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样的玲珑口中得来的“真相”,乾隆完全没有理由去怀疑。
尤其从玲珑口中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真实,魏其明对令妃制造机会让福尔康勾引紫薇的嫉妒不甘,到如今终于有机会取而代之的狂喜,所有的细节都像是浮现在乾隆的面前一样,乾隆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说的话。也终于发现,原来他美好、善良、高贵的爱妃,也会这样步步为营地算计,利用他的心软和宠爱,一步步地想要爬上高位。
乾隆一直把令妃当成单纯的小女人宠爱,如今发现似乎是自己被她玩弄在了鼓掌之间,怎不叫他恼羞成怒?所以令妃的哭诉哀求,在乾隆伤了自尊的羞恼之下,全然没有被乾隆放进心里去。
☆、第 129 章
令妃刚刚设计娴贵妃被贬为娴嫔,自己也步了后尘,直接被贬成了贵人,如此一来,较之娴嫔,她又成了低人一等的那一个。更何况,如今乾隆自认看清楚了娴嫔是被令贵人设计的,虽然也不喜欢娴嫔的性子,但是到底对她改观了一些,此后娴嫔真的欺负起了令贵人,乾隆也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令贵人故作姿态陷害娴嫔,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毫不犹豫地斥责娴嫔、维护令贵人了。
令贵人的出身不高,哪怕曾经高居妃位,也避免不了别人在背后拿她的出身说事。故而她的自尊心却是极强的,如今眼看着贵妃之位近在眼前,却一朝跌落尘埃,这样的心理落差,几乎要把她逼疯掉。更何况,魏家也被乾隆秘密处置了,她如今真的是孑然一身,再无外援。而她受宠之时,得罪的人却不少,如今个个都想要来落井下石,摆尽了脸色给她瞧。
十几年的宠妃生涯,若有人敢给她委屈受,她转头就能把这委屈放大数十倍给乾隆看,所以往往敢给她委屈受的人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去。
可是如今,乾隆对她很不待见,那些曾经在她手底下吃过亏的妃嫔,如今都以奚落她为乐。因为如今的令贵人诉说的委屈——哪怕是真的,乾隆也以为是她惺惺作态,无心为她做主了。
令贵人骤逢打击,动了胎气,可惜,乾隆并没有那个意思要来看看她。
令贵人怀着七格格、九格格和十四阿哥的时候,也是隔三差五地动胎气,为的就是博得乾隆的怜爱,也常常将乾隆从去别的嫔妃宫中的路上截走,所以她怀孕产子就算有一年的时间不能承宠,也不会被乾隆忘记。
不过,令贵人再怎么动胎气,孩子总是能平安生产下来的,所以除了乾隆,其他人很清楚所谓的动胎气不过是争宠的手段和借口罢了。
而如今连乾隆都不相信她了,她真的动了胎气,却叫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故技重施。
若非皇后给太医院下了死命令,叫他们务必保住这个孩子,令贵人的这个孩子会如何还真不知道。
皇后占了上风,无意落井下石,依然是她端方公正的中宫国母形象。
了解乾隆的可不止一个令贵人,皇后照样清楚,别看乾隆如今似乎是厌烦了令贵人,但如果令贵人或她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出事,乾隆当时或许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往后的日子里,一旦应了景,随时可以拿出来当做罪名。皇后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况且她不认为令贵人还有机会翻身,乾隆那么多疑,令贵人心机深沉的形象已经深入他的心,往后无论令贵人做得再好、再真心,乾隆都会猜忌她的目的。
更何况,等着踩令贵人一脚的人多得是,她又何必把自己的把柄交出去?
皇后的病情渐渐好转,乾隆这段时间对她倒是体贴,大约是有些内疚的。天津的消息传来,福隆安的脚伤正渐渐好转,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暂时却还无法确定。
皇后略微有些后悔,这出戏做得未免有些过了,万一福隆安真的废了腿,就算拉下了个令贵人,摆脱了紫薇,也有些得不偿失了。
永琮这日照例来给皇后请安,见皇后眉间略带愁绪,也知她担心什么,问道:“皇额娘,你是在担心表哥的伤势吗?”
皇后拉住永琮的手,问道:“永琮,你跟皇额娘说实话,永璔福晋真的有把握治好福隆安的腿吗?”
