好奇的问。
“我十二岁,姥姥送的生日礼物!这座山……”
姥姥慈祥的脸庞显在脑海,轻轻淡淡的声音,随风飘散。
悲伤不过是瞬息即逝,她要振作,陷入悲伤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真正幸福。
“那外婆一定很疼你,她现在?”
韶如歌吞吞吐吐,不敢问出口,这是佳芯难得的一次和他谈她的身世。
目光温柔的打量着静静的走在左边的女孩,看着她,害怕她会悲伤,伤感。
“很多年前,离开我们了。”
轻悠悠的话一经说出,其实没有像想象中那么痛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真的在改变。
哪怕,她不自知!
☆、大脑反应后知后觉的
秋天的清晨带了冰凉,晨风顺着阳台上没有关上的窗户,进了一室。
一阵的电话铃声响起,被子中蒙头大睡的人伸出手,一通乱摸。
“喂?”含糊不清的语气,一听就知是睡梦中的人。
“懒猪!猜我是谁?”磁性好听的声音里满了宠溺。
“哥!……啊……”
猛的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一个不小心中,手臂甩在了床头柜上。
疼痛侵袭,却忍着不敢发出别的声音。
“怎么了?佳芯?撞到哪里了?”
呵呵的一阵闷笑,那边的莫克一猜就知道,妹妹又撞到了哪里。
从小就总是冒失的丫头,早上起来的时候,大脑反应后知后觉的。
“没有!没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换话题才好不那么尴尬,为什么自己老是笨手笨脚,早晨起来时,老也不知身在哪里啊?
熟悉的东西没有,这里,是小楼,不是莫家。
莫家的床头柜离床好远,不像小楼,床头柜和床紧靠着,方便她放手机和电脑。
不像莫家,什么都是奶奶做主,根本不管她的一些习惯。
“昨晚回来的,你不在家,去了朋友家吗?”
“爷爷昨晚还问起你,说你不在家好长时间。”
“对了,中秋节快到了,你不要在外面玩了,说个地址,哥哥去接你回来。”
莫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佳芯揉着甩痛了的胳膊,有些发怔。
不明白,爷爷问起她?怎么回事?
大伯母和奶奶不是赶她出来了吗?怪异的事件!
“呃,哥……那个……奶奶,没说什么?”
有些不懂,奶奶和大伯母这十年里,就为了赶她离开莫家啊!~
怎么真正她自己离开了,她们却静默了?不可能!有阴谋!
阳光撒了一室,晨风的清寒冷了她一身鸡皮。
紧了紧被子,吸了吸鼻子,不知要怎么说了,对哥哥坦白?
有些做不到,总不能告诉哥哥,是奶奶和大伯母骂了她,她忍受不下去,最后离家出走吧?
头疼啊!一大清早,为嘛就有这种事扰了她在小楼里无比舒适淡然的心情呀!
心里百转千回,真的不知要怎么和哥哥说这件事。
☆、再老没有美女要了!
实说?不行,哥哥会对大伯母的火,本来就不和谐的母子关系怕会更僵。
如果不是怕哥哥伤心,她是不会顾忌到大伯母什么心情,有哥哥,没办法,什么都得忍下去。
谁叫,莫家人里,这么多年,只有哥哥真心关心呵护她呢!
不说?细想想,觉得可行,含糊其辞嘛,可以做到。
“中秋节啊?好快啊!哥,我又老了一岁……”
苦巴巴的语调,真的嫌自己老了一岁似的,莫克喷笑。
“你才多大,那叫长大一岁,不叫又老一岁!”
这个可爱的家伙,总是歪理一堆,才几岁的人啊,就总说自己老了,老了。
这话,给真正上了年龄的人听到,不得多糟心呢!
可是他听了,感觉很舒心,这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单纯毫无心机的妹妹。
“对了!哥,你这次还是没有带回来洋妞嫂子吗?”
“哥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都三十了,黄金单身汉的年龄快过去了!再老没有美女要了!”
“一定得懂得把握机遇,明白不?”
一副苦口婆心大家长的语调。
莫克在电话的另一边哭笑不得,这像是妹妹该给哥哥讲的事吗?
倒像是奶奶和妈妈辈儿的长辈们了,这丫头!
“你想多了,佳芯,哥哥好像没到没有人要的年龄,真到了那种地步,顺其自然啊!”