永琮把人都打发走了,这才悄声跟皇后说:“皇额娘放心,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让表哥去遭那个罪。永璔传给皇阿玛和舅舅的的消息比较保守,这也方便让表哥在天津多呆一些日子。事实上我和他有另一个渠道传递消息,表哥的脚伤或许要养一段时间,但是不会有后遗症。而且,趁着这段养伤的时间,正好可以透过永璔慢慢熟悉一些关于皇家造船厂和军火器械司的事情。等表哥伤好了就以对航海有兴趣的借口,趁势留在皇家造船厂。”
皇后看着永琮沉稳的表情,颇为欣慰,又有些伤感,这皇家,果然是世间最凉薄的地方,便是亲父子之间,也少不了隐瞒和防备。
经历了紫薇的事情后,皇后越发清晰地认识到,对于乾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把自己和永琮的未来交由乾隆去安排。她必须给永琮积蓄力量,傅恒他们老一辈的人动起来就太招人眼了,而福隆安他们这些小辈,才是最好的人选。他们资历不够、经验不足,正好可以慢慢学起来,而且也不会一上来就招了乾隆的猜疑,等到过了几年,他们成长起来了,就能够作为永琮的左膀右臂了。所以,明知道一个不小心就能让福隆安真的断了腿,皇后和傅恒还是决定进行这个计划,名正言顺地将福隆安送到天津。
母子二人正在说着话,石嬷嬷着急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娘娘,皇上在乾清宫大发雷霆,说是要杀了五阿哥呢!”
皇后和永琮都是一愣,五阿哥的消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了,自从小燕子死后,他就颓然得很,也不领差事,更是很少进宫请安,他们都快把他给忘了。怎么突然就又惹恼了乾隆,闹着要杀了他?
不管怎么样,皇后和永琮还是要去劝一劝的,慈母也好,兄友弟恭也好,这表面的功夫也总是要做到位的。
可皇后和永琮还没走到乾清宫,就被乾隆派出的太监给拦住了,说是皇上暂时没有空见他们。
皇后和永琮心下犹疑,却也不得不转身离开,他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个永琪而去触怒乾隆。
唯一敢顶着乾隆的怒火强硬地进入乾清宫的,只有太后。永琪总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虽然长大后很不着调,她也对他死了心,却并不代表她愿意看着他们父子相残。尤其是乾隆,一向想做千古明君,如何能落下个杀子的名声?
可等太后看清楚殿中的情景后,却隐隐有些后悔硬要插手这件事情了。
乾隆的脸色铁青,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了,这样的乾隆,太后从未见过,太后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容易收场的。
偌大的乾清宫里,只留下了太后、乾隆和永琪祖孙三人,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不过太后毕竟是太后,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皇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这样喊打喊杀的?我们大清可没有父杀子的先例。”
乾隆“呼呼”地直喘粗气,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怎么启齿。他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是把太后赶出去,然后一刀杀了那个孽畜,可残存的理智约束着他,不让他做出这样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永琪趴跪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碎裂的茶盏。此刻听了老佛爷的话,嘶吼一声,狠狠地朝太后叩下头去:“老佛爷,孙儿有罪啊!”
永琪的额头上,开了一个血口子,大约是被乾隆拿茶盏砸的,本来低头跪着还不显,如今抬起头来,那额迹糊开的血迹,顺着脸颊滑落的血滴,还有流出的眼泪,混杂在一起,狰狞可怖。太后一抬眼就看见这样的一张面孔,狠狠地吓了一跳,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眩晕。
没有宫人伺候,乾隆如今气昏了头,也没有注意到太后的异样,太后只能自己捶着胸口吐出一口浊气来,又狠狠地喘了几口大气,才终于憋出话来:“你给哀家说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永琪一咬牙,一闭眼,道:“孙儿……含香怀了孙儿的孩子!”
“含香?含香是……”太后终于想起含香是回部公主,指婚甘怀,居公主府,“你……你居然和有夫之妇……简直太不像话了……”
太后这个时候也真是恨不得一把掐死永琪,但她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出“有夫之妇”的话时,乾隆的脸色变得比永琪还要精彩。
“孙儿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老佛爷,错孙儿已经犯了,孙儿愿意接受惩罚啊,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永琪苦苦哀求着,“皇阿玛,儿臣求您了,让含香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儿臣还没有子嗣,就让他做儿臣的继承人吧……”
永琪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种样子,他一开始只是去公主府看燕子花,在燕子花丛中怀念小燕子罢了。也许是花香太浓,也许是思念太烈,他竟然在迷茫间看见了小燕子,他们久别重逢,他们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缠绵不已。可等他醒过来,发现躺在自己身边赤身**的,居然是含香!