无所谓的东西,感情嘛!可有可无,命中注定的东西。
佳芯握着手机鬼马精灵一笑,像个偷吃到油的小老鼠般开心,恣意。
不知不觉兄妹两个一个电话讲了快两个小时,等挂断时,莫克才想起,他没问出来妹妹现在人在哪里。
而且,她说话总拐着他走,他每次要问她什么去接她的时候。
她总是一副苦巴巴嫌自己这不好,那不好的语气。
害得他就光顾着安慰她,没有真正问出什么。
这个鬼灵精,竟然开始和他打哑谜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还好,离中秋节还有两个星期,这几天,他多打几次电话好了。
她既然没说在哪里,那肯定是玩的开心,听上去心情舒畅是对的。
莫克握手机笑了很久,才转身去了楼下。
电话那边,佳芯呆坐在床上。
明天,她就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日子里回莫家呢?
所有的事,要在明天后有真正的运行轨迹了。
☆、更广阔的天空任他们去飞翔……
八月初一,叶紫在忐忑不安下,迎来了她三十岁的生日。
所有的人都接到通知,群山下,白色小楼门前停了十几辆名车。
小楼里服务员都在忙忙碌碌,却都是面带笑容。
佳芯一个人坐小楼后的果树上,背靠树干。
十分悠闲自在的晃悠着两只脚,抬头透过层层树叶与果子看向刺目的阳光。
都来了吧,不知道她一会儿说出来,众人会给她什么反应。
“佳芯!!!”
叶紫的声音透过空气,直直穿了过来,妖娆的脸上全是无奈。
这个孩子,为什么总喜欢爬到树上去,明明是个所有人眼中的淑女,偏偏爱做一些叫人看不透,无法理解的事。
“嘻嘻!叶姨啊!大家都到了吗?”
嬉皮笑脸的没正经,但这招对叶姨很管用,要她嬉皮笑脸,她他所有人总拿她没办法。
很多年前,姥姥就是这样。
“快下来吧!老米他们在等你!”
站在一边提心掉胆的不由自己,总是担心上面的孩子会随时掉下来。
可她太淘气,从小就这样,只是收敛了好多年,但最近又开始了。
这个样子,叶紫不由想到,她是不是走出了很多困境。
上次的韶如歌改变了她?还是乐正问呢?
“叶姨!不要发呆,我下来了哦!”
脚上的布鞋轻松踩了几个地方,双手灵活的攀附树干,一副轻松自在。
树下的叶紫明知佳芯从小就爱爬树,上山,明知她不会出事,可还是捏一把冷汗。
直到佳芯气定神闲站在她面前,悬着的一颗心才淡定下来。
“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在地上老实呆着。”
“喜欢高处,去楼顶啊,二十几岁还像个孩子一样爬上爬下的!”
拍了拍佳芯的头,还在教育,这孩子怎么就不像一般的女孩呢?
别家女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笑不露齿的,她却总是大大咧咧,随心所欲。
呵呵,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招她们这些人疼吧。
佳芯挽着叶紫,蹦蹦跳跳的往楼里走去。
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幸福开心,以后,或许真的所有人都不会在围着她转。
他们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更广阔的天空任他们去飞翔……
☆、授之与鱼不如授之以渔
小楼三楼,最大的一间雅间里。
窗外阳光刺眼,百叶窗掩了刺目的阳光,桌子旁边坐了七个形色不同的男女。
佳芯最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看神色淡然的几个人。
米叔叔依然一脸的冷硬;身边的谢阿姨总会不时打量自己几眼,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回了一个甜美笑容给谢阿姨,看了看另外几个叔叔阿姨,轻轻淡淡的声音飘浮在清新雅间里:
“各位叔叔!各位阿姨!佳芯感谢大家这十年的陪伴。”
顿了顿声音,接下来的话坚定无比:
“但佳芯希望,以后叔叔阿姨们,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要解散小楼!”
室内寂静,窗外的鸟鸣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震耳欲聋。
片刻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没有幻听,是佳芯真正的决定了。
“什么?佳芯你再说一遍!”
“佳芯!你在开玩笑吗?”
“佳芯……”
……
一个个气愤异常的人都站了起来,佳芯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
平摊两手,意思是,她很认真的。
叶紫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任由佳芯这么胡闹?这么多年,她平时是怎么带佳芯的?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一声不吭的叶紫。
“叶子!你们两个在玩什么?”
倒是冷硬的硬汉先开了口,是一向寡言的米叔叔。
他不信,叶紫会不知道佳芯有这种古怪的想法,还由着她一个小孩子说出来。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难道,她们不知道,这里是他们所有人的家吗?
佳芯可知道她轻言放弃,散了的地方,是他们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不知是谁觉得空气有些闷,去调大的空调的冷风。
叶紫低下头,没有开口,独自思忖着什么。
看在众人眼中,以为她和佳芯真的在玩,几个人笑了笑,可能是叶紫在山里呆久了,在和他们开玩笑呢!
“佳芯!你是不是想好了?”
几个人的脸色刚放松下来,低头的叶紫却猛的抬起通红的双眼,望向佳芯。
“是!姥姥一生的格言是:授之与鱼不如授之以渔,所以我相信,姥姥不管在哪里,都会支持我这个决定!”
只有这样,才不会束缚了你们每个人,你们都是雄鹰,该去翱翔天际。
不是守着我这个长不大的没出息孩子!
佳芯心痛了,但却不能反悔这个决定,因为这样对这些人才是最好的。
☆、这里是家!
佳芯一句话,堵了所有正要开口反驳,教训她的人的嘴。
是啊!授之与鱼不如授之与渔!
他们所有人守着她,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自己要长大的机会。
可道理人人懂,但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不!我不会走的!这里是我一辈子的家!”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舍了你,自己去外面。
叶紫严肃认真的转头,佳芯执着吗?
那她就用比佳芯更执着百倍的心,去打动她。
自由吗?
呵呵!对她们这些从小被老夫人收养的弃儿来说,人生里最重要的是温暖的家。
不是自由,不可否认,她们每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社会精英。
但那又怎样,他们和她是一样的想法,这里是家!
离开这里,他们和她又成了随风飘零的浮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佳芯!你叫我们这些人离开家吗?”
谢阿姨有些伤心的眼眼红肿,看上去在极力忍着不叫眼泪叫下来。
这里只有她和叶紫是女人,其他都是些大男人,她懂他们,有些话,他们说不出口。
一个个外面看上去冷硬异常的男人们,其实都是骨子里脆弱易碎的玻璃心。
尤其是这里,对大家的意义多么不同!
佳芯准备了许多话,她打定了主意要大家离开。
她放所有人自由,她相信姥姥要在的话,肯定会支持她这个决定。
可是,她无法真正理解叔叔阿姨们的心情。
谢姨的一个问题,她低下了头,惭愧!
她还是想的不周到吗?她不是不懂事,她只是太渴望自由,所以以为大家也需要自由。
“我只是想放大家自由……对不起……”
“米叔,谢姨,叶姨,各位叔叔,对不起!”
“佳芯没有要赶各位离开家的意思,我只是想放大家自由……”
站起身体,弯下腰,长发飞无风自舞,深深的鞠躬给亲人们道歉。
空调下的冷风吹向每个人,几个冷硬的男人却无不动容。
所有人扭头看向叶紫,意思再明显不过,叫她去安慰佳芯。
谢思雨的眼里落下泪来,丈夫米罗轻轻为她拭去,对她摇了摇头,希望她不要哭泣。
“佳芯!我们这些人,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哪怕没有血缘又有什么关系,从小长大的情同手足远胜血缘。
血缘,对他们来说,只有无尽的冰冷。
☆、温瑞珍自杀未遂!
计划失败的佳芯又爬上了树,不知道事情怎么没有按照自己想的发展。
众人失望离开,谢阿姨第伤心的流了不少泪水,她却收不回已说出口的话。
“佳芯!佳芯!”
叶姨的声音里全是焦急,听到这样的失态的声音,往下望去。
“你快下来,出事了……”
叶紫急急的跑过来,神情慌乱,第一次失态在佳芯面前。
“怎么了?”问着话,也没有犹豫,直接从高高的树上跳下。
摇晃了几下,忍着脚跟处的刺痛,心提了起来。
这是她活这么大,二十多年里,头一回见到优雅大方的叶姨失态。
顾不上自己的痛,大脑嗡嗡作响,会是谁?
刚刚离开的米叔叔他们?车出事了?不要,老天千万不要!
心里大喊,可是发现人被钉在地上一样,身体发僵,只有跳下来的勇气。
没有承受的坚强!
跑的气喘吁吁的叶紫试图去找回自己的声音,咽喉被堵的利害,几次深呼吸才找到发声的力气。
“温瑞珍自杀未遂!现在正在抢救……”
嘣!一声,佳芯清楚的听到了脑里什么东西断了。
发僵的身体晃悠了几下,扶着温热的大树才站稳。
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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