后来他才知道,含香是将他看成了蒙丹。大错已经铸就,他们都毫无办法,只能匆忙收拾好各自散去,想当这事不存在,粉饰太平。
可是那种出轨的罪孽感,却像附骨之疽一般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对小燕子的愧疚,对含香的愧疚,渐渐成了一种魔咒,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想含香,混杂着梦中情浓时那种浓烈芬芳,如同最醇香的酒,不止醉人,还会成瘾。
在永琪看来,含香是不幸的,因为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造成这一切的,是福尔康,而永琪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永琪不由自主地对含香产生可愧疚了怜惜,更加不可控制地去关注含香的生活。
当他忍不住再次来到那片花丛,看到含香单薄的背影时,他终于忍不住地沉沦了。
当含香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时,永琪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这个孩子是他的,他并不怀疑。他害怕、无措,最后终于勇敢地决定,他要认下这个孩子。他至今犹记得小燕子对父爱的渴望,当乾隆忽视她时的失望痛苦,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经历那样的悲伤。可是,他要怎么样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
作者有话要说:(接上文)
永琪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计划,他可以制造一个意外,造成含香葬身火海的假象,然后偷偷把她接进自己府里,以自己通房丫鬟的身份存在,等到她生下孩子,再为她请封为侧福晋。而福晋之位,是他留给小燕子的,今生注定空悬。这样一来,含香虽然为侧,但府中只有她一个女主人,也不算亏待。
但是永琪没有自信可以瞒得过乾隆,所以,他只能跟乾隆坦白。他认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那么就只有乾隆了。因为乾隆是那么的宠爱紫薇,当然不可能希望他的孙子流落在外,叫一个阉人为父亲。
只要乾隆理解了,他就可以照计划行事了。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想过,含香是清回友好的象征,若是不明不白死了,回部岂会不闻不问、善罢甘休?
☆、第 130 章
事实证明,永琪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了,他的皇阿玛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推己及人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听了永琪所说的计划,太后颤抖着手指着永琪:“你……你……简直……”勾搭有夫之妇,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丑闻,别管那女人的丈夫能不能人道。永琪倒好,说得自己仿佛是搭救含香脱离苦海的英雄,那么的毫无愧疚。更何况,他如今还不想着怎么粉饰太平,倒还想着要把人弄进他府里去,这件事情闹大了,皇家的脸面就全叫他给丢光了。
太后气得狠了,眼前一黑,又没有宫人在旁伺候,离她较近的乾隆思绪烦乱,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使得太后无人搀扶,直接就栽倒在地,后脑勺着地,一时间昏死过去。
太后倒地的声音终于惊醒了乾隆,乾隆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拖起太后,永琪膝行上前想要帮忙,却被乾隆抬脚踹了出去,滚倒在地,越发狼狈。
乾隆见太后脸如死灰,气息微弱,一时骇然,顿时也顾不上永琪,传了侍卫来将其关了起来。
乾隆真的是气得狠了,眼看着永琪额头血肉模糊一片,也不叫人给他上药包扎,潜意识里竟觉得叫他就这样死掉,或许反而清净。
因为太后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乾隆不敢移动她,只好叫人将太后抬到偏殿躺下,立刻传了太医前来。
太医们惶惶乱乱地一通诊断,却是相顾失色。
太后这次确实伤得狠了,本来就有些中风的症状,这一摔,又把脑袋给摔到了,脑内说不得就有些淤血积水的。即便醒来,大约也会留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太医们顶着乾隆嗜人的目光,推了一人出来跟乾隆解释太后的伤情,这位太医故意说了一大通医学术语,把太后的伤情说得极是严重,这样即便治不好他们的责任也能小一些。
乾隆的脸色一直黑沉得厉害,只丢下一句:“老佛爷如果醒不过来,你们就跟着一起不要醒了。”然后甩手就出去了。
太医们颤抖着跪倒应下,见乾隆出去后,又都忙忙乱乱地围在一起确认诊断方案。
乾隆坐在大殿之中生闷气,见到什么就把什么给砸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到偏殿,太医们忍不住地跟着一起颤抖,本来商量出来的给太后施针的方案一时也不敢实施,生怕手一抖就给扎坏了。
吴书来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眼底一片绝望的死灰。永琪求见乾隆,刚说出含香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吴书来还是在场的。所以,他很清楚,这一劫他是决然躲不过去的了。
也许是深知无路可退,再怎么不甘,也只能认命。吴书来机械而麻木地按照乾隆的吩咐派人把闻讯而来的皇后等人拦了回去,然后守在门口,让乾隆他们三人密谈。
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够真正了解乾隆为什么这样气急败坏,那就只有一个吴书来了。
永琪说含香怀了他的孩子,其实要让吴书来来说,这个孩子还不一定就是永琪的。为什么?因为乾隆同样在跟含香玩一个游戏,一个不光彩但香艳刺激的游戏。
自从乾隆在大观园偷窥到了含香,又深知甘怀是无法给含香正常的夫妻生活的,故而深深地上了心。没多久,就按捺不